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户子,走官途 第39章

作者:七月犁 标签: 励志人生 甜文 市井生活 正剧 穿越重生

  记恩留意着周遭,漫不经心地嗑边果,偶有迟钝,神色一会放松一会困顿,似心思全跟着说书先生在走。

  午饭他们也没回小院用,就在大堂里点了菜。说书台那不站着说书先生,堂里嘈杂得很。

  “你们还不知道吧,今晚没订船的,都不许去长洲那。”

  “怎么会?往年也没这茬。”

  “昨儿十二仙连带着落桑姑娘回山上时,不就说了吗?有大官来。你们还不信?”

  “那俺们这趟不是白跑了?”

  “什么官儿?”

  “不知道,反正是个厉害官。”

  无风不浪,晚上云崇青一行去往长洲,未到那,就闻吵闹。还真是同了中午吃饭时听到的那般,没订船的都不许靠近长洲。

  看着被官兵挡在外的层层人,常河耙头:“麦蔚县的县太爷挺能的。”昨儿在得晓自个想岔后,直懊悔当时没跟船家讲讲价,总觉十六两一天太贵了,且昨晚上他们也没登船。

  今儿瞅这境况,他突然觉也不是太贵了。

  情况来得突然,船家实诚,早早就等在入口处,逮着眼了,跳起挥手:“这里,常老爷这里…看这里…”

  常河听到声,立马应和:“来了来了。”

  一行顺利通过查检,与船家接上头。船家胆子不大,领着他们急急往船上去,一刻都不想在岸边留。上了船,才踏实。

  嫦丫看了眼姑娘,有意问了一嘴:“怎么回事,咋那么多官兵?”

  船家儿子从底舱走出:“谁知道?只听说是今晚有大官要夜游长洲。未免惊扰,就不让人聚集。那大官也是,啥时不能来,非挑女儿节。”

  “你胡嘞嘞什么?”戴着斗笠的船家狠瞪儿子一眼:“会说话就说,不会说就把嘴闭紧。人家来咱这咸和洲,还需要看天时不成?”

  船家儿子不敢再多言,拔锚准备离岸。

  “今晚咱们就只能在外圈转悠,几位客官多见谅。”船家愁眉,想了想,似过意不去:“等会俺把昨晚的银钱退给你们。”

  常河虽心疼银子,但还是问道:“昨晚你船载客了吗?”

  “那哪能?您都付了银子了,不管来不来长洲,俺都得等在位上。”

  “那就退一半吧,八两。”常河自认通情达理,飞羽说的平日里租大船一天五两。他十六两一天让退八两,不为过。

  船家黝黑的老脸漾开花:“成,等船离岸,俺就给您退。”云崇青在一旁听了个全,比起头次来咸和洲租的船,这回他们乘的真叫大。船身得有两丈余,小两层舱房。船头船尾、舱房都挂了灯笼,亮堂堂的。

  “要进去船舱里待着吗?”

  温愈舒摇首:“你陪我在这站一会。”

  “好。”云崇青垂在身侧的手,伸出指去勾她的。没有拒绝,温愈舒喜欢他掌中的干燥与温热,脚跟慢移,不动声色地往他那凑了凑,同看孟元山上灯火。

  晚风凉,船迎风离岸。今夜巡逻的小舟尤其多,来回来,将普通船只挡在外圈。船家像是要弥补:“几位客官若是不急着回去歇息,俺就带你们绕着孟元山打个转。”

  记恩想说什么,嘴张了又闭上。常河觉银子付了,当然是能打个转最好:“咱们不急,我还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沾着大官的富贵气?”

  “那一定能。”船家笑呵呵,待一艘巡逻舟过去,特地压低了声说:“俺听蒙东画舫的唐管事说,来人官是真大。县老爷在那主儿跟前,腰都直不起来。”又一艘巡逻舟靠近,他立马闭嘴。

  飞羽等巡逻舟过去了,玩笑道:“能让县老爷弓腰的官多了去了。远的不说,就北轲知州、知府,哪个不让他脑袋埋进怀?”

  “这个不一样。”船家扫过四周,神秘兮兮地道:“县老爷叫官儿七爷。能被如此叫的,不是凡人。”

  飞羽眉尾一耸,京里被叫七爷的只有一位,皇上的胞弟,明亲王封铭启。若是他,此方官吏摆这般阵仗,倒确实不过。只他跑来孟元山做什么,不会单纯的只是凑个热闹吧?

  绕着孟元山走完小半圈,转进山阴那面,众人便见一艘四层小楼高的巨大画舫缓缓来,隐隐可闻管弦,还有戏腔。一人站在甲板,背着光,看不清面容。

  云崇青与愈舒对画舫并无多关注,只坐在船舱的飞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在京里,也得见过一回明亲王,单依颀长瘦削的身形,确实像。还有素净打扮,也合了明亲王。

  八成就是那位主儿了。

  片刻后,正当两船交错时,有红衣抱琵琶走至男子身后。来人正是昨晚才归孟元山的落桑,没了面纱遮面,烈焰红唇衬得深刻立体的脸模子更是艳,下斜了一眼外圈那艘船,娇媚道:“七爷不请人上我们这来坐坐?”

  男子不止身形瘦削,脸也窄瘦。皮子白皙,唇格外红。

  “没那个必要。”

  沐贵妃已经诞下一康健的皇子,晨焕的心,他是收不拢了。而他也不想扶持一个外家强势的皇子,那太难掌控了。

  寻地放了花灯,温愈舒再不信神明,也在心里默默与母说,她现在很好,以后会更好。

  有记恩看着,过了三月三,他们便打道回府了。没十天,红娟就领着小耀寻到了五严镇。她进了严五酒坊做工。小耀则被送去了镇上一童生开的蒙学,闲时都在云崇青书房里伺候笔墨书画。

  这日云禾忙完,归家就跑去了书房寻儿子。云崇青正看着先生两刻前才完成的傲鹰俯视众生图,思索深意。

  “你们去咸和洲有遇着什么事吗?”

  云崇青眨了下眼睛,抬首看爹:“记恩怎么了?”

  “自打回来就总心不在焉。”云禾双手抱臂,在房里踱步:“今天他差点放错曲蘖。还有投奔来的那娘俩,你们也没与我说啥来头?”

  他不是迂腐的人,只是觉记恩要是真喜欢人家,他这个做长辈的肯定要跟他捋一捋以后。

  瞧爹愁成这样,云崇青直言:“记恩不惦记小耀娘,对他们母子好,只是以己及人。自己淋过雨,他想帮小耀撑会伞。”

  “真的?”旁观好几天了,云禾发愁,是愁义子以后。一个娘肚子出,不一个爹,团一块过,少有不闹腾的。

  “真的。”

  “那就好。”云禾甩手去找媳妇,让她走趟愈舒那,问问飞羽。他觉嫦丫那姑娘跟记恩挺好,两人都好吃。

  他前脚走,记恩后脚就来了,进了书房一屁股坐到云崇青对面:“弟,我想了半个来月了,准备开食铺。酒咱们自己有,食铺不在大,价不能太高,保准三教九流都能吃得上的那种。”

  云崇青想到悦来客栈大堂里的嘴杂,便知开食铺的用意。其实最近他也在想这茬:“我不能掺和,但愈舒可以。至于五姐,你看是写信还是走一趟京城?”

  “爹年后已经给京里去信,说不准沐伯父和沐伯娘没几天就到咱这地儿了。”

  “舅舅,家里来亲亲啦…”嫩嫩的奶音传来,底气相当足。云崇青弯唇,赶紧起身去迎:“不知这回亲戚上门要待多久?”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支持!!!

第36章

  “能待多久待多久。”记恩兴奋地冲出书房:“大虎小虎…”

  饱含深情的呼唤听得云崇青寒毛都立起来了,这到底是什么情什么爱?

  “大恩舅舅…”两只小肥虎亦是情意满满地回应,甩开小胳膊撒开腿奔向展臂而来的人。看得跟在后的沐宁侯爷和夫人笑得见眉不见眼。

  正房里,听着声的云禾、王氏匆匆走出,与疾走来报的守门婆子差点撞上。

  见着被记恩抱起的两块小肥肉,王氏欣喜不已,她是真想,快步上去与往这厢来的亲家母见礼:“怎么不着人提前知会一声?一点准备都没。”

  “一家人,哪那么多事?”沐侯夫人见亲家往垂花门那看,笑得欢喜,拉她凑近小声道:“这回芊芊可没一道回来。”

  王氏诧异:“两虎子来了,她两口会不跟着?”

  “又有了。”人丁兴旺,沐侯夫人高兴。

  “啊?”王氏喜不自胜。她早想着女儿能再生一胎,只头胎那般难,对此想她也没抱啥希望。谁料这就来了?

  瞧亲家母的样儿,沐侯夫人十分能理解。她听到信时,也差不多:“正月里,晨焕察觉的。跟怀两虎子不同,这胎娇。我估摸着能是个闺女,晨焕一直守着。此回我和侯爷北上,就把两虎子带上了,免得他们闹腾芊芊。”

  有了两虎子,王氏对女儿这胎是男是女倒不在意:“又要劳动您照顾着了。”

  “可劳动不到我,都是晨焕在照料。”沐侯夫人与亲家翁见了礼,转头去看乖孙。哎呦,两舅舅,一怀一个,瞧大小四人笑得多欢!

  沐宁侯拱手向走来的亲家:“晨焕把这两交给我教了。”

  看样子还挺高兴,云禾笑言:“年前青哥儿就说他会下不去手。”

  “倒不是下不去手,只不甚严厉。”沐宁侯又转眼去看那两小崽子。晨焕精医道,喂养得好。小崽子嘴也泼,吃啥啥香。虽一胎双生,但根骨都不比老大家的那个差。

  “来时走的水路?”

  云禾着人去收拾丰田院。丰田院就挨着记恩的田怡院。前年亲家来,也是住那。

  沐宁侯未阻止:“陆路,我们二月底启程的。”他有意要练小兵丁,当然是走陆路就便。一路来,他和老妻领着两小兵丁爬了不少山。遇着景致好的,还带他们下马车玩。待他们玩累时,都过去好几里地了。

  “我怎么瞅着黑了?”记恩盯着小虎的脸看半天,终于确定不是自个眼花:“老弟,你快瞧瞧。”

  云崇青出书房见着两小肥虎的第一眼就发现了,抱着大虎与记恩一道往沐伯父那去:“劳您和伯娘跑这一趟了。”

  “哪的话?”沐宁侯很喜崇青:“能看着你和愈舒成亲,也是我们的心愿。”韶音…没福气啊!抬手拍了下记恩的肩。“三生醉和五颜酒口感一年好过一年。你伯娘没等到这,就说要挖几坛酒坊早年埋的五颜酒,带回京里慢慢喝。”

  记恩大气:“旁的就罢了,酒肯定管够。”

  “咱们屋里坐下说话。”外孙到跟前了,王氏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大虎,外祖母抱抱。”

  戴着虎头帽的小肥崽,立时弃了他舅舅,倾身向外祖母:“大虎子老想您喽。”

  “一张嘴能吃能说。”沐侯夫人拍了拍他的虎屁股,又去捏捏已到亲家翁怀里的那只,与老头子并肩,随着往正屋去。

  屋里伺候的婆子,茶水已备上。几人落座,大小虎伸手向点心,记恩一把将两小爪子抓住:“舅屋里有更好吃的,咱们去拿来。”枣儿蛋花酥,嫦妹子今早着人送来的。他还没来得及品。

  “好欧。”两虎子口水都兜不住了,一哧溜滑下外祖父母的膝盖头。云崇青帮他们拉了拉凑起的小袍子,放行了。

  记恩领两小去隔壁田怡院,沐宁侯笑看他们往垂花门,待人出了院,转头向云崇青:“怎么没见你先生?”

  “先生才作完一幅画,去后塘那溜达了。”从咸和洲回来,他便与老师谈了小耀爹的事。老师最近心情都不美,忧国忧民,也恼己身为何当初不再谨慎些?想若是没出事,有他那份力,许世态会更晴朗。

  贤士,多愁!

  沐宁侯早对莫大山的身份明了,去年老大去了庆安,他这心里就多了丝警惕。不是庆安那地不好,而是在庆安煤山。老大那,他已令人去告诫了,一定不能懈慢职守。

  “记恩的亲事还没着落?”

  提及这事,云禾就不禁发笑:“刚你们来时,我正与淑英谈呢。愈舒娘留下的老人飞羽,他家里有个姑娘,人不差,性子也活络。我是觉两人能过一块去。”

  “那就去问问呀。”沐侯夫人看向亲家母:“好女百家求。一旦看准了,得赶着下手,万不能拖。”三拖两拖,好姑娘再没了,那要懊憾一辈子。

  “是这个理。”王氏最近都没睡好,自打红娟母子来投靠记恩,她跟当家的一样,就多了门心思。好在青哥儿给准话了,记恩没惦记人家。

  沐侯夫人道:“正好,我们歇会也要去愈舒那,咱们一道。”

  “成。但记恩那还是要让青哥儿去探个底。主意不能都我们拿,他也得拿一半。”

  被惦记着的好女嫦丫,这会正陪在姑娘身边,听她爹回事儿。

  飞羽走了趟北轲,才着家,不等洗去一身风尘便来了小楼:“我声称自个弟弟也死在碑石河道口那,去西十里河寻问出事的两家,想大伙一起去官府闹一闹,让官府多给点银子…”

  温愈舒一边听一边翻看才送来的账本。

  “万耀祖提及的村后黄二婆家的老儿子,叫黄成辉,去年二十又二。因着家里穷,自己又憨,一直没说上媳妇。我上门时,正闹腾。两哥哥想分官府给的那二十两银子,黄二婆不肯,要捏自个手里。一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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