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狂傲姐
“嘿嘿嘿,我才不怕,刘阿婆压根儿看不上我,第一天就把我赶走了。”
“就是,咱们邋遢的不怕干净的。”
一群人闹哄哄地从码头走过,躲在树下乘凉的大山和大川望着她们的身影并未有所动作。她们本该立刻将消息传给少主,可这天气太过闷热,她们实在懒得动弹。
“我都没动过,怎麽出了一身汗?”大山身上汗如雨下,她已经在边南待了好几月,还是无法适应这边的气候。
尤其是四月过后,天气热就罢了,福州府几乎天天都要下雨。雨水非但没有让天气凉爽些,反而像是把人塞进了蒸笼里,又热又闷又湿,她经常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
“走吧,回去禀告少主。”大川拿着蒲扇不停地扇风,丢给大山一块湿漉漉的帕子让她擦汗。
大山耷拉着脑袋,紧紧跟在大川身后,借着她的影子躲避那炽热的阳光,整个人好似一株被烈日晒蔫了的枯草。
她有气无力地低语道:“我也想家了,想念那广袤无垠的草原,想在草原上尽情策马奔腾,还有那干爽宜人的风……”
“我看少主也不习惯这边的生活,反正计划都已施行得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劝劝少主早些回去?”大川提议道。
“好啊!我们先去找大湖和大海吧,咱们四个人一起请愿,少主定会应允的。”大山瞬间来了精神,一想到即将归家,浑身便充满了力量,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大川点头答应,继续摇着蒲扇。
手中蒲扇都扇出了残影,也没扇出几阵凉风,蹲守在八仙楼附近的大湖热得心烦气躁,想把手里只能扇出热风的蒲扇丢掉。
好在理智劝住了她,失去了蒲扇,她只会更热。
大海已经把袖子和裤脚全部挽了起来,试图以此寻得一丝凉意。她冲着店内的老板大声喊道:“老板,再来一碗冰酪!”
两人在一家茶肆门前坐着,这已是大海买的第四碗冰酪。
老板满脸堆笑地将冰酪端上桌来,不好意思地说道:“客官,实在对不住,这是小店最后一碗冰酪了,冰块都已用完。”
大海把钱递给老板,大湖对着冰酪扇风,总算吹出了一阵沁人心脾的凉风。
两人一人一口吃着冰酪,大湖突然眼神一凝,低声说道:“她们终于来了。”
大海激动地看向八仙楼,只见燕淼、石力和阎婆站在八仙楼门前,楼里的店小二立马跑出来迎接三人。
“区区一个玄门,我们四个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里面的男人杀个精光,少主为何非要等着燕淼亲自来铲除他们?”大海正说着话,一低头发现碗里的冰酪已经被大湖吃了个干净。
大湖抬手擦了下嘴,回道:“少主的心思岂是你我能揣测的?”
“大湖!你赔我冰酪。”大海佯装恼怒,伸手掐住大湖的脖子,作势要为那碗冰酪 “报仇雪恨”。
大湖也不反抗,任由大海掐着她的脖子来回摇晃,目光始终紧紧盯着八仙楼里的情况。
“哪有后来的客人要包下酒楼,就把先来的客人赶出去的道理?”一个客人骂骂咧咧地走出酒楼。
紧随其后的一个客人也附和道:“可不是,真不会做生意,以后再也不来这家酒楼了。”
“各位客官,实在抱歉!今儿个酒楼不营业了,明日您再来,酒水饭菜都给您算便宜些,您慢走啊!”
男人站在酒楼门口,点头哈腰地将最后一位客人送出门外,他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什麽异常,然后“砰” 的一声将酒楼大门紧紧关上。
第157章 刀子嘴略逊一筹
边南福州府最热闹的酒楼之一——八仙楼,就是南玄门的所在地。酒楼内上至掌柜,下至跑堂的所有男人皆是玄门里的杀手和探子。
“你们都不许动,把刀放下!少侠,有话好好说,能否先将刀放下?”
燕淼的长刀正架在一个男人的脖子上,他既是八仙楼的掌柜,也是福州府玄门的管事。
他和京城玄门的老阉人一样,掌管着玄门内的所有杀手和探子。他一声令下,酒楼里的男人们都不敢贸然行动。
男子的脖颈处已被锋利的刀刃划破,一丝鲜血缓缓渗出,他面露惊恐之色,脚步踉跄却又不敢违抗,只能随着燕淼的步伐一步步挪下楼梯,直至站定在酒楼的大堂中央。
阎婆和石力分别守在燕淼两侧,以防店内的其他男人趁机偷袭燕淼。
“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酒楼里的人都在这了。”
“不够,还有人呢?”
“今日不是他们当值,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
“籍簿何在?”
“在,在我房中。”男子的眼神闪烁,似乎想要隐瞒些什麽,但在燕淼不断逼近的刀刃威胁下,终究还是不敢有所隐瞒。
燕淼问一句,男子便答一句,犹如审问囚犯一般。待问出籍簿的下落后,石力身形一闪,迅速奔上三楼,去那男子的房间里搜索记录着福州府玄门所有男子详细信息的籍簿。
不多时,石力便从屋内疾步走出,手中紧握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她翻开册子,目光快速扫过,随后说道:“共计七十三人。”
籍簿上明明白白地记着七十三人,然而此刻酒楼里却仅有三十个男子,足足有一大半记录在册的男子今日无需当值,想来他们平日里的日子过得倒是颇为闲适惬意。
燕淼冷笑一声,命令道:“即刻给门下所有男杀手和男探子传信,一炷香的时间,我要他们全部出现在我面前。”
男人举起双手不敢乱动,他歪着嘴结结巴巴地说道:“少,少侠,一炷,一炷香的时间……太强人所难了……”
刀刃再进一分,燕淼没了耐心,直接点住男人的xue位,然后向阎婆递了个眼神。
阎婆心下了然,手中七尺长的戟刀猛地划出一道破风之声,滚烫的鲜血喷溅而出,燕淼闪身避开,无法动弹的男人被鲜血溅了一脸。
咕咚!咚咚咚咚!
四具身首分离的尸体依次倒下,他们的脑袋在大堂的地面上重重地弹了两下,继而咕噜噜地滚了两圈才缓缓停下。他们空洞的双眼里仿佛还残留着生前的恐惧与不甘,死状惨烈,令人毛骨悚然。
客栈内一片死寂,耀眼的阳光透过窗纸照亮大堂,映照着众人惊恐的面容。角落里,几个吓破了胆的男人瞅准时机,想要夺门而逃。
石力喊道:“他们想跑!”
话音未落,燕淼手腕轻抖,十余道寒芒脱手而出,燕尾镖无声无息地没入那些男人的后心、脖颈。
酒楼内又接连响起咚咚咚的声音,那些男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如断了线的木偶颓然倒地,只留下一滩滩逐渐蔓延开来的鲜血,散发着刺鼻的腥味。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快得让人来不及眨眼,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自己的兄弟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他们瞪大双眼,愣愣地望着地上的尸体,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燕淼此举无疑是杀一儆百,剩下的男人们见状,顿时歇了想要逃跑的心思。一个个乖乖地待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生怕那夺命的燕尾镖下一刻就扎在自己的心头。
“现在能把他们叫来了吗?”燕淼从容地转身,坐在椅子上,神情冷漠,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屑于给那男人。
“这……当然可以。”男人犹豫片刻,答应了燕淼。
男人身为福州府的玄门管事,哪怕玄门上头的男主子换了一个又一个,他也丝毫不受影响。只因玄门是为萧氏王朝效力,只要玄门之主是萧氏皇族,他就会遵从对方的命令。
所以他想不通,眼前的少年究竟是哪里来的胆子,竟敢在玄门撒野,她不知道玄门效忠的可是未来的九五之尊吗?
男人转了下眼珠,瞥见地面上的尸体,不禁想起刚才少年一进酒楼就能准确地认出他是玄门的管事,还知道玄门里有专门用来记录门内杀手的籍簿。
怎麽看这个少年都非常了解玄门,她今日来此是为了什麽?是谁指使的她?莫非是京城里的党派之争波及到了玄门?
“还请少侠为我解xue,我好去给他们传信。”男管事挤出一个谄谀的笑容,那笑容在他惊恐的脸上显得格外扭曲,活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蹲守在酒楼外的大湖和大海看见八仙楼换了一个新的招幌,从原来的黑色招幌换成了红色招幌。
在随后的一炷香内,陆陆续续有身形矫健的男人出现在八仙楼附近,他们先是在酒楼外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才随便找了一个入口翻进酒楼里。
八仙楼里,阎婆坐在角落,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各色茶点,石力待在阎婆身边,嘴里咬着一块糕点,手上拿着一块鹿皮仔细地擦拭百胜刀上的血迹。
大堂里原本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早已被收拾干净,仿若什麽都未曾发生过。
那些看到红色招幌后匆匆赶来的男杀手们,还天真地以为是男管事有什麽紧要的事情要与他们商议。见楼内没有异样,便毫无防备之心地走了进来。
每个踏入大堂的男人,都成了燕淼检验自己功力的试金石。刀光闪烁,人影交错,只听得阵阵惨叫声响起,又戛然而止。
直至对方停止呼吸,燕淼才神色冷漠地拿起一根筷子,蘸了点地上的鲜血,然后在册子上轻轻一划,将那男人的名字缓缓抹去。
一炷香过去,燕淼点了点手里的册子,道:“人都齐了。”
被砍断四肢的男管事躺在血泊里,他的眼神空洞而绝望,胸膛微弱地起伏着。
他的男下属正战战兢兢地拿着水桶和抹布,跪在他的身旁,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地面上触目惊心的血迹。
边南福州府玄门,在册共计七十三人。如今,册子上已有七十个男人的名字被鲜血无情地划去,只余下苟延残喘、生不如死的男管事,以及两个手脚麻利,为求自保主动请缨,愿为燕淼效力的男探子。
他们勤勤恳恳地打扫着酒楼,希望燕淼能大发慈悲,饶他们一命。
长刀出鞘,册子上仅剩的三个名字又被抹去两个。
燕淼随手将册子一丢,已被鲜血浸透的书册不偏不倚地落在男管事的脸上,盖住了他充满怨恨的眼睛。
“嘎吱——”
酒楼二层的一间房门忽然被人由内而外地推开,燕淼转头的同时掷出一枚燕尾镖,阎婆和石力也已出现在了房间旁边。三人呈三角之势,将那扇门紧紧锁定。
站在门后的矮个子青年,脸上戴着一副诡异的鬼面,仿若从地狱中走出的修罗恶鬼。
她伸出手轻而易举地接住燕尾镖,沙哑的声音从鬼面之后幽幽传出:“燕少侠走水路倒是轻快,害得我这一路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一步。”
“您是咸沭前辈?”燕淼不确定地问道。
无常会的孟婆咸沭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几乎从未在人前现过身。听说武林大会的时候,她带着手下的黑白无常短暂地露过一面,只可惜燕淼当时和阎婆在山庄外找药人,并未注意到咸沭。
燕淼在全州码头与冯争、应无双话别的时候,冯争说过咸沭前辈会在她抵达福州府之前,就将人皮面具送到她手里。
只是咸沭前辈也没料到蟠龙堡主会再送她一程,让她提前到达了福州府,导致咸沭前辈没能按照约定准时将面具送达。
不等咸沭回答,阎婆笑了一声:“这麽矮的个子,肯定是咸沭无疑。”
咸沭摘下面具,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任不凡,你个子这麽高又有什麽用?任家倒了的时候,你不也没能顶住。”
听到两人对话的石力和燕淼均不敢吭声,阎婆的刀子嘴碰上孟婆淬了螙的嘴,还是要稍逊一筹。
阎婆脸上的笑容凝固,咸沭脸上的笑容越发真诚,她悠哉地走下楼梯,全然不在意自己的话有多狠螙。
“冯争要的人皮面具,还请燕少侠验货。”咸沭将一个锦袋递给燕淼。
听闻此言,燕淼才将担忧的目光从阎婆身上收回来,她打开锦袋拿出人皮面具,触摸到面具的那一刻,她便忍不住惊叹这逼真的手感。
仔细检查了一遍后,燕淼将人皮面具收回锦袋里,向咸沭抱拳:“多谢前辈,面具没有问题。”
“不必客气。”咸沭拿钱办事,东西送到,她也该走了。
临走前,咸沭看了眼还在伤神的阎婆,发出一声轻嗤:“你以后再拿刀子嘴扎别人的时候,就想想自己那颗豆腐心经不经得起别人还一刀子。”
石力已经溜到了燕淼身边,悄声问道:“阎婆前辈应该不会再走火入魔了吧?”
“一般情况下不会,但咸沭前辈的这一刀可能扎中我师傅的要害了。”燕淼将锦袋交给石力,正欲上楼查看阎婆的情况。
“休走!”阎婆冲着咸沭大喝一声,震得整个酒楼都嗡嗡作响
说罢,阎婆一跃而下拦在咸沭面前,戟刀重重砸在地上,将木板砸出一个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