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羽
周老太太理解儿子此刻的担忧,她何尝不怕妨姐儿因着此事出事?“你们一家几口先去京城吧,换个地方兴许能让妨姐儿恢复得好点儿。”
这是目前来说最好的办法,孙廷柏点头答应。
蒋氏一听能去京城自然是高兴,但老太太就这样放过将妨姐儿害得不成人样的苏瑜,她极不满意。
“我说你阿娘偏心你还不信,若是我就该手撕了苏瑜那小贱人。”蒋氏忿忿然,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你就消停点儿吧,阿娘的话你记不住是不是?让你别再去惹瑜姐儿,你要是敢惹她,这两个丫头再有好歹,你就算是把瑜姐儿手撕了又能改变什么?赶紧收拾东西进京吧,让妨姐儿离开这个伤心之地,眼不见心不烦。”
孙廷柏怼得蒋氏无言以对,她不甘心,偏偏不甘心也得受着。
这样的憋屈,直叫蒋氏心如刀缴,心恨极了。
入夜,苏瑜站在廊下吹着徐徐晚风。
眼里是院子里那两道用老梨木架成的花架,花架上爬满了绿绿的叶,叶间缀了不少红红的花,风一过,息微的声响惊醒了歇脚的蝴蝶。
袁嬷嬷整着袖子从里间出来,“姑娘,都收拾妥了。”
“走吧。”
“是。”
苏瑜和袁嬷嬷冒夜出府,章嬷嬷很快得了消息传到周老太太耳里。
“秀娟说袁嬷嬷手里拎了个四层高的漆盒,里面装的全是吃的。”
事情发展至今,她一直没见苏瑜有何动作,正纳闷呢,苏瑜领着袁嬷嬷出门了。“下午她有什么动静么?”
章嬷嬷让人盯着呢,摇摇头,“只是让大有回了趟梧桐山庄,说是去取酒,天黑前大有才匆匆赶回来。”
周老太太若有所思,“今日府里府外都乱成一锅粥,我倒忘了问瑜姐儿是怎样逃脱的,按说蒋氏的手段你我都清楚,瑜姐儿想脱逃可没那么容易。”
“自打瑜姑娘一回来老奴就在想这个问题,还等着老太太解惑呢。”结果你也不知道。
“罢了,想必她有她的门道,咱们在深究此事就没完没了了。”坐在床沿上,周老太太接过章嬷嬷递来的一盏茶,又说,“让守门的仆妇留着点儿神,别打阖睡,我瞧着瑜姐儿这一去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老太太就不担心瑜姐儿出去见的人是谁么?”
周老太太默了一会儿,“明儿早晨让驾车的小厮来回话。”
马蹄声‘嘚嘚嘚嘚’响过青石板长街,沐浴着月色停在一间普通的民宅前。
袁嬷嬷扶着苏瑜落车,吩咐驾车的小厮将停进巷口候着。
袁嬷嬷敲响门,刚敲了三下,门就开了,是青蓝。
青蓝侧身,请苏瑜进去。
苏瑜迈过有些破的门槛,难以想象权倾天下的摄政王会在如此简陋的民宅落脚,或许行常人无法预料之事,正是他难以捉摸的本性。
跟着青蓝往里走,入眼是极为普通的三间正屋,屋前摆着几盆缺口少底的瓦钵,里面种的花草到是很繁盛。廊下两只灯笼很亮,在夜里像两只眼睛。上了两步石阶,正屋的布置摆设呈现。最醒目的,则是靠窗摆着一张长案,案上堆着几本书和字贴,狼毫笔、难见的端州贡砚,以及一个青花瓷笔洗里正散着淡淡墨香。
苏瑜踏过门槛,将一切尽收眼底,背后则响起年幼的脚步声以及激动的喊声,“阿娘,阿娘……。”
苏瑜心头一暖,转身,迎着扑过来的宣晗将他紧紧抱住,“阿晗,对不起,阿娘昨天该哪儿也不去的,一直守着你就不会和你分开了。”
“你不是想吃南乳肉和樟烧鸭么,可都吃到了?”
母子俩略略分开,苏瑜仔细问着,眼中满是柔光,直看得一侧的袁嬷嬷忍不住抹泪。
宣祈一袭松散玉色袍立在门口,眼神里看不出情绪,心底却为苏瑜对宣晗的真诚感受愕然。
“吃了,昨儿中午我吃得好饱,阿娘,我们什么时候回梧桐山庄?我想阿田和阿水了。”
阿田和阿水都是佃户的儿子,宣晗和他们玩儿得很疯,从未有过的快乐和开心。
苏瑜的目光掠过宣晗的肩膀,看向宣祈,“你阿爹要带你回京城,所以暂时不回梧桐山庄了。”
宣晗转过头看向宣祈,眼中盈着泪花,“阿爹,我不想回京城,我想和阿娘在一起。”
宣祈走进来,与苏瑜并肩站着,“咱们离京数日,也该回京了。你忘了出京前答应杨太傅要给你启蒙,这个约可失不得。”
宣晗记得,可他不想离开苏瑜,离开梧桐山庄的小伙伴,他委屈垂下头。
“只要你乖乖回去,你阿娘很快就会到京城和你团聚。”
唉?
她不是才跟周老太太确定不去京城?
怎么从宣祈嘴里说出来,她竟有些不自信了呢?
宣祈拿眼斜着苏瑜,示意她赶紧说些什么。
这是让她跟着他哄宣晗?
苏瑜不太乐意,又舍不得宣晗此时难过的小模样,蹲在他身边,细声劝道:“你阿爹说得对,你先乖乖回京城,阿娘……。”想到孙家年底就要举家搬往京城,苏瑜便胡乱扯起谎,“阿娘年底就进京与你团聚。”
第52章 洪掌柜前来
宣晗终于抬起头,“真的吗?”
“阿晗要听你爹的话,阿娘就不骗你。”
听他的话?这苏瑜哄孩子也挺有一套。
只要宣晗不听他的话,苏瑜这个阿娘就不进京与他团聚。
她在宣晗心里埋下一希望颗种子,可这希望极易破碎。
一旦破碎,这罪就得怪在他身上,而苏瑜则能摘得干净全身而退。
好谋算啊!
“那阿晗听话。”
宣晗天真的眨着眼,苏瑜松了口气,“我带了很多好吃的干果子过来,你可在回京的路上吃,还有甜莓子,快跟袁嬷嬷瞧瞧去。”
“是啊,是啊,全都在老奴这里呢。”袁嬷嬷笑着搁下漆盒,错开盖子,拿出好几种零嘴吃食,全是宣晗爱吃的。
最底下是一壶酒,宣祈心道她来意并不简单。
示意青蓝和袁嬷嬷将宣晗带出去,宣祈先坐下,借着茶杯当酒杯,倒了酒放在鼻下深嗅,是相见欢。
“这酒是谢礼?”
苏瑜也不客气的坐在他下首,“是。”
“人还在柴房绑着呢,想怎么做?”宣祈昂脖一饮而下。
苏瑜不知道这院子的柴房在何处,只要一想到屠大郎的手摸过她的脸,仍觉着浑身发寒发冷,心有余悸。“不论如何,今日谢你,我处事最不喜欠债,王爷有何要求尽管畅言,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必定倾定所有以报此恩。”
“你觉着本王是那种挟恩求报之人?”宣祈手里转着带着酒香的茶杯,话里有种居高临下的倨傲。
“王爷富有是我不能比的,若王爷不求报,我就以这壶酒谢你,若有所求,最好今日说清楚。”
宣祈徒然起身立在窗前,留给苏瑜一袭看不透彻的背影,他远眺更夜,目光遂深,“山不转水转,先欠着吧。”
欠着?
人说钱债好清,人情债难还,她可不想欠着。
苏瑜不想和任何人有着不清不楚的牵扯,宣祈的话让她的表情有些褪色。
苏瑜默声,宣祈回身,苏瑜脸上的情绪将她内心所想都写了出来,但他视而不见。
“还是说说你打算将这屠大郎如何处置吧。”
“此事本是蒋氏胡作非为,屠大郎错在对不该存欲念之人存了欲念,我单门立户,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冒犯之人。”
“你想让他死?”
苏瑜摇头,“他必须活着。”只要屠大郎活着,三房才会有所顾忌,才不会乱来。
“不嫌他碍眼么?”
“又不在我眼巴前晃悠,无甚大碍。”
宣祈听得很专注,不由得呆了呆。苏瑜的想法,果真不能以寻常女子相臆测。
他大概也猜到苏瑜要怎么做了,“此事本王会替你善后,就当谢你今夜的好酒。”
“谢王爷。”苏瑜苦笑,举杯痛饮。
这一别,再不会见了吧。堂堂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哪里会记得她这乡野村妇的欠他什么恩情?若她计较,就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还好,可以好好道别。
“王爷,保重。
“保重。”
这一夜,苏瑜将宣晗哄睡了才离开。
宣祈没送她出门,却是在门口一直看,直到青蓝关上门回到跟前听命。
他问:“一个人活着,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所说的话没人信?”
青蓝不作声,拱手作了一揖后退下。
第二天,有人在离屠家擂茶店最近的巷口发现醉得不省人事的屠大郎,他裹着一层难以蔽体的破布。
屠大郎被救回家醒来后就巅话连篇,请了上下河县的知名大夫全去看诊,结果都一致——屠大郎疯了。
周老太太得到这个消息很是满意,既没伤到人命,又保全了孙妨。
蒋氏得到消息虽是松了口气,但仍是咬碎一口银牙。
“姑娘要不要再去送送?”
袁嬷嬷手里拎着新添了水的壶,给苏瑜沏了杯茶。
苏瑜合上手上书册,摇摇头,“不了,你简单收拾收拾,吩咐大有备车,咱们回梧桐山庄。”
袁嬷嬷应了一声,可她有话憋不住,“姑娘,老奴看那萧爷……。”
“嬷嬷,别想,那是咱们这种人不该妄想的。”
袁嬷嬷不懂,只觉着依姑娘的品性,该是有这样的人来配。
用过午饭,苏瑜又小息了一会儿才向周老太太告辞。
周老太太嘱咐了她几句,也没拘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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