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羽
初夏赶忙去看,然后回来说,“没有人。”
孙嬉这才松了口气。
迎春说,“我就去厨下看看,姑娘稍等。”
孙嬉不知道的是她的婆母向氏早就安排家里的婆子叮着新房的动静,孙嬉说的话以及要求很快就传到了向氏耳里。
“还是个大家闺秀呢,说话无遮无拦,今儿是什么日子,能说那么不吉利的字眼儿吗?我们宋家好不容易有如今的光景,要是被她带来不祥之气,往后我儿子前程受阻,看得饶得过她。”
宋春花撇了撇嘴,“还要吃食?那新房里又不是没有点心,那可是阿娘您亲自到点心铺子里去挑的好东西,她居然看不上,阿娘,这才进门多久?就不孝顺你这婆母,在打你脸呢。”
第910章 意外
向氏被宋春花挑拨得怒火中烧,拍案而起,“真是反了她了,看在大喜日子的份上,且先放过她。”
宋春花本想怂恿阿娘去找新嫂嫂的茬儿,让她看出好戏,没想到阿娘来了京城眼界宽了,知道克制自己的脾气。罢了,人已经进门,往后的日子还长着,且走着瞧。
“阿娘说得是,阿娘,您先歇歇,我出去帮大哥哥招呼客人。”
向氏没意识到宋春花这话有何不妥,只当这京城摆席面跟乡下摆席面一个道理,家里男女老幼都要帮着张罗,压根不清楚这京城规矩大,男女有妨。
宋春花把自己打扮得虽不至于说花蝴蝶似的,但她游走在宾客之中嬉笑的模样就已经失尽了她大哥哥的体面。不少宋鑫的同僚和同窗对这个姑娘皱眉摇头,暗道她实在是没规矩,又想着到底是从乡下来的,便也没有过多计较。
现住的宅子是孙嬉的嫁妆,府里多半都是蒋氏为孙嬉安排的人,向氏能得到孙嬉屋里的消息,宋春花在席面上的表现也很快传到她耳里。
迎春侍候孙嬉吃了一碗排骨汤,听了初夏的话,好看的眉眸一敛,似要喷出火来,啐道:“呸,丢人现眼的东西,也不看看今日是什么场面,也敢如此扫她大哥哥的脸面。姑爷呢,他没让姑奶奶回避么?”
初夏摇摇头,“姑爷正与几个同僚吃酒呢,估计发现了也只当是他们乡下席面一样,根本不会在意。”
“你派个人到婆婆跟前去说一声,别让姑奶奶在外头丢她哥哥的面脸了。”
孙嬉忍着满腔的忿慨,见初夏转身欲走,又出声阻止,“罢了,我这婆婆也是乡下来的,识得什么体统和规矩?迎夏,你到姑爷跟前去,悄悄跟他说一嘴。”
迎春正收拾碗勺,突然得了差使,只得放下手中活事,曲膝离去。
“姑娘,这姑奶奶这么不像话,只怕是个不好相与的,虽然你与姑爷情份深厚,但这姑奶奶与姑爷到底是亲生兄妹,万一以后她胡搅蛮缠起来,奴婢担心姑娘你会吃亏呢。”
初夏的担忧孙嬉丝毫不放在心上,关于夫君这一对乡下母亲和妹妹,阿娘早就教过她怎么对付了。“我能吃什么亏?宋家现在住的是我的嫁妆,吃穿用度都是我的,就算是我的长辈和姑奶奶,也该知道得罪我没什么好果子吃吧。”
“姑娘说得对,老太太和姑奶奶想过好日子,就得指着姑娘你呢,哪儿敢作什么妖?”初夏嘴上奉承着,但心里却不以为然,她是见识过乡下妇人的胡搅蛮缠的,可自家主子姑娘金尊玉贵养在深宅大院,哪里能知道他们泼妇起来有多离谱?
且说迎春出了院子,往前头席面上去。
站在廊沿下,果真见到场地中央姑奶奶宋春花拿着一杯酒,这桌恍完恍那桌,穿着一身绿柳色的斜襟百褶绣石榴花裙,格外的扎眼和醒目,那丢脸的模样,迎春简直就不好意思看这去。再见新婚的姑爷宋鑫,他被几个同僚压着吃酒,根本顾及不到姑奶奶的失态之举。
迎春深吸了口气,朝宋鑫走过去。
正与宋鑫吃酒的同僚看到迎春,眼睛一亮,“这不是新娘子身边的女使吗?宋兄,是不是新娘子等不及了,特意使人来喊你回去了。”
宋鑫家祖上曾在酒坊做过酒,或许是因为遗传的缘故,宋鑫酒量极好,虽然被人灌了不少酒,但他也只得两分醉意,心和脑袋都十分清醒。此时顺着同僚的视线望去,果真见到孙嬉身边的女使走过来,他记得孙嬉喊她‘迎春’。
“你怎么来了?”宋鑫担心是不是孙嬉有事找他。
只见迎春极为规矩的曲膝福礼,“奴婢迎春给姑爷见礼,回姑爷的话,奴婢是奉姑娘之命前来给姑爷说两句话,请姑爷移步。”
宋鑫见迎春低眉顺眼,极尽礼数,怕真是有什么急事,便跟着迎春往一旁的假山走去。
因为涉及宋春花即将毁尽的清誉,迎春不想让人听到她对姑爷说了什么,靠近假山时又往后绕了绕。
宋鑫只管跟着迎春走。
走在前面的迎春突然驻足回身,宋鑫一时没稳住脚,身子猛地朝她扑了过去。
迎春的后背突然撞到假山上,眼中赫然放大着姑爷宋鑫的脸,更要命的是姑爷的唇和她的唇牢牢的吻在了一起。这一刻,仿佛天地之间的声音都失尽,只有二人的心跳声如鼓如雷般轰轰隆隆。
这个意外让宋鑫也傻了。
回过神来的迎春更是吓得大惊失色,脸色刷的惨白如霜如雪。
彼此分开后,迎春的呼吸一时顺不过来,浑身抖如筛糠。
本身带着两分醉意的宋鑫也在此刻酒意全神,他朝着迎春拱手长揖到底,“对不起,是我唐突了,都是我的错。”
迎春当然知道是意外,只是她虽然为奴为婢却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就这样让人给亲了,算什么怎么?一想到他的身份和主子姑娘孙嬉的脾气,自己更不可能找回公道。一时间委屈得泪眼朦胧,恨不能当即死过去。
宋鑫又不是瞎子,迎春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说起来这迎春虽是奴婢,样貌竟是不比孙嬉差的,而且行为举止得体得宜,若不是她穿着一身女使的衣裳,识以为她是谁家的碧玉都是有人信的。二人分开后离得也并不是太远,宋鑫似乎还能闻见迎春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气。还有她的唇,好软。
想到这里,宋鑫的脑子徒然就像被水煮滚了似的,整个脑子都是热呼呼的。好在他已走上仕途,学了几分自制力。先是左右看了看,好在这里是角落,又是在假山后,没人看见之后的意外,否则他就是有千张嘴也说不清,而且在今天这样的日子,要是让孙嬉知道他与她的女使有了亲近,他怎么对得起她?
“这是个意外,迎春姑娘忘了吧。”
这突然冷漠下来的腔调是怎么回事?是已经冷静过了,在警告她不能有非分之想吗?
迎春心里寒得透透的,虽然对姑爷不敢有非分之想,但见他如此绝情,还得觉得很委屈,“姑爷宽心,奴婢识得自己的身分,不敢越了规矩去。”
似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宋鑫深吸了口气,单手束后,端起了架式,“你姑娘让你来找我到底什么事?”
第911章 教训
迎事也整了整里心绪,低头道:“是关于姑奶奶的事,姑娘让奴婢提醒姑爷,在京城,世家大族办席面男女都要分席,今日到的都是姑爷的同窗好友,姑奶奶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穿梭其中与众人谈笑风生,于闺誉有损,还请姑爷出面制止,以免误了姑奶奶名声,影响往后在京中择婿。”
宋鑫面上大惊,往一傍侧了几步,透着开得正艳的一丛花枝,果真看到宋春花像个跳梁小丑似的游走在各桌之间,那桌面上已经有不少人对她指指点点,然而她却乐在其中,毫不知觉。
宋鑫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迎面又规矩的曲了曲膝,转身走上连廊。
宋鑫迈着阴沉的步子从假山后走出来,看到廊下正走来一个婆子,招手过来道:“去告诉姑娘,就说太太不舒服,让她赶紧回去服侍。”
婆子愣了愣,她刚从太太那里出来,眼看着太太吃下一大碗燕窝,哪里身子不舒服了?但婆子不敢多问,应声是就朝宋春花走去。
宋春花一听阿娘不舒服,虽然心有不舍这样难得众星捧月的场面,还是跟婆子走了。
“我阿娘先头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好了?”是不是被大嫂嫂给气到了?
婆子只干笑了两声,没答话。
宋春花匆匆迈过门槛,见着宋氏好好的,正歪在榻上让女使捏着腿,受用着呢,哪里有半分不适的模样?她顿时气不打一出来,转身甩手就是一巴掌煽在报信的婆子脸上,打了婆子一个措手不及。“好你个老虔婆,敢耍我,你不想活的是不是?”
这个婆子被煽得懵了,她可是蒋氏专门从孙家挑出来给孙嬉作陪嫁的管家婆子,正经主子都没打过她,竟叫一个乳臭未干的乡下小贱人下了手,心里这口气哪里忍得过?她愤恨的瞪着宋春花。
向氏见情况不对,连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宋春花立即扑到向氏怀里,撒起娇来,“阿娘,这老虔婆骗我说你身子不好,让我赶紧回来服侍你。”
她哪里身子不好了?向氏目光不善的朝婆子看过去,“你居然敢咒我,我知道你是孙家来的人,真是好规矩,还骗我女儿,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婆子姓田,排行三,人称田三婆,此时不分青红皂白被人打了,这天大的委屈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只见她朝着向氏粗粗了行了一礼,皮笑肉不笑,“奴婢能有什么目的?况且您是主人家,奴婢哪儿来的胆子敢将姑奶奶私自叫走?是我们姑爷差奴婢去叫的姑奶奶。”
向氏和宋春花面面相觑,皆是不信,特别是宋春花,一脸的尖酸愤怒,“你还扯大谎,我在席面上好好的吃酒,我大哥哥干嘛非得说阿娘身子不适将我支开?”
田三婆毫不留情面的开怼,“二位是从乡下来的,不知道这京城的规矩。哪件有头有面的人家办席面不是男女分了席的?今日府里办席,姑爷家老家没来客,来的都是姑爷的同窗好友,全都是男客,姑奶奶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在男客中间蹦跶,实在太失体面。姑爷是不想你把脸都丢尽了,这才找了个借口叫奴婢把姑奶奶你支开。”
向氏闻声,脸上立即挂不住了,这一个下人,居然敢笑话她是从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不仅不懂规矩,还丢脸。这一口怎么咽得下?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宋春花就先她跳了起来,“你胡说什么?我哪里把宋家的脸面都丢尽了?我是在替我哥哥与大家联络关系呢,是为宋家挣脸面呢。”丝毫不承认自己是为了相看有没有合适的人作夫婿才抛头露面的。
田三婆好歹在孙家混了那么多年,宋春花心里打什么小九九,一个眼神她就门清儿了,冷笑道:“这京城家大业大的人家都是有规矩的,前院的事归爷们儿,后院才归女人,姑奶奶越了规矩这要是放在孙家就该请家法跪祠堂,还得关禁闭抄女则女训自省,没个三五个月不能迈出房门半步才是体统。
宋春花听了这话,张牙舞爪的表情顿时一滞,“你……你……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田三婆鄙夷的瞥着向氏母女,“这就是京城大家士族的规矩,太太和姑奶奶新进京,自然是不知情。不过这一次不知情情有可原,往后宋家也算是在京城有了门户,姑奶奶要是再这般抛头露面失了体统,丢的可不仅是宋家全家的颜面,更有可能影响到姑爷的前程。”
“你危言耸听。”这个词其实宋春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只听村里的教书先生跟人吵架时用过这个词,然后她记下了,什么时候说不过人家时,她就拿出来说,也不管合不合适宜。
今次的场合,她倒没有说错。
田三婆揉了揉被打的脸,继续冷笑,“你们才到京城几日,知道京城什么事?但凡大家族里出了点什么事都会被捂得牢牢的,三令五申不准外传,万一被外头的人听到一言半语,一传十,十传百,议论的人多了,难道不会连累当家男人的声誉?这声誉要是受了损,谁还敢往来?姑爷想要前程顺遂,没人往来有什么前程可言?老太太,您说奴婢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向氏已经被田三婆这一顿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她还想着她家儿子扬眉吐气,往后她出了门能在京城里横着走呢。细想之下,田三婆说的还真无一不是理,在乡下里长和村长还要时常走动呢,何况是央央京城?
“你少在这里吓唬我,我先前一直好好的,我哥怎么就觉得我丢他的人了?”
宋春花不信邪。
田三婆训了一通,心里的怨气也出了不少,便懒得再理会这对刻薄母女,“奴婢只是按吩咐办事,姑奶奶想知道原因,直接去问姑爷还是,奴婢手里还有活儿,就不在这儿伺候了。”
“阿娘,阿娘你看这老虔婆什么态度,分明就是不把我们母女放在眼里。”宋春花指着田三婆离开的门口,气得七窍生烟。
向氏到底是比宋春花多吃了这么多年的盐,如果儿子的前程受到影响,他们一家子哪里还能在京城立足?特别时她离开村里时,四邻投来的羡慕目光,让她受用得很呢,若是被赶出京城,哪儿有脸灰溜溜的回去?
第912章 谁教训谁
“你少说两句吧。”向氏一把将宋春花扯到自己身边坐下,教训道:“这婆子话是难听,可没说错,花儿啊,你要记住,我们母女两个之所以能享受现在的荣华富贵,靠的全是你哥哥,真要是你哥哥没了前程,咱们就只能回老家去,我记得你可是说过要在京城找个体面的女婿,若你这样不安分,别说体面女婿,能不能在京城立足都成问题。”
荣春花始终没说她去抛头露面就是为了相看女婿,此刻委屈巴巴的靠在阿娘怀里,“我听阿娘的。”
“你哥哥让人把你叫回来,根本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花儿啊,今天你可不能当着那么多人下你大哥哥的颜面啊!”
宋春花委屈得脸色难看极了。
田三婆在宋春花这里挨了一巴掌,思来想去还是到孙嬉面前去说了一嘴。
孙嬉听完田三婆的描述,对宋春花这个小姑子简直鄙夷到了极点,想着明日是不是要好好教训一番,让她收敛些,好叫她别真的给宋家惹出什么事来。
“田妈妈,你受委屈了。”孙嬉牢记蒋氏在她出嫁前告诉她的话,成了婚自己就是家里的主母,家里的仆妇使役全都是她的眼睛,她不能让她的眼睛受委屈,不然这双眼睛以后会看不见东西。“初夏,给田妈妈封个红包,就当是我今日特别赏你的。”
这会子田三婆才将在宋春花那里受的委屈烟消云散,对着孙嬉感恩戴德一番后退下了。
喜宴一直持续到天黑,宋鑫酒量再好也经不住那么多人轮番上阵灌他,被使役扶回洞房时他脚下其实是有些虚浮的,好在脑子够清醒,知道今夜洞房花烛,他不能冷落了新娘子。
迎春和初夏从屋里出来,轻轻关上门。
二人走得稍微远一点,初夏才道:“今天都挺累的,是你守夜还是我守夜?”
迎春沉默着抬头,心里莫名憋着一股气,“你守吧。”
“迎春,你没事吧,我怎么瞧着你去找了一趟姑爷后回来就心不在焉的,干什么事都走神?”
她有这么反常吗?迎春暗骂自己喜怒太过形于色,这样不好。敷衍道:“没事,就是太累了,所以才让你守夜,一会儿屋里要了水,服侍完,我就去休息,明晚我再守夜。”
初夏信了这话。
此时屋里烛火软暖,映得新娘子双颊绯红,落在新郎倌眼中别样的耀眼。
这就是他不惜得罪好兄弟非得娶到手的姑娘,他相信她是个好的,就算从前不好,跟他在一起后肯定也会变好。带着这样的自信,带着这样笃定,宋鑫坐到孙嬉身边,握着她的手,含情脉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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