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狂傲姐
她留下是想问明盟主一点事情,没想到会听见明盟主和蟠龙堡主的对话,现在的情况她留在这里似乎不太好。
燕淼站起来决定离开,蟠龙跟着站起来走到燕淼身边,压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明笑天也朝她笑了笑,两人都允许燕淼在这旁听。
蟠龙接着前面的话继续说:“十年前明盟主率领众人打下北武林,在江湖中为女子开辟了一片净土,对此我一直很敬佩您。您心系北武林,想要守护北武林的安宁我能理解。”
“但我们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您知道我们的出身。我们曾在青楼那种腌臜地里生不如死地活着,后来我忍无可忍带着姐妹们逃出青楼,在黑山落草为寇、占山为王。”
“刚成为土匪的那段时间,我们成日都在担心官府会派男兵会来剿匪,把我们一窝端了,但我们想着大不了死路一条,总比在青楼苟活着强。”
“但官府没来,他们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根本看不上我们这一群小土匪。于是我们开始打劫过路商贩,刚开始还用骗的,让那些心怀不轨的男人主动跳进陷阱里。后来发现这些男人没有我们想象的可怕,锄头、柴刀、烧火棍都能轻易地打倒他们。”
“我们的身手越来越好,打劫了一支官商的车队后,我们所有人都换上了锋利的长刀。黑山堡逐渐壮大,等到官府反应过来想要灭了我们时,我们连男官兵都不怕了,来一个杀一个。有几次险些被端了,最后还是让我们拼命杀出来了。”
蟠龙谈起往事就停不下来了,她不喜欢回忆自己在青楼里的苦难日子,便将这一段一笔带过。
说到自己与姐妹们占据黑山当土匪的时候,燕淼和明笑天都能从她的语气里感受到她们当时的快乐和自由。
“这些年里,我们从饥一顿饱一顿变成一日三餐吃饱喝足。人一旦吃饱了就想做点什麽,我们确实成功逃出了青楼,可我们在青楼吃过的苦、受过 的罪都还留在身上留在心里,此乃不世之仇!此仇一日不报,我们便一日无法安寝。”
“只有让这些伤害了我们的地方彻底消失,我们的恨才会消散。”
沉重的恨意让周围的气氛更加凝重,燕淼理解蟠龙的恨意,蟠龙痛恨青楼正如燕淼憎恶玄门,她感同身受。
蟠龙回到位置上坐下,对明笑天说:“青楼是朝廷开设的,我们要复仇,当然要插手朝廷事。不但要插手,还要亲手灭了夏池国。明盟主,您明白吗?”
明笑天何尝不能理解蟠龙的心情呢?她们的经历不同,遇到的困境却是相似的。
“我要在全州召开武林大会,南武林蹦跶了十年也该下地府歇歇了。”
明笑天望向蟠龙,直言道:“你们可以给北武林留上三年时间吗?”
明笑天主动退了一步,蟠龙听了明笑天的话瞬间明白了明笑天需要这三年时间做什麽,她想直接答应明笑天,可惜这件事不是她说了算。
“明日我会告诉你答案。”蟠龙道。
两人对视一眼,明笑天微微颔首,蟠龙转身走出客栈。
明笑天知道这件事蟠龙做不了主,北延国对夏池国虎视眈眈,只要时机合适,她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开战。
怎麽会在乎她们这群江湖人的纷争呢?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余光扫到身边的燕淼,她露出一个笑容:“你可是有事想要问我?”
“嗯。”燕淼点了点头。
“问吧。”明笑天暂时放下那些令人心烦的事情,两国交战不是她能够改变的。与其操心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大事,不如先把身边小辈的事情解决了。
燕淼年纪轻,心中不藏事,有什麽问题都挂在脸上,明笑天早就注意到她犹犹豫豫的目光了。
燕淼抿了抿唇,轻声道:“明前辈可以和我说说阎婆的事情吗?”
第69章 玉面郎君爆改青紫面郎君
春夏交际之时雨水增多,湛蓝的晴空被乌墨染成浓重的黑色,银色花针钻出黑墨扎向大地,银针落在街道屋脊上为其蒙上一层湿润的水光。
路上行人撑着油纸伞顺着街边的屋檐朝前走,也有些许江湖侠士潇洒地冒雨前行。
燕淼戴上斗笠踏入雨中,风吹雨斜,银丝洇湿她的衣袍,冰凉地落在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十三年前,阎婆灭了藏剑山庄满门。众人皆说她是为了争夺‘吞八荒’和‘定坤干’,但这麽多年过去并未有人见过阎婆使用这两样兵器,想来其中缘由只有阎婆自己知晓。你若想了解阎婆,只能亲自问她。”
明盟主与她说过的话还在耳边回荡,燕淼漫无目的地在街上穿行,脑海里不停地在想阎婆。
藏剑山庄这个名字听起来并不陌生,明盟主赠给她们的八极经正是藏剑山庄第七代庄主施槐自创的内功心法。
在宝顺船上时,穆飞给她和燕焱讲过藏剑山庄,但并未详说十三年前藏剑山庄被灭门的惨案,她只提到藏剑山庄在被灭门之前,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大门派之一。
藏剑山庄以举世无双的铸剑绝技闻名天下,山庄的历代庄主都是当时江湖中最厉害的铸剑师,没有之一。
十六年前藏剑山庄的第二十代庄主施冷梅铸造了两件神兵,一件是长刀“吞八荒”,另一件是利剑“定坤干”。
据说这两件神兵出世的时候天生异象、白虹贯日。藏剑山庄声称这两件神兵是有史以来最锋利的刀剑。
这两样神兵的名字特殊,再加上藏剑山庄有意为这两件神兵造势,所以这两把武器在江湖上载着传着就变成了“天下第一剑”和“天下第一刀”,更有甚者说只要同时得到这两样神兵就能成为天下共主。
一时间藏剑山庄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无数人觊觎着两件神兵,意图盗取神兵者不知几何。藏剑山庄的平静被彻底打破,无论日夜都有贼光顾山庄,施庄主的丈夫就不幸地被盗贼错手杀死。
三年过去,没人能成功盗走这两件神兵,直到阎婆出现,她孤身一人灭了藏剑山庄满门。
灭门惨案一出,江湖变得动荡不安,阎婆被无数人盯上,有太多人想从她手中抢夺两件神兵。然而阎婆在灭了藏剑山庄后就消失了,没人知道她去了何处。
两年后她重现江湖,众人却没在她手中看到任何一件神兵,打得过阎婆的人不需要所谓的神兵,打不过阎婆的人再眼红神兵也不敢挑衅阎婆。
之后的数年中阎婆一直在江湖中行走,她用着戟刀,并未使用“吞八荒”或是“定坤干”,久而久之,大家便认为两件神兵并不在阎婆手中。
两件神兵的下落至今是江湖的未解之谜。
吞八荒、定坤干,一刀一剑可夺天下。
两件武器就能把江湖搅得血雨腥风,到现在仍有无数人相信只要拥有这两件武器,就能得到天下。
穆飞讲完这个故事的时候,燕淼对此嗤之以鼻。可当她和阎婆短暂接触后,她认为“得神兵者得天下”的传闻未必全然不可信。
阎婆为何要灭藏剑山庄?吞八荒和定坤干是否在她手里?她一直在追杀的蔡固究竟是何许人也?
阎婆又是怎麽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
燕淼全神贯注地思考这些问题,她习惯性地避开热闹的街巷,为了远离人群她走进一条偏僻的小巷。
她不紧不慢地往前走,耳边是雨水坠落砸在青石板的声响,忽然她脚步一顿,右手指尖银光闪烁,随着她利落地转身,斗笠上积攒的雨珠骤然如花绽放。
“铮——”
燕尾镖坠落在地上,燕淼昂起头,露出斗笠下冷若冰霜的双眼。
“姑娘手下留情,在下玉面郎君,这厢有礼了。”
击落燕淼暗器的男人穿着单薄的轻纱,盈盈一握的腰间系着一根红丝带,衬得他身形窈窕。
他长着一副尚且不错的皮囊,这样的相貌自称玉面郎君倒是不突兀。
玉面郎君用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望向燕淼,彬彬有礼地向燕淼拱了拱手:“姑娘瞧着面生,应是第一次来全州吧?”
燕淼没有搭理他,他便自顾自地说道:“如姑娘所见,在下皮相尚可,江湖人称玉面采花贼。说是贼,实际上城中无论女男老少但凡见了我,都会主动献身,拜倒在我的倾城容颜之下。”
这段话总算引起了燕淼的注意,燕淼的目光落在玉面郎君的脸上,仔细打量玉面郎君精致的五官和白皙的脸庞。
片刻后她收回视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轻蔑的笑意。
“你笑什麽?”燕淼的讥讽一笑让玉面郎君勃然大怒,他抖动宽大的袖子,一把软剑握在手中。
燕淼离开京城后遇见了许多江湖人,混江湖的男子倒是没见过几个,乡间小路上碰到的臭乞丐算第一个,眼前的玉面郎君算第二个。
全州在招摇山以南,属于南武林地界,蟠龙堡主下船后特意叮嘱过燕淼和燕焱,让她们在全州保持警惕。
南武林的男侠士虽然大多武功不济,但他们惯会用下三滥路子害人,还是小心为上。
燕淼看着玉面郎君,伸手摸向刀鞘,从出生起她就意识到自己是个不幸的人,坏事总会在第一时间找上她,哪怕她身边有无数人,灾祸也会准确地降临在她身上。
手指触碰到冰冷的刀身,燕淼触电似地收回了手,她回答玉面郎君的问题:“我笑你自称玉面郎君,用的却是别人的脸。”
玉面郎君脸色一变,惊慌失措地摸向自己的脸,确认自己的易容没有错漏后,他疑惑道:“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燕淼朝他勾了勾手,玉面郎君看她年纪不大,谅她也没本事伤了他,于是他收剑背在身后走到燕淼面前。
他刚站定,燕淼便不由分说地向他出招,燕淼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先后卸掉对方两条胳膊,然后用暗器扎在他的四肢脉门上。
双脚离地,被燕淼掐着脖子举起来被迫悬空的时候,玉面郎君后悔自己轻敌,身上各处传来的疼痛让他难以忍受。
脖子上逐渐收紧的手令他呼吸困难,趁着还有进气,他断断续续地求饶:“你……你为,为什麽……这,麽……”
玉面郎君不甘地瞪着燕淼,他喉咙里火辣辣的,眼睛充血,眼前阵阵发黑,头戴斗笠身穿玄衣的少年在他眼中是站在猩红鲜血里的恶鬼。
可惜他双臂已断,无法挣脱燕淼的控制,他只能用眼神和泪水向燕淼求饶,好歹让他死个明白。
就算不说杀他的原因,也至少告诉他,她是怎麽看出他的伪装的?
燕淼无暇顾及玉面郎君眼神里的暗示,她听不到周围的雨声,感受不到冰冷的雨水。
偏僻的小巷里,她唯独感受得到杀人的快感,耳中是玉面郎君从喉咙里艰难发出来的细弱咯咯声,手掌感触着对方的脖子逐渐断裂。
玉面郎君的眼珠不受控制地往上翻,嘴巴尽可能张开试图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燕淼在玄门杀了十多年的人,每一次都速战速决,这是她第一次想要活生生掐死一个人,也是初次亲眼看着一条生命在自己手中消逝。
玉面郎君的头软塌塌地歪了下来,燕淼松开手将他丢在地上,她捡起玉面郎君的软剑在他脸上轻轻一划。
玉面郎君脸上的人皮面具裂成两半从他脸上滑落,露出那张美丽玉面下的青紫色面孔。
青紫面郎君就这麽死了,燕淼立在尸体旁边,说道:“你用的这张脸我在京城的采菊苑见过,四皇男为了刺杀邕亲王萧牧舟,专程打听对方喜好找来的细腰小郎和软软小郎就和你用的脸长相相似。”
男反贼萧牧舟逃出京城,在阳崇涧码头被抓,又被其“同党”救出。按时间推算,此刻萧牧舟应该就在全州。
打听萧牧舟的喜好不是难事,玉面郎君换上这张脸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燕淼蹲下来撕开青紫面郎君的袖子,其左臂上的蛇纹刺青直接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测——青紫面郎君是玄门的男杀手。
真可笑,京城玄门的女玄卫处处受限,被螙药控制,不许私藏银钱,没有任务的情况下不能离开京城半步。
而其它地方的男玄卫不受螙药限制就罢了,竟然还可以混江湖做淫贼。
四皇男和三皇男已死,四大玄门都重新回到男丞相手中。玄一管理的京城玄门已悄悄脱离玄门,改为北延国的完颜习效力。
所以男丞相手里还有三大玄门:北疆云昆城,边南福州府,西域井招郡。
青紫面郎君的蛇纹刺青上有个南字,他是边南福州府玄门的男杀手。
“他们抓萧牧舟的办法竟然还是美男计,派了你这麽个蠢货来更是雪上加霜。”燕淼一脚踢在尸体身上。
她若有所思地低头望向自己的左臂,和青紫面郎君一样,她的手臂上也有一个玄门的刺青。
在进入玄门的第一天燕淼的身上就被打上了烙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燕淼,她只是玄门的虏隶。一个任劳任怨,任由他们操控玩弄的卑贱下人。
她讨厌这个刺青,有什麽办法能将这个印记除去呢?
用刀直接割下这块肉,或者用火将这块刺青烧成一块伤疤遮住它。燕淼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我可以帮你无痛消除左臂上的刺青,只要你救出被困长乐坊的萧牧舟。】
又来了,每当她遇见困难,系统就会出现,试图说服她用一个男人来解决她遇到的麻烦。
燕淼一改之前不屑的态度,答应道:“好,我会救出萧牧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