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群英录 第143章

作者:狂傲姐 标签: 女强 成长 穿越重生

  在此期间,比起叶未央的有求而来,应无双才是更需要叶未央相助的人。

  应无双恍若未闻,只是指着桌上的另一杯茶说道:“叶家主,茶要凉了。”

  应无双的无动于衷让叶未央倍感震惊,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应无双如此有恃无恐,难道是她背后有更厉害的靠山?

  联想到在四方镇起义的冯争,叶未央越发心慌,她觉得眼前气定神闲的少年很可能是故意被桑进抓住的。

  应玉树故意将两个毫无威胁的少年放出来,是为了迷惑她和桑进,好趁机将她们一网打尽?

  不,不行!

  她叶未央谋划至今,好不容易成为叶家家主,将云昆城的生意握在了手中。

  她才不要给桑贼陪葬,要诛就诛桑贼一人,和她没有关系。

  叶未央快步走到桌边,在应无双对面坐下。手中的包袱在桌上摊开,应无双看到了自己的软剑和梅花袖箭,以及她藏在身上的一些丹药,最好用的螙药偏偏不在其中。

  “应姑娘,这是桑进从你身上搜出来的东西。除去螙药,剩下的都在这里了。”叶未央已经尽力放慢了语速,但还是没能藏住自己心里的焦急。

  叶未央现在的反应都在应无双的意料之中,甚至比她预想得更好。

  也不知叶未央都脑补了些什麽,竟然如此着急?

  应无双问道:“叶家主把东西还给了我,就不怕桑大将军怪罪你?”

  叶未央反问:“有应姑娘在,桑进这个假将军还能得意多久?”

  “这些年来,叶家主和桑大将军互为狼狈,犯下无数恶行。桑大将军若是失了势,叶家主又能好到哪里去?您难道不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

  叶未央正是明白这个道理,才会找到应无双这里来和她谈判。

  “狼无狈不立,狈无狼不行。在这北疆,很多人都是狼,桑进是狼,应姑娘以及你身后的应将军也是狼。可狈只有一只,便是我叶未央。我能帮助桑进成为北疆的土皇帝,也能趁现在换一头更凶狠的狼,将胃口撑得更大一些。”

  边南的萧牧舟造反,朝廷为平定反贼要从各处调兵调粮。在这紧要关头,老男帝还要为一己之私大兴土木修建陵墓,苛捐杂税多如牛毛,百姓苦不堪言。

  再这麽下去,只怕边南反贼未除,各地藩王闻风而动,都要打着推翻暴政的旗号造反起义。届时天下大乱,北疆便不是桑进这个空有一身武力的莽妇能够掌控的了。

  倘若有别的将军攻占了北疆,叶家势必会被对方剥下一层皮来。叶未央不想让自己囤积多年的钱财,全部进了别人的口袋。

  不如趁现在另择明主,为自己谋一条后路。

  “叶家主的口气真大,北疆云昆城内何止叶家一个豪强?叶家垮了,还有李家王家争先恐后地站出来。”

  应无双的声音由远及近,转瞬间就来到了叶未央身后。

  叶未央尚未看清应无双的动作,对面的椅子已经空了,一只手重重地压在她肩膀上。

  应无双站在叶未央身侧,俯下身子和她说话:“你是无狼不行的狈,我应无双却不是无狈不立的狼。叶家主想投靠我们,要拿出诚意来才是。”

  叶未央将应无双口中的“我们”理解成应无双和平北将军应玉树,这才过去十七年,北疆的百姓还没忘记当初拼死守城的大将军。

  应玉树想在北疆称王,可以说是易如反掌。她只要嚎一嗓子,百姓便会为她披上黄袍。

  这场谈判里,应无双手中的筹码比她更多。

  叶未央败下阵来,主动问道:“应姑娘想要什麽?”

  “叶家气数已尽,你要革旧从新,舍去叶氏大族,入我应无双麾下。”

  应无双已从霍姐姐的口中大概了解了这里的情况,手握两千破衣卫的桑进看似是这北疆的土皇帝,实际上真正把控着北疆的是叶家家主叶未央。

  桑宅里除却部分破衣卫,剩下的仆役虏隶都是叶未央安排进来的人。

  桑进贵为土皇帝,只知贪图享乐,剩下的一应事务都交给叶未央处理。

  北疆上下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经了叶未央的手,才会传到桑进耳中。桑进自以为手握权力,实际上不过是叶未央手里的一把刀。

  一旦这刀不好用,叶未央就会弃了旧刀,另换新刀。

  云昆城叶家也是世家大族,这些世家大族虽然姓氏不同,骨子里却都是一样的烂俗。身居高位、迂腐腾腾的男人们只将女人当做结亲的工具,绝不可能容许女人站到比他们更高的位置上去。叶未央能在这种情况下成为叶家的一家之主,必然是个极有手段的聪明人。

  十多年前,桑进率领众人杀入叶家,彼时的叶未央势弱,只能依附于桑进,以求在叶家和桑进面前获得一席之地。

  时光荏苒,现在的桑进仍然守着两千破衣卫固步自封,叶未央已经把叶家上下制得服服帖帖。整个北疆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就连桑进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只可惜,这麽聪明的人反被聪明误。

  应无双身后除却一个小枪仙冯争,并无平北将军应玉树做靠山。

  桑进和叶未央只愿意相信自己推测出来的结果,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死而复生的应玉树在背后操控,也不肯把应无双和冯争放在眼里。

  既然她们自己吓唬自己,应无双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将计就计。

  叶未央沉默良久,然后端起眼前已经凉透了的茶水一饮而尽。

  桑进和叶家捆绑多年,北疆的百姓早已将她们视为一体。应无双的好友冯争在四方镇喊出“伐叶家酷吏,诛桑进贼酋”的口号,桑进一死,叶家势必会跟着她一同覆灭。

  北疆的新主容不下旧臣,叶未央想要追随新主,自然要将旧物统统割舍。

  夜已深沉,万籁俱寂,庭院里欢唱了大半宿的虫儿,也渐渐歇了嗓子。屋内,应无双与叶未央相谈甚久,烛光摇曳,映照着叶未央逐渐舒缓下来的面容。

  应无双目送叶未央离开,将桌上的兵器仔细收好。她躺在床上毫无睡意,满脑子都是叶未央刚才告诉她的消息。

  冯争在四方镇造反了。

  “抗暴敛,复民生,四方同起驱腐恶。这句说得好。”

  ……

  叶未央从应无双屋中出来后,脸上难掩喜色。

  身边的侍卫见状便想趁着家主高兴,讨好道:“家主可是如愿以偿,把事情谈成了?”

  叶未央嘴角含笑,心情大好,说道:“你们在外面守门辛苦了,天一亮就回云昆城去吧。找管家支些银子,好好休息两日。”

  得了假的两个侍卫忙说了好几句好听话,三人有说有笑地往前走。

  叶未央听着两个侍卫的吹捧,喜滋滋地畅想未来。

  十六年前应玉树的死讯传遍夏池国,朝中男臣把应玉树的功绩全部算在慕容老爷的头上。当时叶未央便怀疑应玉树的死和朝廷脱不开关系,毕竟男人做主的地方怎麽可能容得下一个女人。

  叶未央在叶家的日子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一步。更何况应玉树身处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朝堂之上,面临的艰难险阻可想而知。

  谁料应玉树根本没死,还和女儿一起来了北疆,这母子俩想要做什麽不言而喻。

  在太 平岁月里,叶未央只能与桑进守着北疆这一亩三分地。为了不引起朝廷的注意,她还得花费钱财处处打点,生怕哪一天朝廷突然得了消息,派兵来将她们这些反贼一网打尽。

  乱世里危险重重,却也蕴含着无限的机遇。叶未央早已受够了担惊受怕的日子,萧氏王朝一日不改,她们就永远是大逆不道的反贼。

  应玉树和应无双的到来就是她的机遇,应玉树在北疆素有威名,一呼百应。若她振臂一呼,揭竿而起,未必不能与那些拥兵自重的男藩王逐鹿天下。

  一旦应玉树起义成功,登上帝位,她便能凭借从龙之功,成为新朝的开国功臣,尽享荣华富贵。

  *

  晨光破晓,冯争拿起床边的衣物穿上,她将玄武甲的尺寸调大了一些才能套上身。

  摸着身上刀枪不入的玄武甲,冯争忍不住担心应无双的安危。

  入夏之后,她们连日赶路前往北疆,天气炎热自然是穿的越少越轻薄越好。能够防身的玄武甲成了累赘,应无双想着路上并无太大危险,就脱了玄武甲并将其装在行囊里。

  好在重要的行囊都挂在雷驹身上,否则这件玄武甲也要落入桑进手中。

  应无双那麽聪明,桑宅里又多是破衣卫,暂时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必须趁早将应无双救出来,才能无所顾忌地率兵攻打东饶关。

  冯争穿戴整齐后,拿起温执姐姐留下的环首刀佩在腰间。

  她走出门骑上雷驹穿过四方镇,四方镇里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镇子出入口的瞭望台已经搭建成型。

  “将军,你真的要独自前往东饶关吗?”带着一队人守在镇口的温执问道。

  冯争还没习惯众人对她的称呼,听到将军二字的时候,她既觉威风又倍感压力。

  她骑在马上,望着温执及其身后皆手持长刀的青年们。这些人昨日才初次握刀,尚显稚嫩,与桑进手下训练有素、身经百战的破衣卫相比,实在是有着天壤之别。

  若是带着这些新兵攻入东饶关,怕是还没进子台县就全军覆没了。倒不如她单人独骑,悄无声息地潜入子台县,再寻机摸进桑宅,将应无双安然救出。

  众人担忧的目光里有三分是关心冯争的安危,剩下的七分则是害怕冯争不幸命丧东饶关,没了带头的将领,她们这些起义造反的百姓又该何去何从?

  冯争对着温执说道:“天黑之前我就会回来。”

  她的语气轻松得就好像是去子台县买个菜,买完菜就回来了。她这般举重若轻的模样,没有冗长的叮嘱,也没有信誓旦旦的保证,却莫名让众人心中安定下来,觉得冯争一定能够平安归来。

  马蹄声渐渐远去,冯争渡过襄江后换了一条路进入东饶关。这条小路是温执告诉她的,这条路不仅隐蔽,还可以更快到达子台县。

  沿着蜿蜒的小路疾驰,茂密的枝叶在头顶交错,斑驳的光影洒落在冯争身上。

  她伏在雷驹背上,风在耳边呼啸,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念头:救出应无双。

  桑宅

  一夜未眠的应无双在房中练了半夜剑法,她利用香囊里的草药解开了体内的软筋散。现在武器又都回到手中,纵使桑进打了进来,她也有还手之力。

  一套剑法练完,她身上出了层薄汗,门外的侍卫轻轻敲了下门,提醒她有人来了。

  应无双立马收起软剑,刚躺在床上假寐,房门就被人踹开。

  强大的冲击力使得门板重重地撞在墙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桑进迈着大步,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她身形高大,步伐急促,每一步都仿佛要踏碎这地面。

  桑进进来后站在床边盯着应无双看了一会儿。她昨夜辗转反侧,一夜未眠,满心的焦虑与恐惧如潮水般将她淹没。而眼前的应无双,却睡得无比香甜,这让桑进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

  她揪起应无双的衣领,把人摇醒。

  “应无双,你老实交代,应玉树到底在哪里?”桑进快被恐惧折磨得发狂,她的眼底遍布红血丝。

  应无双慢慢睁开眼睛,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她老实交代:“我不知道。”

  桑进脸上怒气更盛:“再不说实话,我可以先打断你的手,再打断你的腿,慢慢地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应无双被桑进揪着衣领,一言不发地望着几近癫狂的桑进。

  在霍刀的口中,桑进以前是个不折不扣的刺头兵。

  屡次违反军纪,挨了不少军棍,一次次被应玉树打趴下,却次次都说“不服”。当时应玉树手中兵力不足,桑进虽然脾气差了些,总犯些不痛不痒的小错,但在战场上却是个骁勇善战的悍将,因此应玉树也没将她赶走。

  桑进是个极其好面子的人,应玉树每一次将她打倒,都让她心生怨恨。

  这些恨意和不服气终究是惹出了乱子,桑进为了向众人证明自己不比应玉树差,擅作主张带着数百精兵改道,结果中了敌军埋伏。若不是应玉树率兵及时赶到,数百人都将当场丧命,包括桑进自己。

  那场恶战里,桑进并未受伤,应玉树却身中两箭,其中一箭距离心脏仅有一寸之遥,稍有偏差,后果不堪设想。

  这次严重违反军纪的行为,按照军法理应斩首。可应玉树却出人意料地没有给予任何惩罚,甚至连一句严厉的斥责都没有。

  从那以后,桑进再也没惹过事,甚至比以往军中最老实本分的人还要守规矩。

  不打不罚,反而让桑进生出了畏惧之心。

  对于桑进而言,被应玉树打趴下不可怕,可怕的是她欠应玉树一条命。她映射玉树,是又敬又怕,却唯独没有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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