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熊也
那人想来也是没见过这种鲛珠,爱不释手道:“虽然我很想问,你究竟是从哪得到这东西的?不过,鬼市有鬼市的规矩,东西不问来路。你若想用这颗鲛珠来敲开门,那么,鬼市欢迎你。”
鲛人,算是个比较陌生的名词,是妖,并且是非常强大的妖,但不隶属于五大门。
原因在于,它们长年累月生存在东海之下,极少情况下才会上岸,和人族互不相干,不打交道。但,祸乱时期,九界混乱,难免波及到鲛人一族,令其出世,也就是那时,人族才有了对它们非常有限的了解——全身都是宝,鲛人血入药和鲛珠辅助修炼算是较多见的,其他的一概不知道。
至于“天赋”,人们至今总结不出鲛人的天赋究竟是什么。因为太少、太神秘了,无法研究,无法透彻,不过,这倒也无妨。因为知道也没什么大用,寻常人一辈子都碰不到一次鲛人的。
徐行没料到自己平日里一双臭手,抽奖十次十次不中,现在竟然随手一偷便作了个大票。也得亏九重尊脾气好不爱计较。
将和阎笑寒没想到如此顺利,她却没有立马应答,而是继续问道:“还有一事。”
帷幕后那人道:“什么事?”
“钱,或是人头,二者择其一便可,是么?”徐行道,“我想问,若是要为鬼市杀一个人,那么,要杀谁呢?”
她不过是随口一问,毕竟敌人的敌人或可发展为朋友,但没料到,帷幕之后那人竟然吐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君川。”
在场四人皆心神一震,鸦寒凝重道:“那不是穹苍的‘书’……?”
“书?”那人嗤笑一声,模棱两可道,“算是吧。”
为什么鬼市要杀君川?
徐行面不改色,道:“请容我考虑几天。”
帷幕后那人道:“自便。我还是那句话,钱,或人头,哪样都行。”
“嗯。”徐行伸手道,“那先把鲛珠还我。”
那人手中把玩着鲛珠,闻言,一声冷笑:“还?你听说过,到鬼市手里的东西有还回去的道理么?”
“…………”
“…………”
“…………”
一柱香后,一个黑衣人匆匆自大殿中出来,七拐八弯之后,他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满室昏暗之中,一人倚坐在帷幕之后,四角香炉上青烟弥漫。也不知炉中点的究竟是什么,让人嗅之心神激荡,胸膛砰砰作响,简直像是吊命用的神丹妙药被充作香料来点了,当真是奢靡无度。
他的声音自幕后传出,带了些昏昏欲睡的懒散:“人呢?”
黑衣人道:“见到了。”
他道:“东西呢?”
黑衣人脑袋险些垂进地里:“被拿回去了。”
“拿回去?”神秘人顿了一顿,方一字一句道:“拿回去,是什么意思?”
黑衣人也真的不想说,半晌,才哽道:“就是,被她,抠走了……”
那人竟是用了几个呼吸才明白这句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静静道:“你不追么?”
“我没反应过来啊主上!”黑衣人也是百年不遇这样的奇葩,“一般来说我放完狠话都会给我点面子的吧?我话才说到一半她立马一个猛虎扑食上来就是抠我的手!我一个不慎鲛珠就给抠走了!她跑得比狗还快,那狐狸四条腿都跟不上,在后面嗷嗷叫……”
帷幕后一瞬静默。
黑衣人胆战心惊,冷汗都快淌成河了,半晌,方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无奈有之,怀念有之,那人摇了摇头,缓缓道:“罢了。她总是那样。”
第35章 小有名声4伤得好重,走不了了…………
此时此刻,徐行正在这座灯火辉煌的不夜城内拔足狂奔。
迎面而来的,便是方才还在大殿内载歌载舞又化作飞烟的舞者,自墙壁中不断诡异穿梭,但凡越过拐角时不全神贯注,就会被那利刃似的五指戳穿,或是干脆被丝线割断头颅。
将避开那血色丝线,停步道:“抱脸虫!”
抱脸虫,也是老熟虫了。上次在狐族禁地外就见到过,把人吃得只剩眼珠子的那位。虽说个体与毛毛虫无甚区别,随手都能将它捉起来玩,但有尸体的地方必然有它,用徐行的话来说,它对修者大概起到一个“前方高能!”的作用,因为这代表着附近多半存在着能将活人变成尸体的东西。
“别怕,都是幻象。”徐行宽慰道,“只要别在这里死掉,受多重的伤出去后都会复原!”
将:“死不死掉这是我能控制的吗?!”
别误会,这不是蓄谋已久,而是猝不及防。徐行二话不说,抠珠便跑,剩下的人又怎可能留在那里等着背锅?不也得赶紧跟着一起跑?
“你疯了吗?!”鸦寒肩上的乌鸦扑棱着双翅,都快飞不动了,怒道,“得罪了引路人,你还想进鬼市?”
“放心。看他对那鲛珠满意得很,想来价值很高。”徐行上下抛了抛抠回来的鲛珠,庆幸道,“我要是就这样随随便便拿它当了敲门砖,岂不是非常悲哀?”
将:“你整个人现在就要悲哀了!”
神通鉴:“……”
完蛋,小将每次都已经吐槽完了,那它还能做什么??
徐行避开舞者的利爪,原路返回。这地方显然是个奇阵构建出的幻境,帷幕后的人真身并不在此处,应该,勉强算一个副体?因为他呈现出的修为显然匹配不上他的口气。
不过,仅有这一点,也不能判断出此为幻境。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此人只是单纯的智有缺损。真正让她确定的,正是这些舞者。
“尘烟女”只能在黑夜中生存,一旦有丝毫亮光,立刻化为飞烟,并且一块区域里只会出现奇数个,一般是九、十一、十三个一组。这是“怪”的法则,和水属性的修者无法使出火灵气一样无可更改。但方才惊鸿一瞥,它们在亮如白昼的大殿中也活蹦乱跳,更是出现了不下二十多只,那除了此为幻境之外没有其他解释了。
一行人匆匆赶到原先落下的地点,后头精怪如影随形,尖啸着扑来,鸦寒如同被逼上梁山的良家汉,只得又咬了一次指尖,尝试破封——果不其然,众人周身一阵扭曲,再睁眼,四周便又是寂静无人的墓地。
徐行若有所思地将视线自鸦寒那儿收回。
站定之后,众人皆惊魂未定。徐行轻描淡写道:“再会。”然后转身就要回去睡觉。
“再会什么再会?”鸦寒揪住她衣领,气恼道,“你搅了我好事!你说反悔便反悔,跑也就跑了,牵连到我,连我也再进不去了怎办?”
阎笑寒夹着尾巴跑了好半天,闻言不由瞧他一眼,默默心想,你见了人家也不让你进,东西照收,真是被当成冤大头还浑然不觉。这不进鬼市还好,一进去就要被人骗到脱裤。
徐行笑眯眯道:“那你说如何?”
鸦寒用难以言喻的神色瞧她一阵,像是在下什么郑重决断,半晌,方缓缓道:“你手里的鲛珠,我在九重尊身上看到过相似之物。我猜想,你在穹苍大概是掌门之一的徒弟,并且很受器重。否则,其他师者就算有心,也没这个实力将这等东西交予你。是,还是不是?”
又是错误的推测,得出正确的结果。徐行一向以诚待人,自然答道:“是。”
鸦寒又道:“况且,你行事莽撞,有勇无谋,应当是刚下山没有多久。但观察实力,却也不赖,至少是我见过跑得最快的人之一。”
徐行道:“我哪里莽撞?”
鸦寒道:“废话少说。你方才看到我的脸了吧?”
徐行道:“没有。”
“还装傻?!”鸦寒将自己的面罩取下,率先露出真容,想来是确认了她的身份应当不至于是卧底,卧底没这样干事的。他正色道,“我是三掌门傲雪峰下之人,名凌寒,此次的任务是查清那万化石的去向。现在虽说意外不知被何
人夺取,但线索照样得找。是我带你入门,作为回报,你若是进鬼市,也必须带上我。”
傲雪峰多铸兵器,对这万化石势在必得也是正常。他说完,便看着徐行,似乎意在催促。徐行莫名道:“你在等什么?”
凌寒道:“这个时候,你不该也介绍一下自己是谁吗?”
徐行道:“谁规定的?”
“……”凌寒道,“别人我不知道,三掌门不爱收集除兵器以外的东西,更不会给你鲛珠,五掌门手下医修紧缺,很少放人。四掌门手下能打的不多,二掌门倒是对徒弟慷慨,但你一看就不如何会读书写字,所以,你应当是大掌门的弟子。”
他犹豫道:“你难道是方药?”
徐行报以鼓励的微笑。他又迟疑道,“不是吗?那,总不可能,你是徐青仙吧?”
徐行满意道:“不错。很接近了!”
她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将面巾取下。而后,微微昂头,露出一个礼貌却邪恶的微笑,“我是徐行啦。”
“…………”
所以一开始不就没有猜错吗?!连狐狸都喜欢长得着急的,到底是有多喜欢老的?!!
死寂后,凌寒静静道:“我敢问除了姓之外,到底有哪里接近了?”
-
约定了十日后的子时仍在此处会面,两方人分道扬镳,徐行带着将和阎笑寒回到客栈,先行休整。
天色如墨,将却精神得很,疑惑道:“为何鬼市要书前辈的性命?”
“有人买了他的命吧。活这么久,没几个仇家才不正常。据说,鬼市和夜客本就时常互通有无,杀手生意是照做的。”阎笑寒差点忘记直立走路是什么感觉,不解道,“不过,前辈不是早些时候离开了吗?能顺利回宗是最好,若是半路被截杀如何是好?”
放心吧。以他的能耐,想逃命还不容易?实在不行变只老鼠从地下走。
徐行并未表达什么意见。她一关上门,神通鉴就报喜似的道:“你声望又负了五十!”
也不知是不是凌寒回到家越想越气,又在驿阵中散播一些关于她的不实言论。但虱子多了不痒,而且徐行发现,功德和声望再怎么负,似乎不影响成就度的推进。只要不负到进哪个门派都要被赶出去的程度,那就没什么所谓。
徐行宽衣脱鞋上床,枕着手臂看天花板,道:“你就不能说点有用的吗?”
神通鉴愣头青似的道:“我有点担心我们会被鬼市的人追杀。现在君川又不在……不过,他在也未必好,也不知他究竟为什么会被下通缉令?”
这小呆瓜真是系统吗,好笨啊。徐行暗叹道:“这种事,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了。”
一个人要是死了,爱人可能不知道,但仇人绝对是第一个知道的。真“书”死了这么久,从哪块石头里会突然蹦出来个仇人要买他的命?
多半是君川闯入鬼市夺万化石的事被发现了。至于身份是怎么暴露的,也很好猜。万化石能在鬼市藏这么久,没有风声流出,那真书的计都扇未必就不在库房里。万化石一丢,就出现了第二把计都扇,不是他还能是谁?
君川一走,那股如影随形的视线便消失了,看来是真离开了。他如果不傻,就该知道这伪装不能再用,该换一套身份了。
神通鉴:“知道什么?”
神通鉴:“话怎么说一半?”
神通鉴:“你就睡了?徐行,你一天不气人会死吗?!”
……
次日,徐行难得多睡了会儿,起来时看着窗外两条腿挂在那,还有点懵。
她走过去一看,是徐青仙坐在屋檐上,腿垂下来,正在淡淡的眺望远方。
徐行睡懵了心情不好手还很痒,就想着找找茬吵吵架,结果还没来得及犯欠,就发觉大师姐神不知鬼不觉地升了五级:“……”
“这公平么?”徐行不可置信道,“她什么时候练的?”
神通鉴:“你问我?”
至于鬼市,说是只能带一人,但徐行还在斟酌,究竟是带小将还是带大师姐。按照常理来说,徐青仙修为更强,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下更有保障;可有一点前提无法忽略,那就是徐行若是有危险,将是肯定会来奋力帮忙的,但大师姐多半只会说声“你保重”,然后再淡淡地飞走……
“‘绝情丝’。”徐行拎了壶茶水也坐到屋檐上,转瞬间灌下一壶,“打听到什么了么?”
徐青仙听到的消息很杂,并且每个版本相差巨大。什么“戏疯子上吊用的绳子”啊,什么“被辜负的痴情人断下的发”啊,这些都是比较俗套的版本。最离奇的一个,说绝情丝其实是一套长针,不过,上面附着一个惨死的冤魂。那人生前为民请命,却被污蔑,导致被受蛊惑的群众活活灌下一碗掺着短短碎发的热茶。碎发无法消化,从喉口一路下去,排也排不出,只能在肠胃里扎满细密之针的痛苦中绝望死去……
“等等。”徐行确认道,“这是圣物,不是瘆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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