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似伊
就是江家这种普通的人家,都会提前囤些蜂窝煤的。
“有的。”
王同志说,“但是这天太冷了,用煤的地方也多,而且梁家还烧了锅炉,要想一天到晚有热水,这锅炉就要一直烧,以前天没那么冷,一天三十块煤就够了,但是如今天冷的厉害,锅炉也难烧了,光用的煤最少翻了一倍。”
“这样下去,家里之前囤的煤就捉襟见肘了。”
这是事实。
江美舒披着大毛毯,烤着火看电视,听到这话,她神色也认真了几分,把电视给关了去。
“以前家里没有蜂窝煤是怎么处理的?”
王同志想了想,“都是梁同志解决的,他去找了人,会让人送一车蜂窝煤过来。”
“但是因为大雪一直下不停的缘故,外面的蜂窝煤,都被抢疯了,之前送蜂窝煤的李师傅,也没有来过。”
“按照梁家现在囤的蜂窝煤,最多三四天就见底了。”
以前这种事情,都是找梁秋润解决的,但是现在梁秋润出差了,梁锐也没回来。
唯一的女主人就是江美舒了。
王同志自然要找她来解决。
江美舒紧了紧身上的毛毯,“我去想下办法,家里、”
她思索了下,“在我找到办法之前,锅炉先暂时停了。”
她就说为什么梁家一天到晚都有热水,原来是烧了锅炉,这种可是极为浪费的了。
正常人家一天三块煤,就能做饭过日子了。
但是梁家一天是三十块,而且还是保底的,遇到这种极寒的天气,三十块都怕是不够,要五十块往上了。
王同志听到这话,她有些为难。
“怎么了?”
江美舒抬眼问她,她的眉眼生得特别柔美,肤色又白皙,这般温柔问话的样子,不止没有威慑力,反而多了几分和气。
这让王同志也没那么紧张了。
“梁家的锅炉自从梁厂长,住进来后就在也没停过,梁厂长是个爱洁的,每天都要洗澡,若是把锅炉一停,家里便没有热水了,若是梁厂长回来要洗澡……”
到时候没了热水,她怕梁厂长要追究,她工作失职了。
江美舒想了想,声音温和道,“这件事我会和他说的。”
“王同志,目前大雪造成家里煤炭不够,先紧着吃饭和喝水,其他都可以先放一放。”
事有轻重缓急,这件事江美舒还是分得清的。
许是她太过温和,也太过平静了,这让王同志也稍稍松口气,“那就听您的。”
江美舒嗯了一声,裹着毛毯望着窗外的大雪,她在想怎么才能弄到煤炭。
她眉目沉静,端坐着,仪态万千。
这让已经出去的王同志,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她想,梁厂长这种玉一样的人,就该江同志这种水晶一样的人来配。
江美舒没在家里坐多久,她便换了一套出行的棉袄,是梁秋润让林叔给她做的。
瞧着不起眼,但是这一件棉袄用了八两棉花去,极为暖和。
里面穿了棉袄,她怕冷,外面又罩了一件大衣,围上围巾戴着帽子。
全副武装结束后,从门后拿了一把大黑雨伞。
江美舒这才出了门子,她如今既然嫁给了梁秋润,在梁秋润不在家的时候,她自然要撑起来这个家。
不过,让江美舒忧愁的是梁秋润出差的那天,梁锐也出去了。
这算一算日子,都有八天没回来了。
也不知道那孩子去了哪里?
梁锐的事情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但是煤炭的事情却是迫在眉睫的。
在何秋生那边的煤炭,还没动静的时候,江美舒选择第一时间去求助,她那个神仙婆婆。
江美舒来梁家的时候,梁母也在和家里人开会,“这大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各家各户的蜂窝煤都省着点用,外面的蜂窝煤几乎被抢断货的地步,我们在不省点,怕是连热乎饭都吃不上了。”
谁都没想到,首都的这一场暴雪,下了五天都还没停的地步。
陈红娇还有些不乐意,“妈,在省下去人都要冻僵
了。”
各家卧室都有一个蜂窝煤炉子,既能烧水用的方便,还能烤火,和炭盆子一样,这都是往年的惯例。
这冷不丁的改了,这谁受得了?
梁母看了她一眼,“既然嫌冷,那你就烧吧,你自己看是选择吃热乎饭,还是烤热乎火,都随你。”
陈红娇立马不吱声了。
饿肚子和挨冻她还是分得清,哪个轻哪个重的。
挨冻还能去被窝里面钻着,这要是饿肚子,那才是麻烦的事情。
外面。
江美舒也没想到自己过来求助的,听到这么一通谈话,她微微拧眉,轻叹一口气。
“小江,你怎么来了?”
还是梁母率先发现的她。
江美舒朝着梁母走了过来,天井处的积雪才清扫过,但是因为雪落的太大了一些。
以至于很快又落满了去。
江美舒落脚踩在上面,小皮靴的牛筋底和积雪摩擦,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母亲。”
江美舒喊了一声,见梁母有些担忧,她想了想,“我也是因着煤炭的事情,才过来的。”
“家里也不够了?”
梁母拧眉问。
江美舒点头,“还有,但是按照王同志说的撑不过三天。”
这——
梁母没有丝毫犹豫,“你等会我让你二哥给你,送一百块蜂窝煤先用。”
这话一落,陈红娇就有些不满了,她皱眉,“妈,您刚才削减了我们的蜂窝煤份例,就是在卧室想烤火都不成了,您转头就给秋润爱人,拨一百块煤过去,这是不是太偏心了?”
陈红娇生的秀丽,一双长长的弯月眉,这般一皱本该是让人怜惜的,但是因为脾气有些常年不好的缘故,眉宇间带着一抹戾气。
梁母却习惯了大儿媳妇的性子,她抬头看了过去,语气不紧不慢,“蜂窝煤是我让人定的,我爱给谁就给谁,你管不着。”
这话一落,陈红娇嘟囔了一声,但是到底是吃婆婆的这一碗饭,不敢再造次。
“我这就让人给你送过去。”
梁母根本不去管陈红娇是个什么脸色,就直接安排起来。她平日不是这般性格的,但是小儿子梁秋润在出差之前,拜托了她要照顾好小江。
她既然答应小儿子,自然要说到做到的。
总不能让小江嫁过来,在家里挨饿受冻,连块蜂窝煤都用不上。
江美舒摇头,“妈,既然这边也不够用,您先不要给我送了。”
“家里那块我在来想想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
梁母拧眉。
江美舒温和地笑了笑,“我把家里的锅炉停了,而且家里就我一个人,用不了多少煤炭的。”
梁母一愣,“怎么就你一个人?梁锐呢?”
江美舒摇头,“他爸出差的那天,梁锐也跟着跑了,这都八天没回来了,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一听这,梁母顿时皱眉,“这个梁锐这么大的雪,怕是要遭了雪灾了,他能去哪里?”
江美舒也不知道。
“他往日有经常去的地方吗?我去找找?”
她其实已经拜托江南方去找了,但是江南方也不晓得,而且学校那边没有梁锐的任何消息。
“你找不到的。”
梁母语气笃定,“算了,不管他了,这孩子打小就是个野的,经常出去十天半个月的,秋润都习惯了,你也要习惯。”
“先把煤炭的事情解决了,至于梁锐他自己在外面混不下去,就回来。”
江美舒点头,“我在出去想下办法,看下能不能弄点煤炭回来。”
这话说的,陈红娇撇嘴,心说,就她婆婆人脉这么广,手里钱也多的情况下,都弄不来煤炭,江美舒能弄回来?
这不是吹牛吗?
江美舒也没和解释,她和陈红娇不是一路人,也没有太多的话可以说。
她便提出了告辞,“母亲,我去一趟百货大楼,问一问二嫂那边有没有可以出售的煤炭。”
梁母下意识地摇头,“她那也没有。” :
江美舒去不止是问对方,还有别的事情,她便说,“说不得有呢,我过去问一趟便知。”
“那我让人送你。”梁母起身。
江美舒,“不用了,我搭公车回去,外面雪太大了,还是公车会省事一些。”
雪大到路上连自行车都没有的地步。
江美舒自然不会让梁母,在这中间为难帮忙了。
她拿了大黑雨伞,撑开走在梁家的天井处,梁母要出来相送,江美舒没让,对方年纪到底是大了,梁母心疼她,同样的她也心疼梁母。
下大雪后,路上没什么行人,连公车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