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时雨
丹卿坐起身来,盯着他试探问道:“你生气了?”
“怎么会,我有这么不懂事吗?”
薛思文干脆挤到丹卿身边坐下,将她搂进怀里,“公主早已对我言明不能给我个名分的苦衷,那自然也不可能与我孕育子女,”
他温柔的揉着丹卿的肚子,帮她消食,“更何况,女子生育本就凶险,我也不想公主再冒险,我们有蘼蘼就够了。”
丹卿靠在薛思文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气息,温暖的让人想要再靠近些。
如果没有遇到她,如果不是她强行将他带入公主府,要了他,或许他也会有温柔贤惠的妻子和如他一般聪颖可爱的子女。
他此刻喜欢她,所以能这么说,那以后呢,会不会有一日,他也羡慕寻常人的幸福,开始恨她怪她?
“素瑜,等与你家人团聚,你就离开公主府吧,”
丹卿咬着嘴唇说着违心的话,“以后你做我的掌柜,帮我打理公主府的产业,我信你用你,但——”
“但不要我了?”
薛思文用力搂紧丹卿,“公主,你到底有没有心,明明是你先说喜欢我的,你将我的一颗心生生要了去,如今却又想将它弃如敝履吗?”
丹卿低头不语,不想告诉他自己内心的不安。
“公主经历了与敦多布多尔济的婚姻后,难道还觉得子女能维系感情吗?”
薛思文叹了口气,将丹卿抱到自己腿上,让她贴紧他的胸口,“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是你,不是因为其他附加的东西,包括子女。我家里尚有幼弟,又不需要我传承宗嗣,我若喜欢孩子,难道蘼蘼不好吗,为何非要再生一个?”
丹卿喃喃道:“可蘼蘼毕竟是敦多布多尔济的孩子,她永远也不可能叫你父亲。”
“一个称呼而已,公主还在乎这个?”
薛思文抱着丹卿晃了晃,“父母之爱子女,必得不求回报,我喜欢公主,自然也爱你的孩子,却也从不求她能视我为父,只求自己心安罢了。”
丹卿贴紧他的胸口,去听他的心跳:“你不会觉得委屈吗?若有一日你想要自己的孩子了,那你——”
“不会有那一日的。”
薛思文断然道,“来围场之前我就想跟公主商量了,你用那香倒是还好,麝香养人,但那药还是别再喝了,毕竟寒凉,只怕伤身。”
他的手摸上丹卿的小腹,给她暖着,“你若不放心,我有别的法子避孕,不用你喝药。”
丹卿抬头看他:“你有什么法子?”
薛思文微笑:“我毕竟是做过那生意的,自然有永绝后患的法子,须知女子可以避孕,男子也可以,公主若不安心,叫我绝了子嗣便是了,何苦想将我推开呢?”
“不准吃那些乱七八糟的药!”
丹卿坐起来沉下脸,“什么绝了子嗣,听着就不是好东西,你若有心,就请安太医好生研制个不伤身的方子来,若是叫我知道你敢胡乱吃药,我就——”
薛思文突然在丹卿唇上亲了一口,亲断了她威胁的话。
“公主就如何?还打我饿着我罚我跪在冰天雪地里吗?”
他开始翻旧账,“那得多狠的心啊,还说什么帮我按腿是为了我好,我早就问过安太医——唔——”
丹卿用力吻住薛思文的唇,叫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当初他不也是不安好心吗?
她都没寻过旧账,他倒是先翻起来了!
果然是只小心眼的狐狸,记仇的很呢。
……
太子营帐里,胤礽看着送来的素斋,冷笑道:“怎么,如今连吃食都敢敷衍孤了?”
负责看管胤礽的胤禛回道:“太子恕罪,是汗阿玛吩咐您用素斋的,今日汗阿玛也用的这些,膳房并不敢敷衍。”
胤礽直勾勾盯着胤禛:“老四,孤对你也还不错吧?”
胤禛低下头:“太子有何吩咐,直说便是了。”
“你去帮孤将那裴氏烧了,把她的骨灰撒进湖里去,”
胤礽突然探身向前,“她不过就是个出身卑贱的侍妾,她不陪厚葬,你去帮孤将她处理掉!”
胤禛神色不变:“太子恕罪,臣弟不能应。汗阿玛已经命人厚待裴格格家人,并且请了大喇嘛为她超度,明日开始就会在外面办法会了。”
“裴格格?她算哪门子的格格!”
胤礽扑倒胤禛面前,抓住他的胳膊,“她就是个卑贱的汉女,她家里人早就死光了,是孤收留了她,让她能活下去,她的命早就是孤的了!”
胤禛岿然不动。
“不许给她办法会,她有什么资格!你去告诉汗阿玛,孤不许,孤不同意!”
胤礽眼下泛黑,神色疯狂,抓着胤禛的手当真用了力气,胤禛吃痛,终是忍不住将他推开。
“太子,这是汗阿玛的旨意,臣弟只是奉命行事,”
胤禛往后退去,“您还是安心抄经吧,法会上还要给裴格格用的。”
说罢,他不再理会胤礽,转身往外走。
出了营帐后,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康熙派来的
小太监低声问道:“四爷,奴才回去照实说?”
胤禛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汗阿玛事忙,也不必说那么多,只如实说太子不喜吃素便是了。”
小太监将东西收进袖子里,点了点头,便往御帐走去。
康熙正在仔细看之前御史弹劾胤礽的奏报,见小太监回来,抬起头来。
小太监懂事的上前回道:“回皇上,太子爷一切安好,只是不喜吃素,难免没有胃口。”
康熙沉下脸:“告诉胤禛,不用管他,按时辰给他送去,吃不吃随他!”
小太监应了一声,复又退了出去,到了太子营帐前,却发现胤禛早已离去了。
他摸了摸袖子里的东西,微微一笑,对看守的侍卫道:“皇上吩咐了,按时辰给太子上膳,其余的不用过问。”
刚死了那么多人,应该不会有人还敢凑近讨好太子吧?
反正他是不嫌命长。
他可不指望将来能得个从龙之功,还是四爷给的实在些,拿着也叫他能睡得踏实。
“来几个人将这儿打扫干净些,明儿还要办法会呢。”
……
当年多伦会盟之时,丹卿曾经远远见过哲布尊丹巴大喇嘛,但却未与他说过话。
这次再见,他风采依旧,仿佛没有经历岁月。
“劳烦大喇嘛亲自前来主持法会。”
丹卿虽然不信神佛,但哲布尊丹巴也不止是大喇嘛,他是整个喀尔喀藏传佛教的精神领袖,若换做是在漠西乃至西藏,也该是个手握实权的人物,只是如今归于大清,行事愈发低调了。
“公主客气了,为社稷祈福亦是我之荣幸。”
哲布尊丹巴语气温和慈善。
丹卿将他请到在太子营帐前已经铺设好的场地,靠西一侧摆着两个牌位以及十八盏长明灯。
牌位自是裴氏和那位同样无辜“病死”的答应,而这十八盏明灯,不是佛家的吉祥之数,而是代表着被胤礽牵连枉顾的十八个亡魂。
他们不能在这里拥有姓名,所以丹卿只能以此祭奠。
哲布尊丹巴若有所思的看了丹卿一眼,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盘腿坐在了主位上,开始念起了梵语经文。
营帐里,胤礽踢翻了桌案,怒道:“外面在干什么!给孤撵走,统统撵走!”
那一声声梵语传进他的耳中,不见半点悲悯,只觉得异常刺耳,仿若在招魂。
他觉得,一定是有人在故意害他,可刚换上的这些奴才心存畏惧,都离他远远的,无人敢听命。
丹卿站在营帐外,听着胤礽无能狂怒的叫喊,又看向那两个牌位和十八盏长明灯,仿佛听到了他们的悲鸣。
她闭了闭眼睛,心里并没有十分畅快的感觉。
她是在故意报复胤礽,可那又能如何呢?
最多就是借由他的心虚和恐惧吓唬吓唬他罢了,难道叫他吃几天素,抄几日经,就能平息这么多冤魂的怒气了吗?
这件事只是冰山一角,只要他一日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这样的事情就会一而再的发生,永不断绝。
可如今,不过是康熙三十七年,距离历史上的废太子,还太遥远。
她能困得住他一时,等回到了京城,不过是一切照旧而已。
也不知私矿一事能叫康熙对他忌惮几分,她还得再想想其他的办法继续添油加醋才行。
失望不会是一天诞生的,无数小事的累积才最伤人。
她不能急,她就这么一点一滴的叫康熙看清胤礽,她要让康熙真心实意的放弃他的太子,而不能像历史上那般废了又立,给胤礽报复回来的机会。
……
这场法会原定要办三日,可第二日就被康熙亲自喊停了。
因为胤礽饱受其扰,日不能歇,夜不能寐,病倒了。
“太子经营日久,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倒,”
营帐里,胤禛端着茶杯说道,“我已经尽量堵着不叫他传递消息,但他还是有办法将信儿递到御前,汗阿玛终究是疼他的,听说他昏迷不醒,亲自去看,他又撑着哭了一场,就遮掩过去了。”
丹卿早有所料,并不生气,问道:“那私矿之事呢,汗阿玛可有处置?”
胤禛摇头:“户部和兵部的人接手了调查,我估计汗阿玛是想回京之后再处置了,不过那几个参与的朝臣依旧被押着,说明汗阿玛没打算就此放过,只能回京后再看成果。”
“上次不是说还发现了他私开铜铁矿吗?”
丹卿又问,“可叫人继续追查了?”
胤禛复而点头:“查着呢,但暂时还没有消息,只是如今这遭打草惊蛇,怕他会干脆关了矿,销毁证据。”
“他不会的,他需要银钱,大笔的银钱,”
丹卿笃定道,“这次他损失了不少拥趸,回去之后定要重新拉拢新人,又断了煤矿的财路,他更不可能轻易松手其他,甚至可能会想趁着无人发觉,加大力度赚一笔大的。”
胤禛之前故意扣下了那封能揭穿胤礽在云南还有铜铁矿的密信,是因为没有查到证据,怕一旦揭穿,胤礽会立刻命人销毁一切,再无从查证。
他觉得丹卿说的有道理,没了山西,胤礽必得加大云南私矿的开采力度,甚至会冒险运输,尽快换取大笔银钱。
而此时,正是他们顺藤摸瓜拿到实证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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