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羽
“是。”
这二人打出现在自己面前,就一直以‘妾身’自居,显然是不想为奴为婢的。宣晗望着莎娜离开的背影,故意在折娜面前说,“你们二人都比本王大两岁,可是本王瞧着这莎娜郡主似要比折娜郡主你年轻些。”
什么?
她还没嫌弃他嬾呢,他竟敢嫌弃自己老?
折娜僵着脸上的表情,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没让脸上的笑容给垮下去。“折娜是姐姐,莎娜是妹妹,她自幼就是被娇养长大的,自是无忧无虑些。”
折娜想为自己找回些颜面,可宣晗却突然转身走开了,她便尴尬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在冷风中凌乱。
行宫城墙下,大唐的旌旗在冷风中猎猎翻飞,近百个行军帐蓬与白雪融为一体。朝中不少年轻的将军和世家子弟,都想在今日这场冬猎上一展技能,搏得皇帝另眼相睐。
萧景仁此刻却是很头疼,此次冬猎也是可以带女眷同行的,岳云眉对这样的事很有兴趣,早就跟萧景仁通好气要去凑热闹。只是她还差一件束袖窄腰裙,便带着花汀出府直奔集芳馆买了一身。
萧景仁的原意是想让岳云眉随着其他随行而来的女眷一样,坐在帐蓬里嗑瓜子烤火,扯闲篇,哪想到她竟真想骑马上阵,亲自去猎兽?
“夫君,我答应过昀哥儿要给他用狐狸毛打络子挂在腰上,你总不能让我食言吧。”岳云眉拦住萧景仁的去路,开始的耍赖模式。
萧景仁哭笑不得的质问她,“我承认你骑马的本领尚可,可是你有弯弓用箭的经验么?狐狸虽说体型不大,但这深山老林是它的家,他狡猾着呢,你能猎得着它?”
“不行,我已经答应昀哥儿了,他现在正在家里眼巴巴等着我拿狐狸毛回去给他打络子,我就是要上马猎兽。”
岳云眉的声音略略放大,已经不时有目光往这边看过来,萧景仁扶额头疼,他怎么就娶了这么个不省心的娘子?实在没法子了,萧景仁只得招手唤来花汀,“你去向皇后娘娘报告一声,就说你家姑娘想她了。”
诚如萧景仁不准她进林子猎兽一样,皇帝是肯定不会让苏瑜进林子猎兽的,若是苏瑜这会儿得了信儿叫她,碍于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是断没有了不去的道理,否则会被人视作不敬。
岳云眉看着萧景仁恨得咬牙切齿,“我看你的确不用进林子去猎兽,直接将你头上的发剪一撮给昀哥儿打络子算了。”
萧景仁抬起手,温柔的替娘子掖碎发于耳后,笑道:“此话就当是娘子夸赞为夫的。”
看着这夫妻二人如此亲昵,那些不近不远瞧热闹的女眷们又有了闲扯篇的话题。
御史中丞家的夫人搀着左都御史家夫人齐齐往帐篷里去。
“从前都只听说寅国公家的世子爱极了美人骨,虽是模样生得十分清俊,但谁也将自家姑娘往美人骨堆里推?谁承想这岳家的四姑娘嫁进去,被宠得跟个孩子似的。那玉夫人也是个极慈譪的,岳家四姑娘在娘家养了一身的武将脾气玉夫人居然也忍得,且这些年婆媳夫妻十分和睦,倒叫那些曾经想与寅国公府结亲却半途而废,与那些寅国公府想与之结亲却又拒之门外的门户们肠子都悔青了。”
“可不是么,寅国公府一直荣宠不断,寅国公世子又是独子,岳四姑娘一进门就连着生了一儿一女,算是彻底在寅国公府站稳了脚跟。我听说上半年有人想往寅国公世子身边塞人,那岳四姑娘还没开口,世子爷直接将人哪儿送还哪儿去了,当真是夫妻情深。”
“我也听说了,现在瞧着岳四姑娘大大咧咧没心眼儿,却是寅国公府给宠出来的,京中不少贵女都羡慕妒忌恨得不行呢。”
……
第1138章 谁更稳得住
岳远老远就看到自家妹妹在跟妹婿撒泼……不……撒娇,惟恐自己也受到异常的眼光,所以避得远远的。看着妹妹那无赖的样子,岳远都不好意思说这是他妹妹,好在妹婿是个好的,她都闹得让人侧目了,妹婿也是不慌不忙的笑着宠着。
宣晗走过来,朝着岳远作了一揖,“岳小将军。”
北国使臣到京那日的接风宴请岳远也是在例的,所以知道宣晗身边跟着的人是北国的人,他不禁眼神微敛,拱手还礼,“囊王殿下,听说襄王殿下在书院里骑射学得最是好,今日是否要大展风采?”
宣晗谦虚的摆了摆手,“有岳小将军这样的将材在此,哪儿有本王大展风采的机会?”
不得不说这个北国质子身上真是半丝北国的风气都没有,眼睛纯净,笑容真挚,是皇帝和皇后娘娘认真教导过的。“殿下客气了,不若这样吧,一会儿殿下可愿随微臣一组?”
没想到岳远会有这个提议,宣晗却来不及思量只得先行答应,“如此,甚好,猎兽过程中还望岳小将军多多指教。”
“不敢不敢。”
而这和谐的一幕落在折娜眼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这个岳小将军她虽不知是什么人,但能被称为将军,又见他气势不凡,身姿凛然,眉宇间尽是英傲之气,定不会是个没有名号的人。这样的人一会儿跟着囊王去猎兽,会不会给他们的计划带来麻烦?
可是现在莎娜又不在,她要怎么把消息传出去?不经意间,她看到了南宫世显正朝这边走过来……。
而苏瑜得了花汀的传话,立即就将岳云眉叫到跟前,瞧着她一脸的不情愿,以及知道了她不高兴的原因,苏瑜也不高兴了,这个萧景仁居然敢利用她。
“平日里你是不拘小节,可是阿眉,我还是知道你的,连看个杀鸡都不敢,还敢猎兽?”
“我不猎兽。”岳云眉连忙解释,“我是想困兽,我想困只狐狸,然后剪它一撮毛回去给昀哥儿打络子,然后我会把狐狸给放了。”
“这林子里雪深得很,连那些极有经验的男人都要小心冀冀,你就能确定自己能困住只狐狸?”
“所以我想让我夫君带着我,可他推三阻四,还把我支到你这里来了,分明就是担心我扯他后腿。”岳云眉带着满腔怨气诉完苦,然后泄了气,“阿瑜,夫君是不是心里没有我了?”
这是什么节奏?明明是萧景仁担心她的安危,怎以还让她的误会上升到了这个高度?
苏瑜沉沉的叹了口气,“你听话,就在我身边待着,哪儿也不许去。”
外头突然响起了号角声,是狩猎要开始了,岳云眉冲出殿门,心都跟着飞了出去。
苏瑜也走出殿外,看着大唐的儿男们精气十足的策马扬鞭,煞时间马蹄溅起乱雪阵阵,场面异常的壮观。苏瑜不禁将手里的帕子攥得紧紧的,她知道,南宫世显的计划终于开始了。
而此时的宣祈一袭墨蓝色锦袍坐在帐篷里与人对弈,南宫世显看着那落子的手腕上覆着的繁复暗纹袖边一丝不乱,就如同此刻坐在他对面的大唐皇帝,气息稳得似泰山一般。
“小王的棋技是从四岁开始练的,不知皇帝陛下是从何时开始练的?”
南宫世显没话找话。
宣祈头也不抬,声音也没什么情绪,就跟帐篷外的积雪一样冷冰冰的,“朕不记得了,只记得朕的父皇说过下棋可以磨练一个人的心性。”
“不错,这下棋不仅可以磨练一个人的心性,还可以掌握乾坤。”
说完,南宫世显落了一子。
这一子大有逼势之意,岂料宣祈根本就不在乎,而是将他手中的子落到了一处谁也想不到的地方。
如此,南宫世显就有些迷了。然,就算他想不通,也不代表这盘棋他会输。
此时帐帘外传来高允的声音,“陛下,娘娘来了。”
南宫世显执子的手一顿,宣祈却似没见着似的,道:“请娘娘进来。”
苏瑜就站在帘外,她自是听见了宣祈的话,却没立即进去,而是目光落到高公公身后的一个少年身上,这少年模样实在是普通,属于那种放在大街上绝对找不见的类型。他虽穿着大唐的服饰,发型却是梳的北国的发型。
“娘娘……。”
高允轻声提醒。
岳云眉也问,“皇后娘娘看什么呢?”
苏瑜淡淡道:“没什么。”
进了帐篷里,苏瑜瞧见南宫世显时有一瞬的惊讶,“小王爷竟也在此。”
南宫世显起身拱手作了一揖,“参见皇后娘娘。”
苏瑜走到宣祈身边,宣祈则若无其事的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行宫里暖和些,你身子不好,别乱走动,瞧这手都凉成什么样了?”
这大唐帝后如此旁若无人的秀恩爱,谁受得了?
南宫世显和岳云眉彼此尴尬得很,苏瑜却不在乎,对南宫世显道:“小王爷难得到大唐来一趟,冬猎可是我们大唐朝廷极为有意思的活动,怎的不去凑凑热闹?”
“小王带来的那些侍卫们已经去凑热闹的,小王懒得很,就等着他们猎兽回来分享就成了。”
如此直言不讳,还真不怕万一宣晗有事就疑到他头上么?苏瑜面色不改,道:“那小王爷还真是好福气。”说完,转过头对宣祈说,“陛下,臣妾有些不放心晗哥儿,不若让臣妾身边的蝶依去保护晗哥儿吧。”
南宫世显闻声,眸色以极快的速度缩了缩。皇后嘴里的蝶依他那日在芙蓉楼可是见识过的,若有她的掺和,只怕事情要轨迹就要变一变了。
好在接下来大唐皇帝说的话让他放宽了心。
“蝶依朕放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晗哥儿身边有岳远在,还有碧影在,你大可不必担心。”
“晗哥儿在骑射上的功课一直是不错的,这会子肯定已经猎到猎物了,臣妾想派个人去瞧瞧,回来给臣妾报个平安,臣妾也放心。”
南宫世显不知苏瑜这话里的真假有几分,若苏瑜要派人去瞧瞧南宫铭,那他也得让人去报信行动可执行得晚些,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第1139章 动静
“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朕让人去瞧瞧便是。”宣祈直接将苏瑜按在软榻上,转过头继续与南宫世显下棋。一边朝门口吩咐,“高允,进来。”
高公公一甩拂尘,进了帐篷,恭敬无比,“陛下有何吩咐?”
“派个人去看看囊王,就说皇后惦念他,让他注意安全。”
“奴才遵旨。”
高公公待要退出帐篷,南宫世显也朝门口喊了一声,“来人。”
穿着大唐服饰,梳着北国发饰的侍卫腰配弯刀进来,“小王爷。”
“去看看咱们的人猎了多少兽了,可不能给本王丢脸。”
侍卫领命跟着高公公就退下了。
苏瑜见状,拉着岳云眉在一旁磕瓜子吃点心,一边闲聊。
有皇帝在,岳云眉不敢放太肆,但也仗着苏瑜没怎么拘束,直接抱怨起自己夫君来,“昨儿夫君回来,说今年没秋猎,这林子里的蓄牲都肥着,他要猎一头鹿用鹿茸给我婆母好好补补身子,我说新鲜的太燥火,恐婆母用下更添不是,他非是不听,还说我不懂。”
“玉夫人身子不爽利么?”苏瑜剥出一粒瓜子放到玉碟里,抬眼问。
“就是一到冬日,就体寒得厉害,不然以我婆母的性子,这冬猎肯定是要来看看。”岳云眉揭开茶盖,给苏瑜沏上新茶,“听说这是生夫君时落下的毛病,这么些年了,一直将养着。”
“那世子也是有孝心。”
……
小半个时辰后,高允派出去的人回来了,高允一得到消息,立即进帐篷报告给了皇帝和皇后。
苏瑜听闻宣晗无碍,脸上不显,眼神却悄然往南宫世显那边扫了扫,暗道:倒是沉得住气。
一个时辰后,天空开始落雪,纷纷扬扬,忽散忽聚。林子里马蹄声,箭出弓时凌厉的呼呼声,在整个天地间都响起了支不和谐的曲子。
随宣晗而行的不但有岳远,还有萧景仁,这二人一人射了几只小兽,萧景仁似极为不满,冲着岳远开口,“舅兄,听说林子那边时常有鹿出没,我想去碰碰运气,告辞。”
岳远客气点头,“去吧。”
等到萧景仁人走,走在岳远左边的宣晗道:“小将军,我也想我猎鹿,就算不是鹿,也可以是其他的猛兽,好叫父皇看看,我的骑射可不是只说不练。”
岳远是有心保护宣晗的,但见囊王有在皇帝面前表现的意思,他也不好阻止,“好,我陪囊王殿下一起去。”
一旁的碧影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被拂过林子里的寒风吹散。
三匹马在高低不平的林子里时缓时快,宣晗猎了一只狐狸,岳远却什么也没猎到,碧影抬头望了望天空,几片落雪坠进她清亮的眼中。
该开始了!
一只灰兔忽然从不远处的草丛里窜出来,岳远找准机会拔箭拉弓,与他放弓离弦的同时,一支箭矣倏地打他眼前破空而过,直直朝宣晗射去。
“小心。”
岳远吼出声的瞬间,宣晗身子后倾避过,碧影伸手抓住那支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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