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熊也
那几人痛呼道:“你……你弱小??”
简直是硬到不能再硬的硬茬子了。跟弱小有半毛钱关系吗?!
徐行蹲下去一个一个指道:“你们来堵人时,不正是觉得我弱小么?论心不论迹,挨打应得的。赶紧起来走吧,有功夫争夺天下第一,不如多练练基本功,也算替你们师傅积点德了。”
这一句更是石破天惊。怎么好意思的?那几人震惊道:“你……你又替你师傅积德了?!是你师傅在替你积德吧!”
“玄素?”徐行顿了一顿,道,“谁?不认识。”
众人:“…………”
先替自己积点德吧,怎么还没被雷劈啊?还在这嬉皮笑脸?!
徐行当街收拾完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感觉自己像打了一团棉花,兴致索然。她让这些人齐上,不是为了争气斗胜,而是为了警告暗地里的某些人——很忙,不要不自量力来打扰。毕竟徐行可不希望自己走在路上时不时便跳出三两只来挑战,麻烦得很,那她还要不要做正事了?
她将剑挂回腰间,在众人目送下继续前行,寻舟见她完事了,便乖觉地跟了上来,开口便道:“师尊不出鞘,是不想我再跑一趟去修剑么?”
徐行:“?”
寻舟欣然道:“师尊果然待我极好。”
天杀的,徐行有一肚子话想说,好话说不出口,坏话又担心他立刻地上打滚,余光瞥见瞿不染一副不想让人看出认识自己的模样,当即长臂一伸,将人抓来,道:“难得碰见,瞿兄便同我们一齐走吧。”
瞿不染错开视线,垂眼道:“我的目的地可能与徐道友不同。”
“嗯?”徐行道,“你要去哪?不是纵横碑么?还是要去昆仑?不可能要去穹苍吧?”
瞿不染不答,先是道:“徐道友要去哪里?”
徐行道:“放弃吧。你要去哪里,我都在。避不开的,哈哈。”
瞿不染:“……”
其实,真不是徐行存心要和瞿不染过不去。她和这位白玉门大师兄并无过节,要说交情,倒是有一些,若是瞿不染有所察觉,应当会发现自己早已成了徐行徐青仙受害者联盟其中骨干一员。
她这么抓着瞿不染不放,只因为能省掉许多繁杂琐碎的搜寻情报环节。普天之下,最易分辨出来的两个大宗便是少林和白玉门,甚至和尚有时都因不一定是光头而有所迷惑,但日日都穿的一副要去披麻戴孝的样子,肯定都是白玉门的人了。至于入魔的,就更好分辨了……这两者有相似之处,又有可信之处,是以他若问些什么,绝大多数人都会照实回答。
瞿不染欲言又止,少顷,方道:“我的确被掌教派遣前往穹苍,但我并不想接下这个任务,于是便到此处来了。”
徐行若有所思道:“你不想去穹苍?”
神通鉴冷不丁道:“难不成是不想见到徐青仙?”
“不是的。若是不想见,方才还问什么。”徐行对神通鉴嘀嘀咕咕道,“瞿兄天地在胸怀,舍己度人,觉得大师姐这定时炸弹与其在别人身边,不如在自己身边,那炸也只能炸死他一个,祸害不到别人了。说实话,我也不知这算什么感情,可能真是被大师姐那毫无人性二连击吓到了吧。”
神通鉴道:“那的确很吓人啊!我也吓到了!”
徐行虚伪道:“也没有。她以前还小不懂事,现在不会这样了。”
听这语气就是徐行也不确定她会不会还这样好么?!
瞿不染不语。徐行快走几步,道:“让我猜一猜。掌教不会是想让你去穹苍将绝情丝要回来罢?你认为这不妥,所以不想去?”
瞿不染没料到她一语中的,一怔,方叹道:“是。”
徐行心道,能当上掌教的,嗅觉果真敏锐。从前绝情丝放在穹苍,白玉门没说一句不好,少林一出事,立刻便想要将圣物取回了。站在瞿不染的角度,他彼时认为自己没有出力,便让功劳最大的徐行二人将绝情丝带回穹苍,这是自洽的。如今要他食言而肥,出尔反尔,岂非对他的莫大侮辱?
但自掌教的角度来看,这又很正常了。当初让你去办事,办事不利把圣物拱手让人了,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竟然还敢拒绝?难怪被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雪山上来了,也得亏瞿不染兢兢业业,到哪儿都在认真做事。
徐行对此不置可否,不过她一向是点子王,对瞿不染竖起一根指头道:“我有一个办法,你要不要听。”
瞿不染抬眼道:“什么?”
“也有不去穹苍就可以将绝情丝拿回的方法。”徐行道,“只是,你现在不该在这里。你左转狐守之地,将神女之心抢来,那时穹苍便求着也要让你交换了。”
瞿不染瞳孔震动,眼看是当真了,徐行刚想说“玩笑!”,便听到身侧寻舟淡淡道:“白玉掌教让他来此也并非偶然。”
瞿不染不是很懂,为何明明可以直接与自己对话,此人却每次都用“他”来代指,好似二人才是“自己人”,而他是局外人那般,排斥意味极为明显。
“我也这么认为。”徐行思索道,“若我没记错的话,如今的白玉掌教名为……换月?她好像和无极宗还有些渊源?你应该知道细节罢?”
瞿不染冷冷道:“恕我直言。我不明白为何每次我都要与徐道友共享情报。”
“对自己好一些,实在想不明白的事就不要想了,好吗。”徐行善解人意道,“快说吧。”
“……”
要说六大宗的掌教,也是一通乱账。
白玉掌教换月实则出自无极宗,与如今的无极宗掌教是一对双胞
姐妹——亲的,童叟无欺。两人亲密无间,合练功法,誓要将身后交给彼此,然而,极为烂俗的发展出现了,这对姐妹生得一模一样不说,喜欢的品种也是一模一样,没错,她们爱上了同一个男人。
这男人若是痛痛快快选择了其中一个也就罢了,另一个虽心痛也只能退出,好死不死,此男又是优柔寡断朝三暮四的个性,在姐妹之间犹豫流连,害的二人都心碎不已,甚至自此反目,姐妹相残。妹妹换月一气之下叛宗前往白玉门,自此封闭情爱。因天赋奇绝,两者都顺顺当当坐上了掌教之位,但白玉无极两宗因此关系极为僵硬,有一段时日到了发布政令禁止对方宗门之人进出本宗的地步。
“不对吧?”徐行问道,“我怎记得林郎逸说过他爹亲是掌教?还是他口误了?”
寻舟道:“无极指代混沌虚无,是太极的本源,太极阴阳双生,无极宗有阴阳二位掌教,现今二者正好是道侣。”
徐行噎了一下。一般按照六道那些话本来看,许多人会顺理成章地认为:姐姐在这场争夺战中胜出,如今的道侣正是当初的那位男人,两人还诞下了林郎逸,但她总觉得,白玉门最出名的两个特点,一是入魔,二就是杀道侣证道了……那个男人应该没那么好活吧……
“是的。”瞿不染颔首道,“换月掌教初上任那日便把那人杀了祭心,如今应该已投胎了吧。”
“我想也是。”徐行道,“只是无极宗这种形式,风险较大啊。当掌门就当掌门,掺杂太多私人感情,会很痛苦的。”
瞿不染摇头道:“徐道友想岔了。无极宗二位掌教并非是早先就情根深种,而是皆上任之后才日久生情的。”
“那更奇怪了吧。”徐行面不改色道,“任谁看到同事不想一剑给他好死都算心地善良了,竟然还能爱上?”
二人:“…………”
交谈间,三人步履未停,足下轻功运起,街景骤变,一路到了无尽海边。
尚且隔的很远,徐行鼻端便闻到咸湿的水汽,果真思乡之情一下泛起了,很想纵身跳进海里。但她很快便没有这个心情了,因为她终于看见了纵横碑。
这名字起得实在太过“大题小做”了。
海面之上,沉浮着一座如孤岛般的巨石,岩石遍地,树木丛生,时而有鸟群纷纷起落,少说能容纳几千众人,。岛正中,一道巨大石碑顶天立地,如一座磅礴之山,高大到都快顶穿了那遥遥的海岸线——
“啊。”徐行抬头看着它,脖子都快酸了,心道,好贴心,最终决战的地儿都给选好了。
第145章 纵横碑就这般毫无人性
无尽海岸边,与徐行一般抬目远望之人众多,真正站在纵横碑之上的人却只有寥寥十数个,离得太远,辨不清面目。
出乎意料的,她在石岛上看见了一位勉强算是熟人的面孔——此前在酒楼里送酒送菜的刀修正扛着大刀,在碑旁研究什么,转眼见她,微微瞪大了眼睛。
徐行朝刀修挥了挥手,莫名道:“都在岸边待着做什么?不上去?”
她话音方落,便见那刀修似一条大型犬般朝她猛猛奔来,对方身法不以轻盈为胜,便几乎用尽全力将自己重量砸进水面,激起磅礴水花来将身体撑起,隔得挺远,声势便已极为浩大。
寻舟道:“这海水有古怪。”
徐行也看出来了。莫怪这么多人只能隔岸观碑,无尽海的海水与普通水域有所不同,无论活物死物,入水即沉,若是没有上乘轻功,抑或是眼前这样的蛮力,想越过海面前往碑下是极难的。
刀修三两下冲到徐行面前,眼看要撞上来,徐行用手抵住她额头,道:“找我有什么事?”
刀修道:“欣赏,你!”
徐行微微一顿,平视她双眼,发觉此人瞳仁纯澈无比,不染尘埃,和脏扑扑的身上衣物兵器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衣着也看不出任何标识,想来无门无派,是个散修。极少会有修者将自己弄得这么潦草,就算实在没有清洁符,找点水又有何难?还有一种可能,是她无心“自理”,再看她神态,竟有几分小儿稚拙之色,说得不好听些,便是有些痴了。
世间痴有许多种,看来这种便是武痴了。一心修武,不论世事,更不管虚名,她欣赏徐行,只是认为徐行和她一般是强者,至于那些乌糟糟混乱的什么传闻,她一概不在乎。
徐行心道,自己此前的想法还是过于偏颇了。对于这种人而言,纵横碑的名次就是极为重要,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她要“一览众山小”,便只能争天下第一刀了。
不过,这样不讨厌。徐行问:“你叫什么名字?”
刀修一板一眼道:“狂花。”
徐行欣然道:“好名字。你在那边发现了什么没有?”
狂花挠头道:“打不穿。石头底下还是石头。快要打到底时,就会被丢出去。”
“……”
原来她已经被纵横碑丢出去好几次了,每次还是冲回去继续凿。真是烦人。徐行若有所思道:“不打地面,打碑体呢?”
狂花道:“打出去的力度会回到自己脑袋上。我昏去好多次了。”
“看来是没用了。”徐行道,“下次试一次就好了,万一将自己打死就万事皆休了。”
狂花道:“好。”
她说完,又没影了,过了会儿,冲过来跟徐行说:“这里有船。”
三人抬眼之时,果真看到天际线上缓缓驶来一艘巨船。此船将近两三层楼那么高,驶得极为缓慢,肉眼可见十分沉重的模样,但它一出现,便引来阵阵压抑的惊呼。
原因无它,这艘船通体是由一种奇异的石块制成的。石块周身泛着琉璃般的色泽,阳光下散着七彩霞光,令人挪不开眼,整个船体是由天然一块巨石所凿出的形状,严丝合缝,巧夺天工,连鸟落在水面上都会沉下去,这个庞然大物却能行驶得如此安然,可见其异了。
船头之上,高高立着几人,皆身着水纹青袍,腰带玉佩,纹路看着有些隐隐眼熟。
神通鉴道:“你方才打过人家,现在就记不住了?就那个‘青莲剑法’!”
瞿不染方想开口,寻舟便道:“此为赤冰石所制之船,遇水不沉,是无尽海上唯一能可承载人或货品的船只。”
“……是。”瞿不染补道,“这船出自青莲台,正是掌管无尽海水运货运的唯一渠道,自西境寻获的珍稀药材必然要通过无尽海运往昆仑。水涨财势,青莲台此时恐怕比昆仑还要富有了。”
昆仑版图被广阔无比的无尽海分为两半,两岸居民语言、衣着、乃至风俗都截然不同。若是不走海运,还有陆运线路可以选,只不过以昆仑如今玉龙都没有的运力来看,一些奇珍异草可经不住这长途跋涉的摧残,到了便不能用了。
“掐住药材,可就是掐住了昆仑的命。”徐行看着船只到岸,那几人蹂身而下,步履轻盈,一看便是修者,思索道,“方才那五人,应当也是青莲台麾下的低手了。一个在昆仑境内闷声发大财的势力,底下养些打手也是平常,免得惹人眼红……”
青莲台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朝众人拱手施礼,朗声道:“辛苦各位英豪千里迢迢远道而来!纵横碑便在眼前,诸位若是肯给青莲台几分薄面,不如乘船前去如何?也免得这风浪打湿裤脚了。”
徐行接道,但若是一副把无尽海当自家地盘的模样,还越俎代庖替此地的东道主昆仑招待起客人来,那便不太对劲了。
岸边大大小小的江湖人不立刻下水的缘由便是怕自己丢丑,在众对手面前失了颜面,更有甚者以轻功身法为长,不欲此时就暴露底牌,青莲台现在如此正是瞌睡了送枕头,给了好大一个台阶下。
当即,在场诸人不由对其心生好感,皆陆续上船,徐行本没打算上去,被狂花扯了一下,道:“你不是可以过去么?”
狂花兴冲冲道:“船,没坐过!”
好罢。四人于是上船,狂花那重刀还多占了一个人的位置,不过也没人敢来挪。这船在陆地上看便已经足够庞大,身处其中更觉广阔无比,船头嵌的灵石炼炉正争分夺秒地运作着,白烟阵阵,碧浪托起这巨大的船只,缓慢地向前进发。
船上人虽众多,但彼此之间都不闲话,只有结伴而行之人偶尔窃窃私语,气氛凝持。
青衣武者们游鱼般在众人之间穿梭,有一人走至徐行身旁,笑意盈面地递来什么东西,徐行一看,是一则“拜名帖”,还有一瓶丹丸,应是疗伤用的,碧绿色的药丹通体浑圆,毫无杂质,一看便是效力极强的好药。
徐行一挑眉,翻开名帖一看,上面写了一大堆毫无必要的敬语累赘口水话,归纳语意,便是青莲台府主师墨素日喜爱广泛交游,如今纵横碑一出,竟能引得群英荟萃,着实欣喜不已,又恰逢寿辰,是以想请各位英豪前往青莲台一聚,共赏火树银花不夜天之盛景。
徐行掌心运力,拜名帖上竟被隐隐熨出一抹鎏金之色,其余三人自然照做,结果是徐行、寻舟、瞿不染皆拿到了鎏金色的名帖,而狂花的则是蓝紫色。
徐行对神通鉴恍然大悟道:“我都已经是金色传说级别的了?”
神通鉴恼道:“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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