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群英录 第166章

作者:狂傲姐 标签: 女强 成长 穿越重生

  自从姒命做出预言后,老男帝就已将叛军的事情抛之脑后。往年京城的初雪,都在十一月前后降临。

  现在距离十一月仅有三月时间,就算再给叛军加上三月时间,他们也绝无可能攻入京城。

  因此,在老男帝眼里叛军对他毫无威胁,真正威胁他的是初雪预言里的死亡。当下他的身体虽说虚弱,可经御医诊断,只要悉心调养,还能继续安稳地度过好几个春秋,绝不可能熬不过今年初雪。

  不是病死,那就只有意外。他可是一国之君,谁敢杀他?

  老男帝怀疑自己的男儿,猜忌身边亲信的男臣,他哪还顾得上那些远在京城之外、心怀不轨的男藩王与叛军,一门心思只想着调遣数万大军,将京城护得如同铁桶一般。

  朝廷安插在晋州附近的男探子,早在神武军的旗帜插上城墙的当日,便八百里加急将消息送回了京城。

  只可惜,叛军被边南崛起的神武起义军剿灭的消息,并未传入老男帝耳中。抢先一步得到消息的宦官,悄悄将此事压了下来,还威胁前来送消息的男官,让他绝不能将此事泄露出去。

  如今老男帝身体欠佳,若因此气急攻心,恐性命不保。老男帝一旦驾崩,他们这些人都得去陵寝陪葬。

  既然老男帝都不在乎丢失的晋州,朝廷里的男官们自然也不会在这时候去触老男帝的楣头,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对此事只字不提。

  每日朝堂议事,尽是一片逢迎之声,满朝文武竞相说着阿谀奉承的好话。今日,某位男臣进献一位在坊间声名远扬、医术精湛的男医师,言说其能妙手回春,定可保龙体安康;明日,又有男官举荐一位号称精通炼丹之术的男仙人,吹嘘其炼制的丹药可使人延年益寿,长生不老。

  神武军起义的消息在朝堂上掀不起丝毫波澜,却在京城里引起了不小的风波。街头巷尾到处都流传着叛军屠城,神武军似神兵天降,解救晋州城百姓于水火的传闻。

  除此之外,一桩十六年前的旧事再度被人们翻了出来。然而,这件事牵扯到当今男帝和朝堂上数十男官,知情的人不敢大肆宣扬,只能趁着四下无人时,和自己的三两好友聚在一起悄悄谈论。这桩事就慢慢地在小范围内流传开来。

  西市卜肆的刘老板近日没什麽生意,每日就坐在店铺门前和左邻右舍的朋友说说话消磨时间。

  今日刘老板照常坐在门口看店,没一会儿隔壁街上卖云吞的老袁就端着一杯梅子饮,神神秘秘地跑了过来。

  她从刘老板的店铺里搬了把椅子出来,坐在刘老板身边说道:“我刚听说平北将军原是个女子,叫应玉树。咱们知道的慕容将军是个假货。”

  刘老板听后并不意外,她一边示意老袁小声点,一边说:“你这一听就是去客满楼听了平北将军和破衣卫的戏文吧?”

  “哪有。你是人家客满楼掌柜的朋友,自然想进就进,但我又不认识人家万老板,也没那个闲钱去客满楼听戏。我是在茶肆里听说书的讲的,那家夥讲得是有模有样,好像她当时就在战场上亲眼瞧见平北将军打仗似的。”

  老袁话音刚落,隔壁店的魏珂也凑了过来,靠在门板上接着老袁的话说:“你们在说平北将军的事儿吧?”

  “嘘,小声点。要是平北将军的戏文是真的,那这府上的慕容将,不,慕容老爷岂不成了杀害妻子的负心汉?那朝廷上那群……”老袁指了指天空,继续道,“都是杀人犯。”

  魏珂冷哼道:“何止是负心汉,简直就是畜生!就为了一个封号、些许军功,便对战功赫赫的将军痛下杀手,更何况这将军还是他的妻子。”

  刘老板想了想,说出自己的猜测:“要我说,上面那些男人不至于为了点军功杀人吧?不管是说书的,还是唱戏的,那些故事大多都是真假掺半。”

  “嗐,不过是十六年前发生的事儿,又不是几百年前的。听说当时平北将军班师回朝的场面可大了,家里上了年纪的长辈说不定还见过平北将军。老袁,你回去问问你娘呗?” 魏珂提议。

  被点到的老袁不急不忙地喝掉竹杯里最后一口梅子饮,指着一旁的刘老板打趣道:“我娘早就老糊涂了,连我这个女儿都记不清,哪还能记得平北将军。你倒不如让神婆做法,请死去的平北将军上她的身。咱们啊,直接问本人多好。”

  卜肆的刘老板时常被好友戏称为神婆,实际上她不过是个会算卦看相的,捉鬼请神这类法术,她可是一窍不通。

  “那你说说请哪个?是请十六年前死了的那个,还是请五个月前死的那个?”

  刘老板倒也不着急否认神婆这个称呼,反倒一脸认真地询问对方该请谁上身。

第195章 能帮即帮

  “说得跟你真能请上来似的。” 老袁撇撇嘴,语气里满是怀疑。

  刘老板站起身,舒展着手臂,扭动腰肢松松筋骨,而后抬手朝着平北将军府的方向一指。

  “十六年前死了的那位,若不是近日戏文里讲起那些事儿,谁能晓得她叫应玉树。五个月前死了的那位,朝廷宣称他是被男反贼同党所害,死后还被追封了一堆名号,什麽大将军之类的……”

  “要招魂的话,自然是刚死不久的新鬼容易些。而且,要清楚地知道死人的生卒年、姓名以及八字,我们都不知道那位应玉树到底是几月几时死的?”

  “你这麽说也是。”

  “应玉树根本没死,是招不来魂的。” 魏珂倚在木门旁,心里默默接了这麽一句。

  她顺着刘老板的目光,朝同一个方向望去。此刻,她脑海里既不是早逝的无名鬼魂,也不是死去的男将军,而是应无双的身影。

  城里的戏文才刚唱了一半,无人知道戏文的结局,她们也不清楚这戏文里有太多真假掺半的情节。

  平北将军应玉树确实是遭枕边男人螙手,她的封号、军功全被朝廷里那些腌臜小人瓜分干净。她的女儿无双,顶着杀人凶手的姓氏,在那冷冰冰、毫无生气的宅院里,一住就是十六年。

  慕容老爷也并非死于男反贼同党之手,而是应无双为报杀母之仇,亲手喂下一味断兽心的穿肠螙药,让杀母仇人在极度痛苦中丢了性命。

  五月前,应无双跟着永宁侯府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离开京城,闯荡江湖去了。魏珂没来得及去送行,只收到她一封信。

  应无双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本就有几分情谊在。后来因着萧牧舟的事情,太子殿下想把应无双纳入麾下,她们便也算同僚了。

  早些时候,她还能收到应无双和太子殿下的信,可四月之后,两边竟同时断了信件来往。

  应无双不再分开寄信,而是把她、吴婆婆还有银竹算在一起,一封家书里写满了对三人的关怀。

  上个月,无双一封信送到京城,吴婆婆和银竹看了信,二话不说就把京城里的大小产业都交给了她,随后火急火燎地收拾行李,奔赴北疆。

  北疆,距离她的家乡只有咫尺之遥。听说平北将军应玉树打的最后一场仗,就是在北疆的东饶关。

  “我可招不来男鬼,秽气,秽气!” 刘老板皱着眉,慊弃地摆摆手。

  “十六年前的鬼也行啊,试试呗。” 老袁使劲儿怂恿刘老板。

  “诶,你知道城东那户姓汪的人家吗?成昏好几年都生不出男儿,一家子求医无果,跑来找我算命。我一看那男的瘦弱得跟病痨鬼似的,就知道是谁出了问题,那一家子非不信,硬要我写个符,保佑他能尽快生个男儿。”

  “然后呢?”

  “我能有啥办法,那家子最爱闹事,我怕被缠上,就说她们汪家祖上不积德。又是请祖宗上身,又是烧符水,恰好我还真就知道汪家那点破事儿,扮作汪家祖宗全部给抖了出来,吓得一家子脸都白了,花钱让我把祖宗赶紧送走。”

  “你还当上人家祖宗了哈哈哈哈!”

  两人说着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然后莫名其妙地说起别人家的糗事,逗得彼此前仰后合,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刘老板大口喘着粗气,揉了揉笑得快抽筋的肚子。

  老袁忽然叹了口气,感慨道:“那平北将军府也没有男儿,只有一位小姐。不论戏文是真是假,现如今将军府里没个长辈照应,她一个十六岁孩子,守着偌大的将军府,难免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盯上,只能可怜地躲到庙里清修,往后怕是要孤零零地了此一生。”

  魏珂笑而不语,再过两天,那些唱戏的、说书的,就要讲到北疆神武军起义的桥段了。到时候,她们两人就会知道,应无双不仅守得住将军府的财物,还能夺走萧氏王朝的天下。

  【魏姨,无双昔日所猜无误,母亲尚在人世。且您可知,其今于北延京都之磐城也。】

  六月底收到的信里,无双一共说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出银资于城中戏班、茶楼等地,令其传唱平北将军与破衣卫之事。行事需谨慎,万勿惊动朝廷,仅使此故事于市井间流传即可。

  第二件事,让吴婆婆和银竹尽快动身前往北疆。

  第三件事,便是向她打探应玉树的消息。

  看着信里那句 “母亲尚在人世,且其今于北延京都之磐城也”,魏珂震惊不已。

  身为北延安插在夏池国的细作,她映射玉树的事情确实一无所知。

  当初应无双托她打探应玉树的消息,可她在天机部中并未找到相关消息,只能安慰无双没有消息反而证明应玉树也许还活着。

  无双也因此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母亲的下落。

  可如今,人找到了,却在北延。

  怎麽会在北延呢?

  十六年前,两国战事频繁,应玉树作为夏池国将领,和北延多次交锋。她一个敌国将领,怎麽会在离奇复生后跑去了北延?

  无双信中的那句“您可知”,倒像是在责问她,作为北延细作,难道会不知道应玉树就在北延?

  但是魏珂对此真的毫不知情,她怀疑无双的消息有误,可无双又在信里说得明明白白,这消息是北延太子完颜习告诉她的。

  太子殿下都这麽说了,应玉树在北延京都的消息便绝不可能有假。

  只是魏珂想不通,应玉树当年到底是自己诈死,金蝉脱壳跑去了北延,还是真的被朝廷谋害,却被人救走了?

  无双在信里的推测,更倾向于后者,而且她认为救走应玉树的,正是北延人。写信给魏珂,也是想请她帮忙弄清楚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

  北延人怎麽会救敌国将领呢?

  魏珂百思不得其解,要是自己知道敌国将军因为功高盖主,被自家男君王和朝中男同僚害死,肯定会拍手称快,绝不可能大老远从北延跑到夏池国京城来救人。

  收到来信已是六月底的事情,如今都八月了,魏珂还没想好该怎麽回信。无双的疑问,她实在没法回答。

  如今的她像个刻意隐瞒应无双的骗子。

  “平北将军府的小姐着实可怜,庙里的日子哪有那麽好过。才十六岁的孩子,天天吃素,以后都长不高。” 老袁满脸心疼。

  “老魏,我记得将军府的小姐以前还常去你的药铺看病,你知道她去哪个寺庙了吗?” 刘老板问道。

  “你这麽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姑娘三月的时候,还常来西市闲逛。魏珂,魏珂!”

  “魏老板,你在想啥呢?魂儿都不知道飞哪儿去了。要不,让老刘帮你招招魂?” 老袁打趣道。

  老袁和刘老板喊了好几声,魏珂都没反应。老袁站起身,在魏珂眼前使劲儿挥了挥手,魏珂这才回过神来。

  “啊?怎麽了?” 魏珂一脸茫然,显然没听见两人刚才说的话。

  刘老板又重复了一遍:“我们说,你和将军府小姐认识,你知道她现在过得咋样吗?”

  “哦,这个啊,她过得……” 魏珂突然想起当初在客满楼,无双眼眶泛红,说自己一定要找到母亲的下落。

  信里那句疑问岂止是在质问她,分明也是在质问还活着的应玉树。

  既然人还活着,为什麽从来不去找无双?既然人在北延,为什麽她这个北延细作,要对无双隐瞒此事?

  魏珂时常翻看应无双这五个月里寄回来的信,信里的无双,闯荡江湖广交好友,在武林大会学会绝世神功,在北疆起义招兵买马,似乎没什麽事情可以难倒她。

  以至于魏珂常常忘了,无双其实是个失去母亲十六年的孩子。

  魏珂声音一沉,改口道:“她过得不好。”

  “唉,你肯定知道那孩子在哪个寺庙,咱们要不找个时间去看看她?庙里吃不上荤腥,咱们带点鱼啊肉啊的送过去,给孩子补补身体。”

  刘老板心生怜悯,心想着要是寺庙离京城不远,就去给将军府小姐送点好吃的。

  老袁一拍手,连忙点头:“行啊,死人的事儿咱们管不着,要是能帮衬帮衬那孩子,也算是做件好事。魏珂,你说是不是?”

  “……是,是!” 魏珂猛地提高音量,当即下定决心。

  能帮即帮。

  无双想知道十六年前的事情原委,虽说她不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麽,可太子殿下不是快到京城了吗?

  念头一转,魏珂转身便跑。刘老板和老袁还等着她说出寺庙在哪,没想到她直接跑了。

  老袁一脸疑惑:“她这是答应了?”

  “她说‘是’,应该是答应了。跑得这麽急,难不成是店里药炉炸了?” 刘老板掐指一算,眉头一皱,“啧,看着有点凶险。”

  “你说魏珂?” 老袁问道。

  刘老板故作高深地摇头,笑嘻嘻地伸出手指,指着老袁说:“是你有凶险,赶紧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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