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户子,走官途 第56章

作者:七月犁 标签: 励志人生 甜文 市井生活 正剧 穿越重生

  云崇仁苦笑,屋里儿子两个,没瞧出有无天资,反正小书房已经整起来了。他爹现在尽爱去书斋,每回去,定不会空着手出来。其他几房也一样。以前爷们聚首,坐下就谈买卖经营,近几年不了,比起小子读书。

  更可笑的是,哪房打孩子,多会来这么两句,你不好好读书,以后就只能跟你爹一样走商。风里来雨里去,累不死你。

  云家…改换门庭了!

  “劳您大驾,一直陪着。”云禾清楚县太爷这劲儿冲的谁,过去是他亲家,现在多了一主了,他儿子。好,真的好。

  看到爹,云崇青也高兴,摇了摇手。

  瞅着的云禾,瞄了一眼县太爷,都想冲儿子大叫,让他把手放下,做个矜贵人。他现在可是翰林院修撰,从六品的官。

  船离岸越来越近,码头上锣鼓更是震天响。温愈舒也由常汐扶着出舱房了。待船抵岸,夫妻一同下船。不等人到跟前,云禾就冲上去一把抱住儿子:“为父满足了,一辈子都满足了。”

  云崇青弯唇,眼里星光外溢,回抱着年五旬的父亲。温愈舒恭敬地给家翁福了一礼,云禾见了,急道:“别别,一家人没这么多礼的。爹还没谢你将青哥儿照顾的如此周到。”

  “那您也别谢愈舒了,照顾夫君,也是应当应分。”

  “好好,”云禾抹了把眼:“都是好孩子。咱们回家,你们娘从早上就在忙活,她也想你们想得紧。”

  云崇青放开父亲,与县令见了礼:“您受累了。”

  “逢上如此大喜,再累李某也高兴。”李峰拱礼,有意叫到:“大人。”

  云崇青忙摆手:“您还是叫我崇青吧,亦或云修撰。”

  “那就崇青。”李峰笑眯眯:“咱们先回吧。”

  “好。”

  云崇青牵住妻子,走在父亲身后,被一群人簇拥着离开了码头。随李峰来的衙役,帮小漾将箱笼卸下船,搭上马车。

  着五严镇西头岭时,天已近黑。王氏跑出来,身上还穿着外罩衣,逮着儿子、儿媳的影儿,眼眶立时就红了:“可算回来了。”

  “娘。”云崇青快步上去,弯膝要跪。王氏哪舍得,忙拉住:“让娘好好瞧瞧,”手颤抖着抚过儿子的眉眼,不住点头,“你对得起我了,真的,你对得起我和你爹了。”老父若泉下有知,也定乐得见眉不见眼。

  温愈舒鼻酸,抽了帕上前为婆母拭泪。

  王氏转身投向儿媳,紧紧抱住:“辛苦你跟他来回照顾。”

  “娘,”温愈舒回抱,轻拍婆母的背。

  “有你在啊,娘就不担心他。”王氏自个受过婆母的罪,才不要让她儿子也像当家的一般难做。她要她儿子在外办差,一点不用担心家里。

  云忠诚、云忠恒老兄弟走出院,拉着云崇青是好一番打量。

  半刻后,李峰寻着机告辞了:“今日贵府不便我打搅,改日您可一定要将我这顿补上。”

  云崇青拱礼:“明日客满楼见。”

  “好好,那我先回了。”李峰感叹,不一样了,站在他跟前的不再是那个依傍沐宁侯府的小小举子了。

  三元及第,皇上钦点!

  他现在就可以断言,只要云崇青不受沐宁侯府牵连,其就是熬也能熬到大吏。当然若得幸,八皇子一步登天了,那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是没可能。

  送走了县令,一大家子团聚在正房,男女分桌。

  云禾如今也不忌讳他娘那些所谓的规矩了,不住给儿子夹菜:“我已经看好建牌楼的地儿了,就咱家门口东南向。等工部的人来,一道把前头那面墙给推了重建,门开东南角。”

  “我没意见。”云崇青跟崇字辈的哥哥们吃了杯酒,又敬了伯祖父和祖父,几个叔伯也挨个来。

  女桌已经谈起京里事。钟氏羡慕:“那你们再走,是要带上他四叔四婶?”

  温愈舒婉笑,扭头看向上手的婆母。

  “夫君和我都希望爹娘能一道去京里。一来,夫君这些年心思都扑在读书上了,少能尽孝。现在落定了,爹娘也不再年轻,自是带在身边才能放心。二来,我们夫妻年纪尚轻,经事不多,也需爹娘看着些。再者,姐姐那也念得紧。”

  云忠恒把话听在耳里,他记得朝廷好像还有规制,官员若是独子,父母不在身边,必得三年一省亲。老四虽认了记恩做义子,但那也不是亲生的。

  “带在身边好。”云忠诚转脸看起侄儿,发黑面皮紧实。看够了,又望向女桌淑英。这两得好好保重,至少要活到他这岁数,不然就是云家的罪人,要害苦青哥儿。

  听说要去京里过,云禾有点发愣,他没想过这茬。但王氏想过,是一点都不抵触:“两只虎功夫练得怎么样了,糖包呢?”

  “都好,这回两只虎想跟我们一道来的,被姐姐给拦住了。”温愈舒笑道:“留他们在喜燕胡同陪先生。”顺便请先生好好考察考察,看有没有资质走科举。“糖包越来越标致了,说话也愈发清晰。”

  王氏真想三个小的了。

  主位上,齐氏闷不吭声地吃着,突闻小十二提及府城,手下一顿。

  “邵老夫人病了,我们没在那留饭,陪着说会子话便离开了。”云崇青语气淡漠,看向女桌:“祖母要去探望吗?”

  齐氏心里还念着邵家大宅,可嘴上却咳了起来:“过些日子再说吧,我最近身子也不太爽利。”

  “那就好好在家歇着。”云忠诚想青哥儿才授官,齐氏也死不得。一死,便是九个月的孝。

  云禾接话:“明日着人去和春堂请个大夫给瞧瞧。”自打建和九年,他将老参精还了江老大夫后,因着一些事,两家便注意着往来了。

  晚饭用好,女眷和小辈留在堂屋里说笑,几个当家人连带着云崇青去了耳房。

  云崇青坐到茶桌那,动手煮茶:“伯祖父、祖父,几位叔伯都在,我也不瞒你们,京里的形势没表面那么祥和…”

  听着的几人,立时紧起神。

  “皇子一个个都长大了,他们想要什么,肯定会去争。”云崇青说这些,并无吓唬之意,只是警醒:“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尤其是像我们云家这般根基浅,又与沐宁侯府是姻亲的,最容易被人抓住把柄。邵二太太就是弃子。”

  在座的听出话意了。云麦讲:“年前针对记恩的那出,沐宁侯府查出是张太傅下的手,犯得着吗?”

  “怎么会犯不着?”云忠恒老眼阴沉,声音小小:“皇后是没儿子,但宫里有的是皇子。皇帝屁股下那张龙椅是什么?是四海是整个大雍。”

  云忠诚就更直接了:“过去家里那十几间铺子,你们还争来争去,让娃子书不读,七八岁就在铺子里跑。换成皇家,是一个理。”

  张太傅下手准得很,记恩是“金银”,说不定以后就是八皇子夺嫡的钱袋子。若是被他得逞了,再借记恩拉下青哥儿,真真是一箭双雕。

  幸好沐宁侯爷拿住了理儿,反杀他一着。

  “我这回三元及第,朝里也有几位不太认可…”

  “什么?”云禾不快意了:“皇上钦点的,他们凭什么不认可?”

  “文人相轻。”云粱想着这么个词。

  云崇青浅笑:“翰林院大学士就是最不满的那个,他乃张太傅的表侄。”

  “那…”云禾急眼了:“你去翰林院几天,他没怎么样吧?”

  云忠恒沉住气:“有怎么样,青哥儿还能反了不成?”

  几人盯着,云崇青沉凝几息,道:“我可能在翰林院待不久。这次接了爹娘去京里,主要是想哪日外放,不便时,五姐能就近照顾爹娘。如此,督察院也没话可说。”

  儿子不提,云禾都忘了还有御史那伙人:“我和你娘随你去京里过。”

  “只是爹和娘一走,家里这…”云崇青欲言又止。

  云忠恒冷声:“怕什么?我还没死呢。”

  “早警告过了。”云忠诚浑黄的老眼扫过儿子、侄子:“八皇子快十二了,以后日子只会越来越凶险。要家里有谁不想活了,不用劳烦外头人,咱自己动手。”

  云崇青叹声:“我们这样的人家,一点小事都会被化大,然后扯到内廷之争上。一个不慎,便是累及满门。”

  “是,”云稻点首:“所以一定要沉住,就像年前那回事。”都闹到士子静坐武源门了,这不是要命是要什么?

  “说起年前有人上门打搅…”云崇青望向伯祖父、祖父:“你们看宅地是不是该起围墙了?”

  这事云忠诚正要问:“上回李大人就提过,我思来想去还是等你回来拿主意。能起吗?”

  云崇青肯定道:“能。”古时讲究宗族,故只要云家省事,能方便的他都给。

  “那便起。”云忠诚欢喜。云忠恒拧眉:“就是不能把白鸭河也圈了。”以前青哥儿都是在白鸭河边读书,他还真有点不舍。

  云粱道:“可以在那开个小门。”

  “你年岁大了,没事也少往河边跑。”云忠诚一脸不赞同:“得注意保重自个,青哥儿才授官,你别给他添麻烦。”九个月看似不长,但两百七十天呢!

  “对对,”云忠恒突然意识到他这命不比寻常了。

  这晚云禾没能睡着,翻来覆去,想着儿子说的话。第二天寅时,他爬起去了后院等待。不过一刻,儿子提着把木剑来了。

  “怎么还耍木剑,你不是有把铁剑吗?”

  云崇青意外:“您在等我?”

  轻嗯一声,云禾背手走到儿子跟前:“你说的那个翰林院大学士,他难缠吗,阴不阴损?”

  原来是为此,云崇青暗怪自己,但又不免发笑:“爹,儿子长大了。”

  意思就是能应付得来,那就好。云禾一手叉腰一手耙头,打起哈切:“那我再回房睡会。”

  “好,”云崇青目送爹走,正起势要舞剑,突然想起一事:“爹,咱们镇上、县里有几家铁铺?那把剑重了,我想打把轻盈点的。”

  云禾脚下停住,回过身:“打剑啊…”思虑起来,“镇上查家铺子可能不太行,他家也就敲敲缺口还成。去县里炎甲铁铺吧,这家就是慢了点,我估摸着打把剑…怎么也要一月。你要是真想打,等天亮了咱爷俩就去县里下定钱。免了晚了,再赶不上你回京。”

  “炎甲铁铺?”云崇青敛目,又是个有意味的铁铺名。

  “两把火的炎,铁匠家就姓炎。开铺子的老铁匠炎甲还在,手艺是真好。咱家的锅都是在他那打的,用了十一年了,没换过。”唯一让云禾无奈的是,他家打个什么是真的慢。

  云崇青佯作不解:“打把剑要那么久吗?他家几人打铁?”

  “父子三个,还有两半大孙子。”虽无奈,但云禾理解:“慢工出细活嘛。你要打剑吗?”

  “您不是说他家慢吗?我还是等回京去铁器铺子看看吧。”

  “也成,京里铁铺肯定比咱这地要好上不少。”

  云崇青看着他爹离开,眼睫慢慢下落。军用的铁器都是有规制的,两家铁铺有多少本事,他也许拿捏不准,但沐宁侯府一定可以辨认。

  天明,飞羽与常河来了。厨房做了香椿肉饺子,两人也没客气,一人一大碗。吃完了便到东厢见姑爷。

  “飞羽叔,您看看能不能找两人分别帮我去县里炎甲铁铺打把刀,去府城焱冠铁铺打把剑?”

  指明两家打铁铺?飞羽察觉厉害:“这怎么不能?”

  “打刀剑的人一定要用得着刀剑,且互相不认识。”云崇青也是小心为上。

  “姑爷放心,这些事我都做惯了。除了人要不认识,我还会给他们备上一模一样的刀剑替换。”飞羽不知为何会盯上这两家打铁铺,但涉及刀剑的,那必定牵扯到…军。

  云崇青再叮嘱:“谨慎些。若铺子不打,就磨一磨,加点银钱,但不能多。如还拒绝,那就不打了。”

  “开门做生意,可不兴银子送上门不挣的。”常河双手抱臂:“刀剑打好,可以再寻个老猎户上门打弓。”

  飞羽点首:“行。”

  中午,云崇青在县里客满楼宴请县衙的人。红娟见着他大喜,忙走出柜台行礼:“一上午就在等您。”

  “不必多礼。”

  一年半了,红娟现在对三泉县各家往来是了如指掌。愈舒没看错人,他也很欣赏。若非小耀不便总迁学,记恩早想给她挪地儿了。

  红娟感激主翁给她盼头,抬手作请:“席已经备好了,县太爷、县丞、廖主簿都已经到了,您赶紧上去。”

上一篇:沪上人家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