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宇宙第一红
当日,宋知鸢说到做到,硬咬着牙回了方府,现在夏日内洗了个冰冷的凉水澡降温,后吃了些清心败火、提神凝魂的汤药。
她能抗住!
宋知鸢沐浴过后,本该早早入睡,但临睡前,永安的侍卫特意来禀报,说是与宋娇莺有关。
这些时日,永安的侍卫跑去查了宋娇莺的底细,动用了不少人脉,得知了一桩有趣的旧事。
“何事?”宋知鸢好奇问。
跪在地上的侍卫低垂着头,盯着自己面前窗户烙印下的月影,道:“那大概是十年前左右的事情。”
那时正是仲夏夜茫间,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侍卫的声音放的很轻,拉着宋知鸢回到了多年前的某一日。
那时候,华阳县主刚得知宋父对她的隐瞒与欺骗。
宋父早些年与华阳成婚之后,还放不下远在乡野间的妻子,每年都托人回去送些银钱,毫升照料,而华阳县主知道以后,大闹一场,不仅要休夫,还要给远在南疆的父兄写信告状。
那时候方家人才刚回南疆没多久,在长安还有人脉,宋父也不是丞相,他出身低,在长安要处处依靠贵妻帮衬,官途要靠妻子的陪嫁去买,吃食住处都是华阳郡主的,他只能向华阳低头,赔礼。
但没用。
华阳铁了心要和离,而那时候才六岁的宋知鸢对此一无所知,直到十年后,才从别人的口中窥探过岁月长河中的一段,间接得知自己的母亲在那段时间经历过什么。
“后来呢?”她白着脸问。
第21章 过去的真相/我过几日就来方府提亲劳……
“后来,右相眼看着无法隐瞒过去,便对自己留在老家的妻下了毒手,使那妻子[病重而亡],只留下来一个女儿,匆匆送与族中亲人照看,后与华阳郡主百般赔礼,终于算是混过了这一遭。”
宋知鸢听的面色发白。
被戳穿的真相,突然病重的妻子,送走的女儿...过去的真相被缓缓铺开在面前,犹如尘封多年的旧箱子,翻出来打开的时候,露出了里面已经烂透了的尸体与肥硕的蛆虫。
这就是真相,丑陋的,难堪的,腐臭的真相。
父亲为了稳住母亲,逼死了原先的旧妻,抛弃了过去的亲女,而在母亲死后,自己权势在握时,又将人接回来,千方百计地补偿。
这件事,宋娇莺知道吗?
她如果不知道,还算好,她只是怨恨宋知鸢,也算是情理之中,但她要是知道——
“我知道了。”她闭上眼,低声的呢喃着,咀嚼着,用力的把这过去的真相咽下去。
不要畏惧一切丑陋,她要想办法,狠狠报复回去。
一旁的侍卫老老实实地跪着,直到宋知鸢又一次开口,她声线嘶哑的说:“你——去宋娇莺的老家一趟,找一些与此事有关的旧人。”
侍卫应声而下,自厢房中离开,而宋知鸢呆愣的坐了许久之后,才颓然的倒在了厢房之中。
她这一回,又坠入到了梦中,但是却不曾做那些与北定王的梦,而是梦到了她爽朗明媚的母亲,记忆中的母亲如同一副画一样,渐渐泛白,破碎,突然间变成一具尸体,向她扑过来。
宋知鸢骤然惊醒。
这一回醒来时,天边已是大亮,瞧着是辰时功夫。
不知是不是昨日的汤药的厉害,她今日起来不觉得欲念焚身,只觉得浑身沉重,似是浑身都灌满了水,走路的时候沉甸甸的往下坠。
很不舒服,但总比意乱情
迷、难以自控来得好。
宋知鸢慢吞吞、迟缓缓的从榻间爬起来,准备去北定王府。
今日蓝水来为宋知鸢梳妆打扮,替她选了一套水粉绸长裙,外搭泠光白的长衫,发鬓上簪了一排东海珍珠,瞧着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在给宋知鸢梳妆的时候,一旁的蓝水还道:“姑娘可知今日该放榜了?”
宋知鸢当时疲惫的坐在梳妆椅上,瞧着镜中的自己,面色淡淡道:“估摸着时辰也快到了。”
上辈子,齐山玉就是状元,这辈子应当也没差,只是她现在没有半点力气去打探这些,只一个润瓜便叫她分身乏术。
蓝水见宋知鸢没什么兴趣,先是迟疑了片刻,后才道:“奴婢前些时候去胭脂铺里采买时候,遇到齐公子的小厮了,说是齐公子想约您出去今日出去看榜。”
看榜?
宋知鸢那发木的脑子动了动,想到那个死东西都觉得烦,她根本不想再嫁给这个人了。
坐在镜前的姑娘深吸一口气,道:“快些。”
蓝水剩下的话只能吞回去。
其实那一日她见到那小厮,小厮是特意等着她的,与她说了不少好话,大意是想让她向宋知鸢转达,他们公子知道了宋知鸢以前受过很多委屈,现下想与宋知鸢好生说说话,今日出榜,请宋姑娘务必去看。
但他们主子今日这般姿态,蓝水也不敢开口提,她是知道宋知鸢在这些事儿里面受过多少委屈的,以前齐山玉总是帮着宋娇莺,叫宋知鸢哭过多少回都不记得了,齐山玉一句轻飘飘的“已知道了”,怎么能弥补呢?
她便也没继续说,只帮宋知鸢收拾好自己后,送宋知鸢上了长公主的马车。
长公主的马车从坊间而出,直奔北定王府而去。
——
是日。
八月长安,风和日丽,因科考出榜一事,坊间久违的热闹。
齐山玉早早坐上马车来看放榜。
马车宽大,其内临窗摆了桌案,其上泡了一杯茶,茶香填满整个车厢内,他坐在马车上,都能听见其外的人的吵闹声。
他自持身份,不会下马车、与人群拥挤,只遣小厮去看榜。
他生而灵秀,刻苦自律,又有父友托举,处处远超常人,因此来路坦荡、去途光明,他知道自己定能高中,只是临到了头来,难免提心。
而比看榜更让他在意的,还有宋知鸢。
他之前一直以为她不懂事,欺负自己的族妹,呵斥她许多,所以自从那一日他知晓宋知鸢受过多少委屈之后,心中难免生愧。
同心而论,他也无法接受一个卑贱的外室子与自己平起平坐。
怪不得宋知鸢会如此决绝的与他提退婚,定然是觉得他也如同宋右相一样,没了心肝,被宋娇莺迷了眼。
但是那怎么可能呢?
宋父是宠妾灭妻,欺了自己的嫡女,但他不是,他之前帮扶宋娇莺,只当宋娇莺是恩师的亲缘之女,虽说是出身低,但照拂一二也无伤大雅,不过,自从知道宋娇莺的真实身份后,他立刻躲着走。
宋娇莺不过是一个不明不白、见不得人的、被抛弃的乡野村妇生下来的女儿,这样的出身不仅低,还很贱,说出去都是脏污门庭的私密,这样的人,他不可能会沾染。
而宋知鸢不同,她是宋府的嫡长女,是华阳郡主唯一的女儿,是他自幼钦定的未婚妻,他与她之间,是少年相伴,绝不会背弃。
她性子急躁冲动,一点小事总爱情绪化的放大无数倍,吵吵闹闹没完没了,又善妒,不能接受宋娇莺这个亲妹妹,但没关系,他既是她未来的夫君,就不会因为她一点小小的情绪而放弃她这个人,任由她被自己的蠢笨毁掉。
她虽有错,但他愿意包容她,教导她,因此,他也愿意原谅她这段时间的胡作非为,以后她若是与宋娇莺斗起来,他也一定会帮着宋知鸢,不会叫宋知鸢被一个外室子骑在脑袋上。
思索间,他撩起帘子,向外望了一眼。
马车旁边站着的小厮赶忙低下头听吩咐。
“去四周瞧瞧。”齐山玉道:“看看宋姑娘到了何处,若是瞧见了,约到旁处的茶楼里。”
此处人多眼杂,不方便说话,他需要找个僻静的地方,与宋知鸢好生说上一说。
外头的小厮赶忙应下,转而去挨个儿马车外头看。
闹市街巷间堵满了马车,马车外头有挂家徽,可分辨是长安中的那户人家,马车中多坐着闺中的姑娘,有的是来看自己兄弟是否在榜,有的是来看自己未婚夫的,姑娘才不能抛头露面,大部分的公子都自己带着小厮下去瞧了。
小厮挨个儿走过马车,没瞧见宋知鸢的马车,只得回来通禀。
马车里的齐山玉没有动静,只静默的等。
他相信宋知鸢一定会来。
贴榜之后,人群沸腾,他终于得来了状元,齐山玉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在马车里想,现在,他的问题只有一个宋知鸢了。
他从人群鼎沸等到马车散尽,眼见着宋知鸢也没来,不由得微微拧眉。
他想,宋知鸢一定还是在和他使小性子。
罢了,女儿家,性子娇气些,现下又离了府门,一人住到了外头,难免再受些委屈,说不定现在还自己一个人在房中哭闹呢。
他退让些,疼爱她些便是了。
——
而此时,宋知鸢已坐着长公主的马车,一路行到北定王府。
她到王府的时候,途径一处宽阔的湖畔,正瞧见北定王在湖畔练刀。
他练刀的时候竟是打赤膊的,只身穿一条裤子与铁靴,墨刀划过时,带有沉重的破风声。
一眼望过去,能看见宽阔的肩背与肌肉走向的轮廓,他身上充满雄性生物的野性与高位者的冷酷,杂糅成一种刺目的侵略气息,强壮,凶猛,火热滚烫的气息似乎要将这四周都烧着了。
他似是没看见宋知鸢,只沉醉在刀锋之中。
宋知鸢只一看到他,就觉得浑身发软,春/药与清心丸的的效用碰撞,让她匆忙偏过视线,不敢再看。
男人的气息就像是毒药,远远飘来,摄人心魂。
宋知鸢走的越来越快,转瞬间便瞧不见了。
她走之后,耶律青野收回刀锋,眯着眼瞧着她逃掉的背影,微微勾唇。
他倒要看看她能忍多久。
——
宋知鸢今日在北定王府消磨了一上午,照例下午离去,回了方府。
这一次回方府中后,她又一次接到了宫中的消息,但是并不是小福子的消息,而是太后亲自给她递的口信儿,说是科举已张榜,太后选在次日亲办琼林宴,要宋知鸢与长公主一同去参加。
琼林宴是每年宴请新科进士之宴会,自前朝便有的规矩,一般时候都是由当朝皇上来亲自过手,但永昌帝时年不过八岁,心有余而力不足,朝中的许多大事便都是由太后来办。
原本的状元也该是皇上见面钦点,但是到了太后这里,直接由太后在卷子上糊名而点,皇帝的权限被压制到最低,太后几乎把持朝堂。
朝中偶尔也有人斥过“牝鸡司晨”,但不曾有人搬到明面上来说。
琼林宴一批二百个进士都要去参宴,平时这等宴会,都是官家人去,不带女眷,宋知鸢以前只听过,不曾见过。
太后在这个时候让宋知鸢一个女眷过去,外人看可能会觉得宋知鸢这是得了太后的眼,太后老人家想在琼林宴上给宋知鸢赐婚,但是宋知鸢自己知道,太后是想给她铺路。
太后金口玉言,说要给她官职,可不是开玩笑的。
太后都把饭喂到宋知鸢嘴里了,她自然不能张口不吃,这场宴她当去。
上一篇:踹掉攻略一半的男主她被强取豪夺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