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蕴沧玉
玄叶真君此时已是木神,司掌天下木叶,她眼旁也随之出现几枚青绿色的神纹。
玄叶真君微微蹙眉,那位神明道:“木神,您和那位神明曾经同属玄清宗,交情深厚,要不您先去探探口风?”
玄叶真君神色不变,眼角眉梢流露出些微厌恶。
她抬手将那位神明的手拂开:“不必了,我之所以和你们一起来找希衡,是因为看不惯天道的所为,但是,我也知道哪怕是神明也难以比肩天道,所以,我不会用交情去迫使别人遂我们的心意。”
不只这位神明动了歪心思,也有人戳了戳如今的毒神扁无真君。
扁无真君趁着玄叶真君说话的档口,赶忙接上:“我也不愿意做这样的事。”
如今的医神惊春魔君也呵呵一笑,惊春魔君本来是魔,而魔道神明中大部分都是原本的魔族,他们当然不敢扒拉惊春魔君,至于其他神明倒是跃跃欲试。
惊春魔君干脆开口绝了他们的想法。
惊春魔君环视诸神:“本神倒是很乐意替诸位转达这些消息。”
一些脑子不是特别灵光的神明眼一亮,就听惊春魔君道:“想来,太子殿下也很乐意帮大家的忙。”
他的话刚一出口,那些神明也反应过来,能飞升的神明都和玉昭霁打过或多或少的交道,对这位太子殿下的凶名素有耳闻,惊春魔君去给他传递消息,在诸神看来,这不是帮他们,而是害他们。
顿时,神明们尴尬地摆摆手:“哈哈,倒也不必劳烦太子殿下。”
惊春魔君微微一笑,权作没看到神明们的态度变化。
外间天幕中发生的种种事情,自然透过月露清辉,传到了希衡眼里。
希衡并没有不见他们的意思,天道之事,本就应该就此解决,若悬而未决,反而会导致更多灾殃。
希衡收起月光,请诸神进来。
诸神纷纷收起脸上的各色打量算计,恭敬行礼:
“多谢两位神君以日月之力、平衡世间清浊二气,让我等成功成神。”
玉昭霁在专心写婚帖,并未出声,希衡便道:“这是我们的职责,不必多礼。”
她明知故问:“不知诸位来此,有何贵干?”
大多数神明都面色犹豫,不是很好意思直言自己是来借刀杀人,鼓捣着希衡和玉昭霁去对付天道。
但是,他们来都来了,总也不可能就这么空手而归,总要有人做这个出头鸟,神明中也不是真没有担得起责任的。
当即,一位额上有绚烂花纹的神明便道:“神君无极,我等来此是为了天道一事,许多事虽说我等并未像两位神君那样直面天道的阴谋,但我们亦有眼睛,会看,我们亦有耳朵,会听,从种种蛛丝马迹之中,我们知道天道和巫妖勾结,妄图断绝世间灵力道统。”
这位神明气宇轩昂,正气凛然,额上有绚烂花纹,头上有鼎盛花冠,一见就知是正道神明。
他不只看着身为正道神明之首的希衡,也毫无私心地看着玉昭霁,玉昭霁本写婚帖的手也随之一顿。
玉昭霁身为在权势中浸淫的魔,如今的魔道神明之首,他纵横权势,却也厌恶权势,如若今日这些来此的神明们只会带着鬼蜮伎俩来,想要谋求什么,只会得到玉昭霁的无视,而如若对方真正展现出为神的责任心,玉昭霁则会稍微放宽一些限制。
玉昭霁抬眸:“你想如何?”
那位神明掷地有声:“人犯了错,要受罚,神犯了错,也要受罚,此为天理,天道犯下如此大错,因己之私,使得世间多死了无数人,天道自该受罚,只是人无罚天道之力,这样的事,自是该神明代劳。”
玉昭霁笑了一声,算是认可这位神明的勇气。
旋即,玉昭霁再度拿起手中之笔,慢慢写婚帖,同时看向希衡。
其实如果这些神明有胆量,敢仔细看玉昭霁的瞳孔,就能发现里边没有一丝对天道的畏惧。
玉昭霁道:“希衡,你同天道打交道的次数多,此事,想必你已有决断。”
玉昭霁了解希衡,如若说玉昭霁因为长年累月堆积了处理不完的公务,以致于,他做事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只要他认为此事应该先搁置下来,为他自己的事让路,那无论此事多大,都不会让玉昭霁着急。
希衡则不同。
希衡习惯先将一个个大事都处理完毕,再去处理另外一些小事。
现在希衡都有闲情逸致和玉昭霁一起商讨婚帖的花色、字样,显然,对于如何处理天道之事,她心中已有决断了。
希衡颔首:“的确。”
听见希衡和玉昭霁一问一答,其余神明们全都心绪开怀,如同拨云见日那般,觉得制约他们的最可怕的存在,天道,将要被尽数消灭。
可惜,希衡下一句话便是:“但是,让天道伏首并非小事,神明也需要付出一些东西。”
一位神明道:“是要和天道交手吗?”
聚诸神之力,来压制天道?消灭天道?或者是封印它?
希衡摇头:“不需要再有任何流血和牺牲,我们需要付出的,是一些自由。”
自由?
诸位神明面面相觑。
希衡走到月弦边缘,随着她脚步挪动,月露清辉渐渐散开,如同薄雾消散,空中的夜色更加清晰。
从高悬的日月往下望去,能看见山川河流,山川之最,以十万大山为首,河流之极,又以长河为顶峰。
希衡道:“神明享有无限的自由,天道畏惧的便是这一份自由。”
那名头戴花冠的神明皱眉:“天道畏惧我们的自由,可我们的自由是靠我们九死一生修炼得来,难道因为它畏惧我们的自由,我们便要自毁城墙?”
希衡摇头:“自然不是,天道付出的,只会比我们更多。”
因为神明是胜者,天道是输家。
但是在输赢之外,还有另外的天理循环往复,让神明不得不付出一些小小的自由。
头戴花冠的神明疑惑,他险些要以为希衡也是那等向强权卑躬屈膝的神了,可是他也知华湛剑君之名,知晓一个软骨头的小人,不可能能证得正道神明之首的位置,更不可能让天道一败涂地。
观人,观神,切忌的就是因为一两句话便有所误会。
所以,他问出口:“谁让我们付出?谁有这个资格?我们又因何要听他的话?”
希衡:“道。”
道,连每位神明都在追逐道。
可是道是什么,没人说得清,道可以是一场春雨,也可以是一场烈火,千变万化,乃众生之基,天道也不过是道的一种。
神明不解,道怎么会插手这些事呢?
希衡解释:“初代的神明至强至尊,却因为过于强大,世间之力无法供养初代神明,于是初代神明选择坐化,以神力反哺世间。由此可知,这世间纵然再无什么存在可以制约神明,但若是神明的存在使得天下的道失衡,那么,留给神明选择的就只有两条路,要么主动坐化,要么和这世间一起消亡。”
飞升而来的神明们都有悟性、有慧根,也都听懂了希衡所言。
现在,全天下最强的的确是神明,可如若因为神明的强大,导致这世间出了事,那神明也无立锥之地。
头戴花冠的神明问:“初代神明献祭的是自己,第二代神明呢?”
第二代神明,也就是凶神长明和冰神银姬那一代。
希衡道:“第二代神明诞生时,天下有巫族,有天道,有神明,正是三足鼎立、相互制约的时代,他们相互制衡,哪怕没有明文条约规定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原本,巫族、天道、神明应该在长久的战争过程中,渐渐明晰规定,彼此制约,但它们走错了路。
先是巫族灭亡,遗留下来巫妖之祸,再是神明灭族,使得上古八神遗毒作祟,就连看似全身而退的天道,心中也被种下执念,导致了今日之祸。
所以,我和玉昭霁都认为,凶神长明冰神银姬他们,是没有正确看清神明之劫,渡劫失败,这才灭亡。”
人有人的劫,神也有神的劫……
看似是渡不完的劫,可实际,道无穷无尽,神明也需要在无尽的追逐中永葆本心。
神明们有的沉思,有的点头。
那名头戴花冠的神明再问:“那么,神君所说的我们需要付出一些自由,也是应劫?谁是推动劫难的人?”
劫难,总要有一个具象化吧。
这次成神大劫的推动者是巫妖,可现在天下,谁有资格来推动神明的劫难?
希衡看向十万大山的方向:“过往神明的骸骨、死在这次成神大劫中的人、魔、妖,都将成为推动此劫的力量。”
希衡收起笼罩在十万大山上的神力,这些神明们也终于看到,十万大山之中蕴含着一股可怕的力量。
这股力量呈现五彩之色,潜藏在山体之中,将整个十万大山都笼罩在其中。
而且,这股力量并非只对准神明,也对准天道,浩浩荡荡,无可匹敌。
那名花冠神明疑惑:“这是什么力量?”
希衡回答:“规则之力,你可以理解为天规。”
花冠神明皱眉:“天规?”
希衡掌握的是毁灭的力量,所以,对于规则之力,其实还是玉昭霁了解更多。
她示意玉昭霁来解释,玉昭霁也只能暂时搁下笔,为诸位神明讲解新的天规。
玉昭霁眼中的黑日大放光泽,看向十万大山的方向:“天规,顾名思义,就是约束神、仙、天道的规则,我们需要付出的部分自由,就是天规所不能允许的部分,比如胡乱杀人,比如因情废公,比如怠惰职守,也比如天道所犯的一意孤行。而天规的产生,从刚才而始,不可避免。”
第435章 魔皇
神明们更加不解其意。
但凡这世间神伟之力的诞生,一定都有异象伴随,诸如山崩地裂、海水倒流。
可是,新天规的诞生,为什么没有异象诞生。
神明之中,医神惊春魔君、木神玄叶真君的表情率先发生变化。
玄叶真君道:“难道诞生新天规的异象和神明历劫成功时的异象重合了,所以我们才没发现?”
玄叶真君仓惶的目光看向希衡,任谁忽然知道有一道新的天规管束自己,都不会完全淡然。
希衡朝玄叶真君安抚一笑:“是,世间清浊二气不平衡,所以神明无法全部诞生,这时候我和玉昭霁以神力促进世间清浊二气平衡,但是,我们释放神力时,不只天地万物、将诞生的神明能吸收这股力量,还有新天规也乘着此次东风,一举诞生。”
希衡掌握的是毁灭的力量,所以新天规刚一诞生,希衡就察觉到了。
但她并不能阻止新天规的诞生,除非,她和玉昭霁立即停止释放神力、调节世间清浊二气,但那样的话,其余本能历劫成功的神明也会纷纷陨落。
玄叶真君等神明听完希衡的解释,也懂了为何无法阻止此次新天规的诞生。
神明们或垂头丧气,或目带忧郁,不想被新天规管束。
希衡道:“何必如此沮丧?新天规约束的不过是滥杀无辜、亵渎职守、因私废公,这些条例我们本就不会犯,既然如此,有和没有也并无太大区别。”
那名花冠神明嘟囔着:“话虽如此……可新天规将我们神明如同防贼一样,总是不爽。”
玉昭霁道:“人不遭妒是庸才,这世上,只有没有价值的存在,才不会被提防。”
神明们掌握了过高的力量,连天道都败在神明手下,如果这时候,神明中再出现一个为爱灭世的凶神长明,又该怎么办?
所以,新天规的诞生,是顺应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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