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羽
又听见孙娴温婉恭敬的声音响起,“我家这两个妹妹虽是玩劣,却也是姑父母捧在手心中长大,我家虽是小门小户,哥哥能为朝廷效力也算诗书传家,您说我家妹妹先动手,说句放肆的话,小女不相信。”
作为黄国公嫡妻,张夫人后院整治那些为虎作伥意图爬到她头顶的作妖妾室,提防那些意图进门目的不纯的狐媚妖精。这辈子下来,她手段狠辣,仗着为黄国公养育儿子女儿成人,连黄国公在她面前也鲜少顶嘴。如今会叫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片子给唬住?笑话!
“你胆怯不敢叫你落水的妹妹出来对恃,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执意不信也就不罢了,本夫人乃堂堂一品诰命夫人,说出的话掷地有事,就算告到皇后娘娘那里也是有理的。”
张夫人居然搬出皇后,孙婉吓得一抽,瘫倒在地。
张夫人没作声,又是一品诰命的夫人,江夫人虽是主家却也不敢托大越过她去。
所以,孙婉晕倒便晕倒,连个叫人带下去好好安置或是请个大夫这样的场面话也无人张口。
孙娴更是急得僵在原地,后背如弓紧绷,完全被张夫人话中搬出的大山给压制住了。
然而,此时一道饱含笑意却不闻温度的声音在静谧的花厅响起……。
“芝麻绿豆点小事,张夫人何苦劳动尊贵的皇后娘娘?”
声落,苏瑜立即成为全场的焦点。
张夫人寻声望去,目光带着探询和冷怒。那些站在苏瑜身前的围观者纷纷躲开这道视线,生怕与张夫人充淬了毒似的眼视对上,左右一退,竟给苏瑜腾出条路来。
只见她一手平放在腰间,一手低垂,行动间袄裙涟漪如浪倚微风,浅显即逝又忽近忽远。两弯柳眉似上弦的月,清冷绝丽,漆黑如墨的瞳珠深如幽井。她唇角微弯,略略让人能见到她是在笑,微宽的绫花袖前后拂柳般摇曳而来,一步一步,这个约莫双十年华的女子,端着一派不符她年岁的沉静和稳重。
所有人都看得愣了,却又碍于厅中剑拔弩张的气氛不敢吱声释疑。
岳云眉挑了挑眉,心道阿瑜一出马,这场闹剧就该要结束了。
曲恒则想,还以为你有多沉得住气,还不是被逼出来了?
孙娴不安的看向苏瑜,虽有些气自己太过弱小抵抗不住张夫人威压,但苏瑜的出现莫名的令她心安下来。她想到自己曾差点掉进王家那个火坑,是苏瑜力挽狂澜令她悬崖勒马。还有妤姐姐,要不是苏瑜找见名医,妤姐姐根本没有生的希望。这次,或许也可以信她。
“哼,你又是哪路神仙,敢置疑本夫人的决定?”张夫人率先回过神来,不屑冷喝。
苏瑜像孙娴一样,先是团团见礼,然后才道:“我叫苏瑜,是孙家的外甥女。适才听说夫人断定是我这嫣妹妹先动的手,可我娴姐姐也说了,她不相信嫣妹妹会先动手,所以,我也不信。我已经请阿芳去将我嫣妹妹带来,与严家的琳姑娘一起好好对恃。若真是嫣妹妹先动手,夫人既要告到太后皇后那里,哪我们也只好到皇后娘娘那里去领罪,若是我嫣妹妹受了冤枉,咱们也可到皇后娘娘那里去评评道理。”
张夫人一时语咽,的确是芝麻绿豆点的小事,根本用不着去劳动皇后娘娘。且适才在她家姑娘的客房里也问清了事情原由,的确诚如那晕瘫的姑娘所言,是她家姑娘先动手。但严家琳姐和恒姐儿与楠姐儿例来交好,定不会污了她的声名承认是楠姐儿先动的手。她是笃定这一点才搬出皇后娘娘来,意在这些小门户女子连宫门都没见过,定会慑于皇后娘娘的威仪,惧得胡言乱语便认下这桩事,没想到半路跑出个孙家的外甥女苏瑜。
严琳瑟缩了肩膀,曲恒拧眉,这个苏瑜,还真是不容小觑。
岳云眉长长的呼了口气,悄悄对苏瑜竖起大拇指,她就知道有苏瑜在,什么事情都好解决。偏偏她的小动作落在了冯夫人眼中,她也意识到这便是当初在上河县救她家姑娘于危险的那个恩人姑娘。小小年纪,竟不惧整个京城官眷都怵的张夫人,的确有胆量。
第198章 自证清白
江夫人此时也会意过来苏瑜的身份,她喊芳姐儿的名字喊得那样随意自然,该是当初在上河县挽救自家姑娘名誉的那个恩人姑娘。不由自主与冯夫人相视一眼,无形中有种默契悄然形成。
张夫人对上双目清明的苏瑜,那眉眼间的坦荡被她视作挑衅,“你公然顶撞本夫人,可知会落下什么大罪?”
苏瑜不疾不徐的盈了一礼,“夫人您有爵位加身,自是尊贵无比,但您既受爵恩荣就该讲道理,若您仗着有爵位不分清红冤枉人,那就真的要到皇后娘娘面前分辨分辨了。”
这是在骂她不讲道理呢,张夫人何曾受过这种帮闲的气。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说去见皇后娘娘凤颜,真以为自己有多大张脸是不是?”
“张夫人息怒。”一直不开口的江夫人突兀的插了句嘴,“苏姑娘年纪轻轻,哪儿敢冒犯?她的意思不过是想把事情分辨清楚,不叫自己表妹受冤枉罢了。”
“可不是,楠姐儿金尊玉贵养大是不假,但那些小门小户的姑娘也是人生父母养,谁不是家中长辈的心头宝?苏姑娘不过是求个公正,您何苦搬出爵位又搬出皇后娘娘的威仪来压她,非得如此,可就有以强凌弱的嫌疑了。”冯夫人附和着江夫人,说完话,便端着茶碗喝茶,一点也不看张夫人那张抑忍到极点却又不能暴怒的嘴脸。
怎么这苏瑜一出场,张夫人就甘居下风了?郭夫人正疑惑呢,身旁的姑娘恒姐儿轻轻推了她一下,便立即醒过神来,“依我说楠姐儿也是你们两位夫人看着长大的,却不信她反而去信几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乡下丫头,楠姐儿晓得了可要伤心啊!”
“我家琳姐儿例来是个知书达礼,先前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还得了太后娘娘的赞赏,她哪里敢顶着太后娘娘的宠爱胡说八道去冤枉旁人?”洪夫人适才注意到她家琳姐儿的反应,也深知孙家姑娘约莫就是被冤枉的,但严家与曲家例来交好,黄国公府也是得罪不得的,自然没有不帮嘴的道理。
江夫人和冯夫人都晓得洪夫人和郭夫人例来一个鼻孔出气,正欲说什么,外头响起芳姐儿的声音。抬眼间,就见她家芳姐儿命婆子背着受到惊吓的孙嫣,以及神情不明的雅姐儿请道进来。
霍静雅也知闯了祸,站出来肯定得受指责,所以愿意躲在别处避风头。但同时也叫人打听着花厅的消息,让她没想到的是今日孙家不仅三个蠢货来了,还来了两个霍静芳的女客,且这两个女客不似那三个蠢笨,竟逼得张夫人就要吃哑巴亏。她跑到自己阿娘身边站住,韩夫人忍不住拿手指狠狠戳了她一下。
孙嫣在客气吃完姜汤又换了干衣裳,正准备找个时间开溜。还没找到机会,霍静芳就出现,要她到花厅对恃。之前在湖畔与霍静雅见面时,还没介绍到李楠的身份就让曲家姑娘给打断,还是给她换衣裳的小丫头满脸鄙夷和兴灾乐祸的表情告诉她,与她撕打一处的是黄国公府的二姑娘李楠,她阿爹是功在朝野的黄国公,阿娘是皇帝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这样的人该是生活在她把脖子扬断都见不到的地方,偏偏她不知死活的拿酒去泼了人家的姑娘,她真是嫌命长吗?
她不想来对恃,可这是在候府,轮不到她做主。下床时腿脚就软了,只得听霍静芳吩咐叫来婆子背她前来。这才一到门口,竟见到孙娴和苏瑜站在厅上,而孙婉则不知死活的躺在地上。她也吓得站不稳,扑嗵一声跪在地上低头身子再不敢抬头。
“瞧这副认罪的模样,此事哪儿还有疑问?”张夫人有郭夫人和洪夫人撑腰,底气又壮不少。她倨傲的抬着头,像看只随时可捏死的蚂蚁般睨着苏瑜。
苏瑜低头,看着一个晕死过去的孙婉,一个恨不能把头弯进腋下窝藏起来的孙嫣,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糊不起墙的烂泥,不怪张夫人看都懒得看。
且孙嫣进来见着孙婉晕倒在地,竟也没出半个字询问她是否安好,这样的姐妹情怀,若不是她想措措曲恒的锐气,早就抽身走人,何必再浪费时间周旋。
“夫人别急着下定论,我的几个妹妹都是雅姑娘请来的女客,她该是最正公的,就让她来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吧。”苏瑜话峰直逼霍静雅。
霍静芳也严肃说道:“阿雅,事情已经,得想法子直面,如今这里乱作一团,全是因你请的女客而起,两方都喊冤,只有你能把事情说清楚,切莫叫任何一方受委屈。”
好难啊,我的芳姐姐!
霍静雅在心头呐喊。
她阿爹自幼不管她,阿娘又是个软和性子谁都不敢得罪,她每次闯了祸都是芳姐姐要么替她求情,要么陪她受罪。孙嫣和孙婉是她请来的女客,按说她请这几人来的目的是在戏耍,让恒姐儿琳姐儿和楠姐儿当个热闹看,哪成想事情会闹成这样。偏偏为这几个蠢货出头的是芳姐姐请来的客人,由小到大欠芳姐姐那么多人情,这两边都不敢得罪啊!
“是啊,阿雅,我和阿琳都看见是孙嫣先动手打的楠姐儿,还把楠姐儿推下水,她自己脚下不慎也跌落下去,她妹妹却颠倒黑白说是楠姐儿动的手想逃脱罪责,你快告诉大家谁说的是真话。”曲恒得意洋洋的瞟着苏瑜,她自信霍静雅会站在李楠这方。
孙嫣听呆了,不待霍静雅发话猛的抬起头来。她是害怕应付这样的场面,可孙娴和苏瑜都站在她面前呢,说明她们肯定不会放任不管,再说回府后能拉两个垫背的,她还怕什么?
“曲恒姑娘,这青天白日的,你怎么就能睁眼说瞎话呢?我们俩个面对面坐着,那个先动手谁还能比你看得更清楚?”
花厅又是一阵寂宁。
情况本该朝着一个方向的发展怎么好像又要反转?孙嫣目不转睛的盯着曲恒。
曲恒的确看得最清楚,可她不会承认啊!
在所有人都在等着曲恒答复的时候,曲恒笑道:“我们是面对面坐着,但只怪候府的梅子酒滋味太好,我顾着尝梅子酒,只听见楠姐儿说你的诗词用不当罢了,等我抬头时就看到楠姐儿不小心歪到你身上,而你则不知轻重的在扯楠姐儿头发。可怜的楠姐儿,痛得眼泪都出来了,你们姐妹俩还一起打她。是了,还有一个,虽然只是看着,却没想过要拉架,人呢,哪儿去了?”
“还有谁?”韩夫人沉着脸问。
霍静雅扶额说:“还有一个叫孙嬉的,也是这二人的姐妹。”
“去给我找来。”韩夫人示意。
霍静雅身边的女使认识,便给了女使一个眼神。
“你胡说,明明是楠姑娘恶语相向,我气急了才泼了她酒水,也是她先动手打的我。那时雅姐姐你还劝来着,你明明看清了呀!”孙嫣努力为自己辩清白。
霍静雅两边都不想得罪,当所有人的求证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时,她越晚开口越能证实孙嫣说的是实情,为了不丢严琳和曲恒的手帕之情,她也学起曲恒,“我只是随口劝劝,没想到你们会打起来不是,当时恒姐儿说这梅子酒好吃,问我是买的还是自家酿的,我还没回答呢就听见你俩打起来了,目光看望过去,你跟楠姐儿就打在一起了。”
所以,她也是没看到谁先动的手。
曲恒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看着苏瑜,充满挑衅。
“真是这样?”霍静芳沉声问。
霍静雅低下头,“嗯。”
苏瑜则听出来,这霍静雅只怕是两边都不想得罪,套用曲恒的方式脱责呢。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孙嫣心眼狭隘,她可以污蔑甚至陷害别人,但决不允许自己落入同样的地步,她瞪着眼,浑身气得发抖,“你们明明都看到了,不,我敢发誓是李楠先动手打我的,你们敢誓你们真的没看见事情经过吗?”
第199章 李楠凶狠的一脚
孙嫣力证清白,情绪激动。
孙娴试探的看了眼苏瑜要不要阻止?
苏瑜轻轻摇摇头,看着孙嫣也不腿软了,起身扒开人群跪在门口,右手大指小指曲于掌心,其余三指竖立对天,大声喊道:“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孙嫣发誓,如果是我先动手打了黄国公府的李楠姑娘,便让我阿爹阿娘无人送终,我这辈子嫁不出去,就算嫁人也无儿无女且不得善终,死后沦落十八层地狱,受尽刑罚魂飞魄散。”
天啊!
拿自己的阿爹阿娘,未来的儿女以及死后和归处发誓,这是多么的不孝和无情无意啊!
可大唐以孝治国,普天之下哪儿有这样不孝的人?
所以,孙嫣的话大概就是实情。
所以,在场的人都懂了。
堂上那几个冤枉孙嫣的夫人是想保住自己姑娘的颜面,而欺负一个小门小户无足轻重的姑娘。
“曲恒姑娘,严琳姑娘,还是霍静雅姑娘,你们敢对天重复一遍我的誓言吗?”在霍静雅睁着眼帮曲恒圆瞎话时,孙嫣再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就是真的让人当猴耍了。所以今早她和孙婉那身不伦不类的衣裳打扮,阿娘那般反对,她们还是因为轻易了霍静雅的好心穿了出来,穿到她面前供那几个贵女笑话取乐,还天真的以为霍静雅会帮她们搭线认识什么贵公子!她们阿娘那样护着她们姐妹平安长大,可不是为了有遭一日自取其辱的。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在曲恒,严琳以及霍静雅三个姑娘身上来来回回。
严琳脸上有些挂不住,比之前更加瑟缩。洪夫人感到自己姑娘被吓着了,连忙出声厉喝,“我家姑娘什么身份,你又是个什么身份,想让她跟你发同样的誓,别自抬身价了。”
郭夫人也见自家姑娘将本是水润的唇抿得失去血色,同样怒叱,“有些人生来低贱,还不知天高地厚,非得给自己长脸,拉着别人发什么毒誓,你也知道举头三尺有神灵呢,就不怕神灵怪罪你胡说八道,小心下了地狱让无常神人割了舌头。”
霍静芳的阿娘韩氏则是不敢接话。
同时,孙嬉被人带过来,她是万分不情愿被带过来的。刚刚才和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爷说上两句话,尚未问清他的家世名姓,就被这女使强行带过来。来时,她看到孙妨已经与一个相貌不俗的公子爷有说有笑了。
“姑娘,人带来了。”
女使说完就退到一侧,孙嬉不敢进花厅,一脸惶恐不安的跪在孙嫣不远处。“不知诸位……诸位夫人请孙嬉……过来是为何事。”
瞧瞧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洪夫人淡淡瞥了一眼,“自家姐妹出了事,你到躲得远,说说,在哪儿找到她的?”
那女使答,“回夫人的话,是在桃花溪那里找的,找到时这位孙姑娘正和一位公子爷搭讪。”
显然,连候府的女使也瞧不上孙嬉,忍不住添上几句风凉话。
苏瑜表情淡定,孙娴却是满脸涨得通红。又羞,又臊,恨不能不认识这几个混账。
“呵呵……。”张夫人冷笑连连,“瞧瞧,这都是些什么姑娘哦?看来不知廉耻正是你们孙家的家风呢。”
孙娴深吸口气,只想赶紧把事情结了将人带走,“嬉姐儿,当时李姑娘和嫣姐儿撕打在一起时你在场,你可看见是谁先动的手?”
孙嬉只顾着找公子哥儿搭讪,想攀龙附凤,想着是孙婉和孙嫣闯的祸怎么也扯不上她,便没注意这边具体发生的情况。这会儿孙娴问她,所有人都看着她,她又分不清状况,只实话实话,“当时在玩儿杯响传花,谁输谁作诗,作不出来就罚酒。嫣姐儿被罚作诗,结果李楠姑娘说她的诗词儿不好要改,还说大街上随便拉个人都比嫣姐儿有才气,嫣姐儿气不过泼了李楠姑娘一杯酒,然后李柄姑娘动手打了嫣姐儿……。”
“你们是一家子骨肉,亲亲的姐妹,肯定是帮着自家人说话。”张夫人叫道:“琳姐儿恒姐儿和我家琳姐儿隔着姓儿呢,谁的话可信还不是一目了然。”
你蠢得一目了然,苏瑜忍不住摇头。
“张夫人何必急着辩解,既然说与严家和曲家隔着姓儿,那我就不先排除她俩,然我家嫣姐儿发了个誓,不若你家琳姐儿也发个誓?”
“就是,我发了毒誓自证清白,你若要证明你家琳姐儿的清白,她不在,你替她发也是一样的。”孙嫣像开了窍一样逼迫张夫人。
而此时外头又响起一阵脚步声,尔后就看到一道鹅黄色的身影猛地一脚踹向孙嫣。
候府的花厅建在的地势略高,所以屋檐下有三步石阶。孙嫣被踹,直接从石阶上滚下去,左边眉与眼之间硬生生磕在石阶几步开外放置吉祥缸的四方砖棱角上,鲜血立即飚了老远,湿了她新穿的干净裙裾。然后,慢慢渗红她的眼睛,顺着苍白的脸颊如不间断的雨珠儿一般连绵不断滴坠在地上。
“啊……。”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突然其来的一脚给踹懵了,又被孙嫣恐惧的咋呼声给惊回神。
紧接着,孙嫣头一歪,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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