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狂傲姐
将军府办事不力没保护好男客卿,他害怕将军府并非和他一条心,而是骗取他的信任,然后杀他客卿断他臂膀。
凶手利用的正是七皇男的疑心病,抓凶事小,向七皇男表忠心才是头等要事。
要让七皇男消除疑心很难,但转移疑心简单。他那麽多兄弟,那颗疑心忙起来自然就顾不上将军府了。
慕容老爷混迹官场多年,听了慕容无双的话很快想通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暗暗点头夸慕容无双聪慧,然后捋了捋胡须:“双儿赶路辛苦,回去休息吧。”
“多谢父亲关心。”慕容无双其实并不累,她甚至有点兴奋。
俗话说人心叵测,她却喜欢揣测人心,更喜欢操控人心。
“对了,一月后的王府宴会你好生准备一番,老王妃喜欢素色,穿着上尽量按照老人家的喜好来。”
慕容老爷打量慕容无双,他的女儿端庄大方、品貌出众,及笄那年求亲的媒人快把门槛踏破。
但他悉心培养数年的女儿怎能许给寻常官宦人家?慕容氏倾尽全族之力,将她当作未来的皇后培养,教导她如何在深宫生存,如何揣度圣心,如何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她注定会进入皇室,辅助慕容家族步步高升。
一月后的王府宴会,明面上是宴请各家小姐赏花玩乐,实则是变相的提前为几位皇男相看妃子。
他已效忠七皇男,七皇男定会选上双儿。但若想要正妃之位,双儿还需讨好老王妃和皇后娘娘。
慕容无双听懂父亲话中的暗示,她眼中有一丝转瞬即逝的失落,笑着应道:“女儿会好好准备的。”
“好孩子,你是平北将军府的大小姐,是慕容氏的千金,你的一言一行皆代表了慕容氏。过去你借着慕容氏的荣光享荣华富贵,今后你也要报答家族,扶持家族子弟,壮大慕容氏。”
慕容老爷一如往常对着慕容无双说了几句期许,告诉她家族为了培养她付出了多少,她也该懂得返哺之恩。
“女儿明白。”慕容无双乖巧点头。
她明白的,家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道理从她识字起便明白。
告别父亲回到自己的院落,她的心中却不是滋味,一定要选择七皇男吗?
她已知噩梦荒谬,可无法忘却噩梦里的痛苦。七皇男萧启最终取了会说人人平等的叶静兰,他和叶静兰都是噩梦里害死她的元凶。
她接受不了七皇男,只要一想到他,就会想到自己是被他的人陷害导致名声尽毁。哪怕这一切尚未发生,她也膈应。
或许可以换一位皇男,让父亲另择明主。
朝中除了七皇男,便是四皇男支持者最多。可无论是噩梦还是现实,四皇男都与叶静兰纠缠不清,所有和叶静兰有关的人和事,慕容无双都想避开。
那就只剩下占着长男之位的大皇男,他双腿残疾,不知脑子有疾否?
身体有疾可医,脑子有疾多半无药可救。
慕容无双没见过大皇男,暂且无法下定论,只待来日有机会派人去打听打听。
日落余晖为将军府渡上一层金辉,有四人偷瞧了七尺金辉后悄然离去。
四人回到今早刚在京城偏巷租下的小院里,个头最高的大海说:“她和应师傅长得一点也不像。”
“是啊,怎麽看都没有相似之处。应师傅身长九尺英勇威武、轩昂魁伟。那位小姐才七尺高,看着瘦条条的,风一吹都能把她掀翻。”大山说话粗声粗气。
大川心思细腻,在将军府匆匆看了慕容无双几眼,叹道:“肯定是将军府苛待她,不给她吃好的喝好的,害得她都长不壮。”
“其实细看的话,无双小姐和应师傅的眉眼有一两分相似。”大湖仔细想了想应师傅的长相后说道。
“你们把我的话都当做耳旁风是吧?”
灰衣青年突然出现,四人立马站成一排向她行礼。
“少主。”四人齐声道。
灰衣青年冷哼一声,随手捞了一把竹椅坐在院中:“将军府里的是慕容无双,不是应无双。她虽是应师傅的女儿,却被夏池国的礼教浸染多年,她未成昏时从父,待成了昏必然从夫,和我们不是一路人,莫去打扰人家的生活。”
“少主,她毕竟是应师傅的女儿,我们可以带她离开啊,她在将军府连饭都吃不饱,好可怜的。”大川天真地说。
灰衣青年冷笑,要不是手里没有合适的东西,早丢出去砸在大川头上了。
大湖早已打听清楚夏池国的各类风俗习惯,说:“夏池国女子以纤细为美,世家女皆追求弱柳扶风之姿,说不定是她自己故意饿自己。”
“那不是更应该把她带走吗,应师傅要是知道自己女儿天天连饭都吃不饱,该有多心疼。”大川坚定地认为她们应该救出无双小姐。
灰衣青年站起来,敛起笑意,严肃地告诫四人:“不要管她,应师傅被夏池国抛弃遗忘,夏池国的一切都不值得她留恋,包括随父姓、从父命的女儿。”
“今后我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慕容无双的事,你们不许再去找她,否则军令伺候!”
灰衣青年不想再提应师傅和慕容无双的事情,她的母亲花费极大功夫才将应师傅彻底劝服,让她留在北延国效力。
她还记得今早在城门前,慕容无双口口声声为了父亲,为了家族。若是将慕容无双带回去,这样的女儿见到应师傅,会不会劝应师傅回到故国,回到好父亲身边,害她北延国损失一员大将。
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她完颜习绝不会做。
十六年过去,应师傅早已不需要夏池国的亲人。她在北延国有结义金兰,有无数门生,还有她这个义子,夏池国的女儿不要也罢。
“是,少主。”四人俯首听令。
完颜习提起正事:“还有一月邕亲王萧牧舟就会抵达京城,秘罗古寨将我们要的东西送来了吗?”
“信上说还有半月就能送到。”大海上前一步奉上信件。
完颜习一目十行,看完后将信纸丢入空中,紧接着劈出一掌,信纸化作雪花洋洋洒洒落下。
“小枪仙冯争查得如何了?”
完颜习今日专程去大皇男府中看了热闹,大皇男听到自己请来的四位武林男高手被人杀死,而且还暴尸荒野的消息后,气得都快从轮椅上站起来了!
那场面当真是滑稽可笑。
此事是大川负责去查,她回道:“按照少主所说,冯争杀完人后去了永济寺。永济寺内符合少主描述的着素衣且左手负伤的少年,只有永宁侯府大小姐叶静兰。”
“一个闺阁小姐是怎麽学会连山步和妙真枪法的?继续打听此人。”
“是。”
小枪仙冯争的真实身份出乎完颜习的预料,她欣赏少年的武艺,本想着找到她将她收入麾下。
可惜对方是夏池国永宁侯府的千金,吃皇粮长大的人对家国总有些感情,不好策反。
但也不是全无希望,先利诱试试。若小枪仙看不上,就把她的身份透露给大皇男,让大皇男和永宁侯府打起来,她也能趁乱捞些好处。
“还是冯争这个名字好听些。”完颜习很期待她与冯争的下次见面。
第8章 武林阎王殿
无常会是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只要买家拿得出足够的买命钱,无常会就会奉买家为阎王姥,派出门下黑白无常去勾魂。
十余年间无常会从未失手过,被江湖人戏称为武林阎王殿。
没人见过武林阎王殿的主人,只在送钱时见过一个佝偻着背的白发老者。众人不知她姓名,只因她是接待各位阎王姥买家的接引人,大家私下里都唤她孟婆。
被称作孟婆的“老者”咸沭,今日又换了一张面皮,是个面带刀疤的猎户,她背着竹篓昂首阔步地走进永济寺。
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寺庙客院,路上遇见来拜菩萨的香客,她还会笑眯眯地同人打招呼。就好像竹篓里装着的是野菜蘑菇,还能随手送出去几个。
“阎王姥,您要的魂我们勾来了。”
进了院子咸沭背过手拍了下竹篓,一颗被白布裹着的人头从竹篓中飞出来,然后稳稳落在咸沭的脚背上。
流筝早已在院中恭候多时,她示意侍卫关上门,说道:“验货。”
咸沭抬脚把人头踢给流筝,流筝接住人头扯掉白布,叶侯爷死不瞑目的惨白老脸映入眼帘,她厌弃地将人头丢给身边的侍卫。
侍卫抱着叶侯爷的人头回到房间,将其装入一个盒子中。
“两个孩子呢,亲爹人头在此,不出来迎接一下?”咸沭嘻嘻一笑,使唤起流筝的侍卫去给她倒茶。
“一个不相熟的老男人有什麽好接的,今日初十,我让她们两个都去城里施粥了。”
叶侯爷死了,这真是十六年来她送给阿钰最好的祭品。往年这一天流筝的情绪都很低落,她总在这天想起死去的阿钰。
今年不一样,叶侯爷死了的好消息能让她开心许多。
咸沭只是开个玩笑,她知道流筝的两个孩子与叶侯爷毫无感情。叶侯爷年年在外游山玩水,只怕连自己的孩子长什麽样都不知道。
对于静兰和听晚而言,不过是死了一个陌生人。
“近来江湖上多了位小枪仙,此事你可知晓?”侍卫送来热茶,咸沭端起茶杯牛饮,她咂咂嘴品不出什麽滋味。
流筝笑而不语,她当然知道,静兰左手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不是凭空出现的。她问过静兰,但静兰不愿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麽。
那日清晨她带着伤回来,没多久小枪仙冯争的名号就传了出来,江湖上曾赫赫有名的北疆三龟公和白雪剑都死于小枪仙之手。
还被对方猖狂地称为自己初入江湖之作,这一举动在江湖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咸沭见流筝不说话,自己接着说:“无常会来了位买家,要黑白无常去勾小枪仙的魂,出价五百两黄金。你说初出茅庐的小枪仙,怎麽会有如此高的身价?”
她从怀中掏出一折纸拍在石桌上,流筝扫了眼上面的内容神色微变,问道:“买家是谁?”
“来见我的是个男乞丐,真正的买家并未现身。”咸沭已经猜到小枪仙的身份,“你不必担心,江湖上无人知道小枪仙冯争的真实身份,大家都还在猜测。”
“目前流传最广的说法便是认为小枪仙冯争和枪仙狂鹤是师徒关系,但无人亲眼见过小枪仙的枪法,因此这个说法也不能得到证实。”
咸沭的话并不能让流筝安心,她察觉到麻烦,尤其是在咸沭提到狂鹤后,她的心情更加烦躁。
“狂鹤以前姓冯的事情,江湖上没几个活人知道。放心,没人能查到冯家和永宁侯府。”
咸沭知道流筝心中所想,她长吁一口气,试探地问:“你和狂鹤……”
流筝猛地起身顿了半晌,僵硬地转移话题:“就让侯爷明日突发恶疾,死在阳崇涧驿站内,如此他死了的消息会在三日内快马加鞭送入京城上报皇宫,半月后尸体也能运回侯府举办葬礼。”
流筝安排好叶侯爷的“死法”,确定咸沭已经记住后便开始赶人离开。
“就提了一嘴狂鹤,坐会儿都不行了。”咸沭刚说完狂鹤二字,流筝的拳头就握得嘎嘣响。
她急忙起身往外走,顺道提醒流筝:“齐山剑派的首徒骆兰英正在广发英雌帖,要在四月中旬于桐昌坨举办武林大会。既然小枪仙已给出初入江湖的大作,何不让她去武林大会开开眼界?”
流筝闻言犹豫不决,咸沭已经走到门口,意味深长地扫了她一眼:“她选择成为冯争,而不是叶静兰。你们缺失的勇气,所幸这孩子有很多。”
冯争,生母冯寻钰的姓,姨母流筝的名。
流筝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鸣不止,连咸沭是何时走的都不知道,她静静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麽。
“小枪仙,冯争。”流筝不禁潸然泪下。
京城
孟婆咸沭走在大街上闲逛,她今日不做孟婆,也不做猎户。虽披着猎户的皮,但干的是信使的活。
她收了秘罗古寨的钱,要将一只可爱的小家夥送去京城偏巷,亲手交到一位叫做白羽的青年手中。
敲开偏巷宅门的时候,屋内共有五位青年,四个高矮胖瘦各不同的青年一身灰尘脏兮兮的,不知刚才做什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