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狂傲姐
今夜也是慕容将军府得到萧牧舟被抓的消息,慕容老爷和七皇男才一起进宫面圣,让京城提前解禁。
太子殿下派飞枭来找她,一方面是为了确定京城解禁的具体时间,殿下要安排新的探子趁此机会进入京城。另一方面,殿下想知道是谁给慕容将军府出的主意,那人竟然能在那麽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并且做出派人去阳崇涧拦截船只,抓捕萧牧舟的决定。
这个人差点破坏了殿下的大计,殿下要她找到此人。若为男子,即刻斩杀以绝后患。若为女子,则以利诱之,纳为己用,其若不应,当除之而后快。
“慕容无双,为何偏偏是你?”
魏珂是北延国安插在夏池国的细作,二十多年来一直藏身京城,表面上是义妁堂里看诊治病的医者,暗地里是负责给北延国传消息的暗探。
她为北延国效力,太子殿下的命令她不得不从。倘若殿下要找的聪明人不是慕容无双该多好,这样她就不会如此为难。
慕容无双是平北将军府的独子,以魏珂对她的了解,她绝不会卖国求荣,那麽迎接她的便只剩下死亡。
魏珂与慕容无双相识十年,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慕容无双的时候,小无双才六岁,因为体弱多病,看着比同龄的小孩瘦小许多,谁见了小无双都忍不住对她心生怜爱。
十年前生病的小无双原本要在同街的小儿医馆看病,可惜那家医馆无暇治她,就将她送来义妁堂治病,恰好见素医仙姜愔也在她的药肆开义诊,三人因此结缘相识。
小无双年纪虽小,却已有颗七窍玲珑心,医馆里但凡和她说过话的人,就没有不喜欢她的,魏珂和姜愔也不例外。
后来小无双主动表现出对医理感兴趣,姜愔看她聪颖非常,便答应教她一些医术,两人就这样理所应当地霸占了她的后院。
当初魏珂开玩笑地说了句:“我的义妁堂又不是学堂,你们日日占着我的后院,真该给我付点租金。”
姜愔听了她的话付之一笑,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被人小鬼大的小无双当了真,第二天小无双就拿着百两银票上门来,说要和她一起经营这家药肆。
魏珂知道这钱是小无双从将军府里拿出来的,她要是答应小无双的要求,不仅能多拿一笔钱,还能让义妁堂背靠将军府,从此她在京城会更安全,探听消息也多了一个渠道。
可谓是一举三得,便答应小无双从今以后她也是义妁堂的老板,每月药肆的盈利会按照四六分成给小无双送去。
一眨眼她和小无双都一起经营这家义妁堂整整十年了,慕容无双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十年相处岂会毫无感情?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陷入忠义难两全的境地,一边是太子殿下的命令,一边是被她当做半个干女儿的无双。
魏珂从柜子里翻出两人当时签下的契约,喃喃道:“你若不是慕容家的无双该多好?”
话音刚落她灵机一动,不是慕容家的无双,对啊,只要她不是慕容家的无双不就可以忠义两全了!
殿下命令她除掉慕容无双是为了防止慕容无双为夏池国效力,从而成为北延国的心腹大患。慕容无双不愿背弃家国,她帮慕容无双一把不就好了。
魏珂关好房门,然后打开房间内的机关,药柜从中间向两边打开露出一条密道,她举着灯烛穿过密道进入一间暗室里。
秘罗古寨的忘忧蛊让她放在哪里了?
她把灯烛放在桌上,在暗室里翻箱倒柜,四处查找忘忧蛊。
忘忧蛊是一种能让人失去记忆的蛊,药效时长因人而异。最短的三天就恢复了记忆,最长的直到死亡也没想起遗忘的过去。
待她找到忘忧蛊给慕容无双喂下,再把失忆的无双送到北延国生活,让她直接从夏池国人变成北延国人,也算收为己用了。
她不知道慕容无双恢复记忆后是否会恨她,但活着总比死了强。
魏珂最后在柜顶找到了装有忘忧蛊的木匣,打开木匣发现三个药瓶已经空了一瓶,她嘶了一声:“空的那瓶被谁拿去用了?”
拿着忘忧蛊返回房间的路上,魏珂想起来了,十六年前陛下命人从她这里取走了一瓶忘忧蛊,至于用在了谁身上她就不得而知了。
“麦冬。”魏珂站在院中喊了两声,没人答应。
她又大声喊了两遍,麦冬才匆匆跑进来,手里捧着冒热气的街头小食。
“师傅,外面夜市可热闹了!我刚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桥头江氏的煎夹子,您想吃吗?我可以给您掰一点。”
麦冬是偷偷溜出去玩儿的,她有些心虚地看着魏珂。
魏珂将她手里的一整个煎夹子拿走,尝了一口说道:“还是她家的煎夹子最好吃,我正好饿了,你再去重新买一个吧。”
麦冬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声,江氏铺子每日做的煎夹子不多,现在肯定都卖完了。早知道刚才就该装作没听见师傅喊她,躲在外面把煎夹子吃完了再进来。
“你明日去一趟将军府,请慕容无双来到义妁堂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告。”魏珂差点被煎夹子耽误正事,急忙吩咐道。
“晓得了。”麦冬盯着魏珂手里的煎夹子咽了下口水,“师傅,我能在钱箱里拿点钱出去买吃的吗?”
“去吧。”魏珂点头。
麦冬对魏珂抢了她煎夹子的怨恨瞬间烟消云散,立马拿着钱欢呼雀跃地跑了出去。
*
翌日一早,捣衣局里的众人起床后就忙着打水洗衣,柳青云和高山虎今日休沐不必去私塾,两人留在家里帮忙晾衣服。
美好的清晨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大家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她们意识到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胡娘对着大家笑了笑:“没事的。”
她打开门,门后是一群穿着官服的男衙役,其中一人说道:“三日前有一队男官兵死在你们门前的巷子里,此案疑点颇多尚未找到杀人凶手,请各位随我走一趟京兆府,大人有话要问你们。”
“是。”胡娘和捣衣局众人配合地跟着他们离开。
柳青云走出巷子时故意咳嗽了一声,她们一行人被男衙役押着本就引人瞩目,她这麽一咳嗽,大家都好奇地望向她。
她和人群中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对视,然后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正在巷口玩石子儿的小孩卢岁安看到她的动作后转身朝西市跑去。
卢岁安正是好动的年纪,跑起来飞快,只用了一刻钟就跑到西市,她闷头朝义妁堂里冲,一头撞进正准备出门去将军府请人的麦冬怀里。
麦冬捂着肚子哀嚎:“谁家小孩头这麽硬,走路还不看路。”
卢岁安没想到会撞到人,她连忙向麦冬道歉,然后不等麦冬回答,就跑进药肆里喊道:“魏老板在吗?我找魏老板。”
“我是魏老板,你找我有什麽事呀?”魏珂一看是个小孩子,说话都温柔了许多。
“捣衣局的柳青云姐姐托我送信给魏老板,要魏老板尽快把信转交给将军府的慕容无双。”卢岁安把柳青云教她说的话背得滚瓜烂熟,她背完话后直接将信塞到魏珂手里。
魏珂一头雾水,想问问具体发生了什麽事,卢岁安却潇洒地转身就走,她还急着去侯府送另一封信呢。
“师傅,那小孩的头好硬,我的肚子被她撞得好痛,我能不去将军府吗?”麦冬可怜兮兮地装病。
魏珂没搭理她,一目十行地看完信里的内容,脸色骤然一变:“你现在去最近的马赁店里租一匹马回来,我亲自去将军府。”
魏珂语气严肃,麦冬直起身子变得正经起来,即刻取了钱出门去租马。
西市街道上,叶静兰和叶听晚一起往客满楼走去。再过半个时辰客满楼就正式开业了,两人要赶在放鞭炮之前抵达酒楼。
昨日姐妹俩在家聊了一下午,叶静兰把二月二以来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叶听晚,叶听晚听后啧啧称奇。
当她知道噩梦可能会预知未来后,问叶静兰的第一个问题是:“我在你梦中成为富可敌国的一方巨贾了吗?”
对此叶静兰赏了她一记爆栗,叶听晚这才放弃追问自己的未来,开始关心叶静兰在梦里的遭遇。
一宿没睡的两人打着哈欠走在路上,叶静兰故意用胳膊怼了一下叶听晚:“都怪你,害我一夜没睡。”
昨日和叶听晚聊完后,叶静兰感觉心里确实轻松很多,当时天色已晚她准备回自己院里睡觉,谁料叶听晚已经命人铺好被褥,要她就在这里睡下,她想着自己不认床在哪都睡得着,就点头答应了。
不曾想叶听晚因为明日酒楼开业,激动地无法入睡,便拉着她不停说话也不许她睡。两人硬是就着二月二的噩梦聊了大半宿。
“你怎麽不怪自己,要不是你先来找我说话,我又怎麽会拉着你唠一宿。”叶听晚不服。
叶静兰哼道:“白天我不去找你,你夜里难道能忍住不来找我?”
叶听晚哑口无言,她确实忍不住。
叶静兰吵赢了叶听晚,心里正得意,高兴地哼起小曲儿。只见一小孩风一般地从她身边飞奔而过,她疑惑道:“那小孩跑得真快,你说她这麽着急是去找谁呢?”
叶听晚戏谑地回了一句:“说不定是在找你。”
第41章 山河书院
叶静兰和叶听晚赶在吉时之前抵达客满楼门前,今日客满楼开业不仅会放鞭炮,还请了京城最红火的舞狮班来门前表演。
紫丹提前将这些消息放出去,没人不喜欢凑热闹看表演的,一听有舞狮表演都过来看热闹了。
姐妹俩挤在人群中,只见朝阳金辉下的客满楼雕梁画栋,美轮美奂,阁楼上缚有随风飞舞的彩色丝绸,门前两侧悬挂着红色的爆竹。
吉时已到,门前的爆竹点燃,鼓乐齐鸣,声震九霄。舞狮班在烟雾中舞动,威风凛凛的狮子随锣鼓的节奏,时而高高跃起,时而满地打滚,围观的百姓们纷纷拍手叫好。
乐曲结束,落了满地朱红碎片,舞狮班退至一旁。紫丹站在门前,笑容大方,朝着大家拱手道:“今日客满楼开业,恳请各位赏光,进楼来尝尝我们客满楼的酒菜,开业第一天赠送每桌客人一壶兰琼酿,您要是第二日再来,本店再送你一道招牌菜……”
大家都知道刚开业的酒楼为了招揽客人会暂时减价让利,没想到客满楼不仅开业第一天送价格不菲的兰琼酿,第二日还送招牌菜,第三日更是不得了,直接免去酒水的钱,只用支付菜钱。
世上有几个人不喜欢占便宜,此话一出,客人如潮水般涌入客满楼,不一会儿店内便宾客如云,座无虚席。
店内的跑堂杂役热情地招呼客人,忙得脚不沾地。厨房里炉火熊熊,案板上的菜刀挥出残影,锅中的菜肴被颠得上下翻飞。
客满楼给自己的东家在三楼留了一个雅间,叶静兰和叶听晚坐在雅间里,外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叶听晚从鞭炮响起之后,那扬起来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这是我开的第一间酒楼。”叶听晚实在坐不住,她推开门站在走廊上,大堂里可称得上是人满为患的繁华之景映在她眼中。
开业第一日生意红火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副场景在叶听晚心中也燃起了一把火,她想把这间酒楼开得更大,拥有更多的食客,赚更多的钱。
在此之前她也管过几间铺子,但那是母亲的铺子,不是她的。客满楼是她用自己攒的钱盘下来的酒楼,酒楼里的一应事物都是她亲自挑选过目摆进来的。跑堂的杂役,掌勺的大厨,收钱的账房也都是她亲自选的人。
客满楼是真正的独属于她的酒楼,这间酒楼的开业才意味着她从今往后是一间大酒楼的掌柜,是一名正儿八经的商人。
叶静兰走到她身边祝贺道:“恭喜掌柜的,祝你贾业昌盛,财源广进,客满楼里客似云来。”
叶听晚道了声谢:“酒楼刚开业,紫丹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就不招待你了,你请便。”
“这就撂下我了?难道客满楼的生意比我还重要,你不在意我这个姐姐了?”叶静兰佯怒道。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叶听晚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姐姐固然重要,可客满楼的生意也很重要。在陪姐姐和做生意之间,叶听晚选择做在酒楼里认真做生意,回家后陪姐姐,两者并不冲突。
“好嘞,掌柜的在酒楼指点江山,我这就退下,不打扰你。”叶静兰把路让开,叶听晚转身下楼招呼生意去了。
叶静兰站在楼上看了一会儿,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就确定了一件事,她这人做不了生意,因为她既没有耐心也没有包容心。
食客们总会有不满意的地方,有人慊弃菜不合口味,有人抱怨菜上得太慢,有人认为酒楼的陈设不好看,有人觉得价格太贵……
叶听晚和紫丹总是摆着一张笑脸,耐心地安抚她们,想尽办法把麻烦的食客们哄得服服帖帖的。
要是她开店,谁敢说半句不好,她都会掀了桌子让对方别吃了,还要让对方赔桌子赔碗筷,再付了菜钱滚出去。
看来她适合开黑店,叶静兰顿悟。
酒楼里太过喧闹,吵得叶静兰头疼,她离开客满楼在街上闲逛,不知不觉逛到了山河武馆门前。
武馆门上的牌匾已经换回“山河武馆”,忽然身后响起爆竹声,她回过头,山河武馆的正对面有家“山河书院”才刚开业。
“大娘,这怎麽开了家山河书院,它和山河武馆有关系吗?”叶静兰混在人群里随便拉了一位大娘问道。
大娘回道:“山河书院和山河武馆都是方馆主的。”
“方馆主不好好开她的武馆,开什麽书院?”叶静兰疑惑。
大娘也不知道,却开始夸赞方敏行:“方馆主是个好人,她和她娘一样好,开武馆收徒只要一点学杂费,没钱还想学武的,可以在武馆打杂抵学杂费,不像别的武馆漫天要价。而且她开书院的规矩和开武馆的规矩一样,多好的人啊,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