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你就不行之新征途 第1294章

作者:林木儿 标签: 强强 重生 历史衍生 励志人生 正剧 穿越重生

  然后院子里就静了下来,特别的安静。

  四爷看金安,金安低了头,进屋抱了老太太的被褥出来,给往里面铺。

  王翠枝不愿意,拉扯着被子:“老二,你这是要死了爹,不要活着的娘?”

  “妈,别闹了!都看着呢!”

  王翠枝往棺木里爬,直挺挺的往里面一躺:“那留着你爹,把我埋了吧!”

  金安没法子,去抱他自己的被子,老太太还是不起身,“今儿就得按我说的来,要不然,就把我放棺材里。”

  四爷找了大队上,请人家出面:“我越管,她越执拗。”

  明白!

  然后人家也说了,咱讲究,不是说搞封建迷信。这穿戴厚一点,要铺要盖,是因为人没了之后,这一停灵,时间久了,尸身难免不渗液。所以,自来穿厚衣服,要铺要盖,这不是死了的人知道冷暖,而是怕活着的人看见这些之后心疼。

  但是,节俭也没有不对!咱用草帘子铺,用草帘子盖,也是可以的。

  草帘子有的是,这么着才算是把事给了了,人放到了棺木里。

  等晚上了,省城的几个孩子拖家带口的回来了。那既然都不讲究,那就别讲究吧!啥时候回来啥时候起丧,这就埋了算这一桩是到头了。

  孝子贤孙一大片,竟是没有哭声!

  被欺负的大房没哭声就算了,二房……老爷子可是为了你们不少筹谋,咋不哭两嗓子呢?

  年纪大的人抬手拧金开和金泰的媳妇:“哭!赶紧哭!大声哭。”

  哭啥哭?

  两人就躲,这老人老的不值钱,叫人瞧不上。

  桐桐一路跟着去陵地,心里却寻思着:枝芳这姑娘都跟着金寿回来第二次了,而今还披麻戴孝的,这婚事是能办呀?还是不能办?

  回头得问好金寿,要是说定了,咱就得主动上人家女方的家里。

  这拜访该带点啥?

  葬礼简单又潦草,但而今大多数葬礼都不如金家这个葬礼。

  乡邻帮忙安葬了老人,不管如何得管一顿饭的。便是粮食短缺,一碗热汤也是该请的。小蝉带着孩子回来的时候,顺便捎带了两麻袋的榆树皮面。

  村里帮忙的妇女正在做树皮面的饸烙。

  为了饸烙有味儿,小蝉捎带了三根羊腿骨,再就是一斤左右的羊肉。这事入冬之后冻着的,本打算过年吃饺子的。

  河滩农场那边把羊群牛群都快吃完了,她娘家多买些,就给小蝉送来。

  小蝉想着先紧着事办,这不是为了那老爷子体面的,单就是叫我公公婆婆脸上有光彩的。就是这种条件,我们也尽心好好招待了。

  而今这一场雪衣下,小蝉觉得可以大方一点。等到春暖花开,这一拨灾就算是过去了。

  远远的能闻见羊肉汤的味道,这叫帮着抬棺木的脚步都轻盈起来。

  可一到家里才发现,一群帮忙的妇女围着王翠枝。

  而王翠枝手里拿着大块的肉正往嘴里塞。

  拢共就一斤左右的羊肉,剩下的都是骨头。这玩意煮熟也就剩下六七两了!回头剁碎了,一碗撒点肉末,是个意思就得了。

  这怎么她捞起来全给吃了呢?

  好像是没了金大财这个压在头顶的人之后,她彻底的放飞了。终于终于没有人再欺压她了,忍了一辈子,可算是能喘口气了。

  然后,她就随心所欲了起来。

  该说什么呢?

  执事的吆喝:“开饭!羊肉汤饸烙面,孝子贤孙答谢乡邻——”

  小辈们跪下,磕头,表示:感恩大家帮忙,叫我家长辈入土为安。

  吃了饭,天已经黑完了。

  王翠枝说:“都不急着走,我那当家的撇下我走了,我这么年岁的老婆子,咋养老,得说好。”

  润叶忍了一天了,可算是逮住机会了,她一蹦老高了:“当年咋分的?你忘了,我可没忘!我姥爷提前退休,少拿了一等的工资!我爸妈到现在都还给我姥爷还这个钱着呢。当时可说好了,是用孝敬你们的钱,去还你们欠下的债?咋?这才几年,就又忘了?”

  她把桌子拍的啪啪啪的响:“我们大房的事,我妈管不了了。我爸我妈四个儿子,而今四个儿媳妇都在呢!要想平摊养老,我爸我妈说了不算,他们老了,不当家了!他们哥四个,上一边去,家里的事轮不到他们。今儿就我们几个妯娌说了算!你就说,你想咋?”

  这声儿,把里里外外的人都吓的够呛。谁家的媳妇跟润叶似得,像是铡刀一样,嘁哩喀喳的!

  牡丹叹气:“咱得讲理呀!这个丧事办的,拉下可多饥荒了!我们一大家子,还不知道要咋还呢?要是有的话,谁能计较?这不是真拿不出来嘛!”

  “羊肉还是从我娘家拿的!”小蝉拍打了一下金喜:“你不给挣面子,处处得我娘家贴补,啥意思?”

  枝芳见大家都看她,她红着脸,说了一句:“既然替老人还账,折算到孝敬钱里了。那其他的子女,按照这个奉养的例给老太太,也够吧。”一级工资可不算少了。

  言下之意:跟我们真没关系!

第1422章 世俗烟火(91)三更

  大房这边四个儿媳妇, 各个都表示:我们已经出了一份奉养了,剩下的可跟我们没关系。

  二房那边两个儿媳妇,这俩也厉害:“我们该奉养公婆,可我公婆还能劳动, 大队给分口粮, 家里的活我们可以干……”不能说老当家还得我们奉养吧?

  那可不成!

  意思是,奉养公婆可以, 但是其他人……她们这个责任。

  金淑低着头, 不言语。

  杨保粮和杨存粮都是出去要饭的时候,碰见两个要饭的女人, 不知道是嫁过人没有, 反正带回来一起过日子了。

  这两人也都不是善茬:“没听过金家的人要杨家养的?”这不是闹笑话么?!

  这么多儿孙, 就没有一个愿意养的。

  王翠枝不看旁人,就只看四爷:“这个抵了,那个押了, 说的都有道理!是我生了你,这也是我的事!我把你带到世上,扔到茅坑里溺死了,一样就没你了。但是你是吃我的奶长大的。咱不提生恩养恩, 不提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弄着把你养大, 给你娶媳妇……单就你从一尺长就开始吃我的奶……你就说,这值多少?!”

  她指着金安:“他也欠我的!但他没有,拿不出来。”说着就看金淑:“她……白生白养了一场, 早知道是这个样儿, 当年就给掐死。你能拿的出来, 你要脸, 要体面, 我这当妈的还就朝你要了,你给不给吧。”

  做人孩子的,怎么跟亲生母亲算母乳钱呢?做人子女的,若遇不慈父母,处处受制,那是因着天然不占优势。

  人家只问你:生你一场,值多少钱?喂养一场,值多少钱?

  怎么答?这能用钱来量吗?

  四爷表情都没变,只扭脸看桐桐:“要不,咱接回去奉养吧?”

  桐桐‘嗯’了一声,点头应承:“听你的?”

  润叶才要说话,金禄一把给拽住了,给使眼色:急什么?爸妈是那么容易被拿捏的?

  果然,就听自家妈说:“那您收拾收拾,跟我们走吧。”然后就站起身来,说罗宝琴:“拾掇吧。”

  罗宝琴:“……”她转身走了,却没拾掇。自家这妯娌要是真带着死老太婆走才见了鬼了。

  桐桐扭脸喊小如:“这一场雪下的,饲养场忙!这一到接生的时月,我是白天黑夜的不着家。你爸怕是得出远门……你辛苦辛苦,过去伺候你奶一段时间。”

  小如特别嘹亮的应了:“我用心伺候。”

  乔枝芳看过电影,最叫人怕的一幕是:老太太给孙女喂放馊了饭。

  电影是真实的,也就是说,老太太嫌弃金如是姑娘,嫌弃多一口赔钱货吃饭,没想叫金如活。

  她都知道老太太想过害小如,那谁又不知道呢?

  这种情况……去吧!你怕小如给你吃馊的、坏的,那你就去。

  桐桐一脸诚恳的看着王翠枝,说话慢声细语的,还一副商量的语气:“粮食不多了,还得撑过明年春上的青黄不接。您要不怕受委屈,那就跟我们走。尽量一半菜一半粮的奉养。”

  然后又交代小如:“我跟你爸要是不在,你伺候你奶要当心。年龄大的人脾胃弱,要多熬煮。菜干一定得挑干净……农场那一家子,吃野菜干没挑干净,谁知道混进去啥草了,差点没要了一家子七口的命……”

  小如特别好脾气的应着,还朝老太太笑了一下:“奶,你放心,我伺候你。”

  王翠枝:“……”她摇头,手摆动的厉害:“我不去……哪也不去!我就是说……”

  “要奉养呀?”桐桐点头:“现在是物资紧缺,跟您钱,您这小脚连公社都走不到,没处花去。我们农场不产粮,旱情一环节,还是种草种菜。您放心,菜干不缺。都说主粮不够瓜菜代,菜干管够的。”

  王翠枝:“……”弄些野菜,都未必是她自己挖的,不过是从牲口的饲料里挑出来的。顺手烘干,给自己送来,她都会说这是军粮,人家都能吃,你不能吃?

  这个大儿媳妇真的是心眼不肚子,全都是坏心眼。

  回头弄一堆菜干,自己的眼神不好,里面有啥都认不清,真要是吃出个好歹,是不是也不关她的事?

  王翠枝知道,这事到这里就不行了。她只说:“我的意思是,等我老了,不能动了,这看病开销,你们得管。这次你爸没了,我也看出来了……指望老二将来给我瞧病,那是指望不上的。这件事你得应承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咱把契书写好。”

  “奉养你,我应承。”桐桐看着王翠枝,“但是瞧病啊,写契书呀,我可不答应。为啥呢?因为你把你儿子小看了,也把我给小看了。

  老爷子当初摔伤了,咋没人告诉我们呢?人受了那么长时间罪,高烧不退了,你们只叫奔丧,也没说给看病。这是笃定了我们不会管。可你们没问过,咋知道我们不管呢?”

  众人心说:这可不是落了个‘便宜怪’!

  便宜怪,就是她省了很多钱和事,叫她落了大大的实惠,占了大大的便宜,回过头来她却得说你做的不对!因为人家没有说要省这个。

  往往这种话,都是放在事后,事已不可追,对方笃定不会吃亏,才会说这种‘便宜怪’的话。

  果然,就听桐桐又继续说:“现在叫写这个写那个,不还是怕我们不管吗?本来,管了是子女应该的。这么一弄,这孝心成了强迫的了。我们俩就是不在乎脸面,那孩子们呢?这事什么家风?孩子们都成家立业了,站出去也是七尺男儿,这些事叫人议论起来,脸上光彩么?”

  众人:“……”需要实实在在奉养的事,她一口答应;只需要落在纸面上的东西,她却不肯了。

  这是不孝顺吗?不是!人家孝顺。只是不愿意挂累儿孙的名声而已!

  王翠枝:“……”

  啥话也不说了,转身就跪在灵堂里,对着金大财的牌位哭去了:“老头子……我的老头子哟……你咋撇下我走了……你一走……我这苦呀……”

  杨保粮吊儿郎当的,哈哈就笑:“姥姥,咋还哭起我姥爷了呢?你拿锥子扎我姥爷的事你忘了?你给饭里加一块子的冰叫我姥爷吃,你忘了?”

  啥?听热闹的人嗡的一声,议论开了:“你这娃子,咋啥话都敢乱说?”

  “我可没乱说!都是亲眼看见的。瓮里冻的冰层得有一指厚,我姥姥亲手掰开一块放到饭碗里。本来只有半碗饭,放一半冰,就给我姥爷灌……把炕弄脏了,我姥姥就端冰水给洗,越冷越尿,越尿越冷……”说着,他就哈哈大笑:“姥姥,别太想我姥爷,小心我姥爷听见,今晚上来找你。”

  王翠枝的哭上戛然而止,擦了脸转过来:“我要跟老二家分家。”

  罗宝琴赶紧说:“随您,您想咋就咋?”

  桐桐心说,王翠枝还是聪明的。她一个小脚老太太,生产队干活真能给她派多种的活吗?

  不外乎是看看麦场,烧烧热水,剁剁猪食……公分能拿到七个。

  她这个年龄的人,能吃多少?分的口粮足够了。要是在院子里再种菜喂鸡,怎么都是够吃的。但是,跟老二两口子过,她可未必吃的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