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熊也
林朗逸:“……”
林朗逸见徐行神色匆匆,似有目标,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徐行忽的用一种有些微妙的视线看他。上下观察他一阵后,缓缓正色道:“本来没想好。既然你们有空,那正好,我知道要去哪里了。”
林朗逸:“敢问。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有空?!”
徐行并不回答,直接足尖点地,朝一侧偏巷飞去。林朗逸和小曹虽说相当不情愿,但顾虑到她可能真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于是也喊着什么“你说话啊!”便跟上了。
徐行勾起唇角,对神通鉴道:“快看。这就是针对太有素质之人所设的陷阱。但凡缺一点,他们都不会跟上来。”
神通鉴:“我真的累了。”
手腕上传来一道声音,“好坏。”
“……”徐行罕见地一怔,道,“我不是在跟你说话。”
君川鱼鱼版不解道:“除了我,还有谁在你身上吗?”
神通鉴:“哇啊啊啊啊啊!你看你!徐行!说漏嘴了吧!!”
吵死了!
其后的林朗逸和小曹追得风声呼呼,越想越觉得满头雾水,不知自己为何要跟上,都不知道徐行要去哪!
但林朗逸其实是知道为何的。
虽然早些时候,和徐行的会面都十分不美妙,并且有过很不好看的过往。但经过狐族禁地一役,他对此人的看法有些转变了。
虽说她在危急关头把自己当盾牌挡爪子,说话又欠又呛人,还总是做一些非常莫名其妙的事情,但其实在真正的生死攸关之间,她没有一次退缩过,仿佛全无畏惧。
许多人不知林朗逸此次有与穹苍等人同行,他一回去便又听到流言纷纷,说穹苍那个小师妹又犯神经了,连着炸了两个驿阵,到现在还在北部游荡诸君务必小心自家长辈云云。早些时候,林朗逸听到这些话只会心中默默赞同,现在却总是不由微微皱眉。
其实,徐行并没有他们口中那般如洪水猛兽。只要和她真正多相处几日,就会发现事实不是这样。
“徐道友。”林朗逸紧跟而上,在风声中皱眉道,“我们究竟要去哪里?”
徐行充耳不闻,只是脚步渐渐停下。
几人眼前,是一座华丽之极、宏伟至极的府邸,现下挂着红色帷幕,敲敲打打,排场极大,似是喜事将近。
林朗逸不由拍她肩头一下,加重声音道:“我说,你带我们来做什么?这是哪里?”
徐行静静道:“我的肩膀。”
林朗逸:“……”
小曹:“……”
第37章 小有名声6好大一只死鬼
林朗逸将
险些脱口而出的那句“你有病是不是?”吞了进去,因为面前已有人出来了。
眼前的府邸披红挂彩,喜气盈门,牌匾上写着“长宁府”三个大字,看上去正在恭迎喜客前来赴宴。来往的无一不是富贵之人,不远旁还摆着几个小摊,街上有人路过便送一杯茶水。
看上去是天大的喜事,然而大门却没开,只开了个小小侧门,看起来既铺张又隐蔽,既想大肆宣扬,又仿佛拿不出手,真是矛盾得紧。
“长宁府?”林郎逸见徐行在此停下,不打算走了,不由诧异道,“你来这做什么?”
这是好人难当给她的地名,据说这里有竹杠可敲。徐行听林郎逸语气有异,不动声色地问道:“这儿不能来吗?”
当然不是不能来。按管辖范围来说,这里还是无极宗在分管,只是,长宁府是北部灵石矿山的监管者,钱包是鼓的,腰板子和骨头都是很硬的,就连这光辉异常的府邸,也只不过是它其下的一个小小分院罢了。强龙不压地头蛇,除了必要的交接之时,两方很少会无事碰面,免得造成什么误会。
如果只是小曹来,那也没什么。只是林郎逸毕竟是掌门的儿子,一言一行在有心人眼中都能解读出不同的含义。
“好麻烦啊。”徐行掏了掏耳朵,“你别当你爹儿子算了。”
林郎逸:“这是我能决定的吗?!”
长宁府中不少有了灵根也不打算去灵境修炼的人,其一,这里灵石管够,真要是重要人物,每天几十几百灵石砸下去修炼也不肉疼;其二,过得舒服,没必要自找苦吃;其三,若是没有红尘的凡人做陪衬,又怎显得他们尤其特殊呢?
观其状况,长宁府似在办喜事,也不知是要迎谁过门。徐行虽满头雾水,但还是较为相信好人难当的消息来源,于是很是有耐心地在外蹲守一会儿,终于瞧见了府内执事在偏门处鬼鬼祟祟地迎了几人进去。
那几人形态姿貌各不相同,只有一个相同的特征极为明显——全是神棍!还都是那种,一看就很“神棍”的“神棍”!
传闻说算尽天机者必然有五弊三缺,这几人要么瘸腿、要么断手、要么瞎眼,穿得五花八门破布条,嘴里嗡嗡嗡嗡念着经。
同样是术数,修仙者向长生,只算生后事,并不包括鬼的范畴。于是,民间这档子活还是照常由曾经的老法师们干。到底有没有鬼、鬼又有没有作祟这件事,可活动解释的空间大得多,常常会听到人自称阴阳眼云云,至于究竟是不是真的,谁知道呢?
“可能府里有人要被骗了。”徐行肃然道,“不行,我得先行制止。”
林朗逸吓道:“你什么时候如此正义了?”
徐行:“我还没骗呢?轮得到他们?”
众人:“……”
虽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但几人忍气吞声地在外陪她蹲了半天草丛,终于蹲到那几个专业神棍给团团丢了出来,有人在其后盛气凌人地恼道:“废物!全是废物!!”
徐行尚未出去,便感到自己手腕轻轻一束,一股凉意磨蹭上她的掌心,紧接着,君川的声音微不可闻地传来:“‘绝情丝’原定的买主便是长宁府之人。”
没错。她腕上的确不是什么法器,是活鱼。并且这鱼,便是昨日重伤的君川所化。
事情原是这样的:两人在屋中换来换去,变了许久,还是觉得目前用哪个身份都不太合适,且有投鼠忌器、打草惊蛇之嫌。于是徐行想着,反正他想换何时都能换,不如就委屈他先暂时变一个不起眼的动物,待伤彻底好了、风头过了再寻一个身份来用,不是更合适?
再者说,君川变过鸟,也变过狐狸,显然对四足着地一事没什么抗拒。但君川沉吟片刻,竟变了条小鱼出来,徐行不大想随身带一个缸来装他,于是君川只能勉强用这个方法伪装法器来掩人耳目了。
此法瞒得过林郎逸徐青仙众人,但肯定瞒不过玄素。不过,就算被不相干的人发现了也没什么,顶多会觉得穹苍人真会玩,况且君川适应得也真快,徐行还有点不习惯呢,想和神通鉴插科打诨都只能放在心里说了。
“长宁府之人?”徐行望着偏门后那气急败坏的中年胖子,眯眼道,“肯定不是他了吧?”
君川含笑道:“你怎会这样聪明?”
神通鉴:“这有眼睛不就能看出来?我没眼睛我也看得出来啊!!”
“……”
这长宁府可真是黑白通吃、两道勾结,不仅有钱还有权。出价那人不仅提出了一个高到骇人的价格,还放出消息暗中敲打,意思十分明显了——这东西只能十拿九稳落在长宁府手里,其他人若是想抢,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拿。
也不知道它一个人族的跟六大宗抢圣物是打算做甚?不会真以为这是穿破的裤头可以随便拿?
不说别的,白玉门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江湖传言,宁惹峨眉不犯白玉,白玉门那一堆堆修无情道又惜字如金的人,向来不会跟对手话多。惹了峨眉,可能还有机会为自己辩驳一番再下定论,碰见白玉门的,不必解释了,地牢一位贵宾里面请。
徐行沉吟之间,林郎逸催促道:“你到底进不进去?”
小曹道:“这也不是我们想进去就能进去的吧?”
林郎逸:“那她叫我们两个过来做什么?蹲草丛太寂寞也要有个伴吗??”
小曹道:“其实,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叫我们过来……是我们自己跟上来的……”
林朗逸:“……”
说的是对。但为什么这么烦?!
君川告状道:“他好吵。”
“嗯?”徐行回过神来,刚想起身,便看见那偏门又诡异地开了半扇,一道黑衣人影缓步而出。方才还在气急败坏的中年人此刻又一副千恩万谢的嘴脸,在那倚着门道,“大师,大师!此事一定要帮我解决,价格都好商量!!”
那黑衣青年浑身包在长袍之中,手持木杖,一步一点地,似乎是个盲人。闻言,她微微侧头,露出半张虽年青却伤痕遍布的脸,一双眼睛极大,眼尾张扬,内里却空洞洞的毫无一物,黑魆魆的一个窟窿,并无半分神采。
她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扶风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三人视野之中。
那是个凡人,没有灵气,但林朗逸和小曹竟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恰恰回过神时,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簌簌”两声,徐行一言不发地顶着一脑袋蓬乱的枯草乱木飞跟上去,背影转瞬也消失了。
林朗逸:“……”
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虽然他原本也没有打算帮忙做什么,但真的让他什么都不做是什么意思?!
-
徐行跟上那人时,那人已坐在街边茶楼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抿着粗茶。
她似是有些名气,间或有人上来拼桌,态度热切,想打听些什么,她一概神色冷淡地拒绝,对面座位始终是空着的。
空着的地方就是让她坐的,徐行一向这么觉得,于是招招手,点了两碟凉拌小菜,一碟酱牛肉,上桌,将三碟小菜推到对方面前,自己抱了壶紫苏饮慢悠悠地喝。
喝了半壶,也过了半晌,徐行道:“怎么不赶我?”
对面那人黑洞洞的眼睛直视着她,忽的道:“在我眼里,人分好几种颜色。有人谈吐斯斯文文,举止温良俭让,实则漆黑如墨,散着一种下水沟的恶臭。有人不上不下,左右平庸,灵魂也无色无味,让人不讨厌,但也说不上多喜欢。有人贫嘴薄舌,行为无端,但却是洁白如月的。我虽目不视物,但观察这些,倒也有趣。”
徐行饶有兴致道:“那敢问,方才长宁府的那位,是香还是臭,是黑还是白?”
对面那人似乎早知道她在,也不出言诘问,只道:“一般人这时候不该问,自己是什么颜色?”
徐行心道,还用问吗?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不是大师姐最喜欢的香蕉黄色,就是黑黢黢抹都抹不开的墨色……
那人道:“想
问我消息?我之一答,价值千金。”
徐行道:“可我没有千金啊。”
“好吧。”那人也跟着笑起来,“千金难买我乐意。”
事情原是如此:那中年男人是长宁府这道分院的院主,目前正要过门他的第五房妻子。第五房,听起来真是非常夸张。想来这也是他待在红尘不愿前往灵境的理由之一了,若是在灵境,哪个修者胆敢有五个道侣,不管是不是同时,早就被师者同门们吊起来打断三条腿了。
但他的前四房妻子,也并不是受到了什么灾害,而是不约而同地在过门一月后便离开了他。原因很简单,就是她们都认为,长宁府闹鬼!
修者的府邸还能闹鬼,真是天下头一件怪事了,这放谁身上,谁都不会信的。那位院主当然也是同样,他认为这些不过是妻子们弃他而去的借口,痛心疾首,痛哭流涕——地娶了第五房妻子,并且决定这一次定要好好待她。可这次越发夸张了,都没等一个月,连门都没过,第五房便已经闹着不干了,太可怕了,太吓人了,要回家!
然而,这位院主还是不觉得是自己的宅邸出了什么问题,他坚信是妻子出了问题,定然是被什么狐啊什么妖的给魅惑了,虽然他并没有找到任何狐族施法的痕迹。他又想到,这不是什么艳鬼啊白书生的在作祟,于是请了一堆不靠谱神棍狂作法,如此花钱如流水了半个月,还是什么用都没有。
徐行听得开怀,想做坏事的心情蠢蠢欲动,但还是很快压制住了,专注反问道:“那,为什么她们会觉得在闹鬼呢?”
答案是,做梦。
不约而同的做梦,每晚每晚做一模一样的梦。
梦里,她们都孤身坐在小小的木筏上,顺着一汪水流不断飘动。天边的毛月亮像猫的眼睛,深不见底的水如巨兽张开的嘴,万籁俱寂,只有遥遥的戏曲声自天边传来——水中央,有一座高高的塔,唱戏的声音便是从塔中传出来的。
每一晚,她们醒来的前一瞬,都距离那座塔要更近一点。直到足下踏到坚实的土地,直到能走进那座邪门的塔。
塔中间,最高的地方,是一个木头搭成的戏台子,上面动来动去的角儿们全是皮影和纸人。而最中央的横梁上,吊着一个旦角,躯体随着风一晃一晃,有水流声滴滴答答在地面上流淌。
吊死可不是那么唯美的事,失禁是常态,更有甚者头都会被直接勒断,有水流声再正常不过了。但当她们鼓起勇气试图踮起脚将那个人抱下来时,却发现,那人的躯体是冰凉的,也是软的。
不该是软的!
等到她们再往下看,才发现那水流声淌出的地方,是蛇尾的尖。华丽的戏服中裹的是一条折叠断骨的蟒蛇,那不是旦角,是一只长着人头的巨蛇!
蛇一张嘴,獠牙便将她们的脑袋嚼碎,她们重复的梦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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