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羽
萧景仁张了张嘴,像是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我五哥真正的天之骄子,你拿什么与他匹配?你什么都没有,还是个下堂妇,五哥想娶你,皇帝那里,太后那里,难道都不用付出代价吗?”
第249章 难猜的心思
这就是自公主府事件以后,宣祈说想早早娶她进门,而她知道不容易,却又不知道怎么个不容易的真相。
苏瑜不再作声,颜容冷淡的看着萧景仁,听着他继续说:“五哥一说要娶你,肖三姑娘进宫在太后宫里哭晕了两三次,皇帝顾忌着肖相手中权势也不可能答应。你只是市井中一个蝼蚁,除了五哥在前面为你顶着,你拿什么与太后、皇帝以及肖相抗衡?”
这一点,苏瑜是想过的,可是没有答案。诚如萧景仁所言,在这些权势滔天的上位者面前,她渺小得不值一提。做要与宣祈站在一起的决定很容易,过程却是很难。
“所以,皇帝趁机刁难五哥,意欲派他前往北国边境,收复之前因为边境混乱而丢失了连云七城。”
闻耳,苏瑜浅掀弧度以眼见的速度敛下。
当年北国内乱,宣晗的阿爹被支使出北国皇城在大唐边境滋扰,据宣祈那日所言,连云七城就是在那时被宣晗的阿爹给攻下的。宣祈出使边境迎敌,打到最后才知两人竟是故人,而宣晗的阿爹之所以疯狂的敛攻大唐城池,也是想为宣晗寻条出路。
后来宣晗被宣祈带回大唐,连云七城却留在了北国。经过这些年的整顿,如今的北国已经不能与当年同日而语。如果宣祈前往收复连云七城,不就意味着大唐与北国开战么?届时皇帝若使阴招,在粮草,军响,以前生活物资上动手脚,宣祈束手束脚,定会处境艰难。
这个小皇帝,想得倒挺腹黑。
“王爷答应了?”
萧景仁这回老实回答,“五哥没立即答应。”
“皇帝包藏祸心,唯恐天下不乱,作为他的臣子,朝堂上就没有人反对吗?”
萧景仁背后生了一层冷寒,她居然敢说皇帝包藏祸心,“你不是挺惜命么?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不会说出去的。”苏瑜吃了口茶水,蝶依开始送菜进来,“而且我这个人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
“呵呵……。”萧景仁不知该什么反应,只能干笑两声。“皇帝与五哥明里暗里交锋多年,说不上来谁更胜一筹,只是因为你,我觉得我五哥这次要输了。”
北国与大唐皆闭关锁国,这些年来井水不犯河水,宣祈这一去,一旦开战,无疑为天下落下挑衅以及狼子野心的口实,于宣祈的名声太不好了。“肖相作为百官之首,难道真会因为儿女情长,不顾天下苍生?”
萧景仁好像听到了很好笑的话,这一瞬间他觉得苏瑜真是无比幼稚,“你该关心的不是五哥会不会应战这件事吗?肖相若是心怀苍生,怎会默认太后指婚的懿旨明明没有成功下达,却不对任何人稍作解释?说白了,他心里也只有他肖家的权势地位,天下苍生在他眼里就跟你一样,蝼蚁罢了。”
桌上摆了满满一桌菜,蝶依斟酒。
萧景仁端起酒杯,徒然叹息道:“你再聪明也只是个妇人,五哥若真去收复连云七城,肯定会受尽刁难,进退维谷。你若真心爱慕他,就请设身处地为他想想,不要让他身涉险境。”
“你与她说这些做什么?”雅间外突然响起一声冷调,透着薄恼,“多管闲事。”
随即,蝶依打开雅间门,一道冷冽如寒月的声音迈步而来,正是宣祈。
萧景仁拿眼刮了一眼蝶依,早该知道他私下与苏瑜接触,定会有人通风报信。
“你怎的来了?”苏瑜起身,唇边噙着心疼的笑。
宣祈将人按坐,俯看的视线冷情又温柔,“我这弟弟嘴叼,我怕他糟踏这里的好酒,赶紧过来看看。”
这叫什么话,萧景仁愣是没明白是贬还是夸。他站起身,白了宣祈一眼,“得了吧,你就知道护着她,我走了,懒得管你们。”他嘴硬,留在这儿,万一五哥怪他在苏瑜面前说太多,动起怒来他也招架不住。
“世子爷,我的谢酒你还没喝呢。”苏瑜是真想敬萧景仁一杯酒的。
萧景仁背对着苏瑜边走边摇手,“花开富贵,不谢不谢!”
蝶依亲自把萧景仁送出去,苏瑜看着宣祈,有些嗔怪他什么都不与自己提,“你真打算去收复连云七城?”
“有何不可?”
“自古以来,谁先挑起战事,便是狼子野心,意欲祸乱苍生,终归都落不到好,你想被天下人戳着脊梁骨骂吗?”苏瑜不想宣祈为了她去冒险,如果他们想在一起,还有很多种方式。
伸手描绘着女子细腻的轮廊,宣祈爱不释手,“你当本王傻么?”
“那你……?”
“你知道就知道吧,别胡思乱想。”宣祈揽过苏瑜的肩,轻轻靠在他怀里。“此事,本王自有定论。”
苏瑜不知道宣祈的最后定议是什么,他的心思,也没那么容易猜到。
简单用了些吃食,宣祈送苏瑜回孙府。
天空星辰闪耀,几点银芒在漆黑的云海里若隐若现,在那轮缓缓升上的银勾身边,像船行驶在河里,溅起无数的星沫子。
门房接到过瞳晖院的交待,看到苏瑜在门口下车,就准备上来搭话,可是又见一神态不怒自威的男子随行而来,门房的脚迈开一步便再迈不动了。
“近日我事多,得空再去看阿晗。”临别前,苏瑜做着承诺。
宣祈笑道:“阿晗的功课很好,学研都很喜欢他,你不必担心。倒是你,这些时日好好歇息,不久之后就有的忙的了。”
唉?这话什么意思?
苏瑜想追问,宣祈没给她机会。
很明显,他不想说。
苏瑜止不住好奇,今夜惟一的遗憾,她到了也没沾到一滴酒。
宣祈的马车一直跟着苏瑜,这会儿他上了车,朝苏瑜招了招手便松帘而去。
秀娟在宣祈松帘的瞬间迈过门槛,“姑娘,你可回来了,老太太都等了你好久了。”
周老太太等她做什么?苏瑜在去瞳晖院的途中细想了想,约莫知道是因为孙妨的事。
果不其然,一见着周老太太,就被她刨根就底的问。
苏瑜也依旧没松口,没说江寅是宫中江督知弟弟的事,她不能让周老太太觉得她本事涛天,什么都知道。
草草聊了几句,苏瑜回了景晖院。
一整夜她想惦记着萧景仁的话,担心宣祈真会去北国收复连云七城。
还有宣晗,那毕竟是他的母国,他年纪虽小,到底心里会咯应吧。
窗外天际旭日缓缓东升,天地之间瞬间光芒万丈。一缕阳光透窗而入,偏偏苏瑜将将入睡,错过了院子里绫花晓露,枝叶复苏。
这一觉她睡到了午饭过后,刚用过吃食,夏莲进来说:“姑娘,妨姑娘来了。”
孙妨来了?
她来干什么?
“请进来奉茶。”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倒要看看孙妨能为着什么事来。
孙妨最先进京,孙府里的各处院子她都逛过,但自打苏瑜住进了景晖院,她还是头一回来。刚在门口,她想起了谭氏将许多破鞋挂在两边的石榴树上,指着苏瑜骂她是破鞋,偏偏苏瑜跟个看戏人似的,由着她骂,最后,谭氏被休了。
还有诸如此类很多事,每次都以为是苏瑜吃亏,可受到伤害的永远都不是她。
一迈进这院子,布置得极其简单,换作从前她肯定看不上,而且还会酸几句,可是现在心境不同,看什么也都不同了。这院子的布置简单是简单,但春花夏树,秋棉冬梅,层次逐第,一点儿也不杂眼,反而觉得很有意境感。
“你到是难得登门,过来坐。”
苏瑜本想出去转转消消食,孙妨来了,又不知她要说什么,只好坐到绣榻上,看着孙妨站在珠帘外,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澄明。
第250章 找她出主意
夏莲撩开珠帘,孙妨移步进来,她审视着苏瑜的表情,睫影黯淡,眼眸黑白分明,似亦如善恶。她稍稍依着绣榻,身姿纤盈,青丝泄了一肩铺坠在榻面的梅花绣枕上,端的是一身纯粹风流。
这就是摄政王看上的女子。
孙妨也不客气,坐到软凳上开门见面,“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有事找你。”
“我当知你不是来找我闲话家常的,只是我能帮得上你什么忙?”苏瑜轻轻掸了掸袖口那几朵绣得逼真的石椤花,像是想掸得绽开。
听听这不在乎的语气,孙妨很气,“我的事情你应该都听说了吧。”
她昨晚一回来就被周老太太逮到瞳晖院去询问一番,再回景晖院又让袁嬷嬷添油加醋说了好几嘴,想不知道都难,“外祖母夸你呢,说你受了场磨难知事了。”
“少说风凉话,既然知道了,就赶紧替我想个法子,我就要嫁给寅哥哥。”孙妨一直在苏瑜面前高傲惯了,此刻便是求人她也很难放下姿态,不改她的刁蛮。
苏瑜笑眯眯看着她,“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帮你?”
“你搞搞清楚,我不是要求你的,我是来要债的。”
活了两世,苏瑜还没见过哪个求人的敢在被求人面前这样摆谱,“我几时欠你债了?”
孙妨低下头,神情黯然,“你该清楚,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被屠大郎给……。”
“这是你阿娘作下的孽,你怎的不去找她?”提到当初,苏瑜的神色也黯了黯,起身绕过孙妨,朝帘外走去,“你受了屈辱到我这里要债,当初若受屈辱的人是我,这债该向谁讨去?”
“那怎能一样,你是个嫁过的,我还是个身家清白的黄花姑娘。”孙妨追出来,看着苏瑜有一下没一下往砚台里倒冷。
苏瑜捋袖磨墨,渐渐的墨香缓缓从砚块底下弥散。
她一直不说话,孙妨有些急了,一咬牙,“行,就算是我自作孽,可来找你非是我一个人的意思,也是祖母的意思。”
苏瑜磨墨的手微顿,竟没想到周老太太是站到孙妨那边去了的,也担心孙妨讹她,提笔试探,“祖母可不会赞成你与人私定终身?”
“有你这前车之鉴,祖母好像也没理由反对吧。”
哼,嘴倒利索了,苏瑜在洁白的宣纸上写了个‘瑜’字,心里飞快思索孙妨这话的可信度。周老太太昨晚逮住她说了很多,全是关于孙妨这回失踪的事。此次看她嫁与江寅的心思如此坚定,也不是不能信她性子突然转了。老太太一直有意试探她江寅是否有个哥哥是江督知,这门亲事放在老太太眼里,有没有江督知这个人或许都是好的,至少孙妨懂事了。
“你到是学聪明了。”苏瑜将毛笔搁进砚台里,让笔尖吸饱墨汁,重新写了一个‘祈’字,只看着这个字,她就满目柔情,“我也不是没主意可帮你,只是你阿娘那里我怎么交待?她肯定会找上景晖院让我不安生。”
昨日回来后,阿娘就下了死令,准她在府中走动,却是不准她踏出孙府门口半步。整个孙府说来她也没个亲近的人,寅哥哥万一上门提亲,被拒之门外她可能都不知道。
“是我找上你的,与她没关系。”
“你说得倒轻巧,你阿娘的性子你比我了解,把她逼急了真有可能去死。”苏瑜又写了‘晗’字,耳边仿佛听见那个小小的人儿软软糯糯的喊她阿娘。
“那你说怎么办?”孙妨直勾勾盯着苏瑜。
苏瑜可不敢真替她拿主意,届时蒋氏闹起来她肯定要受无妄之灾,“祖母没主意么?”
“祖母怕阿娘寻死,不敢拿主意。”
说得她好像不怕蒋氏闹似的,搁下笔,苏瑜叹息道:“你肯定也求过你阿娘了,祖母也拿不定主意,你又寻到我跟前来,怎么就没想想你还有个阿爹呢。”
阿爹?他在阿娘面前窝囊了一世,除了只有被阿娘气得吐血昏倒的份,哪里能替她做主?“你不想帮我就明说,何必拉我阿爹出来说事。”
“你阿娘阿爹之间的齿龋可不是一天两天积累起来的,说我们了解你阿娘都是片面,你阿爹才是真正了解你阿娘的人。”她的主意就是让孙妨告诉蒋氏,江寅的哥哥是宫里的江督知,这门亲事除了江寅是个瘸子外,一点儿也不会辱没她的脸面。可她不想这么快便宜蒋氏,又为了避免蒋氏找上门来闹,只能让孙妨迂回去找三舅舅。
孙妨被苏瑜的话给说动了,她细细斟酌一番后,扭头就走。
苏瑜故意伸长脖子扬声问,“怎么也不说声谢谢呀。”
没有人应她,苏瑜摇了摇头,“这哪里有半点儿改了性子的样儿?”
“古人常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姑娘若为妨姑娘的一时亲近而觉得她有所改变,那就太浅薄了。”采玉目送孙妨离去,站进屋来了一句。
苏瑜讶然的看着采玉,怎么觉得连她说话也大有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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