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有何说不得?”那一日,看见了李家二郎,金甲耀眼,闪闪有光。之前常见李三郎,李三郎美则美矣,然一谄媚之臣,实难入目。并非无人提过,说李三郎怕是要尚公主。当时以为,此人无英雄气,不可婚配。
当年,她遇到了三个人,有一人赐婚了,有一人谣传会赐婚给他,还有一人心动想要父皇赐婚给他。
而今,这三人一为女帝,一为皇夫,一为大唐帝王。
“我曾经有三次机会改变我的命运。”可惜,次次都错过。难不成,我就得任命!我就得这般任命!
她问说:“王爷在何处?作甚?”
“独孤大人府上派遣了人来,王爷正在见此人。”
杨吉儿问说:“他还在见独孤家的人?”
是!
杨吉儿低声道:“你递帖子,该给太后请安了。”
“喏!”只是,“太后未必见。”
见不见的,不要紧!既然对外说太后被废太子气病了,那太后便是要病一病的。既然病了,长孙氏这个新任的皇后,岂有不侍奉太后的道理?
我本也不是为了见太后的,我是有事找长孙氏。
太后果然不见人,只说乏了。
长孙氏带着杨吉儿出来,低声道:“夜里睡不好,白日里精神欠佳。过段时间许是就好了。”
杨吉儿跟着叹气:“遇到这样的事,谁都会生气。只能常打搅打搅,莫让太后多思多想。今儿出门时,才说请我们王爷随臣妾一道儿来,谁知不巧了,独孤府上派人来,我们王爷正忙。臣妾回府便告知一声,务必让他多来宫里。”
长孙氏如何听不出这话的意思?
她当时只笑了笑,并未言语。只是等人出宫了,她才吩咐人:“去查一查,齐王妃是否受了委屈了。”齐王是不是错待王妃了!
杨吉儿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检举齐王不安分,还跟旧太子一党有瓜葛。妻子检举丈夫,可以吗?当然可以。
夫妻之间,这需得是相互的。若是做丈夫的作践正妻,妻自可弃之。
可这一查,得到的结果却并非是如此。早几年,夫妻还算和顺。近两年,齐王妃将不少江都行宫中的美人引入齐王府,王府中莺莺燕燕,但却皆以齐王妃为尊。
长孙氏皱眉:丈夫好色若无节制,因此慢待妻子,此乃丈夫之错;反之,你们并无矛盾,齐王未曾慢待你,姬妾是你选的,你荐的。你也从未因府中姬妾多,对齐王有不满。而今突然出卖丈夫,为甚?
她因为此事找了丈夫,“……臣妾想不通此事,不过细细想来,不过一句话——君非心悦之人。”
李世民:“……”这是什么话?!当日赐婚,不是李家主动求来的。而今这是什么意思?
长孙氏却不在这一事上纠缠,只说:“人与人重需得缘分。女子所嫁非人,苦也;女子被家族所迫嫁人,合则好,不合亦是苦。男子三妻四妾,少了妻子的温柔体贴,自有解语花可温存。可女子……当如何?”
李世民:“……”所以呢?我这挺忙的,听你说这个?他笑道:“你我乃是媒妁之言,可成婚以来,你敬我,我敬你,相知相伴……”
谁与你说这个?
长孙氏把手放在丈夫的肩膀,轻轻的揉捏着:“臣妾是觉得,北华在此事上,做的甚好。臣妾知您之志向,大唐与北华若是对女子的态度差异太大,终是难以……”
李世民’嗯‘了一声,面色渐渐严肃,手抬起来轻轻的拍了拍放在肩膀上的那只手,“你说,我听着。”
“心若不悦,女子提出和离,若是当真出于自愿,无人胁迫,那便当和离。”在北华,欺辱女子乃是大罪;以婚姻胁迫女子,亦是大罪;婚姻之事,合则好,不合则离。
女子名下私产,家族不可夺,夫家更不可夺,此乃个人资产。
便是娘家产业,女儿有权继承。若是父母不愿意,那成年之后的女儿若则按照朝廷规定的最低赡养标准付给父母,父母不得从该女所求更多。
这个标准也只是偿还了自出生到成人花销掉的部分!
和离女子也可以有子女的抚养权,只要抚养的起,根据孩子的意愿,协商子女的归属。子女可以随母姓,法律上享受的权利是一样的。
而且,和离的女子随时可以去府衙办理女户,女户和男户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
如果需要徭役,征调男人,但这不是无偿的。朝廷给俸禄或是粮食布匹,而且采取自愿的原则。因着俸禄丰厚,便是家中有事无人去,也自有不被征调的亲戚去顶替。
女户无人去的话,可以做其他的工代替。比如缝制铠甲等!需得免费缝制多少件铠甲,才能抵赋税。家中富有的,只要掏一笔不算大的钱,就可以免。
女工做工,每月可有五日月事假;女工怀孕产子,可以有一百天的假日。不能因怀孕产子,便不雇佣此人。
总之,条条都是优待。
而大唐想这么改,很难!可齐王与齐王妃……完全可以做成先例。一旦开了此例,那后续才好办呀。
所以,杨吉儿想干什么,她没兴趣知道。
他们夫妻之间到底有什么问题,对此她觉得也是无需探究的。
总之,一个不想叫丈夫近身,她给丈夫搜集美人;一个无所谓,只要女人貌美,来者不拒。
看不出明显的矛盾,一个却似乎要置另一个于死地。
在这么敏感的时间,做妻子的来揭发检举丈夫,会如何?
与其叫杨吉儿这样不停地来检举四郎,再闹的不得不对惩处四郎……闹的手足相残,那便不如让他们分开算了。
李世民攥着妻子的手,低声道:“观音婢,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会杀了手足!而今再回想,心都颤了。
而今事还没了,就有人拿四郎说事,此举正是在猜度,猜度朕容不下东宫旧人。
他站起身来,“你说很对,也说的很好!不管他们包藏何种心思,你我需得秉持公心!以公而论,从这里下手便于使国策与北华趋于一致。这也是提醒我,东宫旧人若不触犯律法,就当宽宏以待。若有大才,更当重用,使得人尽其才。”
长孙氏朝后一退,郑重行大礼:“陛下如此,天下之幸矣!”
李世民大笑,也朝后一退,对着长孙氏深深一揖:“皇后如此,朕之幸矣!”
夫妻俩相视一笑,一起起身,相携而站。
“陛下忙大事去吧,此事妾身来办。”
“若有为难,速报于朕,朕予你撑腰。”
“喏!”
于是,杨吉儿被皇后请进宫,问她:“若夫妻不合,准你和离,可好?”
杨吉儿:“……”甚?和离?并非此意!
第1578章 隋唐风云(104)一更
过又不想好好过!夫妻近两年同房的次数屈指可数。
现在让离呢, 你依旧是前朝的公主。前朝的公主一样给予你优待,你的嫁妆便是不甚丰厚,可也是一朝公主的嫁妆,别说这辈子花不完, 便是下辈子也花不完。
况且, 长安的皇宫曾是前隋的宫廷,你父亲迁都洛阳之后, 喜欢巡游。长安作为陪都, 杨广也常回来住。作为公主,你在长安的皇宫里有自己的宫殿。
因着你嫁过来的时候, 唐国公还是隋臣, 故而, 你住过的宫殿里的东西全都给你了。只那些东西,够你花两辈子了吧。
什么也不缺,又无人敢欺, 你只管尽兴过你的日子。
想念洛阳,你可以回洛阳。
觉得江都好,你也可以去江都住。
觉得在皇家的眼皮底下不好,天下哪里去不得?和离之后, 你是想再嫁, 或是只找相好之人过日子,那是你的自由。
长孙氏再问一遍:“你不是求和离之意?”
“我……”我怎么会是求和离?
长孙氏看着杨吉儿,而后垂下了眼睑, 理了理自己的袖子, 心中便有些明白了。
她没有动怒, 只是觉得:到底是高看你了。
“许是误会了。”长孙皇后说, “齐王忙于公事, 进宫看望太上皇和太后都无暇,这件事很要紧!太后惦记齐王,为了太后她老人家的身体,此事,本宫会禀报陛下。请陛下申斥齐王。你安心归家吧。”
杨吉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话没说完,她便对上长孙氏的眸子,这眸子平静又幽深,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
突然之间,她便说不下去了。
然后慢慢的站了起来,恭敬的站立着。
长孙氏收回了视线,只淡淡的道:“只要不是你受了委屈,那便好!听闻王府姬妾众多,本宫以为齐王让你受了委屈,不尊重你。既然无此事,那便回去吧。若是受了委屈,只管递牌子进宫。”
以前进宫是不用递牌子的,上次进宫之后,一未曾提要递牌子一事,今儿便提了。
杨吉儿瞬间便红了脸,长孙氏要告诉李二郎,要让李二郎问询李元吉,就李元吉那个暴躁的性子,他有一百种办法折磨的自己有苦难言。
她正左右为难,便听长孙氏叹息了一声,继而说道:“你到底是金枝玉叶,萧皇后还在突厥,义成公主对前隋忠心耿耿。本宫还想着,林公乃是前隋皇室贵女,那般肆意昂扬。她与你出身相差无几,原本想着,你心中必是有丘壑之人。之前,陛下想派遣平阳公主为使臣,常驻北华。我大唐与突厥之间关系并未断绝,是否要遣使臣前去?这使臣之人……谁合适?”
杨吉儿抬起头来,看向长孙氏:何意?我能以大唐使臣的身份去突厥么?
突厥有萧太后!突厥有义成公主!突厥有杨政道!突厥还有后隋。
长孙皇后起身:“送齐王妃出宫。”
“我不和离,可否允我为使臣,出使突厥,常驻突厥。”
“此事……需得齐王应允。”
可李元吉又怎么会应允?此事荒诞。
“此事乃宫中之意!”
“皇后素来周全,岂会无缘无故提出此提议?”李元吉压根就不信,“必有缘故,你是等我进宫去问,还是你告知于我?”
杨吉儿:“…………”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我不瞒你,我近两年,常做噩梦。梦见我父皇!”
李元吉:“…………”胡扯!
“我父皇总是责骂于我,梦中无一善言。”杨吉儿说着,就抬起头来,“我不知为何?以为是我侍奉李家子的缘故。故而,这两年,我不敢与夫君亲近。”
李元吉:“……”我又不傻!何为喜?何为不喜?我自小便看的出来。只不过娶进门的正妃,喜与不喜,有甚要紧?
“近些日子,我的梦更清晰了!不仅梦见了母后,梦见了义成公主,还梦见了杨政道。按说,我从未见过杨政道,可在梦里,我就知道那是我的侄儿。他年纪尚小,需得有人辅佐!”
说着,她往下一跪:“夫君,求你放我归去。”
“你以齐王妃之身,辅佐后隋帝王?”
杨吉儿:“……我……我……”
“你以唐使身份,却暗通后隋?”
杨吉儿:“…………”
李元吉不由的笑出声,嗤笑道:“更可笑的是,你竟然用’辅佐‘二字! 你以为,林公有立国之能,你便有立国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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