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蕴沧玉
希衡是道,玉昭霁是魔,一个内敛,一个外放,所以,她现在还是不太习惯玉昭霁这么直白地表露情意。
但希衡的性格,也并不会让玉昭霁唱独角戏,她也轻声回应:“我也如此。”
玉昭霁听出她的不好意思,他能想到希衡现在明明正经,却红着耳认真回答他的模样。
他的心一下子火热、滚烫,金红的烈焰流进心间,再传遍骨髓。
魔宫内的魔仆魔臣早都被屏退,现在只有玉昭霁和希衡,玉昭霁鬼使神差,朝希衡靠近——
他想念在天之极冰牢的那个吻。
也许,魔就是如此,他想看着一本正经的希衡慢慢变脸,本来如冰似雪,却渐渐染上他带来的绯色。那个吻牵动的心跳声,现在还回响在玉昭霁脑海里。
希衡现在却并不像在天之极时的心情,那时她和玉昭霁四年重逢,彼此确定认清心意,那个吻自然而然,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们。
可现在……
这里是魔宫,到处都是魔臣魔仆,这里的魔臣魔仆被支开,说不定还会想太子和太子妃是要独处,做一些爱侣之间的事。
希衡只要这么一想,便觉得到处都是“眼睛”
其实哪儿有“眼睛” 谁有实力能同时越过希衡和玉昭霁,探查他们的私生活?希衡这样想,只是她还过于紧张。
希衡推拒玉昭霁,她不需要用灵力,仅仅只是推拒的动作,就能让玉昭霁压抑情念,不再孟浪。
玉昭霁眼中已经浮现完整的黑日,他在压抑完情念后,便有些难言的不安定感。
“希衡。”玉昭霁拉住希衡的袖子,“你……后悔了?”
离开了天之极,离开重逢后的喜悦,冷静下来后,她后悔同他这个魔定情?
“我未有一刻后悔,如果一定要说后悔,那么……”希衡组织语言,玉昭霁的心提在空中,眼中黑日滚滚,等着希衡说完未完的话。
他根本无法想象,如果希衡此刻说出后悔,他会如何做。
尝过了和希衡在一起的滋味,若此时告诉玉昭霁,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是一场空,恐怕他穷尽全力,也会让这虚幻变成真实。
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
在玉昭霁的心快要坠入地狱时,却听希衡说:“若我有后悔,那么,我的后悔来自于我并未早些认清自己的心。”
“如果早些认清自己的心,就不会有四年困别。”她解释,“我刚才推拒你,只是我现在还不太习惯。”
玉昭霁的心能被希衡的轻轻一语给坠入地狱,也能因她的一语而飞入云端。
他声音微哑:“不过是四年,比起现在你我的两情相悦来说,不值一提,我只是心疼你在冰牢受了那样一场伤。”
他尝试着在希衡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这不是那等交缠的拥吻,只是轻轻一触,并没有太多欲念。
希衡不会拒绝这样的吻,她只是拒绝过于情动炽热、容易遭人看出端倪的吻。
玉昭霁的吻先是落在希衡眼皮上,他环抱着她,慢慢再在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这一吻,玉昭霁便发现希衡额头上多了个奇怪的东西。
他疑惑,下意识用手去摸,摸见一层明显不像是皮肤的东西。
“这是?”玉昭霁只是轻轻一撕,希衡贴花钿的技术本来就不怎么好,那花钿居然就被玉昭霁给撕了下来。
希衡:……
玉昭霁:……
希衡看着玉昭霁指尖上花钿的残骸,回答他:“这是你的大臣给我的花钿。”
玉昭霁也已经猜到了,但花钿残骸已经在他手上。
希衡极少打扮,修道者注重修心、注重清心寡欲,所以,修道者中无论男女,但凡高阶修士都不常以饰品修饰自己。
玉昭霁认识希衡这么多年,没见她注重打扮过,她唯一一次在眉心贴花钿,居然被他撕下来了。
玉昭霁这个魔,第一次如此懊恼,他本就不是多么浪漫知情识趣的魔,现在却觉得自己太不解风情:“……抱歉,希衡,我再为你画上。”
玉昭霁虽然目盲,但是他太了解希衡,哪怕闭着眼睛也知道希衡的模样。
他使刀纵火,对于一只画笔的掌握度驾轻就熟,虽然到不了画中大家的地步,但是花一朵花钿还是没问题。
玉昭霁轻轻为希衡画上新的花钿,他调制颜料,问希衡:“要什么颜色?”
“我今日穿的蓝衣,花钿用色适用蓝、白,或者以红点缀都可。”希衡也认真回答。
玉昭霁眼盲,但是每种颜料都有细微不同,他用混沌火一试就能分清什么是什么颜色。
他让希衡坐在镜前,自己调色,调出一个颜色后便用笔一蘸,在旁边的绢帛上一抹,和希衡商量:“这个颜色如何?”
希衡也认真看去,认真回答:“色如江水,揉出天蓝,很好。”
希衡不是爱花钿的人,玉昭霁也不是爱花钿的魔。
但他们都在享受此刻的宁静平和,时光如燕子掠过春水,短暂地溅出一点水珠后,就好似要静默在这一刻。
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
玉昭霁仔细画好花钿,希衡的皮肤白而细腻,轻轻一点颜色都会极显,玉昭霁花的是杏花,用的淡色。
他记得希衡的凌剑峰上白杏纷纷,琼苞屑屑,玉昭霁画好一朵杏花,却并没就这样起身。
他好似很喜欢给希衡上妆,无比温和耐心,犹如雅致谪仙,完全看不出是魔界的太子殿下。
“希衡,口脂想要什么色?”
……
魔宫,宴席内沸反盈天,男女舞姬和男女魔臣放肆以眼风、以腰肢互相撩拨,内殿则温情绵长,对镜试花。
玉昭霁的幕僚团们则在此时寻他。
他们进不了内殿,便请魔仆通报:
“太子殿下,陈瑜、陆锦求见。”
玉昭霁今夜连惊春魔君都没召见来治自己的眼,就是为了希衡来魔界的第一日,担心她不自在,想要陪她。
没想到来找他的魔一波接一波。
玉昭霁并未放下手中笔:“不是要紧的事就先退下,明日再议。”
玉昭霁今日才处理了政事,并未有什么太要紧的事,除非是突发的极为紧急的事,才能让陈瑜他们立刻上报到他这里来。
“是。”魔仆领命退下,不多时,他又回来,仍然远远在门口,“二位大人说,天之极药宫传来消息,华湛剑君如今已不在冰牢,魔族的兵力部署要因此调整,刻不容缓,故来拜见殿下。”
第201章 害惨太子殿下
冰帘翕动,玉昭霁放下内殿中的销金帐。
灯帐隐隐,等陈瑜、陆锦进来内殿,就看见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在冰帘之后,似乎是在画眉,他们并不能清楚看见太子妃的面容。
这倒是没什么,或许是魔的占有欲本性作祟,殿下不愿意别人看清太子妃的面容,这和他们无关。
陈瑜、陆锦食君之禄,就得为君分忧。
陈瑜、陆锦掀袍跪下:“禀太子殿下……如今魔族的边境常备兵力分布是人族与妖族齐平,这两族虽和我们接壤,但是人族长于文化,妖族长于百姓繁多,两族各有所长,他们的兵力都比不上魔族。这两族本不成气候。所以,之前我们的部署核心是防备医神天亓、以及防备虚妄山之境。”
虚妄山是个终年被云雾遮掩住的地方,修士上去十死一生。
但是,虚妄山上常有“仙人”踪影,魔族幕僚们推测,虚妄山往后,是老怪们隐居之处。
魔界不幸和虚妄山接壤,所以要防备着这里。
天亓身为如今唯一的神,却是人族神明,且和太子殿下有旧怨,所以魔族也防备着医神天亓。
陈瑜继续道:“但是,魔族探子来报,医神陨落。”
陈瑜忧心忡忡:“医神陨落,世间邪祟之气却并没有高涨,说明有新的神明快要登位,而且,这位神明尚未登位就能压制邪祟气,想来是极高阶的神明。”
“医神陨,此神生,冰牢中的华湛剑君也不见踪影,我等怀疑,是华湛剑君快登临神位。”
“华湛剑君身为人族,她和医神并不一样,如果她成功登临神位,我们对人族的兵力部署就要再加强。”
华湛剑君不喜争斗,但是,其中一些人族可不是这么想的,世上多的是狗仗人势的人,难保届时修真界不会仗着有人族神明出世,就对魔族痛下杀手。
陆锦更是面色森然:“最好的办法是,在华湛剑君成神之前,殿下先成神。殿下已经得到凶神传承,我们举魔族之力,定能赶在她的前面。”
陈瑜、陆锦这两位幕僚,既有凶狠的手段、又有走一步看十步的前瞻性。
他们都对玉昭霁忠心耿耿。
如若不是他们合计过得罪华湛剑君并无好处,和一个未来的神明交恶风险也太大,他们一定还会献计在希衡成神前,尽量拖延、阻止她。
玉昭霁沉默听完属下的汇报。
站在魔族的角度,这两位幕僚没有一点错,而且此事的确十万火急。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昔日的局势已不是现在的局势。
玉昭霁放下为希衡画额心杏花的笔,画笔轻轻搁在妆台上,笔尖有一抹淡蓝渐变至白色。
玉昭霁望向两位下属,如今希衡成为太子妃的事并不能张扬,他也就不能告诉他们人族与魔族结亲之势已成必然。
但,换一种说法,同样能达到玉昭霁的目的。
玉昭霁平静道:“希衡之事,你们无需担忧。孤和她早有协定,无论她先成神还是孤先成神,我们都会约束好本族子民。”
“你们也需要记住。”他声音冷彻,带着敲打之意,“成神并不代表掀起战乱,神明之畔,还有天道,天道不会乐见谁先成为神,就替自己的种族称霸天下。你们若有这种想法,还是尽早打消,别自掘坟墓。”
陈瑜、陆锦一凛:“是,殿下。”
哪有不好斗的魔?陈瑜和陆锦的确生了争霸之志。
在他们的畅想之中,殿下定然是魔道神明之首,届时,殿下再使更多魔道神明归位,之后再挑他们选中的人成为正道神明……
这样,魔族就会成为万族之首。
不得不说,陈瑜和陆锦跟在玉昭霁身边,操控大势的事玩得太多,生了包天之志。
他们这样的想法,和当初凶神的做法如出一辙。凶神尚且失败,何况是他们?
玉昭霁的确对权势有灼灼的野望,他是魔族历来最有能力的君主,但他也深知一个种族的发展,不能完全违背大势。
逆天和顺天,都要把控好一个度。
玉昭霁将两位幕僚惴惴的心拉回现实:“现在,你们要密切注视的是虚妄山的动静。”
天亓能夺希衡的神骨,凶神想夺舍玉昭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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