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群英录 第153章

作者:狂傲姐 标签: 女强 成长 穿越重生

  “不考虑。”狂鹤的态度十分坚决,没有丝毫动摇。

  她走进房间,拿起一把算盘,熟练地拨弄起来。明日一早便要闭店离开全州,得先把厨子和跑堂的工钱结算清楚。

  九死生按住她的算盘,对上她略带怒意的目光,用力一抽将算盘夺走:“鹤掌柜,你这账算的不对。”

  “怎麽不对?”狂鹤没明白九死生的意思。

  “你觉得自己要是应了明笑天的安排进京,就等于输给了流筝,低她一头。但你换个角度想想,神武军正式起义后,冯争和应无双的家人都会陷入危险之中,尤其是还在京城做生意的流筝。所以冯争才会请求明笑天派人进京,护送她姨母前往北疆。”

  九死生胡乱拨了两下算盘,继续道:“流筝那麽在乎冯争,自然不愿成为冯争的拖累,到时候咱们一行人到了京城,你无需进城,就在城外等着我们把流筝护送出来。这样算来,你未入京城,是流筝先一步离开了京城,岂不就是你赢了她?”

  狂鹤低着头沉默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冯争都在北疆称将军了,你们两个做姨母的还不打算各退一步和好吗?”九死生冲着门外偷听的石金戈打了个放心的手势。

  过了许久狂鹤才站起来,轻声说:“是该和她见一面的。”

  说罢,狂鹤走出门找到明笑天和石金戈,又将彼此的任务换了回来。

  角落里,咸沭看着狂鹤的身影,将她与明笑天、石金戈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自言自语道:“感情哪是能用输赢算明白的。”

  “你算一卦,看看流筝和狂鹤能不能和好?” 咸沭转头问姒命。

  “感情哪是能用卦象算明白的。”姒命将咸沭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咸沭本就是随口一问,她心里明白,解铃还须系铃人,她们姐妹俩之间的恩怨,终究只能靠她们自己去化解。

  冯争的存在或许能促使其中一方率先迈出和解的一步,但那之后的每一步,都无人可以干涉。

  “你真的要留在全州,将那个预言昭告天下?”咸沭转移了话题,神色间满是担忧。

  姒命点头,咸沭的语气变得沉重:“这太危险了,我留下来保护你。”

  “我还用不着你来保护。”姒命取出一封信交给咸沭,“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将锦书堂的苏博文护送至信州。”

  “好,那你自己保重。”咸沭知道姒命的本事,便不再多说,收下信封转身离开了客栈。

  众人在院落中短暂交谈后便各自散去,明盟主已将各大门派安排妥帖,天一亮大家就要按照今日商议的结果踏上不同的征程。

  信州,翊王府

  灯火通明的书房里,陈玄拿着翊王印信为伪造的数十封密信盖章。

  不出十日,这些密信就会送到男帝的面前,燕淼便能趁着朝中局势大乱、各方势力相互倾轧之际金蝉脱壳,丢弃邕亲王的假身份,以神武军的名义在边南起义。

  “等这些信送出去后,你去望和城找燕淼,我去福州府找银矿。”陈玄将盖好的最后一封密信交给燕焱,语气中难掩喜悦与期待。

  这些密信会由黑山堡的商队顺路送往京城,燕焱仔细把信收好,转身出了书房,朝着黑山堡奔去。

  回去的路上,偶尔抬眼瞥见天边闪烁的星星,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燕淼,她的心情便愈发迫切,满心都被期待填得满满当当。

  与此同时,望和城的今夜不见璀璨星河,狂风暴雨席卷全城。

  燕淼刚从军营赶回王府,一踏入大殿,便有仆役上前,为她脱下那件沾染了雨水湿气的外衣,又递上干净的新衣。

  燕淼随手将衣服披在身后,鸿鸣刀上的血迹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但她还是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师傅回来了!”燕淼望进大殿内,眼中满是惊喜,看着许久未见的阎婆,还有更久未曾谋面的胖阿婆,不禁脱口而出,“施前辈怎麽也来了?”

  她快步走向两人,这才注意到两人脚边还跪着一个血肉模糊、姿势僵硬的男人。更贴切地说,他是被人打断了手脚关节,硬生生摆成了跪姿。

  不等燕淼发问,阎婆主动说道:“他是刘治,十六年前藏剑山庄招揽的两位男门客之一。蔡固临死前供出了他的下落,只不过他跑得比兔子还快,害得我和安之一顿好找。”

  四月初,一行人在幽州的时候,阎婆让九死生带着一群小辈先走,她留下来照顾施若素。

  那段时间里两人将十六年前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地梳理了一遍,罪魁祸首毋庸置疑,是高坐在龙椅上的那位男帝,蔡固只是听命于他的虏隶。然而除了蔡固,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十六年前,与蔡固一起投入藏剑山庄门下做门客的边南人士刘治。正是此人,暗中派人屠戮了幽州任氏全族,并将此事栽赃给藏剑山庄,导致阎婆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师傅留他一命,难不成是因为他还有用处?”燕淼看着进气少出气多的男人,厌恶地皱起眉头。

  “和应无双有关。”阎婆说完,又觉得不太准确,补充道,“她的母亲应玉树死得蹊跷,此事也是朝廷所为。”

  燕淼闻言并不意外,当初为了和应无双达成交易,她和燕焱在玄门把应玉树的事情查了个底朝天,应玉树的死显然是朝廷一手策划的阴谋。

  眼前这个快咽气的男人知道的说不定还没有她多,她思忖片刻,问道:“应玉树死于何年何月何日何时?”

  刘治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含糊不清,三人都听不清他在说些什麽。施若素一脚踹在男人的脊背上,男人身上发出一声脆响,他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

  “和,和昌,三,三年,一,一月,廿,廿四日……消息,咳咳,消息入宫时,是戌时。”

  “可应玉树的祭日分明是在二月初十,为何会差了这麽多天?”燕淼不解。

  和昌三年二月初十,既是应玉树的祭日,也是冯寻钰的祭日,藏剑山庄招揽门客的日子也在这一日,为何都在这一天?

  刘治喷出一口鲜血,竟诡异地露出了笑容:“因为,她不重要。”

第178章 我这有幽州人的巴掌,你吃不吃

  守卫北疆边境,为夏池国立下赫赫战功的平北将军应玉树对他们而言不重要。

  她真正的死期是何年何月也不重要,朝堂上的衣冠禽兽只盼着她快点死去。

  他们满心盘算着如何侵吞她的军功,如何让世人迅速将她遗忘,好似她的一生荣耀,不过是他们瓜分利益的筹码。

  二月初十的“祭日”,是慕容老爷随手定的。彼时的他已经被利益冲昏了头脑,满心都是如何在朝堂上与他人争抢应玉树的功绩,哪里还顾得上早已下葬却迟迟未办葬礼的应玉树。

  直到初十这天,京城里传来永宁侯府夫人冯寻钰去世的消息,他才想起了应玉树。

  大半个月过去,朝中的男武将已然将平北将军的军功瓜分殆尽,一切尘埃落定,便这般敷衍地把应玉树的祭日定在了这一天。

  “原来只是个凑巧的日子。”燕淼嘲讽道。

  在藏剑山庄困扰了应无双许久的问题,答案竟是如此的敷衍草率,让人觉得荒谬至极。

  和昌三年二月初十,本是极为平常的一天,它可以是侯府夫人冯寻钰的祭日,也可以是藏剑山庄招揽门客的日子。两件事撞到同一天,在旁人看来,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巧合,根本不会引人过多关注。

  然而,平北将军应玉树也离奇地 “死” 在了这一天,这使得二月初十映射无双而言,成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时间节点。

  为了查明其中真相,应无双耗费了许多心血,四处探寻、多方查证,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现如今燕淼才从一个男人嘴里得到答案,这个让应无双格外在意的日子,不过是那群屪贼随手定下的巧合,这般随意,这般荒唐。

  平北将军应玉树对朝廷而言仿若蝼蚁,无足轻重,可母亲应玉树映射无双来说,却重于泰山。

  燕淼无声叹气,快步走到桌前,命人取来笔墨纸砚,当即修书一封,派人快马加鞭送往北疆,告知应无双不必再追查下去了。

  雷电在云层里翻滚,恨不能将天地震碎。大殿里寂静无比,只有在雷声停下的短暂空隙,可以听见微弱而沉重的痛呼声。

  刘治四肢断裂,根本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只能绝望地栽倒在地上。他的视线里,只有两双沾着雨水和泥土的靴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喘息声越来越微弱,每一次呼气都变得愈发艰难。那原本就微弱的声音,逐渐被外面铺天盖地的雷声和雨声所掩盖,生命的迹象也在一点点消逝。

  坐在大殿上方的人搁下手中的笔墨,像是才注意到刘治的痛苦。只听那人用冷漠到极致的声音说道:

  “他还不能死,用药吊住他的命。”

  都说阎王要你三更死,岂敢留你到五更。可现在,阎王不让他死,他便要拖着这副残破的身躯苟延残喘。

  刘治本以为这群人会给他一个痛快,不曾想燕淼还不想让他这麽轻易死去。

  淩乱的头发被人狠狠揪起,他被迫抬起头,借着一闪而过的电光,终于看清了这座大殿以及大殿里宛如阎罗恶鬼的三个人。

  阎王一声令下,听她号令的恶鬼便立刻付诸行动。

  “咯嘣”一声,阎婆卸掉了他的下巴。施若素眼疾手快地将一颗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药丸顺着满嘴的鲜血,滑入咽喉,落进腹中。

  揪着头发的手突然松开,刘治的脑袋重重砸在地上,五脏六腑像是烧着了一般。他的胸膛开始剧烈地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动破旧的风箱,比起刚才的气若游丝,他现在的声音越发有力,却带着无尽的痛苦与挣扎。

  他依然跪在地上,看不到其她人一脸漠然的表情。很快,他被人粗暴地拖了出去,只在大殿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长串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脏东西被清理出去,殿内的三人坐在一起若无其事地闲聊。

  “此番从刘治嘴中撬出不少东西,除却藏剑山庄和平北将军的事情,金乌教的下落也问了出来,我已将金乌教的消息传给了明盟主。”阎婆说道。

  “师傅要去哪?”

  听师傅的意思,是打算将金乌教的事情交给明盟主,自己不再插手。金乌教的功法被人掐头去尾传入中原,成了害人无数的邪功,师傅也深受其害。

  可师傅却不打算去金乌教一探究竟,定然是有别的事情要去做。

  “留下来,不走了。”阎婆的语气变得温柔。

  抵达边南后没多久,她就离开了望和城,跟着施若素一起四处追查刘治的下落。

  仇恨蹉跎了她十六年,余生她要为自己而活。现如今,没什麽事情比自己的徒儿更重要。她该尽起师傅的责任,陪在燕淼身边,将她的一身本事慢慢传授给燕淼。

  燕淼瞬间明白阎婆的意思,眼眶微微发热,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好”字。

  阎婆不善言辞,掏心窝子的话只能在心里想想,要是让嘴说出来,只怕舌头说打结了都说不顺。

  她拍了下燕淼的肩膀,问道:“神武军起义在即,你有何打算?”

  谈起正事,燕淼的神色瞬间恢复如常,不紧不慢道:“两日后启程,不惜一切代价攻下晋州。”

  “晋州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况且朝廷的大军就驻扎在邻近的信州。你这般着急行事,只怕一不小心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阎婆担忧道。

  燕淼面无表情地从怀里扯出一张人皮面具,她望着面具上的脸,回道:“师傅放心,不论伤亡多麽惨重,只要能攻进去,我和神武军就会立于不败之地。”

  她说的不惜一切代价,并不需要她来付出任何代价。她以邕亲王身份打的每一场仗,无论战胜或是战败,赢的都是她们。

  谈话间,施若素不住地打量眼前的燕淼,数月未见,那个内敛话少的少年经历战场的淬炼后,已经蜕变为能够掌控战局、主宰生死的大将军。

  “施前辈呢,也要留下来吗?”燕淼目光灼灼,不等施若素回答就继续说,“福州府是铁矿富饶之地,坪山的银砂储量更是惊人,我想在那里建一所专门打造兵器甲胄的冶铸坊。可惜万事俱备,却迟迟找不到合适的工匠。”

  边南三城之中,打铁铸剑的男工匠并不在少数,其中甚至还有曾为朝廷铸造兵器的皇家工匠。只是这些男人都不是燕淼想要的东风。

  “想让我给你打造兵器?好处呢?”施若素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因着连日奔波,她的脸都瘦了一圈。

  自己还想回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把这疲惫的身子调养调养。人一瘦,连力气都跟着小了。

  阎婆啧了一声:“燕淼是我徒儿,是你实打实的亲师侄,怎麽还跟自家人谈这些伤感情的东西?你个当长辈的,和晚辈见了这麽多次面,一次礼也没送,现在有求于你,你还蹬鼻子上脸要起好处了。”

  阎婆一向护短,以前在幽州的时候,她总会护着因为身形肥胖被同龄男孩嘲笑的施若素。现在,她也护短,为了帮自己徒儿,要让施若素心甘情愿地打白工。

  “再亲也要明算账。”施若素小声嘟囔,见阎婆抬起手,立马缩起脑袋往后一躲。

  预料中的巴掌没有落下来,阎婆只是整理了一下衣袖。施若素尴尬地坐直,干笑了两声。

  燕淼拈了下手里的面具,若是燕焱在场,她一定能很快说服施前辈。

  但,她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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