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公主的怨种姐妹重生后 第105章

作者:宇宙第一红 标签: 甜文 复仇虐渣 轻松 穿越重生

  得益于长公主的大手笔,跑马场的疫帐中多了许多东西。

  结实的檀木架床榻,上百壶药炉,各种药材,就连大夫都多了十几位,全都是宫里的太医、被长公主拎来卖命,顺带围观长公主追男人。

  长公主什么德行,整个长安城里的男人没有一个不知道的,什么女子娇羞、倚门回首之类的姿态从不会出现在长公主身上,名门淑女的伏低做小更是没听说过,在追男人这方面,长公主从不曾含蓄——太医院的太医们可以作证,因为那些药就是从他们太医院里出去的。

  小侯爷在一旁诊治病人,她则在一旁陪伴,小侯爷稍微歇息

  一会儿,她便对小侯爷嘘寒问暖,送吃食添炭火不说,甚至亲手为小侯爷煮茶。

  寻常大家闺秀都要会一些技艺,点茶插花一类,但长公主并不太会,她煮的茶火候不足,云脚飘散,但好歹也是煮出来了。

  这茶竟由长公主的手,放到了小侯爷的茶案上。

  瞧瞧长公主这幅模样,明显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啊!她送出去的是茶,可她收回去的就是人了啊!

  想想长公主的战绩吧!这东水小侯爷初来乍到,想来是没听说过长公主当街掳人的光辉历史,长公主最凶残的时候,整个长安城的貌美公子都匆忙娶妻成婚,那几年间长安满街大红,现在回想起来,都让人记忆犹新。

  再一瞧现下,长公主这般示好,旁人都觉得坐立不安,后背发汗,但被围着的那个却神色自然。

  小侯爷接过长公主的茶水之后,只含笑道:“多谢长公主。”

  随后,小侯爷转头又去诊治下一个病人。

  他怎么就一点都不怕呢?一帮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老老实实低头干活去了。

  他怎么能这么善良呢?长公主撑着腮帮子,心说这人可真好。

  小侯爷偶尔诊治完,回头见永安望着他出神,便问她:“长公主不觉得烦闷吗?”

  小侯爷身边鲜少朋友,因为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和一群贫穷人们打交道,为一群看不起病的人倒贴药材,他的那些同阶级的人偶尔会觉得新鲜,过来看一看,但是看到了之后又觉得无趣。

  有些人甚至觉得他脑内有疾,他的几个庶弟偶尔会在背后骂他“这么爱救人为什么不去当真的和尚”,“不过是装腔作势演戏上瘾罢了”之类的话。

  “不会啊。”永安撑着脸看他,道:“小侯爷很好。”

  她这辈子见的男人,多数都像是李观棋一样汲汲营营,不过又都没有李观棋聪明,没有能跳出府门,给自己争来官名的本事,每日只能在她府中撕头花,一个个早都看厌烦了。

  哪像是小侯爷呢?她都舍不得睡他,真要睡的话,她都要沐浴焚香,感谢神灵赐福——这一通流程走完,她会不会被洗成清心寡欲的样子啊?

  永安不知道,永安很想试试。

  永安恋恋不舍的看了小侯爷半夜,直到李观棋施粥结束,从跑马场那头回来,才将长公主带走——她明儿还要去上朝呢,一大帮老不死的牟足了劲儿来磋磨她,她没时间在这继续耗着啦。

  永安离去的时候,小侯爷神色自然的送她离开,随后继续在帐中诊治。

  帐篷宽大憋闷,其中还烧着草药,咕嘟咕嘟的沸水里面煮着各种黑漆漆的药液,各种药料翻滚之间,刺鼻的苦味儿蔓延了整个帐篷。

  战时草民是顾不得沐浴的,所有人身上都闷着一股又酸又臭的味儿,和这股苦味儿混在一起,任谁进来都要拧一拧眉头。

  但小侯爷却依旧平和的对待每一个人,他端坐在案后,继续诊治,直到所有病人都治疗结束后,小侯爷才从跑马场离开,回到东水侯府中。

  东水侯府坐落在北定王府的对街,距离北定王府不过百步,府内规格比北定王府差上一些,也比北定王府清净些。

  小侯爷敬佛,这侯府便也弄得像是寺庙一样,后厨少荤腥,多素菜,有专门的佛堂,堂内香火日夜不熄。

  小侯爷回到侯府后,进了佛堂间跪读佛经,跪拜过后,小侯爷才开始处理公务。

  门外的亲兵捧着各类卷宗奏折进门来,正见小侯爷身穿一袭白袍,正在灯下抄佛经。

  融融的灯光落到他的面上,为他平静的面颊镀了一层柔软的光,他一动,那层光便落到白袍上,将袍上细密的银丝纹路照出流水一样的光泽,细细看去,竟是佛经。

  “小侯爷。”亲兵通报行礼,小侯爷垂首后,亲兵将手中的公务放在小侯爷面前。

  小侯爷挨个打开,翻过。

  朝堂上保皇党与寿王党的争端,洛阳与长安的战局,死掉的人数,消耗的药量,每一件事都事无巨细的全都摆在他的面前。

  他身有佛骨,慈悲为怀,但并不曾真的出家为僧,东水侯府的俗务一直都是由他亲自处理,眼下时局大乱,他的父亲留在东水镇守,离了东水,所有的事情就都要由他来做主了。

  朝堂——小侯爷只扫了一眼,便放到了一旁。

  他们东水顾家是忠臣良将,自古以来只忠君,他此次来长安只是为了勤王,眼下幼帝生死未卜,他不可能去站寿王党,这不需要选择。

  洛阳与长安的战局——小侯爷静静地看了半晌,眉眼间多了几分悲意。

  长安与洛阳打起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两把刀互相劈开,直到其中一把断了,这场磨难才算是结束。

  他来长安时是孤身前来,大军还在后面,不过两日,但他手里的兵力也即将到了,到时候,这些大军将加入到北定王手下,一起去围猎洛阳。

  他并不想生战乱,但他也不是那种指望着所有人突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蠢货,他知道,战事已起,不是他说两句话便能结束的,只有以杀止杀。

  放下此事,小侯爷拿起旁边的账本。

  这上面记载的是他随身携着的草药剩余,和各种药方——每每看到这些,他沉闷的心情才能有片刻的放松。

  他其实一直想做个游医和尚,不涉及朝堂事,不承接侯爵位,只出去救一救人,看一看天地。

  可惜身负职责,不能离去,只能囤困在世俗的框架里,偶尔发一会儿呆。

  像是被困在土中的鱼,短暂的重归水中,在方寸之地喘息片刻。

  平日里,当小侯爷发呆的时候,一旁的亲兵便自己退下去,让小侯爷自己在佛堂中休息,但是今日,亲兵迟疑了片刻后,从身后端过来一壶温酒来,惴惴不安道:“启禀侯爷,今日管家那头收到了公主府送来的酒,说是以人参浸泡的热酒,最是滋养身子,长公主一番好意,管家不敢贸然拒绝,便回赠了七颗东水养生丸。”

  坐在桌案边的小侯爷抬起眼眸。

  那双深而又深的眼像是平静的海,长长的鸦羽垂下眼,勾出几分阴影。

  永安,长公主——

  虽然他与永安不过是初初相识,但对永安这个人有了些许了解。

  她生于皇位旁,长在荣光下,踩在世俗的枷锁上,行事张扬,全凭本心,权利模糊了男女的界限,也模糊了

  她的道德底线,她很放纵,但是这种放纵,反而在某种程度上吸引顾水寒。

  他的目光渐渐落到了那壶酒上。

  小侯爷望向那壶酒时,瞧不出什么厌恶或者喜欢的情绪,倒是一旁跪着的亲兵小心地觑了小侯爷一眼,随后将管家叮嘱的话一一讲出来,道:“管家说,这位长公主颇好美色,府中男子多如牛毛,年虽不过十六岁,却早已阅尽千帆,若非必要,小侯爷——”

  后面那几个字在喉咙里面打了个转儿,最终还是被他一字一字的挤出来了:“小侯爷莫要被哄骗了去。”

  他们小侯爷早些年入庙为僧,虽然不曾剃度,但是也一直不曾娶妻,直到现在后宅都空置着。

  他们小侯爷哪里懂什么情啊爱啊的,到现在还是清清白白黄花大闺男呢!若是被那永安长公主给哄骗了身子可如何是好啊?

  而坐在案后的小侯爷闻言,竟是低低一笑。

  他平时不笑的时候,瞧着像是一颗平平无奇的树,可一笑起来,便如同万木逢春,眉心一点红如同枝头蔷薇,胭脂弄春,引人来瞧一眼又一眼。

  “她如何哄骗过我?”小侯爷语调温和,道:“我所见,她所为,皆是正人君子之风。”

  无论是筹集善款,还是送太医到跑马场,哪一件单拎出来,都是赤子之心,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贵秀向他抛出青枝,只是这些贵秀都不太喜欢他去贫民窟中救人。

  她们想要一个温和的夫君,但这个夫君不能弱势、任人拿捏,让她们的高嫁失去倚靠,她们想要一个善良的夫君,但这个夫君不能去救那些没用的人,而永安,是唯一一个,真的不在乎他做什么的人。

  亲兵在一旁暗想,那您是见少了!您多见见,说不定还能见到长公主当街掳人呢!

  而小侯爷完全不在意这群人在想什么,他只道:“将酒壶拿来。”

  他虽身在佛堂修习佛法,但也从不曾出红尘牵绊,也能饮酒、也能娶妻。

  亲兵将酒壶小心摆在小侯爷面前,后拿来一白玉杯,倒入酒液。

  葡萄美酒郁金香,暖酒盛照琥珀光,小侯爷随意将酒杯捡起来轻轻一抿——温热的酒液顺着喉管向内滑去,唇舌间都被浸润出了几分甜意。

  他这一日一直在帐中忙,上一次用东西,吃的还是永安给他煮的茶。

  虽说那茶卖相一般,但是想起来永安笨手笨脚但给他煮茶的事情,小侯爷便觉得那茶也不错。

  永安看他,觉得他善良温和,端正有礼,天天在外面救人,跟她府门里那些拈酸吃醋争来吵去的男人完全不一样,他坐在那里,像是个小白花一样清纯,透着一股雨后花蕊的清香,虽然救人这个事儿看起来麻烦又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收益,但她也觉得很好——公主历尽千帆,大鱼大肉吃腻了,现在就喜欢体贴清爽的。

  他看永安,也觉得永安活泼恣意,与那些寻常娇羞胆怯的女子不同,莽莽撞撞但满身都是劲儿,与她相处的时候,就觉得这人世间也并非人人都如他这么别扭,原来真的有人能在和平时候纵情的享受这些权势,又能在战乱时候扛起这些责任。

  他甚至觉得永安比他更勇敢些,至少,他现在都不敢甩掉身上的枷锁,就这样被吊在半空中,不尴不尬的披着一层假和尚的衣裳,做着东水的小侯爷。

  两个人都没见过对方这种款式,就连一些毛病,在他们眼中都成了很有趣的东西。

  没接触过,就都觉得对方还不错。

  一旁的亲兵也不敢跟自己主子唱反调,只伺候过主子后,便从佛堂中离开。

  亲兵走时正面退出门槛、关上佛堂的门的时候,亲兵下意识抬眸看了一眼他们小侯爷。

  侯爷坐在案后,抿酒的时候,眉眼中都是带着点笑意的。

  亲兵在心里叹了口气。

  完了呀,他们小侯爷被狐狸精迷上了呀!

  ——

  而此时,狐狸精还在公主府里拼命看奏折。

  秋月夜,寒意透云帐,宝篆烟浮,夜深残月过明窗,看折北窗凉。

  穿着薄棉夹袄长裙的永安守礼拿着一本奏折,歪靠在窗旁,拧着眉思索对策。

  近日间政斗愈演愈烈,兵部尚书蒋大人不断上下撺掇,据说他已经在私下里联络上了寿王。

  甚至,这位兵部尚书还不断鼓吹那位廖家军的首领,廖家神枪廖寒商,逮着谁都要跟谁说一遍。

  “那位廖家将军当真是很能打啊,你们不知道,当初我听说过他的名头,少年将军,以一当百!现在到了这等年岁,一定是更了不得了。”

  “北定王虽说强悍,但也只是打水仗多,少做陆战,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万一北定王输了,这廖寒商直捣长安啊!说不准过几日,我们长安都要被打烂了呀!”

  那怎么办呢?

  就有些人惶恐了:“这可怎么办呢?长安没了,我们就死定了啊!”

  这一家老小不都要死了嘛!

  这蒋尚书便一拍大腿,道:“打不过,我们跑嘛!我们跑去南疆,拥护寿王当新一任的皇上啊!”

  朝中还真有不少人被蒋尚书说动了。

  这长安离战场太近了,简直危在旦夕,任谁能不怕呢?更何况,永昌帝和太后还在廖寒商的手里,说不准永昌帝早死了,他们还不如早点去寿王那里拥护去!越早去,位置也越好啊!

  而蒋尚书提到太后,便会沉默下来,不言语,但是如果仔细看他的眼,便会从那双垂垂老矣的眼眸中看出浓烈的恨意。

  他的女儿死在和太后的争斗里,他的外孙死在了太后的手里,他如何能不恨太后?

  早些时候,先帝还在,将李万花捧在手心里护着,他不能替他的女儿报仇,后来,永昌帝坐上了皇位,她当了太后,他假装忘了自己女儿的血仇,直到现在,李万花落势了。

  时势造英雄,大浪滔天,掀翻了每一个人身下的座位,他该报复的时候来了。

  他开始不断游说这群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