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似伊
他无数次希望自己是林叔的儿子,但是他不是。
“你——”
梁父看到这样冷血的儿子,他当即怒极反笑,“好好好,我以前还怀疑你不是我的种,如今我瞧着,你必然是我的种,也只有我梁家的血脉,才能生出你这样冷血的人。”
“你连亲生父亲都能举报,你说还有你什么做不出来的?”
“杀了你。”梁秋润逼近了他,那一张向来温润的面容上,此刻却不满了阴翳,像是玉面罗刹一样,眼神冰冷,“如果杀人不犯法,你以为你还能活着?”
不止母亲想杀了他。
同样的,他也是。
但是杀人犯法,为了这种人赔上自己后半辈子不值得。
梁父没想到他竟然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他当即目眦尽裂,“你敢!?”
梁秋润没回答他,而是走到门口,准备打开门。他还没动,薛寡妇一下子扑了上来,她也被绑了,但是双手却还能微微活动,她抱着梁秋润的腿,哭的梨花带雨,“梁厂长,我这也是没办法啊。”
“您看在我肚子里面还有您弟弟的份上,给一条活路啊。”
但凡是外面的那些人进来了,不说梁父了,就是她自己也活不下去了。
这年头严打男女作风问题,她是寡妇,还偷人,这要是被妇联工会还有民兵队知道了。
她怕是要下农场的。
梁秋润很厌恶别人触碰他,在薛寡妇抱上来的一瞬间,他就把她给踹开了,“让开。”
声音冷淡。
不是所有男人都像他父亲一样,见到一个落难的女人,就开始怜香惜玉了。
薛寡妇没防备,一脚被踹了出去,顿时唉哟唉哟的叫了起来。旁边的梁父心疼她肚子里面,还有自己的孩子,当即滚过去,用着肩膀撑着她,转头指责梁秋润,“她是你小妈,她肚子里面有你弟弟,你是不是打算想害了你弟弟?”
梁秋润从来没觉得小妈这两个字,这么恶性。
明明,他之前让梁锐叫江江小妈,也叫的挺好的,但是到了这里,他就是觉得生理性反胃。
让人厌恶。
他理都没理,开了门。乌压压的人头就这样露出来了,有陈秘书,有妇联的,还有工会,带着红袖箍的民兵队。
此刻,一群人的眼神,顿时看向屋内。
或者说是看向赤裸着上半身的梁父,以及只穿了一件红肚兜,露出雪白皮肤的薛寡妇。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去。
梁父也没料到,自己的这个儿子会做的这么绝,说把门打开就把门打开了,刺目的阳光和震惊的目光,几乎快把他给剥干净了去。当然,他本来就是干净的。
“出去。”
梁父下意识地咆哮道,“都出去!”
他还不忘挡在尖叫的薛寡妇身前。
梁秋润理都没理,把门大开,“都进来,这里有人乱搞男女关系。”
梁父一听,顿时顾不上薛寡妇了,他猛地转身看向梁秋润,目光震惊,歇斯底里,“梁秋润,你这是要害我不成?”
梁秋润冷静道,“我这是大义灭亲。”
“劳主任。”他朝着妇联主任喊道,“这位是我父亲,这位是我父亲偷情的寡妇,二人在一起已有半年,且目前这位寡妇的肚子里面,还有我父亲的种。”
这话一落,周遭瞬间安静了下来,更或者说是一片死寂。
谁都没想到,梁秋润会当着这么多的人,说的如此直白。
或者说他不用说,大家也看的到。
妇联劳主任的脸色当场就拧巴了下,“梁厂长,这这这、是乱搞男女关系啊,真要是彻查起来,这两位可都是跑不了下农场的。”
梁秋润嗯了一声,“按照规矩来。”
他话刚落,梁父就一下子冲了起来,别看他都六十的人了,这年头日子过的好,养的白白胖胖,高高大大,“梁秋润,你真是置你爸死地吗?”
梁秋润冷讥道,“不是你先置我妈于死地吗?”
“姓梁的,你怕是忘记了,我妈的孩子长大了。”
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弱小的样子了。
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优柔寡断的自己了。
这一次他会帮母亲,一次解决了他这个祸害了。
如果梁母在这里,听到梁秋润的话,她一定会感动,也一定会欣慰的。那些年她带着孩子吃过的苦,受过的委屈,在多年后她的孩子都能理解她,并且能站在她的身前护着她。
她这些年在梁家的苦熬,没有白费。
梁夫听到梁秋润的反问,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梁秋润也不打算和他废话,他直接走到民兵队队长面前,“徐队长,这人可以带走了。”
梁父一听顿时挣扎起来,“梁秋润,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爹。”
“我是你爹。”
梁秋润充耳不闻,“还有这位薛寡妇,能不能耽误十分钟?”
徐队长点头,押着梁父出去,梁父开始求饶,“秋润,我是你爸啊,我是你爸啊,你救救我,救救我。”
真要是被民兵队带走了,他这辈子也没回来的希望啊。
梁秋润看着他,一字一顿,“你不是。”
他从来都没有把梁父当做过自己的父亲。
等梁父被带走后,哪怕是隔着门,还能听到外面的求饶声,谩骂声,他是那样的狼狈。
一点都看不出来,昨晚上他在梁母面前,那逞凶斗狠的样子。
这让薛寡妇听了,越发害怕起来,她穿着一件水红色肚兜,大片雪白的皮肤就那样露出来,她哭的梨花带雨,“梁厂长,我是被逼的,我真是被逼的,我不跟你爸,你爸就打我。”
她露出雪白的脊背来,那都是梁父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梁厂长,求求你放过我。”薛寡妇仰着头,白皙的面容上落下泪,满是可怜,“只要你放过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她二十一岁做了寡妇,如今才二十九岁,正是最好的年纪,像是一朵盛开的花一样,艳丽中透着几分成熟的韵味。
那不是青涩的小姑娘能比拟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副楚楚可怜,勾人的样貌,这才迷的梁父和她生了孩子,要知道梁父以前虽然胡闹,但是他从未在外面留下过种。
薛寡妇是第一个。
梁秋润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旋即朝着背后伸手,“给我。”
他背后站着的是陈秘书,陈秘书秒懂,立马把的手里的药递过去,“去药店买的现成的。”
他把头低下去。
梁秋润接过药碗,刚抬脚走了一步,陈秘书追过来,“领导,要不让我来吧。”
到底是一条生命。
他不想让自己的领导手里沾着血。
梁秋润头都没回,语气冷然,“我来。”
他父亲种下的孽债,他来毁!
陈秘书听到他这话后,顿时往后退了一步,把位置让出来。眼见着梁秋润朝着自己走的越来越近,薛寡妇不住的往后退,她的双脚在地上摩擦,捂着肚
子,一个劲地说,“不要。”
“梁厂长,我求你不要。”
“这是我和你爸的血脉,是你爸的儿子,也是你的弟弟啊。”
“是你亲生的弟弟,梁厂长,我求求你,给我留个念想。”
这是她嫁给梁父的筹码,她跟了梁父那么长时间,这才怀孕,没有了筹码,她就不可能嫁给梁父了。
梁家那套四合院,她知道,里面的女主人,她也知道。那里面的女主人已经人老珠黄。
早该让位出来,让年轻鲜嫩的她进去了。
只是,她那一张脸什么都暴露了,梁秋润一步步逼近到她的面前,就那样掐着她的下巴,一碗堕胎药就那样灌了进去。
薛寡妇一直往外吐。
不过没关系,陈秘书本就要了三倍的剂量,哪怕他不是梁家人,他也知道薛寡妇肚子里面的孩子,一定不能出生。
薛寡妇想吐,但是她的下巴和喉咙被人掐着了,那些苦苦的药顺着她的喉咙管,进了她的胃。
她能感受得到,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在向她求救。
薛寡妇鼻涕眼泪一大把,不断的往外吐,求饶,“梁厂长,我带着孩子远走高飞,我不会去打扰你们的,真的,孩子也不会和你抢东西,真的,求求你,饶了我们。”
梁秋润的心在看到他母亲脖子上的红痕时,在抱着他母亲往医院路上急救时,早已经冷的像是腊月的冰棱,又硬又尖又利。
带着锋芒,恨不得能要人命。
对于薛寡妇的求饶,他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只是平静的用力的灌下,那一碗堕胎药后。
这才扔了碗。
砰的一声。
瓷碗四分五裂,一如梁秋润,又如梁母和梁父的婚姻,碎的干干净净。
梁秋润松开手,“好了,走吧。”
这话是对陈秘书说的,自始至终,他都没去看薛寡妇。薛寡妇倒在地上呕,想往外吐,但是吐不出来。
陈秘书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才跟紧了梁秋润的身后。
梁秋润出来后没离开,而是立在原地,他站在屋檐下,看着阴沉的天空,像是要下大雨了,整个天空都是乌云密布。
猫儿胡同像极了取灯胡同,四处都是杂乱的物件,根本下不去手。
而原先还在屋内嚣张叫嚣的梁父,此刻被踹到在曾放着煤堆的地上,赤裸的身体蘸着黑色的煤灰。
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