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月捣药
一如他父母尚活在人间时,对他充满希冀的样子。
柏老和章县令那里消息灵通,这边刚签定了条约,他们便立马听闻了汪家要和沧澜村百姓合作种植的事情,就连限制要求也皆一清二楚。
两个人忍不住坐一起感叹道,“我一直以为世人皆自私,即便是偶有分享,也不过沽名钓誉之辈,直到看到童山长,才依稀明白了自己的视野狭窄,没想都这世间竟真的有如此这般纯净之人,不抢功,不冒进,即便手握利器,却不想着独占,而是带领着其他人一起富裕……”
“是啊,如此聪慧周全,倒显得我们这些前人有些愧疚于所坐之位了。”
章县令同样非常欣慰。
他其实原本也是想询问一下童启棉花种植的事情的,甚至还思考着要不要拿县衙里的一些政策来合作退让,没想到还未开口,对方倒是先做了起来。
反倒显得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犹犹豫豫,小家子气了。
他沉思着,突然想起明年即将开始的县试,忍不住期待起来。
这一辈的官员也就这样了,可若以后这华夏书院真的能源源不断输出一些如童启一般的学生来,那大奉朝的未来,还真是不可估量。
充满希望。
伊川县汪家,这次算是彻底打了一个翻身仗。
被压了近乎一整年的气势顿时再次蓬□□来,其绸缎庄出品的棉花棉布,柔软舒适,将脸埋入其中,像是整个陷入了云层之内。
飘飘然温暖如春。
凭借着这些,原本丢失的生意不仅立马被找了回来,连带着商路还直接扩展到了京都府,一跃成为了整个北方最大的吉贝布商人。
直接将原本想要吞并的几家人气的个倒仰,不由也埋怨上了一开始撺掇的王举人。
一连几月,河南府内都在讨论着棉花的事情。
年底分红送到童启手中,已经高达200多两银子,足以负担书院一整年的水电费用。
童启满意的看着手里积攒下来的银子,刨去采买的食物、水电费、笔墨纸砚、员工工资,他的小金库已经成功突破了四位数,是时候招一些人了。
尤其是过完年后,学生们考完县试,立马就要开始第二届的招生事宜,这一次,系统给与的任务名额是最少50人。
直接翻了十倍!
按照现在书院所拥有的人员,根本难以负担那么多人的照顾,他打算这一次引进一批杂役、厨娘负责书院的日常工作,另外再招募两名老师。
只靠着他和清虚子还是太吃力了,新学生入学,势必要进行分班,一个班如今就教的这么艰难,若是两三个,那简直就是要了老命。
童父伤好后,直接去了镖局继续工作,童母自然也回到了书院,帮忙管理。
他索性将招募采买杂役和厨娘的事情,一股脑交给了童母负责,自己则去询问清虚子和温叶辞,有没有认识的可以推荐的老师。
乍一回到书院便要负责如此重要的工作,童母有些忐忑不安。
“我吗?我能行吗?”
招人采买,一般可都是一家之主需要决定的事情。她一介女子,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若是一个不慎,没做好的话……
“我自是相信母亲的眼光,不过您也不需要太有负担,即便是有的人心怀叵测,不也还有一段考察的时间嘛,只要发现不妥,开除了便是,他们这些岗位接触不到什么秘密的内容,不怕暴露什么的。”童启安慰道。
童母定了定心,咬牙答应了下来。
这段时间她住在山下照顾丈夫,明明家还是那个家,丈夫还是那个丈夫,一样的环境,一样的性格,可她却总觉的哪里不对劲,生活的异常压抑。始终盼望着丈夫继续去走镖,她好回到山上,继续当着书院大管家的职责。
她隐隐感觉到自己哪里变了,不再是童母的身份,不再是百顺百依的妻子。
而是有了自己生命的期待。
跳脱了那个日日夜夜围绕的灶台和尿布,成为了和无数人一样呼吸着新鲜空气的,活生生的普通人。
她说不清楚,但她喜欢这种感觉。
风风火火的招聘工作正式开始,不少得到消息的人全部都报了名,就连沧澜村的王婶都过来凑热闹了,要应聘厨娘的相关工作。
华夏书院如今算是本地的名望之地,又充满书香气息,整日和文人打交道,即便是月钱不高,都有人巴不得进来见见世面。
更何况童启给的待遇还算不错呢?
包吃包住,每月600文,即便是高档酒楼的店小二,一个月也拿不下来这个数。
童母一头扎进了筛选面试的环节里,拉着王厨娘和小花不断考察着,而杂役则交给了继本叔和谢羽一同负责。
搞了几天,才勉强定下来了6名杂役和5名厨娘帮工,童母特意花钱给他们定制了统一的衣服,区别于学生们的校服样式,宽裤窄袖,利落整洁。
一下子,整个书院变得中规中矩,像模像样起来。
不过这些都属于好招聘的,到了童启这边真正想要寻找的良师大儒,却没那么好说话。
清虚子倒是有不少可推荐的,但先不说人家的身份背景凭什么要来你们这穷乡僻壤之所,只对方开出的天价教书费用,童启便不可能请得到。
他发愁的想了想,退而求其次道,“那有没有不那么出名的?只要有真材实料,身份什么的可以不那么高级,我们这里唯才是举,不搞那什么阶级攀比,哪怕是不太好的出身呢,也行!”
清虚子意外的瞅了他一眼,沉思了一秒道,“若是祖上犯过罪的呢?”
嗯?
还真有啊?
“那要看是什么罪,”童启一脸好奇,“如果是杀人放火,那自然不行,若只是普普通通的言语冲突、防卫过当之类的,那可以。”
清虚子自然不懂什么叫做防卫过当,可想到他那友人如今的状态,又觉得是真正的可惜,不免多言了几句。
“他那倒不是什么杀人放火,只是他的父亲曾在夺嫡时站错了队,当今圣上登基后,将其贬谪到南方当县令,却不料半路恰巧碰上乱党造反,被掳去做了军
师,圣上大怒,责其三代不可参加科举,所以我那友人虽有一身才华,却无法施展,没有哪家书院敢轻易收他。”
这世上还有这么倒霉的人吗?
童启:……
“可以写封信让对方来试试,若是合适,我们华夏书院倒也不会排斥。”
毕竟他父亲做的错事,而且已经得到惩罚了,即便是考公务员,不也得背调一下,考虑考虑实情不是?
清虚子闻言一喜,立马给友人写了一封信,强烈邀请对方来此任职。
信中大夸特夸这里条件有多好,多么尊师重道,气氛和乐之类的,简直快将书院夸到了天上去。
而同样的问题问到温叶辞那边,对方却犹豫了一下。
“你觉得,我如何?”
他回复道。
童启有些震惊,“什么意思,你要来我们书院当老师?”
若能请到院试第七来当老师那自然是好的啊,凭借着温叶辞的能力,教几个县试都没过的小子还不是轻轻松松?
可对方不是说要一心学习吗?
原本还劝他不要教书,专心考试呢,这怎么突然也要来教书了,能适应吗?
不往上继续考了?
温叶辞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多少有点打脸的意外,他面露羞涩,无奈叹道,“不是我不考,实在是我不太想继续在王举人那边读书了,拙政园这段时间乱得很,大家都无心复习,只想着喝酒打牌,离开了那里,整个伊川县,能静下心来学习的地方极少,之前我去过你们书院,觉得环境和氛围都挺不错的,再加上你之前送我的那川贝枇杷膏,确实有用,治好了我的咳疾,我心生感激,若你不嫌弃……”
“当然不嫌弃!我怎么可能嫌弃!”
童启激动的打断道,兴奋的不行。
上次讲课他让对方带了几节课,便觉得温叶辞十分适合当老师。
本身就是温柔细致的性格,再加上博览群书,对于科举整个体系了解的更是比他和清虚子都要清楚许多,若能成功挖来,自然是锦上添花,如虎添翼!可因着对方属于王举人旗下,他便没有开口,没想到嘿!
对方竟然亲自跳槽过来了?这可真是惊喜十足。
想到王举人哪一日发现自己最优秀的徒弟跑了的样子,童启忍不住乐出了声。
系统也相当满意,刚确定了对方的入驻,便立马发放了1000点的声望值,而华夏书院,也正式拥有了三名在编老师。
有着三人轮换上课,童启顿时轻松很多。
温叶辞在华夏书院适应的很迅速,等到年底,已经妥妥成为了内卷的人员之一,每日作息规律的不行,跟着童启和学生们锻炼身体、读书习字,就连日常的听故事环节,也从不错过。
而章县令挨挨蹭蹭,也终于放出了明年县试的具体时间。
——2月26日。
也就是说基本上一过完年,便要立刻开考。
因着这紧迫的时间,不少人焦虑的连今年的年都过不好了,童启也直接给所有人上了难度,正式开启了冲刺月。
学院里特意开辟了一个地方搭建了临时考院,一比一还原县试的环境和时间安排。
三天一考,然后讲卷子、复习、纠错查漏,然后再继续。
如此反复循环。
这一套操作下来,直接将五个学生考的一脸难色,甚至养成了下意识接过试卷便直接审题、阅题,然后填写内容,检查纠错的流程。
温叶辞和清虚子抱臂站在一旁,皆觉得童启赋予的【冲刺月】这三个字十分形象有趣。
就如同奔跑上战场一般,具有了杀身成仁一般的使命。
他们看着学生们一遍遍考试,从不适应到彻底适应的过程,若有所思,也对童启小小年纪,便想得如此周全贴心感到诧异。
这个年,不少人过的心不在焉,童启也并没有下山,只是给学生们放了三日假,匆匆带着家人们在书院里包了顿饺子,便再次投入到了复习真题,给学生们出卷子的日子。
就这么上下一心,拼了大半个月。
临近县试,华夏书院也正式关上门,开启了动员大会。
童启站在空地上的椅子上,头一次拿出了整套的广播设备,感慨万分的跟学生们讲述道。
“我知道你们这一年十分辛苦,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科举这条路,不好走。但既然咱们走了,便势必要走出个结果才是!这一个月是你们最辛苦的一个月,也是华夏书院上上下下皆为了你们的未来同心协力,并肩作战的一个月!如今就要上真正的战场了,它不仅决定着你们的未来,更承载着你们这一年所付出的心血与汗水,我不想说什么前程似锦的吉利话去安慰你们,只愿你们保持良好的心态,平和、乐观的去应对这场考试,坚定自己的信念,相信自己的能力,而我们华夏书院,将会是你们最坚强的后盾与永远的支撑!”
……
“愿诸君一路顺遂,创造属于自己的辉煌!”
熟悉的动员词,童启说的驾轻就熟,可这些学生们却是第一次听到。
他们眼含热泪的看着最前方那个矮小的身影,个个握紧了拳头,势必要一雪前耻,为校争光。
童启这一次,完全拿出了现代家长应对孩子高考的准备,去照顾大家。
先是给每个人准备好了泡面、火腿肠大礼包,然后便是反复给大家检查笔墨纸砚有没有缺漏的。
亲供、互结有没有填好,衣服、鞋袜、保暖的物品有没有拿齐,简直比他自己亲自参加院试的时候还要慎重。
五名学生们看在眼里,暖在心中。
可即便如此慎重,送学生入场的时候,依旧出了个小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