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为何那样 第188章

作者:熊也 标签: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成长 正剧 穿越重生

  师墨气极反笑道:“荒唐!这谁能听得懂?!”

  怜星涵养一向不佳:“我听不懂,你听得懂吗?没听说过双胞姐妹心灵感应,不必说话都能得知对方在想什么?滚开!”

  前方又是扑天狐火燃烧,为众人开出一条大道,谈紫适时道:“先出来!”

  徐行背着徐青仙,狂花紧紧抱着徐青仙的腿,一行人奋力冲杀,终于破出了这层层重围,她抹掉脸上血迹,往前一看,谈紫身边站着面目凝肃的玄真子。她也不知随着追赶了妖群多久,正双手结印,将最后一笔符咒完成,金光散落,险险将那些妖人镇进了阵内。

  在场众人都浑身狼藉,气喘如牛,有的人已然瘫坐在地。徐行见到玄真子来了,扯了扯纹丝不动的狂花的腿,道:“前辈,这怎么回事?”

  玄真子点了点头:“边境之处,昆仑设下的阵法被破坏了,掌教正在修补。”

  连那个成日只知道炼丹和被毒晕的静山君都出手了?究竟是从少林过来了多少怪物?有降魔杵镇着,为何它们还能活动,以及破坏阵法的,究竟是谁?

  众人惶惶不知所措中,人群中有人仗义执言道:“不管是不是从少林那儿过来的,既然突破了阵法,来到此境,那解决它们不正是昆仑的职责么?现在追究是谁破坏的阵法,倒不是首要之事。”

  “正是如此!事都已经发生了,该要想的是怎么弥补才对,管是谁干的有什么意义?”

  徐行心道,你们在这又吹又弹又唱又跳地办什么纵横碑大赛,都差把人街道上的茅屋都一并掀了干净,从没见问昆仑的意见,现在出事了,又想起来昆仑是东道主了?

  “掌教已在修补阵法了。”玄真子不为所动,神色平淡地看向师墨,说出的话却是令他神色微变,“府主虽是出于好意,但事已至此,不必再隐瞒了。这些妖人实力比贫道有生之年见过的都要强横,如今尚不知还有多少在境内流窜,若不雷霆手段,绝对会造成大患。阴阳笔究竟归属于谁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就该开碑取笔,将这些东西镇住为先!”

  这一声话落,才是真的引起了轩然大波。

  圣物在纵横

  碑里?!果然,六大门的掌教来此就是为了这个,若否怎么肯千里迢迢挪动自己的大驾!再回想起峨眉掌教李佩那时的举动,玄真子这话已不能再可信了!那这些人究竟又想干什么,六大宗祸害红尘祸害的还不够吗?!

  众目睽睽中,师墨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

  看他模样,他竟也似对这巨变毫不知情,一时斟酌不定,不知该应下还是不应下好。按理来说,以青莲台这般声势,集齐四席天下第一不过是时间问题,他早已将阴阳笔当做了自己囊中之物,现在要不明不白取出来镇这些个不知从哪窜出来的妖人,这又要他怎么甘心?然而此刻迟疑,岂非暴露了自己心思不正,师墨缓缓道:“即便开碑,也不是小事,不由师某一人做主。如今林掌教伤势危急,也无法参与决策,要先行疗伤为上,至于妖人,青莲台定会一同出力治理,不如先静观其变,五日之后,再行盟约?”

  怜星垂眼一看,换月不知何时垂着脑袋,昏过去了:“啊。”

  瞿不染抬起徐青仙的下巴仔细看了看她眼睛,冷然道:“‘啊’什么。你捂晕的。”

  换月胸口伤势危急,瞿不染又不能妄动,所以才一直让换月待在她怀中。想也知道,换月醒来之后又要怎样斥责于他了。

  也只能这样了。师墨不能再阻拦徐行将人带去昆仑——方才刚说昆仑是东道主,他此刻还不放手,那岂不是有越俎代庖之嫌?

  众人皆不明白,自己只是来看一场天下第一剑决,为何换月便被不知哪来的弓手射中了胸口?又为何少林来的妖人又突然冲破了防线?现在又得知掌教齐聚原来是为了抢夺纵横碑中的圣物,果真是乱……乱……乱到没边了!

  在这一片喧乱之中,徐行与怜星带着两个伤者,与玄真子一路向昆仑雪山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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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仑的医者虽没有青莲台那么多,但好歹成日替潇湘子配置药材,医术不会差到哪儿去。也得亏这些医者看青莲台不顺眼,才缺席了那什么医会,否则现在昆仑真是无人可用了。徐行将徐青仙、换月二人送往医治,这才有空喘一口气。

  小将把腿上的狂花薅下来,道:“那弓手对换月下手……又是什么意思?大师姐的眼睛还有救吗?”

  那柄短箭正巧卡在肋骨间,没有伤及心脉,但林掌教至少有一段时间得好好养伤了。至于徐青仙……

  恐怕是当时徐行为见郎无心一面,谎称自己医术精湛,在玄谈会当场调配了药材,解了一人内伤,这真的成功糊弄到人了。下毒者不下能攻人肺腑的剧毒,反倒用毒沙蒙眼这种诡计,一是杜绝徐行解毒,二则是要留有余地,当做筹码。徐行简短道:“有救。别担心。”

  果不其然,过了一阵,双眼蒙着白布的徐青仙就被推出来了。

  她坐在武侯车上,小将上前一步,皱眉道:“不是吧!难不成腿也有问题了??”

  “没问题。她只是眼睛暂时失明,不想走路,怎么说都不愿意走,我们只能把她推出来了。”那医者愁道,“我们只能先做一些处理,但关键的还是那混在沙里的毒粉,需要找到能敷在上面的解药。若是七日之内还找不到,恐怕她就真的看不见了。”

  “师妹,无事。”徐青仙镇定道,“失了目光,反倒内心澄澈,一片平静超然。我的触觉,应当比从前更加灵敏了。”

  徐行道:“说得很好,但我在你左边。你右边那个是狂花。”

  徐青仙慢吞吞道:“……还是早些替我找解药吧。”

  在场诸人嘴角抽抽。小将暖心安慰道:“反正平时你长眼睛也不看,天天往人头上坐。现在好了,大家都可以往你头上坐了,不想挨打你就好好待着吧!”

  武侯车非要人推不可,徐青仙掌握不好方向,用手滚了几下轮子,不经意将瞿不染的脚背碾了数回,忽的抬头叹道:“要是阎笑寒还在就好了。”

  “……”

  阎笑寒作为坐骑更好用是吧?!受了这样严重的伤,竟能让人一点怜悯心都没有,当真和徐行可以并称当世奇才了!

  徐行走到她身后,将车把一推,还没走两步,余光瞥见莫名蔫巴巴的狂花,脚步和心思一同骤然定下了。

  方才瞿不染说的事……结合一番,所有来龙去脉都水落石出了!

  徐青仙所言非虚,她平日里看谁都是石土,能认出的也只有寥寥数人而已,一个徐行她认得最清楚,瞿不染靠讨厌,小将、阎笑寒可以依稀看到些和常人不同的轮廓,至于寻舟,她一向有种莫名的忌惮之意,几乎不与他交谈。

  现在失了视力,她当然只能靠感觉去“看”——在声源处离得那么近的情况下,怎可能会分不清左右两边,除非是有什么熟悉的气息能强大到干扰了她的五感,让她把狂花认成了徐行!

  历代白玉门掌教镇守的墓穴应当就是承载火龙令的活死人之墓。原先或许只是单纯的古墓,但至少从徐行这一任之前,白玉和穹苍就有了要扣押下火龙令进行调研试探的动作,在她这一任例外之后,就更是要守了。活死人正是因为身躯承受不住火龙令凶猛的火气才会丧失意识,天底下再没有比白玉门的彻寒铁牢更适合“存放”的地方了!

  徐行和寻舟在穹苍找不到火龙令,自然是因为直到那时,这一任的火龙令都在白玉门。林换月反常地提早出关,正是将尚人事不省的狂花送往穹苍,以她的想法,应当是想利用这举足轻重的火龙令来换取本属于白玉门的绝情丝。她当然没那么蠢,觉得讨要圣物只靠瞿不染一张嘴就能要回来。只是穹苍的五个掌门压根不知火龙令是何物,或者说,有人在佯装自己不知火龙令是何物,以换月的性子,又怎会一一和他们解释?总之,人收下了,圣物还是没还!

  这第一仙门实在太流氓、太不要脸了。换月察觉不对,再度让瞿不染前去穹苍隐晦提示要回圣物,怎料这死木头竟然“抗旨不遵”,径直去了昆仑,还一副觉得自己没错的模样。

  一连串事件下来,是神人都要被气得内伤。但作为教出瞿不染这好徒弟的掌教,换月的功力比他还要巅峰造极,所以她一气之下,自然是——忍了!

  不能怪她每次出来都是黑着一张脸。这换谁能气顺?林换月还是太有教养了,要是换徐行被这么遛着玩,次日穹苍所有的窗户都会被砸的无一幸存。

  虽不知狂花是为何陡然脱离活死人状态,又是怎么从穹苍逃出来的,但如此有特色的人,从前丝毫没人见过的缘由也便知道了。

  这可真是……

  狂花察觉她视线,蹲着闷闷不乐道:“我,不回去。”

  “没人让你回去。”徐行拍了下她头顶,“起来吧。总这么蹲着,腿不酸?”

  怪不得上次被她打一掌这么疼呢。自己以前揍人也是一样的疼。

  换月还在被一大群昆仑医者围在暗室中处理伤势,一时半会儿应当醒不过来。谈紫在外等候,长袍在皑皑雪地间极为醒目,徐行和小将走到他身边,徐行道:“看来,解药得找那个人要了。”

  现在最迫切的事,的确是要开碑取笔,但想也知道,青莲台与峨眉不会同意。阴阳笔出世越迟,境内便越乱,境内越乱,昆仑的威望也便越低,这岂非天赐良机?

  听师墨的意思,他要再办一次“天地同盟”,让在场的五个势力来决定是否要强行破碑,但就算青莲台和峨眉两方都选择不开碑,剩下三方也还是占优势,所以,宗楚仁若真与青莲台暗中勾结,那他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徐行用脚趾想都能想到了。

  无非便是要她代表昆仑,决定“不开碑”,还能有别的么?

  七日之内,拿不到解药,徐青仙一双眼睛便没有了。但若是决定了不开碑,昆仑境内恐怕和少林一样再无宁日。

  徐行道:“我一直很想问 ,你和他的交换条件究竟是什么?”

  谈紫道:“狐牙研成的粉末,可入毒。”

  他一说玩,徐行小将便用奇异的眼神看着他。谈紫顿了顿,解释道:“狐牙只是一个代指,是我的血养出的天然兵刃,非是真的牙齿。”

  但两人还是不信,谈紫微笑着呲了呲牙,张大了嘴——犬齿锋利白亮,他确实不是豁门牙,徐行有些失望地挪回视线,谈紫接着摇了摇头,几分抱歉道:“但我确实没想到,他会与人联手。”

  这种臭名昭著的毒狼,先不说他和“效忠”二字永远没有任何关系,就算他当真忠心了,愿意用他的宗门也免不了被沾上一身的屎,除非是峨眉这样本就名声在外的宗门,谁都会在外边和他撇清关系。撇开这个问题,他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若没有实质的好处,亦或是能让他心动到可以冒着极大风险的宝物,他是绝不会出手的。

  青莲台究竟给了什么?以师老头的姿色,应该不是徐行想的那样了,又不是人人都……唉。罢了,不提了。

  徐行道:“小将,你先去看看青仙,别让她再和瞿不染打起来。”

  小将道:“你和他有话要说想支开我就直说,找什么借口。”

  直说了你又不高兴。小将走远,徐行方道:“我身死之后,关于火龙令,谈族长难道没有再去调查过?”

  说到这里,谈紫艳丽的面孔忽的神情微妙了一瞬,眉间不着痕迹地一挑。他颔首,道:“自然,是有的。”

  没有就没有,有就有,这神情是怎么回事?只不过,和徐行一样,谈紫本就极难出北境,难得出来一次,也都是围绕着穹苍调查,若无端倪,谁会想到沉默寡言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白玉门?徐行道:“没查到东西?无所谓,有什么说什么好了。”

  “许久之前的事了。那年在下刚结束灌顶,终于找到空隙潜入穹苍……”谈紫礼貌又不失尴尬地笑了笑,道,“你知道的,在下自然第一时间去找那莫名成了九重尊的寻舟了。只是,或许是时候来的不巧,九重峰上有一个极为强大的阵法,在下费尽心思才凿开一个可供窥看一瞬的孔,透过层层幻境,没能看到寻舟,反倒是看到……徐掌门你的身影了。”

  徐行莫名道:“我?我怎样?”她说完,才想起那应当是寻舟在九重峰偷偷温养她躯体等她醒来的时期。

  “在下也没能看得多清楚。”谈紫尴尬道,“寒玉床上,掌门你闭着眼平躺着,毫无生机。跳入鸿蒙山脉,本该尸骨无存,为何还能有遗体?在下正诧异时,便看见寻舟将头埋在你颈间厮磨般睡着……哈……再看,就……不太好了……呵呵……”

  “……”

  “……”

  以徐行对谈紫的了解,他肯定是已经往体面的方向说了。寻舟贴着的不止脑袋吧,他不把全身都缠上来怎可能?但想象一下那画面,实在令人尴尬万分,以徐行那厚如城墙的脸皮都有点经不住了,她闭了闭眼,假笑道:“哈哈,原来是这样啊,辛苦族长了。”

  不知为何,一想到谈紫潜入穹苍,耗费全身修元,千辛万苦,警惕万分,结果查出来的第一件事是寻舟是个恋师恋尸癖,被震撼到当场打道回府,几百年后记忆犹深,这尴尬之余,竟有几分令人不知该不该笑的诙谐了。

  谈紫睨她一眼,视线在她早就恢复的唇角伤口上一扫而过,意有所指道:“还是掌门比较辛苦一些。”

  徐行:“哈……哈哈!话说起来,族长应当有如何找到宗楚仁的方法吧?事不宜迟,办事贵早不贵晚,不如我们先走?”

  “自然。在下亦有此打算。”谈紫神情如常,浅笑道,“掌门想好该如何交涉了么?允,还是不允?”

  徐行道:“当然允了。她看不见都不愿意走路了,我不给她找解药可怎么办。难不成真去穹苍把阎笑寒叫来驼吗?他腰不好。”

  只是,答应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做是一回事,有没有做到更是另一回事。更何况,这次的天地同盟会可是公开举行——徐行看向谈紫,两人的目光中都有一丝似曾相识的狡猾闪过,

  城南,美人阁。

  温柔乡软意煦煦,玉暖生香,徐谈二人进入之前都先服下了解毒丸,此丸可抵御百毒,但效用不过一柱香,需要速战速决。

  宗楚仁衣衫不整地倚在榻上,周遭皆是些不太能入目的东西,见二人来,并无意外,只道:“贵客临门,怎么不坐?”

  徐行厌恶这种太浓的香味,就算无毒,闻着也想打喷嚏。她道:“废话少说,解药拿来。”

  宗楚仁道:“徐道友可得想好了,我开的条件,可是很严苛的。”

  他自身后取出了一只洞明金球,此物看上去像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小金猪,然而上头覆着多层羌笛所下之阵,未达成他设下的条件,这金球就绝不会打开——想来宗楚仁人品不行,心思倒是缜密,即便二人佩剑已在阁外被缴,但仍知道解药放在自己身上不太牢靠,极有可能会被强夺。他扣住金球之耳,一字一句道:“天地同盟会上,徐道友可否代表昆仑做决议?”

  徐行道:“可以。”

  “那好。”宗楚仁道,“我要你在那时亲口说出,‘昆仑拒绝开碑’。”

  徐行道:“可以。”

  “……”

  她答应得如此爽快,反倒令宗楚仁有些不解了。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二人神情,徐行答应完,勾了勾手,无谓道:“反正做到了,这球便会自己开启吧?解药,拿来。”

  宗楚仁见她答的轻易,自己的任务就这么随意地完成了,心念一转,又忆起徐青仙那张面孔,竟将手一收,嬉笑道:“这只是第一个条件。”

  见他出尔反尔,徐行反倒微笑起来了,半点也没有不愉的模样:“那第二个条件,又是什么呢?”

  宗楚仁道:“这金球里的药剂,是第二帖药。第一帖,还需徐青仙到我美人阁中,令我亲手来解。”

  谈紫看了他一眼。

  徐行道:“解什么?”

  宗楚仁道:“春宵一度,还能解什么?解了衣带亦解毒,两全其美之法啊。”

  徐行并不动怒,笑得更开了。她嘻嘻道:“普天之下,没听说过这种解法啊。”

  “听闻鲛人血能解百毒,血是身体的一部分,亦能解毒。”宗楚仁见她破天荒地朝自己微笑,不由痴了,低低道,“我身体的一部分,又怎不能解毒呢?”

  他正痴着呢,眼前遽然一道利风闪过眼际,宗楚仁毛骨悚然,下意识往旁一闪,一只匕首尽数插到他小腹上,霎时血流如注。方才还在几步之外的徐行不知何时贴到了他面前,一双眼睛黑沉沉瞪得极大,宗楚仁甚至都能从中看到自己惊慌失措到扭曲的面孔了,徐行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道:“那我剁下来也是一样了?”

  尚未回答,又是厉光一闪,宗楚仁不知道这匕首是藏在哪的,这辈子更没见过变脸这么快的神经病,毫不怀疑她真的会剁下来,一时吓得冷汗直流,一边往后退,一边声嘶力竭地喊起来:“我胡说的!!我胡说的!!!只有一帖药!!你拿走就行了我胡说八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