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羽
徐老夫人喝了茶,从手畔的小几上拿了个红封递过去。
“谢阿娘。”
苏宗耀道了谢,就到杨夫人敬茶了,“阿娘请用茶。”
“嗯。”徐老夫人笑着应了一声,现在她对这个儿媳妇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丝毫没想起来先前杨氏在她面前的编排。照例也给了杨氏一个红封,然后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般长叹口气,“今后望你们夫妻俩互望互助,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是。”
夫妻俩异口同声应了,又磕了头。
早膳也摆在了松龄院。
大房一家坐老太太右手边,二房一家坐老太太左手边。
苏宗明是最后一个来的,见到杨氏还是恭敬的作了一揖。
杨氏是新妇,起身回了礼方落坐。
徐老夫人看着满满的一桌人,觉得苏家人丁兴旺,又是一团和气,心中甚是守宽慰。
膳桌上摆着十二道点心,六种粥,还有老太太爱点的咸香小酱菜,陈氏瞧在眼里真是五味杂陈。这待遇真是过年都没赶上过,就因为杨氏出身好,老太太就如此另眼相看,那自己先前几十年尽心尽力的侍奉算怎么回事?她半点也记不得了?
陈氏心里不舒坦,忍不住开口道:“瞧瞧这一大桌子好吃的,大嫂嫂,往常咱们家过年都没吃这么好,看婆母这是有多疼你呀!”
杨氏感激的看向徐老夫人,徐老夫人装作没听出陈氏话里的阴阳怪气,只侧身对身边的康妈妈笑道:“你闻闻,我怎么觉得老二媳妇的话里有股酸味儿呀。”
康妈妈也从善如流,“二太太这是向你抱怨呢,当年她过门时您可没拿出这么好的东西招待她,心里不痛快呢。”
“哈哈哈……。”徐老夫人大笑起来,看向陈氏说:“你呀,这有什么好争的,那时没条件,但我自认不曾亏待过你,你若是想不过,这顿好的就算我是招待你的,你今早敞开了肚皮吃,想你大嫂嫂也是不会介意的,老大媳妇,你说是不是?”
杨氏深知今日一定要哄得老夫人高兴,让老夫人真心偏向她,这样一来往后府里的事情她才能没有顾虑的上手。她不是没听出这个弟妹话里的怪异,只是这种场合她不宜与她生嫌隙,“不拘什么时候,只要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多吃一口少吃一口都不打紧。”
“瞧瞧你这大嫂嫂,不愧是太傅大人教出来的孩子,真是懂事知礼。”徐老夫人笑着赞道。
她是太傅大人教出来的,懂事知礼,自己是什么?粗粗识得几个字罢了的乡野蠢妇?这不是抬高杨氏贬低自己吗?陈氏脸上的笑意还在,但僵得就像纸上的画。
实则是陈氏想多了,徐老夫人也只是顺嘴这么一说罢了,哪儿想这么多?
但陈氏却将杨氏给怨怼上了。
苏怀礼坐在于希梵对面,他脸上挂着市侩轻挑的笑,问,“弟弟几岁啦?”
于希梵老老实实答道:“过了年就十三了。”
“十三啦,已经是个半大小子了,你先前住在太傅府里,是不是整日就知道看书啊?”苏怀礼饶有兴趣跟于希梵说话。
于希梵虽然年纪不大,但阿爹离去,自己和阿娘又被赶出家门这种事一发生,他注定就要与同龄人早慧了。“外祖父的确让小弟看了很多书。”
“有道是读万卷书不若行千里路,那书本里的东西又有多少是真实有用的?现在你既来了我们苏家,不若就跟着我一起到铺子里做工算了,铺子都是自己家的铺子,将来有个一技之长也饿不死是不是?”
听着苏怀礼不着边际的话,苏宗耀的脸色难看极了,连心示意苏宗明管管,结果苏宗明像是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的低头喝粥。
苏怀礼身边的冯氏听出夫君这话不妥,冲着于希梵笑道:“梵哥儿你别听你哥哥胡咧咧,他读书少,肚子里没几点墨水,就爱瞎说。我虽不曾读过几本书,却也知道什么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还有什么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总归读书就是好。”
苏怀礼拿在手里的瓷勺一扔,发出一声脆响,他不善的瞥着冯氏,“住嘴,我与新弟弟说话,哪儿有你插嘴的份儿?”
当着新大伯母的面,苏怀礼这么不给她脸面,冯氏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委屈得眼眶发红。
“弟弟,你才别听你这堂嫂嫂瞎说,她一个内宅妇人,成天就知道胭脂水粉,珠花环钗的懂什么?我告诉你,一个男人读书识字固然是好,但早点接触人情世故,早点出来闯荡见世面,总是没错的。”
于希梵禀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刚想开口礼貌的回一句,不料坐在他身边的继姐苏盼开口怼了过去,“连堂嫂嫂都知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道理,梵哥儿是大傅大人的亲外孙,得他老人家一脉相承,自然该是用功读书,出仕朝廷,将来为天下百姓谋福祉。跟你学什么一技之长?站柜台,点货物的一技之长?当然,妹妹不是说你的一技之长无用,至少往后你揣着这一技之长到哪儿都能谋口饭吃不是?但与造福天下这么大的本事相比,你也为免太自私了吧。”
第956章 打脸瞎操心
杨氏诧异的看向苏盼,她对这个继女并不了解,也做好了进门后被她刁难的准备,然而此时她居然替梵哥儿出头,委实让她十分诧异。
于希梵更是诧异,在离开太傅府之前,阿娘跟她说过有这么个继姐。但这继姐什么禀性她不清楚,所以提前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别届时被继姐给难堪时过度往心里去。在阿爹的家里,他是长子嫡孙,就因祖母是个继室,他和阿娘都没有受到过嫡媳嫡孙的正常待遇,二房叔叔有了孩子后,与那些堂弟堂妹的待遇简直有着天地之分的差距。
在那个家谁闯了祸都能栽在他头上,祖母也不会分青红皂白就打他训她,别说兄弟姊妹间的相亲相爱,守望相助,不把你往死里欺负就不错了,何谈什么维护?
所以,于希梵此刻内心很暖,拼了命才没让眼泪成珠滚出眼眶。
苏怀礼之所以会提起这茬儿,主要是想试探大房这个继子有没有想侵占大房置业的意思。结果他不但没试探出来,还被苏盼怼得无言以对,而且她那句‘至少往后你揣着这一技之长到哪儿都能谋口饭吃不是’的话,还把他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他在苏家待得好好的,要到哪儿去谋饭吃?她是什么意思?是要暗示他将来自己会被赶出苏家么?
苏盼的话不禁苏怀礼听进去了,二房一家子都听进去了。
苏宗耀掩在桌布下的手捏得紧紧的,但苏盼只是个丫头,他做为叔叔实在不好开口教训,便用脚轻轻踢了踢身边的陈氏。
陈氏立即打起了哈哈,“盼姐儿你这孩子,你哥哥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你何必这般认真?他都是成家立室之人,哪里会不知道什么为重?”说完,又偏过头看着徐老夫人笑道:“今日坐在这里的都是一家子骨肉,先前盼姐儿说什么让礼哥儿到别处也能谋口饭吃,还好我们知道她是个孩子,不然若真当真了,岂不是太伤一家子骨肉的感情了?”
那句话的确是苏盼故意使坏说的,她就是要提醒二房一家子,别再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徐老夫人也觉着这话不妥当,正在稍加训叱几句,却叫杨氏柔声拦下来,“阿娘,虽然盼姐儿这丫头说话未经思虑,但她这番话却令儿媳很是感动,因为她是为了帮梵哥儿才说的,先前我在娘家时还担心他们姐弟处不好,现在看见盼姐儿这般维护着梵哥儿,媳妇知道自己真是多虑了。”
一时间徐老夫人哑然了,她该怎么说呢?姐姐维护弟弟有什么错?还不是亲姐弟,为了一家子和睦,就更没错。尽管有些下二房的颜面,但为了一家子和睦,这得忍呐。
真是不要脸啊!陈氏被杨氏这几句四两拨千金的话惊得满腹憋屈,偏人家说得又在理,她若非得挑理说盼姐儿不该这样维护继弟,老太太立马还不得一顶不想合家和睦的帽子扣下来?可就让她这样目睹大房一团和气,叔可忍,婶可不忍,她偏要挑挑大房的是非。
“盼丫头一向知礼,他们姐弟俩才见面就处得这样好,我这做祖母的心里也很宽慰。”徐老夫人说了句场面话。
杨氏接下话来,却是对苏怀礼说:“有劳礼哥儿操心梵哥儿的前程,不过梵哥儿半旬前已经得了宫里的恩准,成了小襄王的伴读,明日就要进宫陪读了。”
小襄王,皇帝的那个质子养子!听说皇帝很宠这个养子,梵哥儿成了他的伴读,往后连科举都不必考了,直接就能受荫封官。陈氏心里又是一阵妒忌。
徐老夫人闻声,赞道:“如此一来,梵哥前途无量啊!”她无比庆幸自己听进了康妈妈的话,没难为这对母子,梵哥儿能得这样的大好前程,怎会还惦记苏家的东西?这孩子只会给苏家增光,绝对不会给苏家丢人的。
“原来如此。”陈氏讪讪地笑着,“怪不得盼姐儿如此维护,我要是有个这么有出息的弟弟,肯定也要帮着说话的。”
陈氏上下两张嘴皮子一翻,就把苏盼说成了趋炎附势之辈。
苏盼正委屈着,刚要开口,又叫陈氏一席话给堵了回去,“我们家盼姐儿就是个懂事的,说起来我们盼丫头年纪也不小了,眼看着先头嫂嫂的孝期就要过了,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我和婆母前段时日替她相看过两个,知道有大嫂嫂你要进门,就没敢越俎代庖替她定下来。”
这事她怎么不知道?苏盼脸色微白,这事满桌的长辈,轮不到她开口。
苏宗耀觉着这个陈氏,今日说的每句话都怪异得很,“阿娘,此事当真?为何儿子不知情?”
陈氏携帕故意拿眼往杨氏身上斜,“大老爷忙着与大嫂嫂的婚事,哪儿有空管这些闲事?”
这是在说他这做阿爹的不把自己亲姑娘的事放在心里呢,陈氏分明是想挑拨他们父女的关系,离间盼姐儿与杨氏的关系。
杨氏则看了一眼苏盼羞忿又不敢表现的模样,笑问回去:“这事皇后娘娘知道么?”
只一问,陈氏就僵住了表情,连忙求救似的向徐老夫人看过去。
徐老夫人道:“盼姐儿的亲事前些年皇后娘娘是有帮着相看的,只是盼姐儿守了几年孝,皇后娘娘又怀了身孕,实在不敢拿这种小事去叨扰。”
杨氏了解的颌首,继而又问,“不知婆母您替盼姐儿找了两户什么样的人家?”
徐老夫人笑着看了一眼陈氏,道:“我虽住在京城,却不大在京里走动,这两户人家都是她婶母去张罗的,报我知道后,我也觉着挺满意,就等着你们两口子选一户呢。一户是城南谢家,谢家祖藉是岳南的,祖上是卖茶叶起家,经营到这一代已经是第五代了,根基深厚,家风严谨,是个好归处。另一户姓纪,家里经营着好几间生药铺子,也是个家底丰厚的人家,嫁过去不会吃亏。”
第957章 妯娌过招1
杨氏只在嫁出京城时离家几年,委实算得上在京城浸淫多年。虽说闺中女子不涉外事,但东家长李家短,手底下那些仆妇婆子们少不得要嚼些闲话。久而久之,杨氏对京城说得上名号的人家都能做到心中有数。就算不能立马对号入座,但凡有个提示,也能立马想起得来。
城南有个谢氏茶行,老太太说的就该是这家茶行的少东家。这谢家的祖上也并非卖茶叶起家,而是在路边摆茶摊的,也不知谢家祖上用了什么手段,积累起家业来,京城这家茶行开了也有三四十年之久,只是谢家的子孙辈却是一代不如一代。听说这个少东家谢大郎还是个病殃子,已经年满三十了尚未娶妻。若这谢大郎真是短命,那盼姐儿嫁过去干什么?守寡么?
再来说开生药铺子的纪家,也算是京城一富贵人户。然而现在纪家的大老爷死了好些年了,是大老爷娶进门的继室当家。这继室育有一子,比纪家大郎小三岁。据说这纪大郎被继室教养得很窝囊,但吃喝嫖赌的恶习却没落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纪家大郎是不会接纪家家业的。盼姐儿若是嫁过去,碰上那么厉害个婆母,又有什么好日子过?
“二弟妹,这两户人家你可都是仔细了解过的?”
“那是自然。”陈氏信誓旦旦,生怕杨氏不信,“我自己的亲侄女,她的亲事我敢马虎么?再说,先头大嫂嫂与我关系亲厚,我自然是要在盼姐儿的亲事上尽尽力的。”
好端端地提起何氏,这不是明摆着给杨氏添堵么?
徐老夫人微微瞪了一眼陈氏,“都是过去了的人,你提她做什么?”
苏宗耀也担心杨氏会不高兴,不露声色的握住了她的手。
杨氏并未往心里去,既是知道了陈氏不好相与,她早就做好了要承受些不必要难堪的准备。
陈氏故作讪讪笑道:“我只是顺嘴说出来的,大嫂嫂,你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二弟妹如此为盼姐儿的婚事操心,我这个做继母的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介意?”杨氏回握了握苏宗耀的手,笑道:“只是我既担了盼姐儿母亲的虚名,那她的亲事就少不得要过问过问了。适才婆母说的那两户人家,郎君委实是不错的,只是我们盼姐儿值得更好的,阿娘,您说是吧,所以媳妇我得再考量考量。”
说盼姐儿值得更好的,这是在抬盼姐儿的身价呢,徐老夫人自然愿意听到能满足她虚荣心的话,也就顾不得杨氏是不是下陈氏的脸面了。
“大嫂嫂这是觉得我给盼姐儿寻的这两户人家会委屈盼姐儿是么?”杨氏的唇角往下一压,针对性的不高兴,“这两户人家我可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盼姐儿今年都十九了,你得想着你挑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挑你呢。你是不知道,我提到盼姐儿时,人家知道的她是守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身子有问题才拖到这么大年纪没出阁呢。我能找到这两户好人家,真心是不容易,任赁盼姐儿嫁到哪一户都错不了。”
“你胡说。”苏盼急得眼红,本不该她开口也忍不住要开口了。
苏盼一出声,徐老夫人顿时拧紧了眉。苏宗耀训道:“盼姐儿,长辈们在议论你的亲事,你听着就是,出声就是没规矩。”
苏盼抿紧了唇,委屈得脸都白了,“阿爹,二婶母说的这两户人家我悄悄去打探过,根本没二婶母说的那样好。”
“咦,为父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苏宗耀问。
苏盼怎么知道的?好歹在陈氏没进府之前,府里的中馈是她管着的,谁还没几个心腹的使役?可她不能说,否则又该被训对长辈不敬了,“您不必知道我是如何知道的,且说说二婶母给女儿‘用心’寻的人户,那茶行的谢家大郎,三十岁了还没娶妻,根本就是个病殃子,女儿嫁过去肯定用不了多久就得守寡。还有那户姓纪的,根本就是窝囊废一个,吃喝嫖赌样样齐全,什么都听他那个继母的,这样的人家女儿敢嫁吗?”
这一席话一落,陈氏脸上的表情真是五彩纷呈,若苏盼说的是真的,那她得有多不怀好意啊!
徐老夫人说:“盼姐儿,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你打哪儿探听的消息?”
“这两户人家都是有头有脸的,稍加打探什么不能打探出来?”苏盼恨恨的瞪了一眼陈氏,“祖母,二婶母挑的人户孙女儿委实不敢嫁。”
陈氏闻声,脸都绿了,“盼姐儿,我替你张罗的时候,个个都是好的,你一去打听就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要是看不上人家就明说,何必抵毁人家清誉呢?”
一句话,苏盼从有理变成了没理,陈氏也从心思不纯转变成受委屈。
苏盼一时涨红了脸,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就听见杨氏开口了,“二弟妹别生气,你用心给盼姐儿找的人家自然是错不了的。只是盼姐儿这丫头如此抵触,想来将来真嫁给其中一户也不会过得顺心,依我看就算了吧,这件事往后也不敢劳二弟妹操心了,自有我替她寻个可心的人家,毕竟咱们做长辈的都希望这些小辈过得幸福,您说是不是呀,婆母。”
徐老夫人又被点名,但这名点得她听得很舒坦。先前杨氏没张口,她也就没想到,现在杨氏张了口,哪怕是为讨大老爷欢心,铁定也会给盼姐儿寻个可观的去处。且以杨氏的地位,那对家还能差?肯定不知比陈氏寻摸的好几倍吧。
“呵呵。”陈氏干笑两声,她可不相信一个继母真能对一个继女掏心掏肺?“话都让大嫂嫂你说尽了,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我挑的人盼姐儿看不上,不知道大嫂嫂能给盼姐儿挑户什么样的人家?”
杨氏接了陈氏的针对,她坦然一笑,“我父亲有个得意门生四年前过逝了,他的独子今年春闱中了进士一甲第六名,现正在史部任员外郎,这员外郎今年二十有三,不仅学丰五车,还生得一派风流,我父亲有意提携他,上表陛下为他求了外放杨州知府这差事历练,下个月就要启程。前几日他到府里跪谢时,父亲还提起他先前为长辈守孝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眼看就要离京了,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之人。今日提到盼姐儿的亲事,我倒觉得她与那年纪轻轻的员外郎很是登对。”
第958章 妯娌过招2
进士一甲第六名,那可是不得了的成绩呀!在场众人听了,皆是一脸的难以置信。这不知甩什么纪家谢家多少条长街呢?
苏盼更是脸上的憋屈散尽,心里激动得如滚水一般沸腾。
“这么好的门第,也不知看不看得上我们盼姐儿?再说人家下个月就要离京,盼姐儿得翻了年才能满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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