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四爷跟着吃了,看那烧水的灶台:“掌柜的,你这生意做了几代人了吧。”灶台的棱角竟是磨圆滑了。
老板去烧水,拍了拍灶台:“第四代了!这灶台好用,排烟极顺……”
“是!好手艺。”四爷过去围着灶台看,“我们从京城来,还未见过此等样式。才听说当地的庙宇与京城所建都不同,去了葫芦庙倒像是新修的……没想到在这小茶铺里看到了老手艺。”
老板的谈兴起来了:“葫芦庙被烧的可惜了,几百年了的老庙宇了,那飞脊可都是名家手笔。谁知,竟是失了火了。”
“瞧这巷子里烧毁的也不是一家,这大祸……人没事吧?”
“夜里着的火,烧的好生快!”掌柜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隔壁那甄举人才丢了女儿不久,夫妻两人病的七荤八素……谁知道夜里竟是起了火……幸而有人在巷子里敲了锣鼓,这才把人从梦中惊醒,若不然,等醒来了……只怕那烟也能将人给熏死。”
“庙里僧众呢?不曾救火?”
“也是巧了,庙里的大和尚被请去做法事了,留了几个小沙弥。小沙弥淘气,火起来了,吓跑了。谁知道灯油燃起来,风又大,竟是烧了半条巷子。”
四爷跟着唏嘘:“……庙宇倒是盖起来了,其他几户,瞧着房子也粉刷过,倒是这甄家,烧成那般,枯草横生,竟是没再回来?”
“这甄举人一家呀,当真是时运不济!先是家里小姐丢了,。接着夫妻俩病了,紧跟着又失火……挪到城外的庄子上,河一涨水,就灌了他家的田!
又是闹盗贼,又是闹贼偷,告了官,官府差役缉拿,夜里巡查,常去周围乡里人家搜查……什么也没查到,倒是惹的天怒人怨,只说甄老爷招来的是非,处处于甄家为难。
甄老爷无可奈何,便将那庄子给卖了,带着家眷投奔岳家去了。他岳家不在姑苏,而今究竟如何,却当真不知了。”
桐桐就接了话:“他家小姐如何能丢了?”
“家中小厮抱了小姐去看花灯,丢了的。”
桐桐就又问:“小厮抱着小姐?小厮多大?小姐多大?小厮如何能抱小姐?这般没有规矩?”
“可不敢这般说!甄老爷家是极有规矩的!小厮十四五岁,小姐才三四岁大!”
那就更不对了:“三四岁大的小姐,自有乳母带,为何会交给小厮?”
掌柜:“……”这:“这……”
桐桐笑了一笑,“那小厮丢了小姐,怕是得打的半死,扔出去吧。”
“霍起那小子……”掌柜叹气,“当日丢了小姐,街坊邻里也帮着寻!彼时哪里有工夫打下人,自是先找小姐要紧。等遍寻不到,再想找霍起,却不见这小子的人了!必是知道闯下了大祸,这才逃了。”
桐桐‘嗯’了一声,“也是!自是要跑的。”只是,“先是小厮丢了主家的孩子,后是隔壁的小沙弥不甚导致失火,烧了宅院……苦主竟是寻不到加害者!就像是那小沙弥,只怕也跑了,自是不能赔偿被牵连的人家。”
“小沙弥可是了得!”掌柜的声音都大了:“寺庙毁了,无处安身,便还了俗。在知府衙门里做了衙役,不知如何得了上一任知府老爷的青眼,知府老爷高升应天府府尹之后,上任之时,竟是将他带了去!
听闻有那去应天府办事的乡邻说,去了找他必能得以帮衬。在衙门里很是顺风顺水。这可当真是风水轮流转,世事难料!”
桐桐慢慢的吃着糕点,没再问什么。
甄士隐乃举人之家,她家三四岁的小姐被一个小厮抱着去看花灯,丢了小姐,逃了小厮。而后夫妻双双急的病了,此时,隔壁的寺庙大师傅全不在,小沙弥失手导致失火,那夫妻俩差点被熏死在里面,而小沙弥却反而被知府赏识,进了衙门当差。
甄士隐无处落脚,去了庄子上。于是,庄稼遭难,庄子歉收。还有强盗、贼偷光顾!于是,他报案,府衙管了,派了差役。差役夜间还巡查,‘尽职尽责’的去周围的百姓家夜搜查,于是,百姓家被扰的没了清净。
或是家里的东西被翻乱了,或是家里的银钱被人摸走了,或是家里的女人被人臊皮了,或是家里老者孩子被人推搡了,于是,百姓们便觉得这都是甄士隐一家惹来的祸患,处处于他家为难。
举人老爷不敢惹,但你从我家门前过,我断了路,你奈我何?我从你庄子门前过,故意扔些秽物,你又能如何?
甄士隐不堪其扰,卖了庄子,带着家眷离开了姑苏,没投奔本家甄家,而是投奔了岳丈封肃。
他一个举人老爷远走他乡,隔壁的小沙弥却已经去了应天府,得官老爷赏识。
将事情这么一连起来,是不是就觉得不大对味了。
宋书都不吃糕点了,他坐立难安,显见的,这件事透着一股子蹊跷。
四爷起身:“时日不早了,回吧。”
桌上的钱打赏给了茶馆老板,这才都起身回府。
快到府门口了,四爷看了宋书一眼:“今日去了何处?”
宋书愣了一下,忙道:“回金大人的话,今日陪京城来的贾三公子逛了寺庙,喝了茶,尝了点心。郡主喜欢南边的点心,往常吃的都是大铺子里的,本想找小铺面的老店,却不想未能买到合郡主口味的。”
四爷点了头:“是啊!未曾找到合口味的。郡主远行而来,久在船上,有些不适,最近怕是难应客。”
“是!”若有人问,必如此作答。
桐桐知道,四爷想叫自己尽快去一趟大如州,封肃家便在那里。
果然,当天晚上便有人请了宋书喝酒。
衙门里有师爷提着食盒拎着酒,找宋书说话。
宋书不敢喝醉,只说明日大人有差遣,不敢喝多。话就是那么些,还透漏了郡主身子不适,口味难协。
师爷问:“贾三爷?码头上未见,何时来的?”
“不知!倒是与金大人表兄弟相称!”
表兄弟?姓贾?
“莫不是京城那两府之人?”
宋书还问:“金家与贾家有亲?”
“贾家老诰命出身史侯府,这金家……打听来的消息说,金家大房太太姓史……”
“那是正经姻亲呀!”
“是啊!必是那府里后辈。”
第二天一早,门子说贾三爷出门了,拎着一把剑,带着个仆从,不知去往何处了。
廖嬷嬷和银翘守着,不拘谁来问候,都是郡主远道而来,添了些小症候。女子若是来例假,便少有出门或是见人的。因而,谁都未曾多想。
两人都不是原主身边之人,因而,对原主并不了解。自来知道的桐桐便是每日必打养生拳,拿一把未开封的剑,也像是在跳舞一般,舞的极慢。
而今出门究竟为何也不知道,但郡马安排了,那便就这样吧。
郡主没在跟在是一样的,每日里要多少炭,多少饭,外面压根就不可能看出破绽。
桐桐带着大安,坐船直奔大如州。打听哪里有姓封的人家,这个姓在当地尚算特别。若是加上有个举人女婿,家里尚算富裕,这便不难找了。
找到了这家的附近,再去打听甄士隐,就更容易了。
封肃此人乡性不好,找一伢子一打问,这伢子便说:“那外地投奔来的女婿委托他钱财置办产业,竟贪墨了一半银钱,只用剩下的银钱给买了些瘦地,买了老院子破屋……
那甄老爷身子不好,药罐子似得,他家的娘子整日里做针线补贴家用,还时常被封老爷讨要了银钱去……说是打点税官,可其实就是自己贪了罢了。”
大安给了银钱,伢子便带路,将桐桐带到地方。周围都是小户人家,土墙草屋。有那里里外外洒扫的最干净的,院子里隐隐飘来药味儿的,应该就是了。
伢子上前敲门:“甄家娘子,有远客。”
院子里有脚步声,一个二十许岁的丫头打扮的黑瘦女子打开门,朝外探看,然后一脸疑惑:“敢问贵客从何处来?”
“京城!”
“京城?”这丫头朝院子里看:“娘子,有京城来的客人。”
不大功夫,里面走出一妇人来,一身粗布衣衫,整齐干净,只是一脸愁苦,打量了桐桐:“敢问贵客贵姓,莫不是走错了?”
“在下找甄费、甄士隐、甄举人,他家本住姑苏葫芦庙旁,因家中遭难带家眷投奔岳家,我因令嫒失踪一事而来!”
这妇人面色一变:“贵客里面请!”
第1094章 红宇琼楼(36)二合一
甄士隐打量来人,问道:“自京城而来?”
“正是!”
“如何能知道小女丢失一事?找寻到了她?她还记得家里?”甄士隐说着就再次打量眼前这人:“公子究竟是何人?为何亲自上门?”
便是京城官府有案子正好牵出了英莲,那也该是官府发协查通报,请当地的官府协查才是。通报若是到了姑苏,必是以查无此人为由给推脱了,怎么会有人找来?
便是找来,也该是差役,而不是这么一位英气逼人的小公子。
封氏亲自碰了茶来,满眼的焦灼:“公子,可否告知小女在何处?”
桐桐看向封氏,叹息道:“有了线索,知道人在应天府。但究竟在何处,还需得二位陪我回姑苏,将此事说明白。”
甄士隐与封氏对视了一眼,封氏转过脸来,垂下眼睑,低声道:“相公身子不适,不宜远行。我跟公子回姑苏,如何?”
桐桐看清楚了这夫妻间的眉眼官司,便道:“不瞒二位,姑苏近日来了一位新通判,不知甄举人可有听闻?”
甄士隐微微点头:“常有郎中上门,倒是听了一些闲话。”
“新通判为郡马,郡主随行上任。”桐桐看向甄士隐:“福佑郡主之事,想来二位也该知道。”
甄家三姑娘被二姑娘顶替,后来甄家连贵妃也被贬谪,吃了好大一挂落。这位郡主与甄家有嫌隙!
甄士隐往起坐了一些,面色潮红:“公子奉何人之命?”
“奉通判之命。”桐桐起身:“大人有话请我转告甄举人,不论结果如何,愿意送甄举人和家眷去往京城,通判大人与张真人有私交。去往京城,一为安身,二为立命。不知甄举人可愿动身,随在下一行?”
甄士隐伸出手,封氏将他扶住:“走!这便可启程。”
桐桐放下茶碗,“我去院中等候二位。”
她从里面出来,屋子隐隐传来那夫妻的对话之声。
封氏似有疑虑:“我随着去……老爷只管在家……”
“残躯而已,舍了亦无不可。”甄士隐抓着封氏的手,“便是事有不顺,那位郡主必能保你平安!你便是在郡主身边做管事妇人,亦可安身活命。封家不可靠,这般之下,我也只能拖累于你……”
“老爷……”
“休要多言!速收拾……行装。衣物带上,银钱、地契房契……”此地怕是不能回了,而后托付行商作价卖了便是。
“娇杏尚在封家服侍!”
“那便留她替娘子尽孝!”甄士隐又咳嗽了起来:“走!就带红桃走。”
……
里面悉悉索索,桐桐只做听不见,等了一刻钟,封氏和红桃一人背着一个大包袱,两人一左一右的搀扶着甄士隐。
大安雇来的马车就停在大门外,三人上了马车,直奔码头。
自码头上船,一路往姑苏而去。
这一路上,甄士隐什么也不说,直到傍晚到达姑苏码头,柳平早已带人等候,将人连夜送到通判府后衙。
桐桐赶紧回屋,洗了澡,换了一身装扮,先开了一道方子叫四爷记住,然后焚烧了。
准备往客院去了,桐桐拉住四爷:“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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