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羽
宋鑫正要再继续说些什么,外头进来人说亲家太太过来了,让他赶紧回去。
一想到他的岳母大人,宋鑫就头疼,当初在江家,孙嬉说对他情谊深重,非他不嫁,岳母大人的表现也很真诚,他当时没多想,一根筋的信了。后来谈到聘礼时,虽然岳母大人极力掩饰,他还是感觉受到轻视。
这种轻视的态度令他很不舒服,因为孙嬉的缘故,他可以选择视而不见。甚至在没必要的场合,他本能的杜绝与岳母大人沟通。
一进门,他看到花厅里的情况很奇怪。
本该是主人的阿娘坐在下首,本该是客人的岳母却坐在上首。如此反客为主的举动,又再刺激到宋鑫那颗敏感的心。“拜见岳母大人。”
“我可当不起贵婿这一礼,因为你的一句话,把我女儿害得了大牢,我今日是专程过来问问,贵婿你到底想怎么办的?”
“岳母大人稍安勿躁,小婿先前在林家就是想妥善处理此事。”宋鑫尽量心平气和与蒋氏沟通。
蒋氏闻言,心急道:“哦,可有结果?”
宋鑫摇头,“小婿本欲舍财求得阿嬉平安,可林家人正在气头上,油盐不进,小婿正想继续劝说时,使役来人说岳母大人到了,小婿只得先回来。”
“怎么,你还怪上我了?是我不该在这个时候叫你回来是不是?”一听没有结果,蒋氏压下去的怒意又腾的冒了上来,“你自己没本事救不了自己的媳妇,你还嫌我碍事。”
天!
他的话里几时有这个意思?
他只是很正常的表述发生过的事情好么?
宋鑫觉得自己很冤,却不敢真的触怒蒋氏,刚要发言,一旁的向氏先他冷冷开口,“自己姑娘闯下的祸事,我儿子这么辛苦为她奔走,怎么,还在亲家太太这里落不下一句好话,这是什么道理?有本事你别问我儿子怎么办?自己想辙去啊?你家不是很风光么?不仅朝里有人,连后宫也有人呢。”
一想到余氏和孙妨袖手旁观的态度,向氏这番话无疑是诛蒋氏的心呢。她腾的站起来,狠狠的看看向氏,又看看宋鑫,“这就是我姑娘要嫁的好人家,好好好,她可真是‘好’眼力啊!”
蒋氏的一句反话,说得宋鑫胆战心惊,“岳母大人息怒,我阿娘没有别的意思……。”
“你住口,你阿娘什么意思我听得很清楚,行,既然你们不管,我就自己想法子,你不是说我家后台硬后,我现在就进宫去,让宫里的贵人看看,她的亲表妹嫁的什么夫家,出了事还一推三六五,半点不负责,哼。”
蒋氏气呼呼的走了。
宋鑫惊得后颈发凉,脸色难看极了,只有向氏跳起来追着蒋氏骂,“明明是你姑娘的错,你凭什么怪责我儿子?呸……。”
“阿娘,你少说两句。”宋鑫深吸了口气,觉得这一天天的,日子怎么乱成这样?
向氏回过身来,指着宋鑫气不打一出来,“你好歹是个朝廷命官,你怕她干什么?她再矜贵,女儿也是给了你做媳妇的。”
宋鑫有苦说不出,就算说出来,向氏也未必明白。
蒋氏在外头跑了大圈,不但无功而返,还积了一肚皮的气。适才在宋家她说的都是给自己挣脸色的气话,余氏仗着孙学雍在朝廷里得脸,往宫里递拜贴,宫里收。她算什么东西?还曾与那位那么不对付,递了拜贴人家要是不收,不是把脸伸过去让人搁脚下狠踩么?
惟今之计,希望全在孙学雍身上。
立即吩咐颜妈妈,“你去看着点儿,要是雍大爷回来了,赶紧通知我。”
第943章 崔大人在等她的信儿
自那夜升了堂问案后,京尹府就此事持观望状态。
这都好几日过去了,林家人担心孙家会仗势欺人,自家两条人命白丢,就有意将此事明里暗里传扬出去,想利用舆论给京兆衙门施压,逼着崔大人给林家一个公道。
一时间街里坊间都在议论这件事,好事的老百姓每每路过衙门门口,都会扭头朝公堂上瞅几眼。
崔大人也清楚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但上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是不是代表着他可以按规矩办事?不必有所顾及?
雪娇出宫到洪掌柜那里取账目,听说了这事,准备回宫后就说与苏瑜听。
天越来越热了,苏瑜坐在庭中花架下贪凉,手里拿着一柄掐金丝描牡丹图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摇着。袁嬷嬷端来一盅闻起来有丝丝甜意的赤豆百合羹,苏瑜搁下团扇一边接过来,一边问,“雪娇早晨就出宫了,这都半下午了怎么还没回来?嬷嬷,你让蝶依去找找。”
“回来了,奴婢回来了。”
雪娇紧步入来,先前手里的三本账册搁到石案上,然后拿起石案上的茶杯,连喝了三杯茶后,才觉得自己干得冒烟的嗓子缓了过来。
苏瑜和袁嬷嬷真是极少见到雪娇如此放肆的样子,不由得面面相觑,袁嬷嬷道:“你是几天没喝水了?渴成这样?”
雪娇没理会袁嬷嬷的话,而是直接对苏瑜说:“姑娘,孙家三房的嬉姑娘闯祸了,逼死了两条人命。”
“怎么回事?”苏瑜眸色一敛,将手里的羹盅挪到石案上。
“奴婢听到消息就去查了,原来是……。”
雪娇将事情的始末说得很清楚,苏瑜越听心越沉得厉害。
“……就是这样,嬉姑娘现在还被关在京兆衙门大牢里呢。三太太为她东奔西走,奈何没一个愿意帮忙的。二太太那里反正是说明了不管,妨姑娘那里也只是让人关注着事情的进展,并未让江寅插手。三太太见二太太不理会,直接找到雍大爷,雍大爷也只说自有律法裁决,气得三太太大骂雍大爷冷心冷血,见死不救。
余氏对于孙嬉嫁人这事本就持着担惊受怕的态度,就怕她闯了什么祸事回头要让她的雍哥儿给善后,影响雍哥儿的前程和官声。现在是怕什么来什么,余氏肯定是气坏了,哪里会管?至于孙妨,那是被蒋氏和孙嬉寒透了心的,能让人关注着就不错了,能指着她怎么办?
“你在宫外这么大半日,就只查出这么点儿事?”
雪娇得意的扬了扬头,脸上是表情十分自负,“怎么可能,姑娘,你铁定想不到在嬉姑娘下狱,宋家姑爷日日在林家外头求饶,二太太余氏急得五内俱焚时,这件事还有个始作俑者躲在暗处窥探着一切。”
“你是说还有人敢玩弄孙嬉?谁?”先前苏瑜想到的是那日在大相国寺孙嬉与蒋氏的一番对话,她以为孙嬉会做出这种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蠢事,是因为不想宋鑫真对她有二心,带着聘礼找上姑娘门,是下姑娘的脸面,逼她知难而退,或者心思更歹毒一些,毁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雪娇也不卖关子,“嬉姑娘的姑奶奶宋春花,这件事之所以会闹起来,是因为嬉姑娘给宋春花找了一门亲事,宋春花不喜,可是又赖不掉,她便想在出嫁门给嬉姑娘添添堵。隔壁那林家姑娘也是倒霉,居然会认为宋春花与她结识是好心,掉进了她的圈套。她俩一起到桃源楼边上的鸿升米铺去买米,宋春花为给自家哥哥与林家姑娘制造机会,就装脚踝扭了,让宋大爷送林家姑娘回去,这一幕落在嬉姑娘眼里,可不就是二人有私情么。”
听了半天的袁嬷嬷道:“你这消息这么详细,打哪儿听来的?”
“我潜进宋家,原想去见见嬉姑娘的两个近身女使,结果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看到宋春花青天白日在烧纸钱,方向还是冲着林家。我心里疑惑就躲起来看了一会儿,就听到她在那里喃喃自语。原来是她夜里吓得睡不着觉,特意给林家姑娘烧香告罪。我就躲着没露面,只出声吓了吓她,她以为白天撞鬼,就把什么事都招了。事情脉络已经清楚,我也没再去见嬉姑娘的女使,赶忙回来给姑娘报信儿了。”
袁嬷嬷感叹道:“嬉姑娘是那样的脾性,偏又遇上一家子豺狼虎豹,老奴要是余氏,也肯定不会理会,将来指不定还要出多少事,哪里管得过来?姑娘,这么明白的案子,怎么京兆衙门还不判?”
苏瑜也跟着叹了口气,重新执起团扇微微摇起来,“不是不判,是不敢判,等信儿呢。”
“等什么信儿?”
“自然是等我的信儿,这个崔大人从前是与我打过交道的,精明世故得很,他按着案子不审不判,料想孙嬉肯定在公堂上叫嚣过了。”苏瑜说。
这么一说袁嬷嬷就明白了,“老奴奉劝姑娘这次别插手了,虽然老太太有拜托姑娘照顾好孙家,但这种作奸犯科之事若也要体恤,天下百姓只会以为姑娘仗着陛下恩宠一手遮天,好不容易积攒起来好名声,都得被这些人给败尽了。”
“奴婢也这么觉得。”雪娇点点头。
苏瑜默了默,一缕清风拂过耳畔,撩起她的青丝在空中略略浅飞。“雍表哥应该还在宫里当值,雪娇,你去找他一趟,看他是怎么打算的。”
雪娇曲了曲膝,折身退下。
“嬷嬷,这汤羹味道不错,你再去拿一盅来,咱们给陛下送去。”
在前往御书房的途中,苏瑜的脑海里一直想着这件事。
这件事是宋春花在孙嬉心里种了一根毒苗,而让这根毒苗茁壮成长的却是孙嬉的私欲。
余氏和蒋氏住在同一个院子里,蒋氏没达目的,还不知怎么闹腾二房,想来这段日子,孙家肯定是鸡飞狗跳的。
御书房。
宣祈正看汉阳府刺史递进京的折子,眸角的余光扫到苏瑜进来,冷冽的表情瞬间温和起来,“你大个肚子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第944章 最终判决
“有刚煮出来的汤羹,想着陛下该口渴了,送来给陛下尝尝。”
宣祈看着摆放在眼前的羹盅,拿起勺子尝了一口。他并不喜甜,但这甜并不浓郁,所以吃起来尚算合口味。
苏瑜随手拿起宣祈方才翻阅的奏折,上面写的是汉阳瘟疫的进展。经过多方努力,瘟疫的传播速度算是得到了控制,但彻底治愈的良药却是还在试验当中。还写了以范大夫为首的民间大夫,起了很大的作用,现在汉阳得了瘟疫的百姓被安排得井然有序。
苏瑜看完,宣祈也吃完了。他拉起苏瑜的手,耳朵贴在苏瑜隆直怕小腹上,像是能听见她腹中动静似的。这温存的举动袁嬷嬷看得有些尴尬,曲了曲膝,折身就出去了。
“听见什么了?”苏瑜柔声问。
“你说这胎要再是个儿子可怎么好?”宣祈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是真忧虑。自古哪个帝王家没出过夺位之争?他也担心自己的儿子手足相残。
不知为何,苏瑜心里就觉得这胎该是个姑娘,“是男是女也不是你我能说了算了,全都是老天爷的恩赐。”
“要是个姑娘就好了,将会是我登基以来的第一位嫡公主,长得跟你一样好看,有我和她三个哥哥护着,将来肯定会一生顺遂。”
苏瑜能看出宣祈眼里的期待和向往,“人生有遗憾才算圆满,就算是女孩儿家我也希望该她吃的苦她能熬过去。”
苏瑜就是苏瑜,在养育子女这事上,有着与旁人不一样的超然想法,“站着累,走,一旁去坐坐。”
……
再回到坤宁宫时,雪娇已经回来了。
苏瑜走了一路有些累,歪在窗下绣榻上直喘气。脚有些发软,采玉轻轻替她捏着。
“雍表哥态度这么坚决,是真不打算管了?”听完雪娇的回话,苏瑜说了一句。
“是的,奴婢瞧见雍大爷脸色很不好,提到三房蒋氏和嬉姑娘满脸的厌恶和愁容,或许也是想让蒋氏和嬉姑娘得个大教训吧。”
蒋氏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当初嬉姐儿当场退婚,她怎么闹的大房,这回肯定就会怎么闹二房,孙学雍脸色好看才奇怪。孙学雍不管,这件事始终要有个答案。孙嬉这回间接害了两条人命,若能赔些钱财了事也就罢了,但看林家人闹得这么大的份上,钱财自然是不放在眼里了,就要一个公道。
苏瑜长长叹了口气,吩咐雪娇暗中给京兆府尹崔大人传句话。
次日晌午,京兆衙门外围着不少百姓看热闹。
蒋氏和宋家人挤在最前面。
孙嬉和尹氏跪在堂中,听着崔大人一拍惊堂木,宣判。
“宋孙氏,你间接害死两条人命,视为半个凶手,本官判你赔偿林家银两千两,另五年牢狱之刑,你可服?”
“不服。”
孙嬉自以为有孙家做靠山,大不了赔点银钱了事。所以当府尹大人说出赔银两千两时,她觉得自己的一条腿已经迈出这衙门大门了,可当听完府尹大人后半截话,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似的愣在当场。
这‘不服’两个字不是她说的,而是尹氏喊出来的,“大人,小女花样年华被死于非命,婆母虽年事已高,若不出这事,也是能活到耄耋之年,两条人命呐,区区两千两银子,五年牢狱之刑就能相抵了吗?”
“啪……。”
崔大人再拍惊堂木,正色道:“林尹氏,本官很同情你白发人送黑发人,但林柔已经年满十六,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该自己有自己的判断。她自缢身亡,白绫并非宋孙氏所递,你家老太太故去更不是她能预见的,这个责任并不全该由宋孙氏承担。本官判宋孙氏赔你银两千两,判她五年牢狱之刑,已是从重惩罚,就算你不服分不出轻重,拿到外头去说,百姓也是能分得清轻重的。”
崔大人语声一落,门口围观的百姓言谈开来。
“宋孙氏虽然有过错,但崔大人也判得不轻啊,银两千两,还有五年牢狱之灾,这搁谁身上不是大灾难呐?”
“是啊,林家一时没了两条人命固然可怜,但崔大人说得对,林姑娘都十六了,既然是被污蔑的就该想办法证明清白才是,告官也可以呀,官府总会还她清白罢,干嘛非得自缢,让白发人送黑发人?”
“要是这宋孙氏拿刀把林柔给捅死的,这样判的确是轻了,但林柔的确是自缢的,宋孙氏有错,但罪不至死。”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直听得尹氏泪水涟涟,脸上全是不甘愿。但她清楚,崔大人并未言错。当日要是她将林柔看得紧些,或许她根本不会有机会自缢。她想把过错全赖在宋孙氏身上,减少她的愧疚感。
“不,不,我不要坐牢。”孙嬉终于缓了过来,起身就要往外冲,看到被拦在门外的蒋氏和宋鑫,孙嬉更加激动,“阿娘,我不要坐牢,你快救救我,快去求求雍哥哥,去求求皇后娘娘,我不要坐牢,不要啊!”
孙嬉被当值衙役死死按住,直看得蒋氏眼痛心痛,她的嬉姐儿几时受过这等委屈,“嬉姐儿,我的嬉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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