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照溪
吴雪之前戴着口罩，许归坐下后，她才默默的将口罩取下来，露出一张有些憔悴的脸，细看之下，她的眼睛也有些红肿，似乎是哭了一场。
“昨天的事情，谢谢你告诉我。”她跟许归道谢，自嘲道：“不然的话，我可真的是要在网上大火了……”
她想到许归在直播间给自己的谶语，不由问：“可是，你将这件事告诉我，那你在直播间给我算的，不就不能应验了吗？这对你会不会不太好啊？”
“大家会不会觉得你是虚有其名，算错了啊？”
她倒是为许归担心起来了。
许归听到她这话，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起来。
第102章
第102章
“……其实联系你, 并不是我的主意，而是我的助理，她觉得对一个女孩子来说, 落得一个被全网议论指点的结局实在是太严重了, 所以请求我，再多提醒你一句。”
对于这件事，许归并不揽功, 毕竟如果不是袁露, 这事她很快就会抛之脑后, 不会再多想的。
“没办法，谁让我的助理太心软、太善良了呢？所以，我的经纪人才会从水果台的工作人员那里要了你的联系方式，才有了我联系你之后的这些事情。”
许归说着, 突然笑了一下, 她看着吴雪, 心中倒是有些安慰，说道：“唔, 好在，现在看来，我助理的一番好意倒是没有白费, 你这个人，瞧着还不错。”
——这个时候，对方还能考虑到自己这边的立场，从这一点上, 对方至少心不算坏。
而吴雪听完许归的话，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啊……”
“所以，”许归说：“如果你真的想要道谢的话, 跟我的助理道谢就行，这件事，我并没做什么。”
吴雪抿了一下唇，道：“话是这样说，可是，如果不是许小姐你会算命，谁又能知道我昨晚会遭遇什么呢？”
她是真的没想到，刘大伟竟然会开直播，想将他们二人上床的画面直播出去……一想到自己昨晚险些遭遇的事情，吴雪就觉得浑身发冷，冷得她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手臂。
“……怪不得那天你说，我会在这两天的时间里爆火呢。”吴雪苦笑。
她现在回想起许归当日直播之时的谶语，只觉得每一句话都很有深意，只是可惜，她当时一心沉浸在之后要买的热搜上，情绪紧张，并没有将许归的话放在心上。
幸好……
幸好对方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愿意又提醒了一次自己，不然，自己真的就要以一种奇特的方式“爆火”了。
吴雪真的完全无法想象，要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自己要怎么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中继续活下去，她又要怎么见人……她肯定会活不下去的吧。
她深吸了口气，再次看向许归，说道：“总之，真的很谢谢你，也谢谢你的助理……我昨晚就想，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的感谢你。”
许归看着她，却问：“你叫我出来，应该不止是想感谢我吧？”
闻言，吴雪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似乎是有些心虚，不过下一秒，她还是看向了许归，和许归对视着。
“是！”她说，“除了感谢外，我还有件事想请求您帮忙……我想让您帮我算算，刘大伟那里，还有没有其他有关我的视频。”
她咬唇，有些难堪的低声说道：“我和他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关系了，我怕他在这之前，也做过这样的事情。”
“所以，许小姐，拜托你了……”她期待的看着许归，“我可以给你钱的，只要你帮我算一算这事，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的！”
许归：“如果他那里真有其他的视频呢，你打算怎么做？再让我帮你算算，那些视频被他放在哪了？”
闻言，吴雪的眼神闪烁着，她低声道：“我，我也没办法……那种视频，不能被流出去的，要是被刘大伟传出去，被其他人看见了……我会活不下去的，真的，我真的会活不下去的！”
她的情绪看起来很激动，样子看起来也很可怜，任谁听到她说的这些话，可能都会对她产生怜悯的，不过很显然，这里的“任谁”之中，并没有包括许归。
相较于她的激动，许归的反应就显得格外的平静和冷淡了，她用一种了然通透的眼神注视着吴雪，吴雪可怜、哀求的表情在她的眼神下，逐渐的凝固了。
“……”
吴雪脸上要哭不哭的表情被她收了起来，她眼睛里还带着泪，就连眼睫毛上都还悬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但是她的表情，却和可怜已经扯不上关系了。
她看起来很冷静。
“……我还以为，许小姐心软，那只要我哭几句，你就会答应我，帮我算一算呢。”她这么说。
许归却说：“比起你刚刚装可怜的样子，我还是更欣赏你现在的模样。”脆弱，但是又格外的冷静。
听到许归这话，吴雪轻轻苦笑了一下，她道：“虽然我的确有向你装可怜的成分，但是我刚刚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如果刘大伟以前真拍了我的视频，那对我来说，绝对是很糟糕的一件事。”
她看着许归，语气平静的道：“你知道吗，最开始的时候，其实我并没想过要和刘大伟上床，是他□□了我。”
刘大伟是她的榜一，那时候她刚直播没多久，但是每次她直播，刘大伟就给她砸礼物，出手很大方，一个月就给她砸了一百多万，因而她就和对方加了联系，后来又被对方约出去吃了几顿饭。
“我知道他对我不怀好意，但是我想着，只要我保护好自己，被他占点便宜，也没关系……”
只是她完全没想到，刘大伟会□□她。
那一日，当她赤、裸裸的从床上醒过来，感受着从身上传来的异样疼痛之时，她真的觉得天都塌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过去死，去跳楼自杀。
“但是，最后我放弃了，”吴雪笑，她语气平静的说：“因为我想到，我就算自杀了又能改变什么呢？能改变我被□□的事实，还是能改变我贫苦凄惨的生活吗？”
答案是：都不能。
那既然都不能，那她为什么要自杀呢？自杀伤害的，只有自己，所以……她突然就不想死了，甚至对于活下去的渴望，第一次这么激烈。
然后她就想，既然已经都被睡了，那自然不能被白睡——冷静下来的她，开始思考着，要怎么借着这事，给自己谋划最大的利益。
后来，她跟刘大伟讨要了不少好处。
吴雪说着，从包里拿出烟来，正欲将烟点上的时候，她询问的看向许归：“不介意吧？”
许归摇头。
吴雪笑了下，动作熟练的给自己将烟点上了——她生了一张很甜美的脸，因为年轻，脸上充满了满满的胶原蛋白，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健康的活力。
可是现在，她抽起烟来的动作，却透露出几分疲倦沧桑来。
随着一吐一吸，她嘴中的烟发出猩红的光，一团不算呛人的烟雾从她嘴中吐出，那团烟雾将她的脸罩在其中，让许归不太看得清楚她脸上的表情，只能听见她堪称冷静，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情的声音。
“……后来，我又和他上了几次床，我出卖自己的身体，他给我钱，我们也算各取所需。”
她知道，这是一笔交易，一笔以自己身体为筹码的交易，虽然她很恶心，甚至因此而厌恶自己，但是她想……只要能火，能出名，能赚大钱，那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真的很想赚钱啊，赚多多的钱……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刘大伟竟然还会直播……吴雪想到这，就忍不住吸了口气。
“傻*！”她嘴里没忍住骂了一句，气得将嘴里的烟给熄灭在了烟灰缸里。
这时候，服务员将两人的咖啡送上来，许归道了声谢，看着咖啡杯里的咖啡，轻轻闻了一下，却发现，味道好像挺一般的……嗯，没有在路柏弈家喝的那杯咖啡香。
至于味道……许归尝了一口，口里的咖啡就不住的从嘴里淌了出来。
“唔，”她手忙脚乱的抽出纸巾来擦了擦嘴巴，然后很嫌弃的将这杯咖啡推到了旁边去，满脸都写着“难喝”。
推开一段距离后，她似乎还是不高兴，又伸手将它推得更远了一些。
正将烟按灭的吴雪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被逗笑了，原本充满阴霾的心情，似乎都好了一点了，笑过之后，她叹道：“我知道，既然做了婊子的事情，会落得现在的下场，也是活该，但是……”
她向许归低下头，“就当我求求你了……许小姐，求你帮帮我吧，就当，是看我可怜的份上。”
她低垂着头，姿态放得很低很低，而此刻，她脸上的表情是难堪、是羞耻，很显然，对吴雪来说，对许归吐露这些丑陋不堪的事情，也是一件令她难以启齿的事情。
就在她思考着，不知道许归会不会帮自己的时候，却听头顶传来了许归的声音。
“你倒也不必这么说自己……”许归说，语气随意的道：“这件事上，你不是才是那个受害人吗？”
不管是最开始的被□□，还是后来她忍受这段关系，从这段关系中获得利益……但是这一切都无法掩盖，在与刘大伟这件事上，她最开始，的确是受害人的事实。
虽然，她这个受害人，并不完美，道德上，有些瑕疵。
吴雪听到许归这话，却是愕然抬头，目光直勾勾的看向她。
“你，你不会觉得我很可耻吗？”她问许归，声音急切，追问：“你不会觉得，我做这些事情，很不要脸？很不知羞耻吗？”
许归却道：“还好吧。”
她想了想，道：“如果要说不要脸，那也不止你一个人不要脸啊……那个叫刘大伟的不是比你更不要脸吗？哦，不对，他不仅是不要脸，他还犯罪呢！”
如果说吴雪是道德上有瑕疵，那刘大伟，那就是真正的在犯罪了，不管是最开始的□□吴雪，还是后来的背着吴雪开直播，这说出去，可都是要被警察抓的事情。
“嗯，”许归点头，“要说不要脸，那还是那个刘大伟比你更不要脸些！”
吴雪听到她这些话，竟是神色怔怔，在过了几秒后，她突然抚掌大笑，哈哈道：“你说得对，要说不要脸，谁能比得过那个傻*玩意？”
“你不知道，好几次我都恨不得把他那玩意给剁了，人长得又老又丑也就算了，上床后那玩意还没个几分钟，我都替他觉得丢人！”
她说这话的声音可没压低，旁边卡座的听到这话的男男女女们：！！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吴雪还在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完后，她道：“你说得对，那玩意都不觉得不要脸，我为什么要觉得不要脸呢？”
许归看着大笑的吴雪，只觉得她这人身上充满了一种矛盾的气质。
她看起来也不过二十来岁，年轻鲜活的年纪，但是脸上偶尔却会露出不符年级的沧桑老成，而面对自己和刘大伟这事，她自己可能都没察觉到，她对自己带着某种厌恶不耻的情绪……她厌恶做出这件事的自己。
但是她一边厌恶痛恨这样的自己，却一边做着这样的事情。
“人，还真是种奇怪的生物……”许归嘀咕。
想了想，她还是跟吴雪道：“你担心的事情，倒是可以放心，刘大伟那里，再没有有关你的其他视频了，昨天的直播，是他第一次做。”
吴雪听到这话，不由闭了闭眼，松了口气。
许归看着她，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刘大伟这么对你，你应该已经在想着要怎么报复他了吧？”
她眼神清亮通透，似乎看穿了吴雪心里的想法，吴雪眼神一闪，叹道：“什么都瞒不过许小姐你……没错，我的确在想着，要怎么报复他，和他在一起这段时间，我手上，也算是捏了一些有关他的把柄。”
“只是，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做……”
吴雪皱眉。
她说是想报复刘大伟，可是要怎么报复，她却没想好，或者该说，该怎么实施报复，怎么将自己手上的东西最大利益化……这些，吴雪都没想好。
许归喝了口柠檬水，给了她一个建议：“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可以去找刘大伟的妻子，我想，她应该能给你一点意见。”
吴雪意外，不由道：“刘大伟的妻子……她会帮我吗？”
她抿唇，无意识的咬着下嘴唇上的干皮，将其咬扯下来，而被咬下的死皮下，有血珠冒出来，她不在意的舔了一下。
“我和她老公有这样的牵扯，算是他们夫妻间的小三，她看见我，不会想打我吗？”她问。
许归：“刘大伟的妻子是个聪明人，聪明人的眼睛所看到的人，不止你一个……你觉得这么多年，刘大伟身边，只有你一个吗？”
吴雪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