作者:小猫旺财
“一般吧,只是觉得不公平。”
两来两回,坐在树荫长椅上,宋迟然微微抬起眼与她对视,而后才轻飘飘地回答:“我达到要求了,所以来要奖励。崔真真,现在我们是朋友了吗?”
“是。”今天已经浪费够多时间了,宋迟然身上目前没有能利她的东西。
崔真真说完要走,他伸手握住衣片。
“等等。”他说,“还不够。”
“你陪他去吃东西了不是吗?”
“……”
真有意思,就好像每个人都必须有一个心魔。裴野的眼中钉是周淮宇,宋迟然的肉中刺是裴野,只要涉及对方他们什么都计较,任何都要比。有资格么?
换成裴野,以一己之力打破n4坚固的友情,或许崔真真会给予一点好处。然而宋迟然是一头怪物,无法用正常人的逻辑衡量,热衷于毁掉一切、撕裂美好的具象。
他不是为了她决裂,线上好感+5,线下由60到65,变化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换句话说,他本就不喜欢裴野,不相信所谓的兄弟友谊,只是假惺惺地演,如今恰好找到一个理由发作。
应该感谢她才对,宋迟然,不是非常过瘾吗?总算能扔掉好哥们的皮,把裴野当做傻子玩弄,顺便拽南在宥下水。
尽管外表看起来可怜。
他挨揍得挺惨,一张脸似破掉的画,左一块右一块青色紫色的调料,纵然如此依旧充满了高贵感。由于不俗的打扮审美和瘦长的肢体,足以冒充艺术品,一个具有奇诡美感的、爬满裂纹的花瓶。
无论内里盛多污浊的水,随意往地面上一放,便好看得使周围街道都跟着亮起来。
“简直要把整条街变成大白天,他坐了好久哦。”
就连路过倒垃圾的大婶不自觉地理了理头发,笑呵呵道:“哎一古,这么漂亮的孩子,完美的脸蛋啊,怎么可以乱来?学生,快带他去诊所吧,可不要留下疤了。”
“难得帅气又专情的男友,要珍惜呢。”
“刚刚那个也不错啦,就是头发……金灿灿的有点太招摇了。绝对劈腿!”
“呀,按照情形脚踩两条船的是这位女同学才对吧。”
“散发着香味的花本来就会引来大把蜜蜂,那是相当正常的事!”
“……什么歪理啊,老太婆。”
周围借光织毛衣、腌菜、纳凉的中老年人们七嘴八舌聊上。
崔真真立在路灯下,宋迟然仍仰头直直盯她,一双黑白分明的丹凤眼让人联想到大雨浇灌过的叶片。近似叶子的形状,只多了几分黏腻的潮湿感。
眼尾末端向上翘着,睫毛直直的,因而又形成锯齿状。
合起来,就是两片打湿的、边缘尖利的快要烂掉的树叶。
完美契合他给人的印象。
从气质到内核皆是。
不过,怎么就被打成这样呢?
裴野仅仅伤了手而已,宋迟然却一副被揍惨的姿态,医务室没人上班么?
崔真真没问,后者一如既往地爱显摆,抢先说:“比起裴野,他已经进过一次医院而我没有,目前你更喜欢他。所以我不该还手,也要惨一点,才不至于被太讨厌。”
“是这个道理吧?”
轻描淡写的口吻,他轻笑着,黑沉沉的眼瞳中盛些许破碎的星光:“那么,看在我识相的份上,也给我一点甜头吧。”
“你想要什么?”
其实平等地厌恶着你们每一个人,爱看你们受折磨。最好互相撕咬殴打到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然后痛苦地断气。
没必要告诉实话,崔真真用上不耐烦的语气:“我不打算吃第二顿晚饭。”
话没出口就被拒绝,宋迟然注定得不到裴野有的东西,她不肯给他。
“那就帮我处理伤口吧,崔珍珠。”
他十分亲昵地叫着,慵懒地伸了伸胳膊,露出肿起来的手腕。
“托你的福,好疼。”
“我家没有医疗包。”崔真真回,“五分钟,能把要用的东西买回来,我就帮你。”
“好。”
一言为定。
似乎用漂亮的眼睛这么说,他几乎有点孩子气地勾唇笑起来,站起来。
瘦长的身体,棕灰色格子图样的长风衣下摆、卷曲的发稍,纷纷随动作而扬起,他在浩瀚无边的秋夜下奔跑。
心脏、血脉在皮肤下地加速鼓动。
崔真真搬到新家大约有一周,她了解附近的构造,距离最近的药店在一公里外。
宋迟然花了六分钟跑回来,难得有这么狼狈的时刻,双手撑住膝盖,塑料袋哗啦一声垂掉下来。棉签与碘酒碰撞发出悄不可闻的声响,头顶树枝也簌簌地摆动。
他抬起眼睛,没有看见那个约定好的人。
大树下,长椅上,有且仅有一个脏兮兮的娃娃,是一只羊,他的社交软件头像。
她和裴野在游戏厅赢来的一大堆不值钱的战利品之一。
两只角都歪掉了,捏一下肚子,还会发出嘎嘎、嘎嘎的怪叫。好难听。
又丑。
“……不喜欢羊来着。”
他低声地自语无人听见,两米外,大婶大叔们继续热切大声聊着天。
昏暗的路灯光落下淡淡的影子,名为羊的生物,太弱,太纯白,作为善良的象征,长久呈现出任人宰割的姿态。
“山羊还是绵羊啊?”
他不太清楚种类,又用手拨了拨羊毛,戳了戳它的脸,极其粗糙但切实的质感,确定不是披着羊皮的狼。
那就好。
狼——也讨厌,因为爪子长在太明显的地方,不够聪明的样子。简单来说,比起活着的、容易散发出臭味、制造噪音的东西,宋迟然更喜欢标本,美丽安静。
崔珍珠,走就走了,偏要把这种东西留下,真是。
有够坏心眼的。
明明能猜到他不喜欢却故意要给他。
就像她们的约定,究竟只打算耍他,还是应该怪他自己呢?没能把握住机会。
——不然相信后者好了。
放下药店买来的东西,双手握住丑丑的小羊娃娃,把它举得高高的。视线划过腕上的表,宋迟然想,一定是他的问题。
是他跑得太慢了,她才会走。
看样子要练跑步。
第62章 魔鬼
“男主【宋迟然】线下好感+5,建议乘胜追击。”
*
宋迟然回了趟家。
他的本家在首尔,离南明市近,坐飞机只需要半小时,恰好赶上晚饭。
——家里的习惯是男主人回来方能设桌上菜。很显然,今晚宋会长繁忙,十点钟才下班。
到家时,母亲椿惠子正用尾指比量餐盘间的位置,确定没有误差。
一面说‘没什么,您太客气了,请不要在意’,一面体贴挽袖、帮倒红酒的大哥;双胞胎刚洗完澡,同样头发卷卷的,穿着背带裤用平板同外教视频练习法语。
佣人们则匆匆来往,神色凝重,忙着调整室内灯光与窗帘的亮度、角度,务必将一顿夜宵尽可能伪装成傍晚时分的家庭聚餐。
井然有序的氛围蔓延着,尽管家中许多人,餐厅安静得落针可闻。
仿若一头野兽误入人类文明高雅的领土。宋迟然负伤的脸、破掉的唇,凌乱不齐的风衣领乃至微肿的指骨、沾灰的鞋,一切的一切令他格格不入,几乎要叫人眩晕!
椿惠子瘦弱的身体晃了晃,慌忙张口:“阿迟……”
嚓。轻微,是宋会长的脚掌借由拖鞋踩踏厚地毯制造出的声响。
这个家里唯独他有资格发出这种噪音。椿惠子顿然止声,宋东然、双胞胎同步放下手中的活,扭头仰视父亲扶楼梯走下楼梯,坐上主位。
“孩子们,请来用餐吧。”
椿惠子细声细气唤来四个儿子,每一个都比她健壮、高挑,显得她更娇小了,像极了一只玲珑的手办,没能长大的侏儒。
宋会长的眼角自二儿子面上掠过,三指握起筷子。
直到他夹起一撮辣豆芽放进嘴里,朱褐色的嘴唇反复摩擦、咀嚼,咽下豆芽,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
负责伙食的厨师闭眼深深呼出一口气,儿子们也得以动筷。
灯光下,长长的椭圆形饭桌直径有近五米,把人隔得极其远。
佣人们扮作木头,满厅的寂静持续未休,变成一面罩子,将整栋房都罩住了,使灯光暗下去,透露出些许冷幽的气息。
鬼气森森的。
啪嗒,宋会长的筷子状似无意碰撞上瓷碗,椿惠子立时转头,犹豫着吐声:“阿迟你……最近与书雅小姐发生矛盾吗?怎么可以突然取消合作,又拜托哥哥向她施压?”
“不是那样的,爸爸,请容我解……”
“呃哼。”宋会长咳嗽,大儿子戛然而止。
“是京代的书雅姐姐吗?我好喜欢她!”
“二哥也太任性了。”
发现没受制止,双胞胎滴溜溜转动眼珠,一人接一句:
“怎么可以跟京代做对?”
“把自己弄得这么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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