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吹笛人
她的房子有戏了!
番外1:贺家前世
贺父生前在乌城煤矿上班,负责井下采煤,虽然危险又辛苦,但收入颇高,在国企工人普遍工资只有四五十块钱的八十年代初,他每月就能拿一百多块。
贺母在煤矿子弟小学当老师,每月也有四五十的工资。
家有双职工,有双份收入,逢年过节还有双份福利。
虽然家里三子一女,但和周围人相比,贺家算是宽裕人家,不仅吃得饱饭,每个月还舍得买肉吃。
贺明珠作为唯一的女儿,从小不用捡哥哥们的旧衣服穿,贺母每年都扯布给她做新衣服。
但情况在今年急转直下。
贺父所在的二分矿发生了透水事故。
贺父是采煤队的队长,他第一时间组织队员撤离,自己则留下殿后。
贺父本来有机会活下来,但当时矿上刚引进国外先进综采设备,他想搏一把,把设备抢救出去。
事故没给他机会。
贺父牺牲的消息传出时,贺母正在上课。
这些年她见到太多的煤矿事故,不赞成贺父继续在采煤队工作,一直劝他打报告调到地面。
就算工资少点也没关系,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团团圆圆,吃糠咽菜也高兴。
贺父想着家里孩子多,想趁干得动的时候多干几年,多攒点钱,将来孩子们上大学、结婚都要花钱,他得拿的出钱。
到时候,他把一摞大团结往桌子上一拍:“拿去,爹都给你备好了,不用还。”
巨大的悲痛下,贺母昏了过去,额头磕在讲台上,血流不止。
同事们七手八脚把她抬到医院,谁知还有更大的噩耗等着。
她被诊断出肝癌晚期。
贺明珠记得当时是周四,她刚上完劳动课,身上套的脏大褂还没来得及脱下来,就被妈妈的同事带到医院。
“明珠,你要坚强。”
来不及为父亲的牺牲而悲伤,贺家孩子们竭力想要留下母亲。
他们不能再失去了。
但肝癌晚期是以当今的医学技术也很难挽救的绝症,更何况是在八十年代。
他们带着母亲去北京看病,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家里为数不多的积蓄很快见底,贺父的抚恤金也花完了。
矿上报销了一部分医药费,贺父贺母的同事们组织着捐了一部分,之后又借了一部分。
最后是贺母不肯治了。
钱花的太多,她说什么也不肯治,只要清醒了就去拔身上插着的管子,挣扎着要下床回家。
最后硬是逼着贺家大哥把她抬回了家。
短短三个月,贺明珠失去了父亲和母亲。
然后数十年,颠簸流离,家散人亡,最后只剩她。
十六岁的贺明珠在憧憬长大,三十六岁的贺明珠却在怀念过去。
怀念那个身边有家人,心中有希望,有梦想,还在相信明天会更好的时代。
番外2:贺小弟前世
再次看到弟弟的幼年体形态,贺明珠心一软,同时又涌起极为复杂的感情。
前世弟弟由兄姐抚养长大,虽然性格有些软弱怕事,但还算是个听话的老实孩子。
但结婚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
弟媳性格泼辣,先是要彩礼,接着要买房,生了孩子要红包,孩子上学也要姑姑表示表示……
她总有理由要钱,不给钱就闹。哭天抹泪地喊,早知道她连亲弟弟都不帮衬,才不嫁贺明华这个父母双亡的废物。
贺明珠一直没结婚,弟媳绕着圈子打听她的钱要给谁。
她儿子可是贺家唯一的第三代,将来要给姑姑摔盆,她死了遗产是不是应该给她儿子?
她当着弟媳的面立遗嘱,写明遗产都捐给失学女童。
弟媳气得当场就变了脸色。
后来,弟媳以弟弟的名义把贺明珠告上法庭,让她吐出当年侵吞的父母遗产,连法官都看不下去,劝双方和解。
长姐如母,一家子有什么事儿是关上门不能解决的?
弟媳坚持要追讨遗产,口口声声说当年爹妈的工作都被兄姐顶班了,家里存款和抚恤金也被他们拿走了,弟弟什么都没分到,这不公平。
法官不客气地质问,那当年弟弟是谁抚养长大的?
弟媳语塞,反正就是坚持要分遗产,特别是那套老房子,坚持房子必须全部归弟弟。
后来贺明珠才知道,弟媳不知从哪儿听说老房子要拆迁,想抢走房子,独占全部拆迁补偿。
贺明珠烦不胜烦,觉得总这样不是事儿,就把弟弟叫出来谈一谈。
弟弟窝窝囊囊低着头,说那毕竟是他老婆,他们还有孩子,他也没办法。
她当时觉得小弟可能是太小没了父母,太过渴望完整的家庭,对家庭极度珍惜,所以即使明知老婆有问题,他也没勇气来解决。
朋友劝她,兄弟姐妹只是相伴一程,最后总要渐行渐远。
虽然有些遗憾,但她尊重弟弟的选择,这毕竟是他的人生。
在贺明珠重生前,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弟弟的消息了。
番外3:国营商场买衣服
贺家人集体逛国营商场时,在墙上看到一件格外显眼的白色衬衫。
衬衫双肩处有镂空刺绣,领口下两条飘带系成蝴蝶结模样,风格柔美,少女气息十足。
贺明珠有些不太确定地说:“这是……幸子衫?”
去年引进的日本电视剧《血疑》爆火,没电视的人家都纷纷挤到有电视的家里去,就为了看女主角山口百惠。
售货员不耐烦地说:“买不买?不买就让开,别在柜台前堵着!”
贺明国问:“这衣服怎么卖?要多少钱,多少布票?”
售货员更加不耐烦了:“不卖!这是人
家订好的!”
习惯了后世普遍友善的服务态度,骤然回到这种还需要专门规定“禁止打骂顾客”的年代,贺明珠在不习惯的同时,还生出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有包吗?”
“没有。”
“展台上不是放了好几个包吗?”
“那是客户订好的哦。”
——原来国内PUA客户的销售文化已经在八十年代就生根发芽了啊。
——说起来还是奢侈品店员好一点,至少他们只是精神上打压客户,没有物理上打骂客户
贺明珠摸摸他的小脑袋,难得对弟弟涌起一股怜爱之情。
他至少要二十年后才能感受到“顾客是上帝”是什么样的体验。
顺便也给自己点个蜡。
第33章 第33章租房的关键人(修)……
“二哥,等一下。”
贺明珠推车上前,热情地对张向党说:“你就是我二哥常提起的那个朋友吧。”
张向党顺杆子就爬,也不管说的是不是他:“对对对,我就是那个朋友!”
贺明军在旁边不乐意了:“谁提过这小子……”
贺明珠权当没听到,继续道:“你既然是我二哥的朋友,那我就叫你张哥吧。张哥,你这一身打扮可真时髦!”
张向党最得意的就是这身与众不同的穿搭,这可是他跟电视杂志学来的,出了家门,路上人人侧目,再没见过比他更洋气的。
虽说在家里被他爹天天骂二流子,但街面上穿破衣烂衫的小混混能有他时髦?
听到贺明珠的话,张向党自觉遇到知音,没想到贺明军这妹妹不仅长得美,心灵更美!
“明珠妹妹,你可太有眼光了,这衣服,这鞋,还有这**镜,可都是正经的香港货,最时兴的款式!”
“难怪你这一身看着有腔调又有派头,就算是北京也不常见吧。”
贺明珠笑眯眯地敷衍,轻而易举就把张向党哄得团团转,一张脸都笑出了花。
贺明军原本还在提防外面的狼拐他妹妹,见此情形,反倒抱臂站到一旁,看他妹妹想干什么。
张向党自觉知音难遇,特别是贺明珠说现在美国最流行的大垫肩西服其实是权力服饰,夸张醒目又突显强势,衣服是个人内心的投射——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新颖的观点,立刻将她引为知己,要不是旁边贺明军虎视眈眈,他都想来一个充满同志情谊的大大拥抱了。
聊得愉快,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晚,贺明珠顺理成章地邀请张向党来家里吃顿便饭。
贺明军试图抗议,抗议无果。
不出意外,张向党果然被贺明珠的手艺所折服,埋头苦吃,连新买的雪花呢大衣上溅到油点都顾不上。
他惊叹于贺明珠的好厨艺,由衷地说:“你做饭这么好吃,不去开饭店简直可惜了。”
贺明珠遗憾地说:“我也想啊,但没有合适的门面房,只能暂时先摆摊。”
张向党一听以后要想吃到贺明珠做的饭只能去地摊,心里先不乐意上了,就他这大衣,这三接头皮鞋,这咖啡**镜,能去地摊吃饭吗?
这不给自己找掉价呢!
张向党立刻就说:“我给你找门面房,保准合适!”
贺明珠貌似犹豫:“太贵的房子我可租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