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吕雉心尖崽 第92章

作者:沉坞 标签: 天之骄子 爽文 基建 轻松 穿越重生

  心里存了心事,他徐徐吐出一口气,举杯笑道:“请。”

  交侯府上的小宴十分热闹,那厢,刘越给刘长解释完毕,刘长恍然大悟。

  幼弟说得对,先出口恶气为妙。他又擦了擦眼睛,一副我听幼弟指挥的模样,恶狠狠道:“那就下回再炸,把人炸飞!”

  刘越重重点头,表示这个愿望一定能够实现,他将为七哥的梦想添砖加瓦:“我们走。”

  车辇使出长乐宫,骨碌碌往长安街区驶去。

  吴王府坐落在戚里的附近,气势比不上齐王府,面积也小了一圈,却终究是诸侯王在京的住处,古朴雄浑,装饰挑不出错。加上刘濞礼贤下士,此回进京,吴王府一扫从前的冷清,多了大半人气。

  马车驶入吴王府不远处的小巷,徐生早已全副武装,与师兄弟守在巷口。

  他怀抱着一个盒状的,被厚布包裹住的大东西,黑黝黝的脸颊充满视死如归,不住地念叨:“小道遵纪守法,从不偷鸡摸狗,也从不爬墙……”

  师兄弟们:“……”

  有人连忙说:“徐师兄,大王没有叫你偷鸡摸狗。唯有师兄最熟悉黑家伙的习性,也最是苗条,不会给王府巡逻的武士发现。只要翻墙进去,点燃细绳做的引线,立马翻出来,就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别怕,还有大王的人掩护您呢。”

  方士们把提炼出来的黑火药叫做黑家伙,其余人附和道:“对对对!”

  “……”徐生后脖颈凉飕飕。他腿才刚养好,对于翻墙心里虚,他是真不想再断一次,像个智障一样躺在床上,接受张不疑张侍中的慰问啊。

  那滋味谁试谁知道,徐生咬牙:“拼了。”

  等到马车停稳,刘越掀开帘,成功与炸王府小分队进行会晤,刘长紧接着一跃而下,好奇地望向黑炭似的徐生。

  得知这就是即将执行任务的高手,他跃跃欲试,主动请缨:“幼弟,让我也去吧。不如我来点火,给他们一个痛快。”

  所有人都惊了,刘越眨巴眼:“你去?”

  刘长恨恨地瞪着吴王府:“我力大,做这些不在话下!”

  刘越陷入了沉思。他觉得一国诸侯王亲自翻墙有点过分,望望刘长七岁的小身板,良心发烫地否决了这个建议,直至徐生亲自上演实战前的演练——

  吴王府的后门地界,守卫并不森严。这也是长安城的常态了,彻侯所居的戚里,还有诸侯王所居的王府,放在平时,谁敢来放肆?

  徐生像只灵活的猿猴,往后墙攀爬,谁知爬着爬着,哧溜一下滑了下来,四脚朝天摔在了地上。

  众人沉默了。刘越迟疑一瞬,决定叫护卫自己的武士代替徐生,哪知刘长扯住他的衣袖,摇啊摇不放开,眼底燃烧着惩罚吴王的渴望,像极了一个力大无穷的叛逆孩童。

  据方士所言,他们做过许多次试验,用火折子点燃引线并没有危险,翻墙才是,何况论个子小,除梁王外,谁能比淮南王的个子还小?

  刘越果断地问徐生:“线要怎么点燃?快给孤的七哥说明一遍。”

  徐生大惊:“这——”

  羞愧于自己不中用的脚力,他只好听从大王的建议,支支吾吾地说完。徐生还特地强调了木盒摆放的位置,最好摆在王府后花园的正中央,避开伤人的可能性,叫整个长安城都看见。

  他们早就摸透了吴王府的构造,还凭借暗箱操作,从少府处拿到了图纸。刘长大喜,觉得这个简单,简直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他拉着刘越的手,信心满满道:“幼弟,你看好了。”

  刘长像一只比徐生更为灵活的小猿猴,卷起衣袖,撩起袍角,抱着盒子滋溜一下消失了踪影。直到几秒钟过去,有人愣愣地反应过来:“淮南王殿下……就这么真的进去了?”

  演练还没开始,怎么就进行实战了?!!

  刘越一呆,仰头望着石墙,觉得事情大条了。

  徐生啊呀叫唤,众人火急火燎地进行掩护找补。霎时手忙脚乱,侍奉淮南王的近侍跪在地上,开始抽噎大哭:“大王……大王……”

  出来一趟,大王人可能没了,他要怎么和宫里交代?梁王殿下是拉大王看热闹,不是叫大王自己成为热闹啊!

  刘越脸色凝重,他头一回碰见这样的情形,刘长的积极性过头了。包子脸板了起来,他来回踱着步,很快下定决心,对大哭的近侍道:“亮明身份,冲进吴王府,拯救你们大王。”

  近侍的哭声停了。

  就算他再愚笨,也知道此次活动的保密性,梁王殿下他——

  泪眼朦胧间,忽然传出一道气喘吁吁的童音:“叫魂呢?”

  刘长翻回墙头,朝刘越骄傲地笑,像是在邀功。不多时,一道冲天的气浪伴着火光,在吴王府拔地而起,刘长“哎哟”一声,脚一歪,顿时扑了个倒栽葱。

  地面坚硬的触感,并没有传到他身上。迷你斩白蛇剑的剑柄托住他的屁股,刘长迷迷瞪瞪,回头一看,发现幼弟脸颊都红了,累的。

  刹那间,刘长要感动哭了:“幼弟……”

  刘越冷肃着脸,皱起小眉头,艰难道:“你好重……”

  刘越思虑一秒,撤开了剑,刘长咚地坐到了地上。

  他的脑袋空白三秒。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

第105章

  刘长小心灵受到了伤害, 捂着屁股,半晌缓不过劲。

  其余人欣喜淮南王的英雄归来,又突发的意外激得眼前一黑。幸好梁王殿下手快, 让淮南王殿下无虞, 只是忽然屁股着地……他们定睛一看, 是刘越耷拉着脸, 撤开了宝剑。

  大喜大悲之下, 便是侍奉刘长的近侍, 都暗暗给梁王殿下叫了声好。

  该, 就该这么惩治!

  近侍感激涕零,要是没有梁王, 他们大王就要从高处跌落了。种种念头不过一瞬, 他们怔愣地看着白烟冲天而起, 伴随着一声巨响。

  成、成功了?

  刘越把剑收回腰间,满意点头:“走。”

  他给武士使了个眼色, 武士们会意,赶忙扛起在地上疗伤的刘长, 转瞬消失在墙根。没有标记的马车驶出巷口, 如鱼入大海, 湮灭了一切踪迹。

  刘越没有回宫, 而是找了一处合适的观景地, 掀开帘,遥遥望着吴王府。

  刘长屁股痛,瞅了幼弟一眼, 小心地挤到他身旁。很快,骄傲的神色回到淮南王脸上,他痛快地呼出一口气, 呵呵冷笑:“下回把你人炸飞……”

  “……”刘越专心致志欣赏白烟,不理他。

  拔剑的手蠢蠢欲动,最终制止了这个想法。算了,暴躁七哥功过相抵,光靠徐生那不靠谱的爬墙本领,也办不成这件事,他小幅度地踢了踢刘长:“安静。”

  刘长连忙坐正身子,变得安静如鸡。

  不出几时,整个长安城沸腾了。

  吴王府白烟滚滚,冒着橙红火光,像极了一头凶兽张牙舞爪,叫十里长街、城西城东看得清清楚楚,让无数围观的百姓震惊。

  不知有多少人听见了巨响,一些与吴王府挨得近的宅邸,主人家早已面色大变。有胆子小的仆人瑟瑟发抖,伏卧在地,甚至用双手抱住了头。

  先前,楚国兰陵一户人家的井中出现“凶兆”,直指长乐宫的太后,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使长安宫廷都变得诡谲,但他们到底没有亲眼见识过。后来张贴皇榜,辟谣双龙,凶兆的阴云这才逐渐散去,可今天不一样,他们亲眼目睹了天罚!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吴王府竟发生了这等奇事,不是凶兆是什么。

  如神降一般的滔天气浪,难道还能用化学家的方法解释吗?!

  ……

  刘长点燃引线的时候,吴王恰恰与交侯告别,婉拒吕产送他一程的好意,乘车回府。

  一路上,刘濞都存有心事。捏了捏眉心,叫太后厌恶淮南王的计谋失败了,他却不知其中细节,自那以后,大谒者张泽也再没有出宫过。

  桩桩件件,总让他的心落不到实处。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刘濞双目微合,还是要和吕产多多往来为好。

  待在长安,他就是太后手中捏搓圆扁的棋子,只有回到吴国才能松下心来。这回没有料到齐王捐赠七万石粮,从而被召来长安,是他失算了,下回……

  马车朝着吴王府缓慢前行,忽然间,轰隆一阵巨响打断了他的思路。

  距王府也没有多少距离了,刘濞身子控制不住地前倾,耳朵嗡嗡发麻。贴身武士焦急的嗓音传来:“勒马——护卫大王——”

  巨响惊得马儿蹶蹄,刘濞使力抓牢车厢,稳住了身形。好悬制住了发狂的马,刘濞猛地拉开帘,往发出响声的源头望去,紧接着怔了怔,面色剧变!

  便是再好的涵养,遇见这样形似天罚,神兵发怒的景象,脑袋也会变得空白。

  双手不自觉松开车厢,他的心跌落到了谷底,不……

  .

  吴王府炸了,消息如流星一样传入百官耳中。

  三公九卿匆匆进宫,意欲求见太后,但他们多是为禀报此事,毕竟话说回来,身为先帝子侄的吴王出事,贬损的是汉家诸侯王的形象,牵扯到天谴天罚等凶兆,还是得顾虑一二。

  至于心急如焚,想着为吴王遮掩,那倒没有。有人在私下猜测,难不成吴王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错事,这冲天而起的白气和火光,实在是……骇人听闻啊。

  此乃天时,而非人力所能及!

  只要目睹了那一幕,没有不倒吸凉气的,譬如奉常叔孙通,都惊得说不出话。和吴王府的异象相比,未辟谣时的兰陵双龙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这难不成是上天的警示?

  曹丞相站在最前,面容严肃,包含些微的沉重。

  刘濞得蒙先帝赏识,在众人的心目中,一直是谦逊有礼,能征善战的诸侯王,而今“天罚”一出,从前的形象恐怕要打一个问号了。

  上回梁王殿下可以带着化学家来打假,这回怕是不能。

  曹参率先开口,隐晦地请太后息怒。而今最要紧的事,便是召见吴王询问一二,先把动摇人心的传言压下去,以防造成长安百姓的恐慌。

  吕雉赞同地颔首,叹道:“丞相说的不错。据哀家所知,吴王府除了白烟,还有明火冒出,吴王怕是疲于救火,不如给他一些修整的时辰,再进宫不迟。”

  顿了顿,她又道:“等吴王进宫,哀家得好好问问他,到底都做了什么混账事!”

  众臣对视一眼,皆是下拜:“太后英明。”

  唯有曹参站得近,隐隐察觉到不对。太后的态度,与他预料的相差不远,却总有一种违和之处……

  曹丞相暗觉自己多心,很快抛开了念头。

  吴王确实疲于奔命,强撑着没有倒下。吴王府的侍从战战兢兢,端着水盆却不敢上前,刘濞大怒,到底忍住惩戒的念头,派遣出身边的精锐武士,才得以扑灭火焰。

  火焰扑灭了,白烟却是连绵不绝,看样子要等半个时辰过去,才能彻底散尽。刘濞的眼神明明灭灭,面容发灰,连带着气氛几近凝滞。

  后院伺候的侍从畏惧天罚,故而没有第一时间去灭火。从吴王蓦然惊醒,到焦急地赶至府邸,火星子烧得时辰并不短,将后花园烧得难以入目,再不复从前的美丽。

  至于刘长动手脚的“证据”——残留的黑色物质,还有七零八落的木屑,都和焦黑的泥瓦与碎陶盆在一起,难以辨别。

  怎么看,都是上天对吴王不满,从而降下的警告。

  刘濞闭了闭眼,忍住喉头的腥甜,眼前阵阵发黑。半晌挤出一句话:“来人,替寡人更衣,寡人这就进宫……向太后领罪。”

  刘越领着刘长,跨入一扇又一扇殿门,最终来到母后跟前,弯起眼睛露出笑。

  “母后!”

  刘长也乖乖地喊母后,如老实的小鸡仔一般,唯有眼神泄露了信息,满是大仇得报的畅快和喜悦。

  亲手整治敌人的滋味,能让他熏熏然地飘起来,他像是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幼弟口中的“炸吴王府”,好有威风,好有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