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羽
而苏瑜离开囊王府的头一件事就是让蝶依暗中将保护在她周围的隐卫给撤了,然后辇车出昌华门时故意靠着墙根走,冬日的夜里几乎没什么光线,加上辇车一下未停,所以并未有人发现辇车上跳下两个人躲进了一旁的小巷子里。
几个呼吸间,几道暗影就从头顶快速掠过,蝶依才护着苏瑜从漆黑的角落里走出来。
“娘娘,这些是什么人?将隐卫撤走真的合适吗?”
主子姑娘一出囊王府,迫不及待吩咐她让保护在周围的隐卫给撤了,而且上辇车后也一直不作声,脸色难看得就像沉寂于深渊最底处的寒冰。
蝶依会这么问,可以证明她对此事是不知情的。“你先别问,派人跟着这些人,看他们最后会去哪儿?”
主子不说,蝶依也实在不好继续追问,立即用暗哨将撤走的隐卫又给招了回来,并且下达了任务。
“天寒地冻的,娘娘,奴婢去雇辆马车回宫吧。”
苏瑜走出巷子,街道两旁的铺子酒肆檐下挂着灯宠指亮,她望着不远处的方向摇了摇头,“暂不回宫。”
暂不回宫要去哪儿?
蝶依揣着满腹疑惑跟上苏瑜,只见一缕青丝被风撩起,那张清秀惟美的脸庞在淡淡的光亮下溢着灵秀的光蕴。说起来她也跟了主子姑娘这么多年了,对她脾气还是有所了解的,今夜这番异常,定然是出了什么事罢。
当抬头看到宁威将军府的扁额时,心里的疑惑就更大了。
今日夜里来了婆母娘家的客人,霍静芳操持了整日,累得腰酸背痛,正落饰梳洗安寝。
一旁的岳远拿着兵书歪在小榻上看,听着妻子温婉的唠叨声,“三姨母今年来得可真是不巧,偏生遇上婆母风湿病发作,还不能避面将养,我真担心婆母的身子。夫君,明日还是去将仁济堂的江大夫请进府来,给婆母好好诊治诊治吧。”
岳远的目光似钉在兵书上,然后抬头看向妻子应道:“此事我适才送阿娘回房时悄悄提过,可是阿娘说三姨母难得来一趟,要是三姨母自己的到来很唐突,耽搁她养身体,心里肯定会过意不去,所以还是决定等三姨母离开后再请大夫。”
霍静芳还是忧心冯夫人的风湿病,她见过她痛起来的样子,那么要强的一个人,都会疼得脸色苍白,“不若这样吧,我明儿去一趟仁济堂,将婆母的病症与大夫说了,先开几贴药回来,是煎是熬让婆母偷偷喝了,既不让三姨母发现,也能控制婆母的病症,你说可好?”
岳远笑道:“自然是最好的,还是你心细,想得周到。”
霍静芳婉柔一笑,正准备起身要去梳洗,外头的管事婆子徒然敲门进来,说:“二奶奶,外头有位姑娘找您,门房担心夜深了主子们已经歇了就没敢放进来,但那姑娘硬给了门房一方手帕,说给二奶奶瞧瞧。”
拿过管事婆子递上来的那方帕子,当霍静芳看到一角绣着的那朵鸢尾花时,赫然站起身,紧张的问,“来了多少人?”
第1147章 没疑问了
“门房说只有两个人。”
两个人,说明她并不想兴师动众。霍静芳顺手就要拿氅衣出门,又徒然顿住了脚步,吩咐管事婆子,“你亲自去,悄悄将人领到我院儿里来,不要惊动了旁人。”
管事婆子被二奶奶这郑重的模样唬得一愣一愣,想着这人是什么大人物?二奶奶这想去见又不敢去见的样子。“是,老奴省得。”
等到管事婆子一走,岳远好奇的看着霍静芳,“什么人让你如此谨慎?还记领到自己院儿里来?”
霍静芳将那方帕子展给岳远看,指着那一朵鸢尾花说:“这帕子是孙家那位娴姑娘绣的,绣了五条,她自己绣的是芙蓉,眉姐儿这个地方绣的是海棠,她嫂嫂兰姐儿绣的是金菊,我的是水仙,而宫里那位则绣的是鸢尾。”
这么说是宫里那位来宁威将军府了?这大晚上的又没带侍卫就只带了一个女使,万一出了点什么着错可怎么使得?岳远丢下兵书,慌乱下榻就要出去。
岳静芳立即拦住他,“夫君且定定,不要慌,阿瑜此番只身前来定是不想让人知道,你这样兴师动众,定有违她的初衷。”
怪不得适才她本欲亲自出去相迎,最后还是决定让管事婆子去接。否则她匆匆赶过去,一路上也不知会遇到什么人,届时多几句嘴,哪里能捂得住事?管事婆子就不同了,她只是府里的仆妇,并不怎么引人注意,有她去接人最好不过。
不多时,两个戴着斗帽的女子进了屋,岳远避里屋不便出来,霍静芳立马迎了上去,“阿瑜,你怎么来了?”边说边将手里的暖炉往她手里塞,“你快拿着,瞧瞧你的手冻得这么凉。”
苏瑜却没空与霍静芳寒喧,直接朝里屋喊,“岳小将军,请出来一见。”
竟是来找夫君的?霍静芳不惊讶才怪,她再仔细看苏瑜,柳眉一直轻轻拧着,眼角竟是一片焦灼之意。眼睛紧紧的盯着珠帘,像是怕里面的人不出来似的。
“阿瑜,出什么事了?”
霍静芳莫名的不安。
岳远穿戴整齐从里屋出来,朝着苏瑜正要下拜行大礼,苏瑜忙叫住他,“我来不是要看岳小将军这些虚礼的,我且问你,上次冬猎,你说晗哥儿遇到了袭击可是真的?”
这事过去快一个多月了,岳远也没忘记,只因他听到的消息是囊王亲口承认那些袭击他的人是流民不是刺客。这件事在他心里疑惑了很久,直到现在这个疑惑也没能解掉。再者朝堂上也不见有人对此事发表评论,更不见有人对此事有何重视,他也才歇了继续追查的心思。
此时皇后娘娘目光森冷的盯着他,似在问他要一个郑重的答案。正巧有人主动提及此事,岳远也就直抒胸意,“下官能确定,那些根本就是流民,全都是训练有素的刺客,下官当时正要救人,却被暗中所隐藏的刺客给偷袭受伤,那肯定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刺杀。下官醒过来后担心囊王殿下的安危,立即将此事告诉了舍妹,让她赶回冬猎营地通知陛下和娘娘,却没料到竟会以那样的结局收场,说实话,下官到现在都还很纳闷,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事?”
得到了岳远的肯定,苏瑜再也稳不住自己的身形,要不是蝶依手快,她肯定就歪倒在地了。
“这怎么回事?阿瑜,到底出什么事了?”霍静芳见苏瑜脸色惨白,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自己也吓得不轻。
蝶依也不知晓啊!
苏瑜喘了几口粗气,对岳远道:“我今晚来找过你的事不要对外说。”
说完,带着蝶依就走了。
霍静芳想送苏瑜,却让苏瑜阻止了,还是让先前引路的管事婆子送她们主去。
霍静芳折过身就看着岳远问,“夫君,我从未见阿瑜因为某件事情被吓得这般模样,能将她吓得如此严重的事到底是什么,你快告诉我。”
岳远心里也正乱着,疑惑着,“我也不清楚,但这件事肯定跟囊王有关。”
霍静芳缓缓揪着胸前的衣襟,望着苏瑜离去的方向,甚是担忧。
站在宁威将军府门口,一阵骤风吹过,直接往苏瑜袖管里钻。蝶依赶紧上前替她拢紧斗篷,戴好斗帽。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见主子姑娘失魂落魄的模样,这出的事肯定小不了。
一阵车马声由远即近,缓缓在宁威将军府门口停住了。蝶依偏过头一看,轻声提醒,“娘娘,宫里的马车来了,陛下应该在车室里。”
苏瑜踏下石阶,高公公拉开车门,果然车室里有一双让人不敢直视的狭眸。她搭着蝶依的手上了车,车门一关,很快,马车又重新启动。
车室里焚着淡淡的惮香,车榻中央燃着金丝炭,车室里暖如春日,却暖不进苏瑜的内心。
夜已深沉,飘雪冷落,铺了石板的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就算有人也是裹紧了棉衣缩着脖子着急家去。车轱辘声辗压在路上,异常的空灵清脆。
宣祈伸手想将苏瑜拉得坐得近些,岂料苏瑜不着痕迹抽回了手避开,随即眉目深幽清远的望着他,“晗哥儿在哪儿?”
委实而言,宣祈没料到今日苏瑜会突然到囊王府去,他是知道这件事迟早瞒不住,但没料想拆穿之日来得这么快。
宣祈的沉默,让苏瑜的心揪成一团,“囊王府里那几个蠢货都是南宫世显的人,晗哥儿在他手里是不是?”
他与苏瑜夫妻近十载,受不了她如此疏离质疑的目光,“是。”
他终于承认了,这也让苏瑜悬吊吊的心更添慌乱,“你知道晗哥儿在南宫世显手里,可你依然纵容那个冒牌货在囊王府里张冠李戴。所以,你是有谋划的是不是?”
赫然间,脑海里闪过一道光,苏瑜瞬间将那道光捕捉住,道:“你已经开始了那个计划是不是?与其说是南宫世显算计了你,不如说是你将计就计。可你要怎么保证晗哥儿的安危?”
第1148章 也该出去闯了
车窗外夜色浓冽,又是疾风骤雪,却一丝也灌不进车室里。
“先前我给你分晰过目前几国的行势,这次南宫世显会来京,更深层的原因是南宫厌病了,虽然瞒得很好,就算是北国也没几个人知道,但南宫磊是知道的,所以他迫不及待想制造混乱坐在北国的王位。南宫厌虽然有两个儿子,但都尚在年幼阶段,哪里能是南宫磊的对手?惟一能被称作对手的只有被北国王朝廷暗中拥护的晗哥儿。”
苏瑜平静的望着宣祈,平静的听着这一切。
“所以,晗哥儿在南宫磊眼里是必死无疑的存在,那你明知道晗哥儿已经落在了南宫世显手里,怎么还不想办法解救?”
苏瑜是真将宣晗当亲儿子对待的,甚至可以说是比对亲儿子还好。或许是因为她打心底觉得宣晗可怜,想将一切的关心和爱护都给到这个义子。
“在冬猎之前,南宫世显派人回北国的人回来之后,不仅给了南宫世显一封信,其实还有南宫磊的口头传话,那就是他改了主意,要暂留晗哥儿的性命。”
她可不会以为留宣晗性命是南宫磊亲情被唤性,苏瑜问:“他在计划什么?”
“与北国大战结束这些年,大唐休养生息,逐渐民丰物富,兵力强盛,粮草精足,南宫磊很清楚他现在的胃口已经咽不下大唐这块肥肉了。所以才会私下联系梁国和梁国结盟,想一并瓜分大唐的天下。我原以为南宫磊会以晗哥儿的死为开端发起进攻,可南宫磊老奸巨滑,他肯定也意识到如果晗哥儿死了,我不会善罢甘休。可若是晗哥儿一直活着就不一样了,他将人掳到北国去,届时诸国围攻大唐战事一起,晗哥儿就是他握在手里要胁我的筹码,这样一想,他就觉着晗哥儿活着的作用要比死掉大很多。”
但还有个疑惑苏瑜不解,“一旦晗哥儿回到北国,南宫磊就不担心北国王朝那些拥护晗哥儿的人攻击他么?”
“晗儿到我身边时很小,这些年咱们将他保护得很好,几乎没什么人知道他长大之后会是什么模样。既是秘密行事,南宫磊自然也不会蠢到让回到北国的晗哥儿公然露脸。这毕竟是他手里能很好要胁到我的一张王牌,在他的计划里,晗哥儿回到北国不到最后起作用的时候,都不会有人知道曾经的太子嫡子已经回到北国了。”
“那让燕国和梁国和北国一起围攻大唐的动机呢?晗哥儿既然死不了了,南宫磊又会找个什么样的动机兴起战事?”
宣祈拿起一盏茶,递到苏瑜面前,唇边噙着冷笑,眼里却透着危险,“真的不能死,假的还不能死吗?”
苏瑜接过茶,低头看着盏碗里浮浮沉沉的亮汤,语色幽幽,“碧影,绝对不会背叛晗哥儿的是不是?”
“不会,碧影当年跟着晗哥儿来了大唐,我便暗中派人查了她的底细。在确定她的母亲深感当年南宫耀夫妇的大恩时,这些年青蓝实则偶尔会跟她联系。”
这么说来,碧影的母亲竟是宣祈留在北国的一个细作了。
他没有犹豫的回答,这让苏瑜的心终于安定,再抬眼看向宣祈时,眼神里不由得浮起些许埋怨,“你不该瞒着我。”
“我自知是瞒不过你,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少一个人知道但少一份意外枝节出现。”
此事的苏瑜已然想通了很多事,“冬猎那日,岳远的出现在晗哥儿身边定是个意外罢,出手打晕他的人可是萧景仁?”
隐约中苏瑜记得听谁说过,岳远受伤后是被萧景仁差人送回营地的。
“南宫世显其实也并未真的想取他的性命,他明知道岳远要是活着,就有可能坏他的计划,但他依旧选择让岳远活了下来,你猜猜他打的什么主意?”
苏瑜默了默,仔细的考虑了前因后果,对于南宫世显的诡异举动便不出奇了,“他在做两手准备,要是在他带着晗哥儿离开大唐前让我们发现囊王府里的晗哥儿是假的,不管晗哥儿那日在猎场是被刺客行刺的还是被流民袭击的,都跟他南宫世显没有关系,毕竟冬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南宫世显所带的侍卫只有四个,而围攻晗哥儿的刺客却有十个之多。他留下岳远的性命,无非就是想让岳远为他做个目击证人,证明宣晗不论出了什么事,都跟他南宫世显没有关系。”
徒然想到那日在营帐前苏瑜见到的那个长像很普通的随从,现在想来他的身高和体廓真是与宣晗像了八分,此前她在囊王府见到的那个冒牌货肯定就是他无疑了。
将茶盏顺手搁到一侧的小几上,苏瑜不由得一声长叹。
宣祈挪了一步坐到她身边,将人轻轻搂在怀里,“不必伤感,晗哥儿只是去夺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我们应该支持他,而且他继承了他父亲的仁德,将来肯定是个不负北国天下的君主。”
“可这条路走起来并不容易,他才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又是在我们的呵护下长大,能见识过多少阴谋诡计?”
宣祈忽然就明朗的笑了,手臂的力道紧了紧,将怀里的人心拥得与自己更近些,“只有你这做阿娘的心软,只要他做错事,我可是没心软过。”
一听这话苏瑜猛地推开他,皱眉质问他,“这么说来你私下没少欺负晗哥儿了?”
他与苏瑜相识相知再到相爱,能见到苏瑜跳脚的事情屈指可数,今天这反应更是由来已久不见。
瞧着她恼了,眼前的男子非但不生气,目光里还满是深情和宠溺,苏瑜这气想继续都不成了。
在马车进入宫城后的最后一刻,绛红色的宫门沉沉关上。
苏瑜靠在宣祈怀里,心里很不是滋味,“也不知晗哥儿现在如何了?”
宣祈也微微叹息着道:“他的天下,也该去闯闯了。”
回到坤宁宫后,蝶依安排去跟着暗影的隐卫也回来了,不出意外的,那些人去了行宫。
而早在一个时辰前,行宫里的南宫世显就接到苏瑜并未发现异常直接回宫的消息。
绿腰歪在他怀里,任由南宫世显撩拨着她的发,她说:“折娜和莎娜这次也太不小心了,怎么就让皇后娘娘给撞上了?打板子都是轻的,真要将这姐妹俩打死,这是咱们送出去的人,也不好说话,公鼻道都讨不回来。”
第1149章 自大和妄想
南宫世显也吃了几口酒,些刻有些微熏,绿腰腰上光洁如缎面的肌肤,他每挠一下心里就痒一下,“双生胎在北国视为不吉的象征,这姐妹俩虽然出身尚算得了台面,毕竟由小不被重视,也是吃了不少苦才活到现在。都想挣表现摆脱困境,我父王这样赏了她俩机会抬了郡主的尊位到大唐来。原是想将人塞进大唐皇帝后宫,得宠后获得点儿情报什么的,没想到那个大唐皇后竟是个妙人儿,惹得大唐皇帝数年如一日的宠着,折娜和莎娜又是没有根基的,一去到后宫莫说争宠,只怕只要那大唐皇后略施手段,这姐妹俩就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妾身倒觉得将这姐妹二人放到囊王身边最合适不过,一开始虽说那个碧影碍眼,现在不也被咱们拿捏得死死的?”绿腰换了个姿势,可以让南宫世显看见她胸前半面春光,“只是这样的惊吓切莫再有下一回,这次算他机灵,又有折娜和莎娜顶锅将事情给岔开,否则真让大唐皇后用心与假囊王认真说几句话,不露破绽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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