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请吃一碗草莓
他没有动心，但是郑莹深陷其中。
一定程度上，他确实是亏欠于对方的，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慕钰也想给对方留一些颜面，不把气氛弄得太僵。
但是郑莹今天前来，本身就是抱着破釜沉舟的信念而来的，她不想要这样模糊不清的答案，哪怕她心里明白，这样的回答其实就已经是否定了。
可是她需要一个明确的回复，来打消她心中所有的侥幸。
更多的，也是她想要为自己争取一次，她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如果不成功，心上人就会娶别的女子了。
等到日后，两人之间只会越来越远。
于是她神情激动的质问，“那又怎么样？这是你欠我的，为了你的计划，你随意将一个女子的感情玩弄于鼓掌之中，是你先答应要娶我的，你离开京城这么久，回来之后，便把这件事给忘了吗？”
“你为什么要答应赐婚？为什么不先来问我？”
“明明是我先来的不是吗？”
“我愿意，我想答应你，我想嫁给你，这么多年，这个想法一直没变，不然你以为我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有成婚，是为了什么？慕钰，你毁了我，怎么可以就这样率先放手？”
在激烈的话语当中，郑莹脸上的泪水不住的往下掉落。
整个人情绪已经濒临崩溃。
假山后，澋沅心脏也不断的缩紧，她手指按住胸口，感觉里面格外的难受，她怕慕钰反悔，虽然他们的婚事是皇帝赐婚，普通人是绝对不干违抗圣旨的，但是对于慕钰来说，这绝对不是问题。
郑莹所说的那些话，在她看来，极为的有力量。
她了解慕钰，毕竟她就是通过这些，才成功的和慕钰定下了婚事。
现在郑莹，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然而，慕钰没有太大的反应，他看着面前崩溃的女子，平静的问道：“你不是已经订婚了吗？”
他知道，对方已经定下了亲事，有未婚夫了。
同时，他也知道，郑莹的年龄不小了，对方和澋沅差不多大小，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成婚，说这种情况和他无关，慕钰自己都不相信。
他的冷淡再次冲击着郑莹的内心，或许是预感到自己这一次即将失败，她的情绪瞬间崩溃下来，她捂着脸，声嘶力竭地冲他吼着：“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订婚了，但那也是因为你，当初咱们两个的事情传到了太后那里，你应该知道太后那个老妖婆心中到底也对你是怀着什么样的感情吧？”
她突然反应过来，她自己是这一次宴会的时候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但是慕钰当时并不惊讶的神情，对方可能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说来也是，太后那种人，经历了那么多，自信张扬，养男宠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又曾手握大权，没道理在意识到自己喜欢上慕钰之后，而不去出手。
当初慕钰在太后召唤她的时候，及时的赶到过来，现在想来，对方应该早就知道，喜欢着他的太后会如何为难她。
所以呢？郑莹哭着笑了起来：“你早就知道，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知道太后会对我做什么，所以你那个时候才会赶过来，你这么聪明，不可能想不到太后会威胁我，但是你一句话都没有对我说。”
“你明明知道，我那么爱你，只要你一句话，我什么都愿意等。”
“你也知道，我这么多年一直拖着没有成婚是因为你。”
“你什么都知道，可是你回京之后，从来都没有找过我一次，没有问过我一句话，就转身和别的女人定下了婚事，那我呢？你要我以后该怎么办？”
就连假山之后的澋沅都在等待着慕钰的回答。
在这哭泣声中，慕钰缓慢的说着：“当初，你已经拒绝过我了。”
“在这几年里，都是你可以反悔的时间，但是现在，我已经订婚了。”
如果是在边关的那几年，郑莹想要和他在一起，慕钰十有八九不会拒绝，因为他本身没有对哪位姑娘有这方面的感情，既然先前答应过郑莹，那么就和对方在一起，也并无不妥。
只可惜，这六年来，郑莹没有开口。
而他，也并没有真正想要和郑莹共度余生的冲动。
郑莹的手指一颤，有些绝望的喃喃重复着，“你说过要娶我的，慕钰，你怎么可以害我至此，却又能如此平静的和我说话，甚至连一丝愧疚都看不到？”
她是真的看不到，慕钰的脸上完全对她的这些伤心难过无动于衷。
慕钰笑了一下，这个时候的他，将自己内心残忍的一面表现的淋漓尽致，“郑姑娘，京城中喜欢我的女子有很多，不可能每一个，只要对方喜欢，我就必须得答应下来娶她。”
“我也始终不能理解，我们只相处了那么点时间，又相隔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会对我深情至此？”
这么说着，慕钰脸上也是真诚的疑惑，“但不管怎么样，当初能够做下承诺，已经是我能够做下的最大的补偿了。”
“事到如今，晋国已经灭亡，而你们一家没有死在皇权倾轧当中、家破人亡，而是能够在楚国身居高位，一家团圆，你难道真的还觉得，是我欠了你们吗？”
他其实并不欠别人什么。
当初若不是想要以最小的损失，达到最大的效果，楚国也依旧会赢。
什么样的手段并不重要，若非郑家最后投靠了楚国，成了自己，他压根也不会允诺郑莹什么，更不会因为这件事而一直愧疚什么。
投奔到楚国如果真的有那么让人绝望的话，郑家人也不会活到现在。
郑莹怔怔的看着他，忽然有些明白了，她惨然的笑着，“真好啊，你一直没变，还是这么绝情。”
郑莹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将自己脸上的泪水给擦去，“此时此刻，我竟然有些同情那个将要被你娶回去的郡主，慕钰，你真的会爱上她吗？”
说完，她也不想再听他的回答，决然的转身离去。
只是嘴上说着狠话，转过身的那双眼眸当中，却不知为何，一直不停t的流着眼泪。
慕钰站在原地，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子，对方静静的陪伴着他，慕钰突然开口说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以后会不会真的爱上谁。”
虽然理解不了，但是慕钰能够看得出来，澋沅和郑莹对他的感情有多浓烈，现在澋沅只是嫁给他就已经很满足了，但是人总是会贪心的，在未来，说不定就会因为他没有爱上她，从而心生怨恨。
这一刻，慕钰突然怀疑，自己选择答应景王和澋沅的婚事，是不是对的。
或许他应该娶一个对他并没有爱意的女子，这样一来，两个人便可以相敬如宾、相互扶持着度过了整个下半辈子。
这个时代，很多夫妻都是如此。
就在他迷茫的时候，手心却突然被人给牵住，他有些惊讶的看过去，就看到澋沅正在对他笑着，“师兄，你只是暂时没有喜欢哪位姑娘，但实际上，你并不缺爱人的能力啊。”
“你看，你对娘亲和弟弟妹妹的爱，并不比任何一个人少，我很高兴，自己即将成为你的家人，到那个时候，难道我在师兄你的心目当中，重要性不会上升到家人那个程度吗？”
现在可能她还比不上师兄的弟弟妹妹，等到时间越长，她相信，他们会变成一样的。
只要她对师兄是认真的。
至于爱不爱她，澋沅觉得可能性很大，就算不行，那能得到师兄的人感觉也不错了，只是这话不好直接拿出来说，若是连人都得不到，澋沅自己会疯。
慕钰点了点头，觉得澋沅说的不无道理，他慎重承诺道：“婚后，我会一心对你，至少，我不会再娶别的女子。”
澋沅也是没想到能有这个意外收获，师兄这是在说，一辈子只有她一个人？
她笑容便更加灿烂起来，“那便足够了。”
像是被这笑容给感染，慕钰也跟着笑了起来，有些沉重的情绪一扫而空。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这一次，澋沅没有拒绝，两人肩并肩行走在回去的路上，直到回到王府之后，澋沅的心情都一直很好。
经过先前的那番话之后，她能够感受到，自己和师兄之间的距离变近了很多。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未来，他们只会变得更加亲近。
第167章
皇帝也很快也听说了郑莹去找慕钰的事情，倒不是他在故意监视慕钰，实在是这两人都太过显眼。
关于郑莹和慕钰之间的感情纠葛，怕是知道的人不少。
他调侃着说道：“其实，如果郑莹愿意做小的话，两个都娶回去的话也不是不行，她的身份虽然不低，但毕竟这事讲究一个先来后到。”
“唔，要不娶平妻也行，咱们楚国没有这样的传统，但是以前的朝代有这样的，朕倒是可以为钰儿你开一个先例。”
郑佑昌带兵打仗的本事确实不错，这几年的仗打下来，地位节节攀升，他的女儿若是能够嫁给钰儿的话，对钰儿也有好处。
而且这人能够等待钰儿这么多年，对钰儿也是情根深重。
“皇上。”慕钰相当无奈的看着他。
“行行，朕不说了。”以前他们也讨论过，那个时候慕钰就说过了，只想娶一个回家。
原本他还想着，只娶一个的话，那一定得找一个心爱之人。
但现在看来，这个希望相当渺茫。
皇帝忍不住感叹一声，“真不知道，钰儿你以后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女子。”
反正他看钰儿对澋沅并无男女之情，对郑莹也同样。
不过皇帝也不着急，这世道到底对男子宽容许多，现在没有喜欢的，以后有了喜欢的再娶回家也就是了。
至于什么只娶一个姑娘的话，只要钰儿能够开心快乐，便是反悔又如何。
慕钰的脑海里出现了昨日澋沅脸上的笑容，他摇了摇头，也很难想象，“这些也不重要，臣现在所拥有的就已经很多了。”
至于其他的，顺其自然就好。
马上他就要成婚了，便是日后当真会出现那么一个人，他也会在一开始就掐断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不需要为了自己的放纵去伤害自己的身边人。
皇帝从来都不会违拗慕钰的意思，慕钰觉得好，他也就觉得不错，只是永远会给他留下更多以后改变的机会。
他们这边君臣二人心情都相当的不错，但是其他的官员、乃至后宫当中的皇子、妃嫔们，就不是这样的想法了。
慕钰本身手上的权力就不低，甚至堪称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对方手中的锦衣卫不知掌握了多少人的把柄，相当让人忌惮，结果人在那方面优秀也就算了，偏偏在带兵打仗上也相当的让人望尘莫及。
去往边关的这几年，立下的战功赫赫，让人压根儿都不好在兵权上面有什么可以置喙。
唯一的突破点就在于，他所带领的兵队是景王的班底。
“如果慕钰和澋沅真正成婚的话，景王无子，之后兵权就会真正的交到慕钰的手中了。”
没有人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发生。
那样的话，其他的皇子和五皇子相比较起来，完全没有一争之力。
“到底怎样才能让慕钰和澋沅这门婚事成不了？”
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但是下一刻，就被人给打断了，“这是成婚不成婚的问题吗？景王手中的军队，皇上板上钉钉的要收回来，慕钰就是最合适的人选，成婚不过是让这件事进行的更加顺利罢了。”
慕钰不是因为和景王的女儿成婚才能拥有这几十万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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