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四爷开车,金运达做到副驾驶上,帮着指路。后面坐着韩英和寻寻、觅觅。
说了地方,四爷就知道大致位置了。车开的稳稳当当,对京城也像是极熟悉的。
金运达就说:“明儿给你选辆车。”
四爷:“……”也没法说不要,“还在上学,能代步就成,只要安全性能好,别的不讲究。”
金运达就特别高兴,他害怕孩子跟他客气:“行!明儿去提车。”
四爷从镜子里看见韩英欲言又止,就主动说起了原主的过往:“车这个东西,一通百通。在农村开农用机哪还有驾校教?一马平川的土地,开着拖拉机在庄稼地里,快不了,也跑不到沟里,就算是从车上跳下来,也都是松软的土地,是最不容易出事故的。
我长的快,十三四岁都有一米八的身高,也壮实有力气。跟着村子里的叔伯们学,手扶拖拉机、拖拉机都开过。也都学着去拾掇,去修一修。所以,上手什么车都快。”
韩英’嗯‘了一声,“我跟你爸都在乡下待过,当年插队,什么条件我们知道。”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也知道,手扶拖拉机把着车头是需要力气的,一天下来,震的胳膊都麻了。坐一天拖拉机颠的浑身疼,那开一天下来,得是啥感觉?
可这孩子,十三四的时候已经开着车下地了。
越是看这孩子这个样子,越是想知道他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的。到底什么样的经历能叫一个孩子浑身透着练达。这不仅是性情上的稳重,也不是精明强干的才能,而是为人处世上……说不清道不明的通透。
人说不经世事总天真,反之,得历经多少世事,才叫他小小年纪通透若此。
四爷:“……”果然,安慰人这种事还得是桐桐。现在这情况好像怎么安慰都不能叫对方更好受。
他只能说:“您就当是命吧!许是命里真有这一劫。好在遇难成祥,逢凶化吉……事总是有两面的!坏处是吃了一些苦头,好处是……您以后都安安心心的,不用操心我的学业,我的事业,我的婚姻……”
韩英:“……”我愿意操心呀!我想着给你操心!打从生下你,就没觉得这些是负担。
四爷扫了一眼那表情:“……”好吧!咱再不刻意提这一茬了吧,这话题实在是不好。正寻思着要找个什么话题呢,电话响了。
是桐桐的电话——可算是救了命了。
他腾出一只手接起来,摁了免提,问说:“不是早早吃了饭去看烟花?还没吃饭?”
“我刚货运去了几十箱大红枣,明天下午怕是能到,你得开车去接了。”
电话那边的声音好听,说话的腔调像是广播里传来的。
“大红枣?”四爷问说:“货运过来?”
“我姨夫去山里收枣,碰上一片百年老树,有十几颗枣树,枣子特别好。全给包圆了!枣子各个都跟小鸡蛋似得,肉多核小……家里留了点,都给运过去。”
桐桐就说:“我那边得给老师准备,你不也得送人吗?你看着给家里留点,回头送了吧!给老师送礼,贵的老师不能要,便宜的又不像样,这东西难得,拿这个送吧。”
四爷’嗯‘了一声:“行!明儿下午我去运回来。”
桐桐一听那说话,就觉得:“你在哪呢?”
“车上!开车去吃顿饭。”
大年下的肯定是团圆饭,那车上就不是他一个人。桐桐就说:“你的胃有些弱,别管元宵还是汤圆,一两个就行,尝尝味,别多吃。”
“好!记着呢。”四爷打岔问:“果果怎么样?还适应?”
“慢慢来吧。”桐桐靠在楼下的树上,“乔家那边要打官司,他们在赌当年那个司机抓不到。虽然说澡堂子那里是个窝点,但他们只’销赃‘,把果果带走的女人是谁,果果醒来,带了果果一路的司机又是谁?毕竟乔家没有跟澡堂直接接触,他们是从司机手里买的人。缺了一方当事人,乔家又咬死不是买卖,只是收养,问题就卡在这里了……”
“那现在怎么处理?”
“果果去还原了一次人像,对带走他的女人印象很淡,他还没有反应就不知道什么了。但是对司机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看他拼凑出来的人像能不能有帮助,把这个人’司机‘先找到再说。”
四爷就问:“买刘树的那一对夫妻没说个什么?”
“就是澡堂子那一户,那一家的女人叫李秀,今年四十三了。她丈夫就是当地人,成长轨迹就在当地,几乎没离开过,属于当地的地痞流氓。
后来娶了这个李秀,李秀的娘家说是距离来子镇不太远,但其实她是跟着她母亲改嫁过去的。她母亲早几年在她继父死了之后,又改嫁了,说是断了联系……而今正在查,正在找……”
四爷懂了她的意思:“母女两个一起犯案的嫌疑极大?”
“对!我怀疑带走的果果的是李秀她妈,按照年纪算,这个人都应该六十多岁了。找到她就知道这个司机是谁……”
四爷问说:“李秀这个丈夫是个突破口?”
“不是!这个案子复杂就复杂在,李秀的丈夫在娶李秀之前,因为娶不到媳妇,说是捡了一个女人回来,精神上有些不正常。以前常在家里关着,后来,还先后生了两个孩子……没两年,说是这媳妇带着孩子偷跑了,这才娶了李秀……”
车上的人都听愣了,四爷问说:“先买了被拐的妇女,生了两个孩子,而后又转手把女人连带孩子都买了,娶了一个回来。所以,在婚前,这两人可能联手卖了那个女人和两个孩子?”
“对!就是这样。所以,这就是三口人了,再加上刘树,这就是拐卖妇女儿童四人,三人或是三人以上,这属于情节严重。这里面不仅牵扯到买,还牵扯卖,很可能判的很重。所以,几乎不可能主动交代。不仅不交代,还有可能隐瞒了李秀母亲的去向,因为这个人了解他们的罪行,坚决不能叫对方落网。”
四爷:“……”这案子复杂了,他说桐桐:“这已经是要案了,你就不要再过去了,没有什么用处。这案子得些年呢!一个老年妇女,很容易藏身。你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嗯!”桐桐一边说着,一边掏出兜里的照片,这是从老钟那里弄来的。这个人已经通缉了,网上也能找到。
此人叫李三妹,照片上看,此人一双三角眼,吊梢眉,长相实在普通。但这是五十岁上下的照片,六十多岁会变成什么样子,跟照片上还像不像,可就不好说了。
八十年代的黑白照,拿着这个找人,挺难的。
再说了,真要跑到小山村里,找个老头一块过日子,山里消息闭塞,远不是网络发达的时候,谁关注这些消息?这种的,你怎么办?
或是拎着个破蛇皮袋子,在城市里拾荒。过来过去的,谁还注意这些人?人家一样就避开了。
真的,大海捞针都不足以形容这其中的难度。
前面眼看就到了,四爷才说:“人找回来的,其他的都是其次。”
“嗯!”桐桐抬头,果果已经趴在窗户上看了几次,“那你忙着吧,我去吃饭。”
“我也到了!等回去了我打给你。”
“好!”
挂了电话,四爷看了被挂的电话,打了方向盘,拐进了一处不起眼的大门,然后里面都是一水的青砖老式别墅。
金运达问说:“这就是那个自己个找到她弟弟的姑娘?”
“对!后续很麻烦……”四爷说着,就问说,“哪一户?”
“左拐第三户。”
左拐第三户,车还没停,门便开了。老老小小的都从里面出来了。
车缓缓的停下来,金运达先下车:“爸,魏姨,你们怎么也出来了?”
魏兰满脸的笑意:“孩子回来了,我跟你爸一样,在家里坐不住。”
正说着话呢,看着后面那母子三人下车了,寻寻觅觅绕过来,喊着’爷爷‘奶奶’。
魏兰应着,一回头的工夫,驾驶位上下来个大小伙子。这一下来,惊了人这一下:“这是子豪?”
四爷就笑:“您好。”
“好……好……”魏兰拍老爷子的胳膊,一下一下再一下,一下比一下重:“看见了吗?这是咱的长孙,这是子豪!”
说着,就指着老爷子:“这是你爷爷!你长的……比你爷爷年轻的时候漂亮多了!”
这话说的,一家子都笑。
老爷子拐棍重重的往地上一点,然后才上下的打量:“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好!人这一辈子总有难要过,你把这一辈子的不顺都过完了,剩下的就是一马平川……”
“借您吉言。”
魏兰又指着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这是你二叔……”
边上一知性的女性,“这是你二婶。”
后面还有一对夫妻,便装,但应该都有军职,“这是你小姑和姑父。”
四爷一一认了,又有一家一个孩子,两个都是十三四岁的女孩,睁着眼睛好奇的看着。一家子这才簇拥着往家里去。
家里很素朴,摆件家具都很陈旧,四爷被摁在老爷子身边陪坐着。
魏兰坐在一边,递了水果,然后才道:“把你弄丢了,一大家子都有责任。当年,你二叔在沪市读大学,你小姑在部队,年纪都还小。
你爷爷刚恢复工作,在西部省份任职。我当年是陪着领导南下了,也不在京城……双胞胎的月份是找妇产科大主任看好的,可谁知道就……”
胎盘脱离了,那么危险的情况就刚好给赶上了。
再加上是继母,运达心里对他父亲存着怨气,当年宁肯一边上学一边带孩子,也不肯把孩子送回来。后来他父亲给他调动工作,他宁肯辞职下海也不愿意接受……以至于诸多巧合一下,一个没看住,把孩子弄丢了。
“所以,很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第1223章 归途漫漫(30)二更
四爷跟桐桐这种级别的大夫过了不知道多少辈子了,自诩能做个太平医的。
像是产妇在大月份胎盘脱离,这种状况是极其危险的。而且,发病急,病程发展快。这是跟死神抢时间的,要是产妇在家里突然出血,路上稍微慢一点,赶到医院,就可能母子皆保不住。
而这个情况,在发病之前,是没有一点症状的。一旦发病,看剥离程度,若是轻度,那就有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之间的抢救时间。
这是谁也无法预知,谁也无法干涉到的。当晚能救回来这母子三个,已然是侥幸了。当时的情况,一定是就近。就算是在熟人的医院,可大夫不能等着你突发状况。若是大夫不值班,这种情况,大夫接到电话,都赶不到医院。
况且,八十年代初期,大夫家里哪有电话?
那时候谁还管你是谁的家属,遇到哪个大夫,赌命呢!进手术室家属签字,人家才能做手术。又需要大量的血浆,各种的搭配,可以想象有多忙乱。
所以说,谁有过错?真不至于。要是没有人贩子,所有的孩子都会安全。不能因为东西丢了,不去责怪小偷,先自责自己没看好。
怎么看呀?钱放在钱包里,钱包放在兜里,贴身放着,结果裤子给你划拉了,都要把钱包偷走……那问题是,钱不这么放,该怎么放才对。
人贩子的罪就是人贩子的罪,相互埋怨,自责,都可以过去了!
回去之后,两个小的去睡觉,四爷跟金运达和韩英在客厅里。
金运达这才说:“你如果有需要的地方,家里的关系……你可以用。”
四爷:“……”明白了这么安排的用意了,是怕自己有借力的地方。但是,金运达应该是跟那边走的并不亲近,“爸,您争气了半辈子,要不是因为找我,应该也不愿意麻烦人家。我也没有麻烦人家的必要。”
金运达看了韩英一眼,就跟孩子苦笑:“其实,人家也没怎么样。你爷爷跟你奶奶分开,后来选择魏兰魏主任……这不是人家魏主任的错,对吧?”
韩英也跟孩子解释:“不要觉得别扭!男人变心了,这是男人的错,你爷爷不是因为魏主任跟你奶奶分开的。迁怒人家,这是没必要。事实上,你爸爸跟魏主任处的不错,只是对你爷爷不满而已。”
“你爷爷当年喜欢一个广播员……”金运达跟孩子说起了家里的事,“就要反对包办婚姻,跟你奶奶离婚,闹离婚的时候我应该不到两岁。
后来,当时族里的长辈找到城里,人家那个广播员便跟你爷爷分开,但是,婚还是离了。你叔叔比我小六岁,也就是你爷爷你奶离婚三年后,他们才结的婚。”
四爷点头,父母的婚姻造成了父子之间的隔阂,跟亲老子置气,不愿意受他的照顾而已。
“他再婚之前,每月给家里一半的工资,作为抚养费。再婚之后,工资的级别升了,依旧是每月一半工资按时寄回家。后来,大运动来了,他们两人都被打倒了。魏主任的问题严重一些,你爷爷曾要跟魏主任断绝关系,后来……你奶奶做主,把你二叔和你小姑接到家里去,你断绝成。”
四爷:“……”
“在老家有一年吧,你奶病逝了。魏主任妥协,认罪,才争取了一些待遇。我跟你二叔、小姑回到城里。我不回来不行,当时你二叔和你小姑还是孩子。
你爷爷当年……说好听点,是个中立派。不针对谁,但是对任何号召都极力的支持。就像是当年插队一样,我十七岁下乡,在城里呆了不足一年。
按照你二叔和你小姑当时的年纪,都没有到插队的年纪,我是可以不走的。事实上,他忙,顾不上家,我一走,你二叔和你小姑就没人管了。但还是把我送去插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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