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篱音之下
倒也不必如此,真的!
这是他们统一的心声。
前者是觉得无语,周立新则是感动激动又有些害怕。
今天的事情让他已经对祝成蹊有了初步的改观,相信她是真的想要下乡干一番事业。
但是他担心啊。
这不是乌拉草的买卖还没开始么,万一她再给自己整出点啥事儿可咋办?
周立新就好言好语地劝说道:“祝知青,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也是真心想要帮助我们搞建设,但是你身体不好,不用那么卖力,你要是累了或者不舒服了,千万别硬撑着,你就休息休息,没事儿的啊。”
说真的,要是可以,周立新甚至都巴不得祝成蹊别上工,只要她能真把乌拉草给卖出去,那他能直接给她算工分,再加上她家那个情况,她一个小姑娘咋生活都够了。
但是他的身份不好直白的说这些话,就算私下里也不能说,万一因此惹了这脑子一根筋的祝成蹊咋办?
毕竟她可是一直随身带着语录书的积极分子,万一因此觉得他这个大队长不积极咋办?
好不容易高兴会儿的周立新又开始嘴角发苦。
不行。
明天必须要家里那口子不错眼地盯着祝知青,可千万不能叫她出事!
说话间就到了周立新家。
他家的烟囱正冒着烟,空气中缭绕着饭香。
屋里面的人听见动静走出来,看见这么浩浩荡荡的一大波,都愣了下,下意识以为周立新这是带新知青来家吃饭。
所有人神情一紧。
这可是九个人呢,且都是半大的孩子,这要准备多少啊?
“你这……干……干啥啊?”周立新的老婆——杨花婶子拿眼睛夹着他。
周立新反应过来她误会了,赶紧说:“没事儿,我带他们新知青在村里面转转,对了,家里面不是还有新的乌拉草炕席么,你给我找一床出来,要最好的。”
杨花婶子一听不是来家吃饭的,顿时松了好大一口气。
虽然不大明白周立新为什么忽然要这个,但是乌拉草这玩意儿遍地都是,不值钱,总比在家吃饭好。
杨花婶子也不细问,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转身往里走,“有,你等着,我这就去拿。”
周立新看着其他人说:“这就是我家了,你们以后要是有啥事儿在村里或者大队部找不到我,也可以来家里找。其他一些干部的家在哪儿你们也都瞧见了,我们乡下的干部不脱产,基本都要跟着下地干活,所以你们以后有啥情况,在这些地方就能找到我们。”
才说完,杨花婶子抱了一床折叠好的炕席出来道:“就这个了。”
周立新让她一起帮着展开仔细看了看,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就重新折好递了给祝成蹊,笑着说:“祝知青,这炕席你就先拿着用,回头你要是觉得有啥不好的地方就跟我说。”
祝成蹊才点头,就见周立新仰头看了下天色,搓了搓手道:“不过说起来我们村里编这些玩意儿手艺最好的就赵三爷,除了这些炕席、垫子、枕头、草鞋啥的,就是那小鸡小鸭都能给你编的跟真的一样,那手艺是真没话说!”
“你们昨天买家具的周老根的手艺也可以,但他主要还是干木匠,还有另外几家也都还行,你看要不咱现在去看看?”
周立新殷殷期盼,祝成蹊也想要见识见识便欣然应下,“行啊,正好我也顺便涨涨见识。”
“行,那就先去赵三爷家,祝知青我跟你说,你去了绝对不后悔,赵三爷那双手巧着呢,你就是让他用草编个你,他都能编出来!”周立新兴致勃勃。
“真的吗?”祝成蹊还真来了兴趣,“队长叔你可别蒙我啊。”
“我蒙你干啥,不信的话,我当场就叫他给你编一个。”
“那我可就真不客气了啊!”
“客气啥啊,走吧。”
出了门口,周立新才对着其他人道:“我带祝知青去看乌拉草编,你们要是没啥事儿就可以回去了。”
“为什么只带祝成蹊一个人去看,我们不能一起过去吗?”听到草还可以编小动物,程玉颜也很感兴趣。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她主要是不想和其他人一起,祝成蹊是这群人里唯一她不怎么讨厌的。
“那倒也不是,主要是祝知青先前在镇上的时候就说过想看,还说想买点,所以我才带她过去。”周立新随口应付一句,但转念一想这群知青有的是钱,带他们过去也不是不可以,万一他们愿意掏腰包呢。
毕竟他们花钱,村里面拿大头。
好事儿。
周立新就说:“你们要是感兴趣,一起过去也行。”
程玉颜立马表示自己也要去,其他人也零零散散的应了下来。
一群人就这么乌泱泱地离开了,看的屋里面的人一头雾水。
“娘,我爹他今天这是咋了,咋这么不对劲呢?”
杨花婶子摇头,“谁知道,行了,别管他了,该干啥干啥去,他是大队长,肯定有自己的事儿。”
虽然这么说,但杨花婶子心里也一样有些嘀咕。
而另一边,周立新已经将祝成蹊一行沿着最近的小路把人带到了赵三爷家门口。
路上的时候,周立新还简单说了下赵三爷家的情况。
早些年战乱的时候,赵三爷家的人差不多都没了,唯一的小儿子也早早跟着军队走了。
后来解放了,赵延军,也就是这个小儿子才带着老婆和孩子回来。
“三婶子在延军刚回来没多久就走了,延军在外面打仗那些年又受了不少伤,现在腿脚不太方便,得靠着拐杖才能走路,就跟着三爷一起在家里编点东西拿去供销社卖,或者和别人换点啥,也算是贴补点家用。”
说起赵延军,周立新的态度格外的温和,“这些年,他们家里里外外主要还是靠着舒兰一个人支撑着,不过索性赵宏日现在长大了,能拿不少工分,一家子也算熬过来了,所以等下你们去的时候别看见啥就一惊一乍的,尤其是别盯着延军一直看或者说一些不着四六的话,他可是打小鬼子的大英雄。”
当兵打仗是这个时候最光荣的事情,更何况这样一位战士。
没有人对周立新的话表示不满或者疑义,祝成蹊也不忘记拍着胸口表示道,“叔,你放心吧,我们肯定不会的,对于这样的英雄,我们只有敬重。”
“那就好。”说着,周立新推开了赵三爷家的大门。
赵三爷家的房子是村里难得一见的砖房,占地面积还不小,就连围墙都是红砖。
据周立新说是赵延军前些年回家的时候拿着他的补贴盖的,说是想让赵三爷两口子能住的好一点,晚年享享清福,却没想到房子才盖好没多久,三婶子就走了,也没享受到。
所以如今这么大一院子也就住着四口人。
周立新之前还感慨说等赵宏日将来娶了媳妇生了孩子,这里也就能热闹些了。
进去后,入眼的就是其中一半院子是四四方方的菜地,还有一些果树。
大概因为快要秋收了,不仅菜地郁郁葱葱,果树也硕果累累,瞧着分外喜人。
尤其是院子里的葡萄架,上面挂满了葡萄,有好些都熟了。
而另外一半则整齐地放着一些编织要用的东西和一些编好的成品。
有两个男人就在那里低着脑袋做手工,还是听见周立新的声音,才抬头,“队长?”
周立新看见他俩要站起来,赶紧挥挥手说:“可别了,你们坐你们的,我来也没啥事儿,就是这些城里来的知青想看看乌拉草编,顺便也看看有没有啥想买的。”
但赵三爷和赵延军还是没听周立新的,依旧站了起来。
赵三爷年纪很大了,头发半黑半白,满脸风霜,腰间还挂着一杆油光锃亮的烟枪,还没开口说话呢,就先咳嗽了好几声,一看就是个老烟民。
按照周立新所说,赵延军今年应该四十多岁的样子,和他的年纪差不多大。
但或许是因为不用下地的缘故,赵延军看上去比周立新年轻的多,也白的多,要是不知道的,恐怕最多以为他三十出头的年纪。
和周立新站一起,甚至都让人觉得有些差辈儿。
但许是上过战场的缘故,所以心理素质很强,他的脸上也没有什么愁苦的样子,反而先赵三爷一步和周立新打招呼,然后对着祝成蹊他们说:“看草编是吧,这里都是,你们随便看,或者你们单独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我们不敢保证一定能做到,但是尽量满足。”
祝成蹊他们都还没说话呢,周立新就道:“瞎客气啥,就你们的手艺要还这样说,那其他人可咋整。”
赵延军不好意思笑笑,才继续道:“嗐,也就是在咱们村里还能被夸一声,但是放在外面就不行了,更何况他们都是城里来的孩子,见多识广,队长你这么说,我是真不好意思了。”
“我实话实说,你有啥不好意思的。”周立新最不爱的就是赵延军总是爱客气谦虚这一点,就摆摆手说:“行了,我最不爱的就是和你说话,一天天的客气的我头疼,你忙你的吧,我和三爷说两句话。”
赵延军也没有生气,依旧好脾气地笑笑,然后拄着拐杖和其他人说:“除了外面的这些,后面的屋里面还有一些成品,你们要是感兴趣,也可以进来看看。”
其他人跟着过来也不是真的多么感兴趣,主要是不想被落下,而程玉颜就直接多了,“听说你们还会编小动物,编人,我怎么一个也没看见啊?”
程玉颜的样貌实在太耀眼,以至于赵延军也多看了两眼才收回目光。
他继续笑着说:“是会编,但是这些东西不实用,所以我们编的少,尤其是这几年家里的孩子长大了,用不上这些小玩意儿哄他了,就更少编了。”
“那那边挂的那个呢?”这次开口的是祝成蹊。
和其他人总是堆在三三两两的一起,祝成蹊进门后就一直在溜边儿,所以倒是比其他人更早一点注意到其中一间屋子的门口挂着的一个小草编,远远看上去,像是一条鱼?
“这是鲤鱼吗?”祝成蹊也同样先其他人一步走了过去,仔细看了看。
大概是挂的时间有点久了,所以这条鱼看着有些老化,但依旧能清晰地辨别出手艺很好,栩栩如生。
其他人也好奇地跟了过来看热闹。
祝成蹊没管他们,看向赵延军惊叹问道:“叔,这也是你编的吧?”
赵延军虽然拄着拐杖,但是走路的速度倒也不慢,甚至比程玉颜还要快一点走到祝成蹊的身边。
他点点头,又是那幅笑意满满的样子,满脸不好意思道:“对,我编的,编的不好,见笑了。”
“不会啊,很好看啊!”祝成蹊问道:“还有吗?我也想要一个,真的很好看。”
“现在没有,这个还是前段时间宏日过生日给他编的,就想图个他以后过日子如鱼得水、顺顺利利的。要是能鱼跃龙门就更好了,所以才编了这么一个给挂在了他门上。”赵延军又不好意思地笑笑。
“那现在能编吗,我想买几个。”祝成蹊道。
赵延军刚点头,一旁若有所思的程玉颜忽然开口:“我也要买,我要……我要用这样的鱼串成帘子挂在门口当门帘,你看大概需要多少个?”
鱼跃龙门什么的是不指望了,但是以后的日子能顺顺利利的话,程玉颜巴不得给整个房间都铺满这些。
她的想法没人猜到,但这般豪阔的样子让人忍不住侧目。
叶知意皱了皱眉,小声说:“大哥,这鱼编这么精致,看起来不便宜,程知青一口气要这么多,要是付不起钱,会不会被赖上啊?她又长得好看,大队长才说这家有个没结婚的儿子,要是万一……”
叶知意一脸的担忧与欲言又止。
程知同果然如她所料的炸了,冲着程玉颜教训道:“你疯了吧,买这么多,你拿得出钱吗你?”
“关你屁事儿!”程玉颜丝毫不惯着程知同。
“你要不是我妹,你以为我乐意管你吗!”程知同皱眉吼道:“你别不识好歹!”
程玉颜两辈子最恨的就是自己的身世,以及他们次次用血缘当借口,高高在上教训她的态度。
她咬着牙冷笑,“我也再说一遍,我们没关系,你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还是多管管你的情妹妹吧,呸!”
虽然她没听见叶知意刚才和程知同说什么,但是多年的本能也让她敏锐嗅到这件事肯定和叶知意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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