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时雨
那副统领好似终于找准了方向,立刻跟着说道:“公主,末将今日轮休,这些弟兄们也都按规矩离营,不知我们犯了什么错,还请公主明示!”
丹卿冷冷的看着他:“看来,还是本宫太过仁慈,让你们认不清自己姓甚名谁了!来人,将他们带回护军营,全都绑在主帐前,让他们想想清楚!”
那副统领兀自不服,还想抗辩,丹卿只是冷声道:“怎么,你打算犯上谋逆?”
这顶帽子却是太大,副统领不敢再犟,被侍卫们给押了出去。
敦多布多尔济气得面色漆黑,握紧了双拳死死盯着丹卿,丹卿却道:“额驸想要饮酒作乐就自便吧,本宫要回去管教自己的奴才了。”
说罢,她不再理会敦多布多尔济,直接往外走去。
上了马车后,丹卿才缓过神来。
她自嘲的笑了笑,觉得如今的自己,越来越像康熙了。
原来在面对手中的权利被挑衅时,她也能毫不在意枕边人的感受,也能面不改色的惩罚不轨之人。
以前小的时候,她知道康熙算计佟佳皇贵妃,还会觉得康熙过于无情,而如今,她何尝不是正在走上与她的汗阿玛一样的路?
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真的将敦多布多尔济当成能交心信任之人,因为他们与生俱来的根本利益就不一样。
她想要的是将整个漠北潜移默化真正纳入大清的版图,她要让漠北的统治者流着爱新觉罗的血脉,让喀尔喀蒙古诸部成为大清最忠实的边防。
可敦多布多尔济要的却是土谢图汗部的统治权,他要保证自己的尊崇,他想要土谢图汗部永远不衰。
他们的目的有一致之处,但究其根本,却是决然不同。
她是心存防备,而他又何尝不是一次次的故意试探呢?
他们都没有信任过对方,也没资格因此去记恨。
敦多布多尔济一夜未归,而丹卿也没功夫理会他闹脾气,天刚亮,她就叫人备了车,亲自前往护军营驻地。
达春也算是倒了血霉,之前被私自离营的士兵牵连挨了军棍关了禁闭,好不容易伤养
好了,赶上过节,觉得这次定然不会再有差错,没想到他这酒刚喝了一半,就看到副统领和几个士兵被公主府的侍卫押了回来,直接就都绑在了广场的柱子上了,
细问之下,才知道这几个倒霉玩意儿竟然记吃不记打,又跑去跟敦多布多尔济鬼混,再听说他们的所作所为后,达春眼前一黑,只觉得屁股又疼了起来——
完蛋,这次这顿打,他估计又逃不了了!
达春这人虽然做事不知变通,但论起忠心,却是绝不差分毫。
在大是大非面前,他最是拎得清,几乎瞬间就领悟到了丹卿为何会如此动怒。
于是乎在丹卿亲自来到护军营的时候,达春已经连夜将营中上下所有人都盘问了一遍,但凡与敦多布多尔济以及蒙古人过从甚密的,全都抓了出来,一起押在了广场上。
见到丹卿后,他只着单衣双手捧着马鞭就往丹卿面前一跪,来了一出“负荆请罪”。
经过了一夜,丹卿却已经冷静了下来,她抬手叫达春起来,又叫人去给他拿了大氅来——
这天寒地冻的,别还没打呢,先冻晕过去。
对于达春的乖觉,丹卿很满意。
果然这人还是得狠狠吃了教训才有长进,之前她还觉得达春实在不适合带兵,想要换人,可今日瞧着他这处置,又觉得这人还能再用用看。
她如今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明明有些大臣总办蠢事康熙却还是一直用他们,有时候绝对的忠诚,当真比圆滑的手腕更让人放心。
“你们是汗阿玛给本宫的护军,随着本宫从京城而来,原该是本宫最信任倚重的军队,可如今,却是叫本宫一而再的失望了。”
丹卿语气严肃,“本宫从未曾想过,有一日竟然要站在这里,亲自与你们讨论谁才是你们的主子这个可笑的问题,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在场的众护军将士皆跪倒在地。
“这些话,本宫只说一次。从今日起,护军营里的所有将士皆不准与外人有任何结交,不止是城中百姓,包括公主府内的任何人,都不是你们该去讨好的对象!”
“你们是本宫的护军,本宫是你们唯一需要效忠之人,只要你们还身在这座军营,就必须严守军纪,决不许再有任何逾越,违令者,以军规论处!”
护军营众将士皆高声应是。
“当然,本宫知道你们也是人,会疲惫会想要找乐子,”
丹卿勾起嘴角,“如果有谁觉得本宫过于严苛,觉得军规不合理了,或者觉得自己没办法遵守规定,现在就说出来,本宫给你们选择留下还是离开的机会。”
达春立即高声道:“末将誓死追随公主!”
大半士兵们也跟着一起高呼“誓死追随公主”,剩下零星几人却在犹豫,包括那个被丹卿下令绑起来的副统领。
他觉得自己得罪了丹卿,便是留下来也不会被重用,干脆一咬牙开口道:“末将愚钝,尚有爹娘在堂,只怕要辜负公主的信任了。”
丹卿挥手命人将他放下来,带到一旁,继续看向其他人。
有瞧着那副统领说了也没什么事的,跟着一起站了出来,理由也都大差不差,要么就是有爹娘要么就是有妻儿,总之就是不能安心留在这里。
丹卿并不恼,叫这些人都站在一处,又叫达春再去问过几次,等到再没有人出来,才又道:
“今日可是本宫给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此时若要离去,本宫保证不会追究,但若是过了今日再生异心者,死!”
在她的威胁之下,果然又跑出来两个人。
剩余将士却是目光坚定,再无任何动摇。
丹卿叫所有想要离开的二十七人立刻回去收拾行装,给他们一辆板车,上面装好了一个月的口粮,又每人多发了一个月的饷银,令他们即刻离开归化城。
至于他们要去哪儿,与她没有半点干系,只不过他们如果不想成为逃兵被通缉,就必须得赶回京城原属军中去。
丹卿派了一支侍卫队,“护送”这些人一程,等到了下个村镇再回来。
三百护军去掉二十七人,如今还剩下二百七十三人。
这些人里有之前因为跟敦多布多尔济或者蒙古人有过交际被逮出来的,此时正瑟瑟发抖。
丹卿令人将之前被绑起来的士兵都放了,缓了语气道:“你们虽犯了忌讳,但如今既然愿意留下来,本宫既往不咎,但今后如有再犯,罪加一等。”
那些士兵这才松了一口气,恭声应下。
丹卿叫所有人都入列,待到全员整齐站好后,又道:“本宫知道,今日所做的规定或许有些严苛,但你们应有的,本宫也不会亏待你们分毫。所有人按规定该有的却不能休息的假期,皆可以累积起来,本宫按三倍饷银给你们补偿,另外在护军营满三年者,若想要回家,本宫许你们自己挑选一个去处,本宫替你们安排。”
恩威并施的道理,丹卿最是明白。
严格的军规下,必然得有更优厚的保障,才能安稳军心。
果然丹卿此言一出,将士们的眼中都有了喜色。
丹卿将手指向了不远处的归化城,最后道:
“如今归化城的城防还在修建,将来你们中有许多人将会登上城墙,手持火绳枪,掌控火炮,成为归化城最重要的防线。本宫对你们的要求是,忠诚、坚定、永不后退,无论到何时,你们的枪口永远只能指向本宫让你们指向的地方!”
……
丹卿又亲自巡视了护军营上下,向士兵们询问日常的饮食情况,在知道他们每顿饭都必有一个肉菜后,方才满意的点头。
在草原上还是有好处的,这里牛羊多,肉价就低,将士们自然就能吃的更好些。
这些护军虽然吃的是大清朝廷的粮饷,但公主府每月也有贴补,比起其他军队已经是十分优待了,故而除去那二十七人之外,其他将士对于如今的生活还是十分满意的。
临走之前,丹卿又单独召见了达春。
达春对于这次没被连累挨打十分庆幸,在丹卿面前更小心了几分。
“达春,我将护军营交给你,就是因为信任你,你自是可以放手施为,不必总是顾忌许多,”
丹卿也算是与他交了实底,“我不要求你将这支军队训练的多强大,但按照军规训练维持他们的战斗力,这个要求不算高吧?护军营只对我一人负责,你但凡有任何要求或者要汇报任何事情,不论大小,随时随地都可以来公主府,我绝不会怪罪。”
达春拱手答应。
“当然,也不是叫你什么事都来问我,你得学会判断轻重缓急,该自己处理的,也要能处理得好,”
丹卿鼓励道,“自信一点儿,不就是两百多儿郎么,你定然能管得好的。”
达春觉得心里有了些底气,答应的声音也比之前更大了些。
丹卿都交代完了,这才上了马车回城去了。
……
此时已经近晌午,丹卿只觉得腹中空空,突然就很想吃炸汤圆。
有侍卫先行一步回府去通传,等丹卿回到公主府里的时候,热腾腾的炸汤圆已经摆在了桌子上。
是芝麻馅的,很香甜。
丹卿满意的嚼着,眼睛都眯了起来。
禾苗帮她拆了发髻,在背后给她梳着头发,口中劝道:“娥眉说公主昨儿吃烤肉吃吐了,虽然如今瞧着没事,还是叫安太医进来看看吧。”
丹卿正要答应,就听到门外一阵吵嚷,随即看到敦多布多尔济晃晃悠悠的被人扶进来。
一进殿,敦多布多尔济就瞧见了丹卿,他推来了搀扶的人,自己七扭八歪的走了过来,就要往丹卿身边去坐。
一股子酒气混合着膻味儿袭来,丹卿顿时就皱起了眉毛,还没等她叫敦多布多尔济离远点,他竟然直接扑到了她身上!
侍女们
赶紧上前七手八脚的将敦多布多尔济拉开,丹卿刚挣脱,就忍不住又吐了,刚吃下去的炸元宵,就这么吐在了敦多布多尔济的身上。
敦多布多尔济愣了一下,大怒道:“我如今就叫公主这般恶心吗?!”
丹卿没空理会他,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般,再想吐,却只是干呕,吐不出东西来了。
敦多布多尔济还想再说,娥眉却是忍不住了,抓住他的后衣领直接将人往外拖,敦多布多尔济醉酒无力,挣脱不开,竟是被直接拖到了殿外,丢在了地上。
而此时,刚站起来的丹卿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倒在了禾苗的怀里。
……
再次醒来时天色已暗,丹卿睁开眼睛,只见禾苗守在床头,朱颜成碧守在床尾,安太医坐在不远处,娥眉则是抱臂挡在敦多布多尔济的面前。
“公主醒了!安太医,安太医——”
成碧第一个看到丹卿睁开眼睛,立刻呼喊道。
安太医却老神在在,丝毫不慌:“喊我作甚,公主醒了还不快去端药来?”
成碧这才反应过来,欢快的答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禾苗扶着丹卿坐起来,丹卿瞧着她脸上有难掩的笑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摸向自己的小腹,问道:“我是不是——”有了?
“奴才恭喜公主。”
禾苗含笑恭贺,之后屋里所有人都一起给丹卿道喜。
丹卿有些不敢置信——
近一个月来,她跟敦多布多尔济同房只有一次,便是除夕夜。
那夜她许他主动,他格外兴奋,折腾了许久,没想到竟然叫她怀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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