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狂傲姐
阴凉地里晒不着太阳,八爪虫和银环蛇都从梁丘天谕的竹篓里爬了出来,梁丘天谕把银环蛇递给应无双:“无双姐姐拿着它,它身上冰凉摸着很舒服。”
应无双笑着接过银环蛇,炎炎夏日里摸着冰凉的小蛇的确很舒服。
梁丘天谕一边坐下一边对身后的四人说道:“从这直走再右转就到了五螙门所在的栖子堂,陈玄的同门都在那里。骆兰英将阎婆、七杀刀石金戈、枪仙狂鹤等武林高手安排在了倾云轩,燕淼和石力跟着你们师傅住在一起,去倾云轩即可……等等,石力呢?”
梁丘天谕发现身后只有三人,少了个石力,陈玄回头:“她不是一直在我们身后吗?”
五人全部回头查找石力的身影,耳聪目明的冯争一眼便找到了石力,她对着众人嘘了一声,悄声道:“石力趴在那睡着了。”
原来石力在上一个转角处就没跟上来了,她正躺在栏杆坐凳上呼呼大睡。
“我去弄醒她。”冯争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蹑手蹑脚地往回走。
陈玄拽住她的胳膊,说道:“小心她拿刀砍你,让她睡吧。”
大家都日夜不休地赶了好几日的路,冯争此刻也没力气和石力对打,她干脆也在游廊边坐下。
陈玄劝住冯争后朝着众人一笑:“我先走一步。”
她要先去栖子堂拜见掌门,然后把宝剑给骆兰英送去,就不陪着大家在这里赏景了。
“梁丘天谕,那我和无双住在哪?”冯争和应无双既不是六大门派的门徒,也不是哪位武林高手的徒儿,骆兰英会给她们安排住处吗?还是说梁丘天谕真的好心地为她们留了院落?
“无双姐姐和我住,你就和石力一样睡在这。”梁丘天谕拍了拍硬邦邦的栏杆坐凳。
冯争白了梁丘天谕一眼:“骆兰英在哪,我去找她。”
“骗你玩的,你和无双都随我住在倾云轩。”梁丘天谕冲着冯争做了个鬼脸。
冯争拳头硬了,怒道:“你最好祈祷自己别在武林大会上碰见我,否则我会让你知道平沙枪的枪缨为什麽是红的。”
“没有收到英雌帖的人不能参加比试,你有英雌帖吗?”梁丘天谕道。
“当然。”冯争将盗圣九死生的英雌帖掏出来在梁丘天谕面前晃了晃。
“显摆什麽,我也有,而且有两张。”梁丘天谕拿出两张英雌帖向冯争炫耀。
冯争顿觉无趣,收起英雌帖不说话了。
梁丘天谕转而看向燕淼:“喂,你那个妹妹也住在倾云轩,叫什麽燕厌,后面那个厌是讨厌的厌吗?”
梁丘天谕第一次和燕淼燕焱见面时,并未将两人放在眼里,也没记住两人的名字。在燕淼证明了她不是庸人之后,梁丘天谕才注意到这姐妹俩。
燕淼瞬间明白梁丘天谕口中说的妹妹是谁:“焱,光华也。她是燕焱,和讨人厌的厌毫无关系。”
她盯着梁丘天谕认真解释燕焱名字的来源,心想真正招人厌的人根本没有自知之明,反而说别人讨人厌。
说完后燕淼快步离去,想立马去倾云轩见燕焱,刚跑出两步她就转了回来,冷声道:“倾云轩在哪里?”
“无双姐姐,她在和谁说话?”梁丘天谕故作疑惑地询问应无双。
燕淼重复一遍:“梁丘少侠,倾云轩在哪?”
“就在那啊。”梁丘天谕随手指了个方向。
燕淼道了声“算了”,决定去找旁人问路,冯争揽住燕淼的肩膀和她一起往前走,边走边说:“等到武林大会开始,咱俩谁在比试台上碰见她,谁就给她点颜色瞧瞧。”
“行。”燕淼和冯争大声密谋,并光明正大地从梁丘天谕和应无双的面前走过。
梁丘天谕哼了一声:“谁给谁颜色看还不一定呢?”
“嘶嘶。”银环蛇表示同意,八爪虫也认可地抖抖尾巴。
应无双倚在栏杆上,觉得体力稍稍恢复了些,她站起来揉了揉腿根:“叫醒石头,我们去倾云轩。”
梁丘天谕应了声好,两人回头,只看见一人抱起石力跳上屋顶,转瞬间没了踪影。
“那是石金戈前辈?”应无双问道。
“是她,除她以外,别人可抱不走那块大石头。”梁丘天谕伸手将银环蛇拿回来放在自己腰间,银环蛇主动钻入竹篓里。
北武林的江湖侠客齐聚全州,拥有英雌帖的各大门派以及侠士都住在衢清山庄内,吃住皆由山庄负责,骆兰英已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
住进山庄里的人无人不夸骆兰英做事滴水不漏,面面俱到。
应无双从进入山庄后就暗自感叹骆兰英处事周全,她问梁丘天谕:“衢清山庄是夏池国第一富商姚清的宅子,姚清为什麽会把衢清山庄借给明盟主举办武林大会?”
姚清作为夏池国第一富商,垄断了夏池国的丹砂矿业,拥有上千仆人、数万护卫,她手下管理着夏池国三成百姓的衣食温饱。衢清山庄只是她名下的一处小庄园,对她来说是不算什麽,但她岂会平白无故地将山庄借给武林人士举办武林大会?
“骆兰英最会拍马屁,她哄得姚清找不着北,就把衢清山庄借来了。”梁丘天谕提到骆兰英就一副不服的模样。
应无双当下了然,原来是骆兰英出面说服了姚清借地。姚清富可敌国自是无比精明,骆兰英的本事定然不止是会拍马屁。
*
城门
太阳落山之前,与少山寺发生冲突的商队在那群和尚进城后也入了城。
这是一队有十二人护卫的小型商队,带队的正是京城客满楼的老板。听晚下了马车同马车前的方敏行道谢:“方姐姐,多谢你送我进来。”
“顺路而为,不必道谢。你接下来去哪里,我再送你一程。”方敏行看着前面守在路边对商队虎视眈眈的少山寺和尚,决定亲自护送听晚到安全的地方再离开。
“城西的长乐坊。”
听晚这次来全州是为了参加五月的商会,咸沭前辈给她写了封介绍信,让她去长乐坊找陆坊主。陆坊主拿到信后会看在咸沭前辈的面子上,给她安排住处,并且教她如何做赌坊生意。
她在来的路上听说武林大会改到了全州,将在衢清山庄举行,说不定姐姐也会在这里。等她安顿好了再派人去山庄里打听一二。
方敏行颔首:“走。”
听晚指挥商队跟着她和方敏行前行,两人在街道两侧众人的注视下慢慢离开城门口。街道右侧的少山寺和尚与元真派道士发现对面的齐山剑派门徒并未关注商队,他们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然后悄悄地跟在商队后面。
齐山剑派的门徒还等在城门前,一人说道:“这都傍晚了,也没瞧见大师姐说的山河武馆白鹤拳传人,那些人会不会是明天到?”
“不知道,大师姐只说山河武馆的白鹤拳传人名叫方敏行,也没说对方长什麽样子。今日入城的除了盗圣前辈领着的那群人是咱们北武林的,其余的都是普通百姓、商队和南武林和尚。”
她们一行人被骆兰英安排在城门口接应山河武馆的方敏行,她们心想武馆的白鹤拳传人少说也是六人以上的队伍,然而盯了一天并未发现有这样的武馆队伍入城。
“也许山河武馆的人从另外三个城门入了城,周师姐,要不我们回山庄看看?”
“你们三个回山庄,剩下的人跟我走。”周遂让师妹们兵分两路,一队回山庄确认山河武馆的白鹤拳传人是否已经入城,另一队则跟着她去瞧瞧少山寺和元真派的男徒们这麽鬼鬼祟祟的是要去做什麽坏事。
第113章 你们讹错人了,我的钱只给她花
商队行至一条稍微冷清些的街巷,方敏行抬手示意队伍停下。听晚也察觉不对劲,她正要说什麽,一群和尚道士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来者不善。
听晚见状退到马车旁朝里面伸手,里面有人递出一杆枪,她握住枪冲着面前的少山寺和尚问道:“进了城可以去茶摊化缘,难不成还想问我讨水喝?”
“阿弥陀佛,施主真是贵人多忘事。今日天气炎热,众生皆在骄阳下苦苦排队。我那可怜的师弟不过是因为难以忍受口渴之苦,方才鼓起勇气向施主讨口水喝。”
“我们出家人化缘即是以募化结佛缘,施主无佛缘不愿施舍茶水,我等绝无怨言。可您无故出手打伤我师弟,他到现在还需要旁人搀扶才能走路,时时刻刻忍受身体损伤之苦。施主总该给我们一个说法吧?”
一个麻子脸和尚双手合十,带着众多和尚道士挡在路中间,向听晚讨要说法。
“佛祖以慈悲为怀,我们本不愿与施主交恶,但您恶意伤人在先,我等必须为小师弟讨个说法,还望施主还我们一个公道。”
“你想要什麽说法?”听晚好奇道。
麻子脸和尚念了声佛号,答道:“师弟身受重伤,还望施主赔偿些钱财供我师弟寻医治病。”
听晚冷笑道:“你们讹错了人,我的钱只给一个人花。”
“如此的话,施主休怪我等无礼了。”麻子脸和尚大怒,命令师兄弟与他同时出手攻下商队夺取钱财,唯有那位需要旁人搀扶的瘸腿师弟站在路边一动不动。
少山寺的和尚皆是手无寸铁,元真派的道士们或是腰佩长剑,或是手持拂尘。方敏行扫视周围,双手握拳对听晚说:“我来对付这些和尚。”
听晚随即持枪拦住元真派的道士,守在商队旁边的十二名护卫立刻拔刀护在听晚身边,听晚带出来的这一队侍卫是她母亲从府卫中精心挑选出来的十二人。
这些侍卫个个训练有素,面对师出名门、身怀绝技的少山寺武僧和尚,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慌乱之色。她们配合默契,每一个动作和眼神都有着明确的含义,牢牢地将听晚护在中间。
战斗伊始,双方瞬间交手。只见刀光枪影、拳风阵阵,那二十多个和尚道士本以为凭借人数优势和高强的武艺能够迅速占据上风,可没想到的是,这些侍卫组成的防线固若金汤,他们的攻击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却被侍卫们巧妙地化解,局势并未如武僧道士们所预期的那般发展。
赤手空拳的和尚不敢轻易靠近手持长枪的听晚,只有持刀的道士敢和听晚过上两招。麻子脸和尚没想到一群全是女人的商队竟然真有几分本事。
他想到不久前被砍掉脑袋送回寺庙里的释行师叔,释行师叔已是寺庙里武功最强的僧人,却都在全州城内死无全尸。莫非眼前的商队并非普通商人,而是北武林的人?
麻子脸和尚心生退意,他们一路化缘过来身上的银钱都还够用,是元真派的道士怂恿他们来向商队索要钱财。武林大会在即,师兄弟们若是受了伤,又该如何赢得比武?
“撤退!”
“杀!”
麻子脸和尚喊出那声的撤退被一句“杀”盖住,山羊胡道士挥手示意门下男徒不必留情,所有道士都开始动真格,他们的招式变得狠辣,招招刺向对方要害。
元真派的道士在全州待了小半月,身上的钱都赔了出去,甚至还有几个师兄弟被关在牢里,只有用银子才能将他们捞出来。
所以山羊胡道士在听了少山寺和尚与商队的冲突后就决定打劫商队,商队愿意乖乖赔钱最好,不愿的话,他们速战速决抢完钱便跑。
方敏行和听晚原是收着打的,听到这一声怒喝,两人也放开了打。
长枪破空,红缨沾血在空中舞出一条赤色长虹,负了伤的道士哀嚎一声就匆匆退至远处。麻子脸和尚挡住方敏行的拳头,转身欲走,枪尖横在他颈间,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住手!”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四五个齐山剑派的门徒朝这里奔来。
山羊胡道士当即脚底抹油从另一条小巷溜了出去,剩下的道士紧随其后。刚进入全州尚不明白情况的少山寺和尚不知所措,麻子脸师兄被抓,他们不敢草率行事,只好主动停手退至一旁。
听晚趁机一脚踹翻麻子脸和尚,问他:“你佛慈悲为怀,我怎麽见你没有一丝良心。在城外排队时,到底是你师弟口渴,还是你喝完了自己和师弟的水后还觉得口渴,于是逼迫你师弟去给你讨水喝?”
枪尖指着喉咙,麻子脸和尚还想嘴硬,冰冷的铁器触碰到皮肤,他立马回答:“是我。”
“是我无故出手,还是你的师弟恼羞成怒先对我的侍卫动手?”
“是我师弟先动的手,师弟不懂事,讨不到茶水,竟想强抢。”
瘸腿师弟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站在不远处眼神幽怨。
听晚收回长枪,麻子脸和尚迅速爬起来和自己的师弟们站在一起。他们想要离开,然而商队的侍卫和齐山剑派门徒已将他们团团围住。
周遂上前询问道:“在下齐山剑派周遂,敢问两位少侠可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
“我叫听晚,来全州参加五月的商会。”听晚吩咐侍卫检查车队。
“在下山河武馆方敏行,方某收到了贵派骆少侠送来的英雌帖,故应邀前来参加武林大会。”方敏行取出英雌帖递给周遂。
周遂接过帖子看了一眼后还给方敏行,惊喜道:“没想到方少侠就是山河武馆白鹤拳的传人,大师姐特意吩咐我们在城门口接应你。我们本以为你会带着武馆的师姐妹一同进城,没料到你是跟着商队进来的,那武馆的师姐妹们在哪里呢?”
方敏行解释道:“山河武馆就来了我一人。”
“原来如此,那些和尚道士没有伤到你们吧?如今的全州城乱得很,好在官府愿意管事,他们伤人在先,我们可以把他们送进官府。”周遂叹了口气,“那群杂毛道士跑得倒快,不然把他们也全部送进去。”
方敏行看向听晚,这些和尚道士是冲着听晚的商队来的,该由听晚决定如何处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