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高熲因杨勇事败,被隋炀帝借口‘诽谤朝政’的罪名给杀了,而他的所有儿子皆被流放。其中就包括取了杨勇之女的高表仁。
至于这位大宁公主,结局没有记载。而今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在流放之地,又或者是其他什么。
总之,若没有桐桐,杨勇这一支——绝矣!
宴席在一片慌乱中散了,谁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何事。
李世民起身告辞,在四爷要去跟桐桐告辞的时候,李世民抬手拦住了:那林郎君与宇文承趾之间暧昧不明,今儿这分明就是设局。
不知起因,不明究竟,贸然而行,非智也!你与他本就是萍水相逢,不算是友人,怎如此不设防?
所以,回府,呆着!
桐桐给四爷使眼色:呆着去吧!没事。
四爷:“……”林药郎可相互传递消息,倒也无碍。
他跟着李世民随大家一起告辞离开了。
巢元方看着站在宇文承趾身边的郡主,再看看被压下去的云家人,便已然明白了。虽说口口声声为大义,可灭家之仇,依旧是刻骨铭心吧。
若说跟陛下的仇乃是争权夺利,皇权倾轧,成王败寇。那么云家得背刺与落井下石,怕是郡主更不能容忍。
所以,云家……必陪葬。
桐桐朝巢元方致谢:“多谢。”谢你没说这是旧伤,替我隐瞒女子之身。
巢元方:“……”他只能道:“郎君保重。”若有必要,该佯装有恙,辞官回乡养老了。
该走的都走完了,宇文承趾问说:“林贤弟可愿与我同审?”
“敢不从命?!”
什么律法?隋朝的律法形同虚设。想保谁,谁就是犯了天大的罪过也能脱罪;想除谁,谁就是再白璧无瑕,也必死无疑。
云家靠巴结宇文家上位,在宇文家眼中,将你作为座上宾,那你就是宾客;视你为犬,那你便是家犬,想怎么处置就能怎么处置。
等到了牢里的时候,南阳公主的近侍已经在了,“公主遣奴婢前来旁听。”
宇文承趾便明白了,公主想知道云家是否与杨青鸟一案有关。
杨青鸟并未巫蛊,这一点是公主不知道的。所以,云家自然不可能与杨青鸟无关。既然公主要知道这其中究竟,那便听吧:“设座!”
桐桐站在暗影里,并不多言。
云弘嗣冤枉:“小人如何敢谋害公子……”
桐桐低声跟宇文承趾说:“他胸无城府,未必是知情者!”
是啊!云定兴有谋算,也不能事无巨细的告知他的孙子。
桐桐就问云弘嗣:“云郎君出门狩猎,家中长辈可知情?”
“知情。”
“可问你详细情由?”
“自然!”
“你又是如何回的?”
云弘嗣一五一十说了,这并无隐瞒必要,无外乎是要与谁一起,要去哪里,诸如此类。
“那长辈又是如何交代你的?”
那自然是要跟谁谁谁好好相处,要巴结好谁,对谁不必假以辞色之类的话,要不然呢?
跟宇文家得公子一起,那自然要处处留意这位公子,一定要事事以这位公子为先,这……何错之有?
桐桐就闭口不言了:没不对!一切都很对!你们当然那会如此。如果不出事,那你就是在逢迎巴结;如果出事,那……难说了。
这话换个方式说,是不是就意味着云定兴知道这一行人的所有细节,甚至于叫孙子以及孙子带的随从关注宇文承趾的一举一动。
总之,你们有条件,有机会这么干。而今缺的就是动机,云家为什么要这么干!
云弘嗣也是这么问的:“公子,云某无此胆,无此能,更无此必要!”我们这么么做,图什么。
宇文承趾沉默了,是啊!图什么呢?
桐桐插了一句话:“杨玄感何等出身,他又图什么?从杨玄感者众,京都勋贵出身者,四十有余……这些人又图什么?”
云弘嗣想咬死这个姓林的,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置云家于死地。
桐桐从袖中拿出一张布帛来,而后将布帛展开,赫然是一副画像。画像上的男子三十岁上下,神态威严。
宇文承趾看了一眼,然后一下子坐起身来:“这画……”
“码头!之前在码头看见过这么个人,坐船南下了。乘坐之舟船,正是云家船坞所造……”说着,桐桐把画像递过去,“公子可去查。”
云弘嗣一看那画像面色也变了,这不正是通缉的叛贼李密么?
桐桐低声跟宇文承趾解释:“在下与李家三郎有些交情,也才知道李家二郎即将大婚。因而,欲购置南货以充作贺礼!好物难寻,在下想去码头上等着南来的船只……”
合情合理。
“正要走,看见有三人上了一艘船……在下记性尚可,只觉得在何处见过,但确实未曾想起此人是谁……”
这是当然!没有见过真人,只是看过通缉令的话,很难一眼认出这个人来。
“等晚上归家,越想越是蹊跷,对方轻装,无任何行囊,上了船就催促船夫离开……岂不蹊跷?”
是啊!便是不出远门,但这一上船,路途肯定是有些的。至少要带着干粮,饮水的用具,这才是出门的样子。什么都不带,当然不合情理。
“于是,小子便将见到的人画了下来……”说着,又取出两张小幅的布帛来,“那个是主,这两人是仆……在码头出现过。”
宇文承趾喊了人来:“去打听!”
这一打听,果然,确实有画像上的三人在码头坐船离开,而船舶正好就是云家船坞的。
云家乃是工匠之家,发迹之后,赶上了隋炀帝喜好排场的南行。南北航运发达,都城民间用船,八成都出自云家船坞作坊。
船只售卖,也出租。
桐桐曾常去码头,为的是给四爷留记号。对云家在码头的经营情况是极其熟悉的!云家跋扈,其仆从欺压征调来服徭役的船夫。
种种恶事,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今日,要的就是你们云家得命,刨的就是你云家的根!
李密乃是杨玄感的头号谋士,杨玄感甚至叫立马统谋大事!而今,李密逃脱后隐藏在都城数月,就坐你云家得船走的,你说你们没关系?
宇文承趾冷笑:“好一个蛇首两端!”一边巴结自家,献忠臣于陛下;一边又担心陛下反复无常,因前太子之故迁怒于他,于是另谋他主。
这般已然不是背弃陛下,而是在愚弄陛下!
第1491章 隋唐风云(17)二更
法场之上, 桐桐站在宇文承趾的身边,看着一颗颗头颅滚在地上,面无异色。
正看着呢,察觉到又打量她的视线, 他看了过去, 看到一女子戴着帷帽,纱帘遮住上半身的身形, 可看下面, 该是女尼所穿衣袍。
正打量,帷帽被撩起一角, 露出半张脸来。
桐桐微微怔愣, 隔着纱帘跟对方对视, 而后朝对方轻颔首,便挪开了视线。
那是个认识原主的人,是原身同父异母的姐姐大宁公主, 就是嫁给高熲的儿子,而后被废为庶人,在历史上失去踪迹的公主。
别人认不出来,那是因为太子坏事的时候原身年纪小, 身份不尊崇, 见过的人不多。但同为杨勇的女儿,是姐妹,便是差着年岁, 也总还是接触的。
再是扮成男子模样, 熟悉的人还是能认出来。
而今看来, 大宁公主被贬为庶人之后, 便出家为尼了。
此刻, 大宁公主放下帷帽纱帘,转身退出人群。一退出去,眼泪便决堤而下:千般仇万般恨,原来……原来还有人活着!原来青鸟真的活着。
城外道边,桐桐拦在了大宁公主的面前,两人就这么相对而立,
桐桐行了一礼:“大兴府人士林桐见过大师。”
大宁公主还了一礼:“方外之人……有礼了。”
桐桐沉默了一瞬,这才道:“林某不才,得宇文公子赏识,举荐为城门校尉,不日将赴任!”
大宁公主笑了:“郎君英姿勃发,前程无量!小尼乃出家之人,侍奉于佛前,诸般皆空!庵堂虽小,然则夫家荫蔽,存命苟活,与世无争……”
“青鸟之祸,恐殃及无辜。”桐桐看她:“南山之地,深山茂林,远离世俗……某欲请大师去山中修行……”金蝉脱壳,彻底的叫大宁公主消失,送到南山藏匿即可。待到将来,未必不能夫妻团圆,姐妹再见。
大宁公主愣了一下,而后失笑:“郎君以为某为何等人?”难不成会出卖于你!世上至亲者,唯余你我!这般之下,若再折手足,情何以堪?
桐桐:“……”并不是这个意思,“林某胸怀大志,欲展鲲鹏之翅,遨游于万里!然而,志在四方,若有牵绊,亦不过一纸鸢尔!”
大宁公主:“……”竟是说我是她的牵绊,因我活着,她太过于担心我,以至于放不开手脚。她眼泪滂沱,终是点头:“出家人,何处不为家?”
于是,这天夜里,一处野码头,一艘不起眼的船,福源寺的和尚空寂带着小沙弥先上船,而后是大宁公主以及身后的十数尼姑。
桐桐将四爷的信件递过去,“大师,拜托了!”太原亦是寺庙遍地,四爷的信件很好用,必能妥善安置的。
再加上大宁公主不是孤身一人,这十数女尼多是伺候她的宫人。
空寂和尚不问,此人修缮寺庙,给菩萨镀金身,他跑一趟去五台山正要看看佛像庄严,一路同行而已,实不算什么。
大和尚,色即空,空即色,眼前空空,那便无一人入眼入心了。
桐桐朝船上的人拱手,大宁公主站在船头,撩起帷帽与她对视。岸边的少年纤弱缺又厚重,父亲在天若有灵,当心慰之。
船走了,这一夜,一处荒庵失火了,烧死数人,其余人等皆四散逃难去了,只留下残垣断壁。
等南阳公主派人找过去,已然如此了。
南阳公主问说:“大宁可曾烧死?”
“不知!本是无人认领尸骨,草草掩埋,无法分辨。”
“逃难之人呢?”
“朝廷正征女子婚配骁果军士卒,女子多已躲避……”
南阳公主:“……”那便是无从知晓杨青鸟的踪迹了。她手持笔,回想杨青鸟的样子,然后画了出来,她递给近侍:“拿去给二郎瞧瞧。”他既然见过杨青鸟,“问问他,见到的可是此女?”
“喏!”
这副画像送来的时候桐桐就在,她毫不避讳的帮着把画像打开举着,还认真端详了两眼。画中的女子还是女童的模样,杏眼桃腮,是大多数美人的样子。
宇文承趾看了再看,其实没看清,但而今不得不说他看清了,跟公主不能处处实话。公主的立场与宇文家得立场自来便不同。
所以,这就是杨青鸟,见到的就是这个人,没有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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