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自己身体不好,无暇管束。
二郎与长孙氏,碍着身份,只要不在大事上添乱,并不多管。结果养出些什么东西?
窦太后一声从未说过过激之言,直到此次,她说李渊:“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便是望岳与临川身边的狗儿,也比他们尊贵。”
李渊愕然,像是不认识妻子一样,就那般看着对方。
“鲜卑自来母贵子贵,为何?”多少部族而今依旧如此,“母贵,则证明母家显赫,能身处居高者,总有过人之处。也唯有如此,女子所生育子女,才能优于旁人。正经出身的宫妃所育,那倒也罢了。只不过一些以色侍人者,其生育子女,愚蠢而不自知,轻狂悖礼,不知所谓。”
李渊:“……”
“承乾还小两岁,如何?他温厚知礼,与望岳与临川玩耍,如何?连争执也无。处处照顾,思虑周详。”可你看看你那些庶子,张狂无辖制,焉知不是你纵容之故。
李渊:“……”
“你也莫要说俩孩子的不是!小小年纪,国事家事分的清清楚楚,颇多不凡之处。后继有人,你我之幸矣!你娶我,我为你生儿育女,各个不算庸碌;长孙氏如何?聪慧明达,故而教养长子谦谦如君子。林公何等样人,而今在看其生育子女,如何?”
李渊:“…………你待遇如何?”
“六郎七郎废为庶人,养育于宫外,过活去吧。”
“此事……”
“此事不要去问二郎与长孙氏,我说了就算。”为甚要难为我儿子?你的话,我儿子不好驳,以后这样的事我处理,莫要问晚辈,“也莫要去为难三郎,北华朝廷上下一致不满此事,叫三郎息事宁人,那更是为难三郎。”
李世民也确实是躲着李渊,一边是亲侄儿,这跟各自什么立场无关。两个招人喜欢的孩子,还是亲侄儿,人的心态上来说,咱就说,心偏着嫡亲的侄儿呢?还是偏着庶出的,几乎没怎么见过的庶弟呢?
别说这牵扯国事,便是只家事,我也偏我侄儿。
莫说我侄儿占理,便是不占理,我依旧会偏着我侄儿。
但是,对于太上皇来说:年长的儿子哪有年幼的儿子亲?那么多小儿子围绕着,他稀罕孙子么?承乾都未必多爱,能更爱美见过的孙子孙女?
对自己来说,那弟弟是庶出的,爱不起来。
对于太上皇来说,这些儿子是亲生的,那些儿子也是亲生的。年长的叫人心伤,年幼的却招人稀罕。
故而,偏着谁这也是显而易见的。
晚上了,草原上临水的缓坡上,四爷和李世民相对而坐。晚风习习,虫叫鸟鸣,李世民将酒递过来:“孩子没吓着?”
没有!
李世民说:“等在过几年,我把承乾送到华国受教,你若舍得,也可把望岳或是临川送回长安……”
四爷拿着酒囊没急着喝,侧脸看对方。
李世民笑了:承乾太文善了,而望岳和临川都不熟悉李唐。
其实,将来不管是谁吃掉谁,都能三分留情,给对方留一条性命,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或者,朕其实是有些害怕了:自朕之后,后人可强过人家么?
怕是难了!
长孙无忌曾暗示,可以做掉那俩孩子。
李世民拒绝了,申斥了长孙无忌:谁都不许这么下作!
桐桐接到这个密报的时候还怔愣了半晌:跟有底线的人对垒,畅快!
第1584章 隋唐风云(110)一更
会盟期间, 出现了这么一个小插曲,最终以六郎、七郎废黜为庶人而结束。
李世民下了旨意之后,李渊就病了!裴寂等老臣便围在李渊身边,数次传递出来的消息都是:父有疾, 子当侍。
父亲病了, 做儿子的若是不侍疾,那便是大不孝呀!
陛下是不是太上皇的儿子?若是, 就该侍疾。
雍王是不是太上皇的儿子?若是, 更该侍疾。常年不在父母身边尽孝,而今舍弃了大唐, 难道也舍弃了父母么?
李世民:“……”太上皇闹脾气, 这是最难处理的。
往常不是没有闹过, 小嫔妃们难免有这样那样的诉求,尤其是为娘家谋利益的时候,从不手软。太上皇觉得这是小事, 便时常有所交代。
因着被逼逊位的事,太上皇并不爱见李世民。除非年节需要彰显皇室安定,父慈子孝,两人会共同出现在宴会上之外, 其他时间, 李世民去请安,能顺利见到父亲的机会并不多。
李世民是个立志要做明君的帝王,不孝这个罪名就是能拿捏住他。
长孙皇后日常帮李世民处理与李渊的关系, 她几乎每天都去请安, 时而会带着孩子过去。凡是小事, 都尽心竭力。哪怕是太上皇身边的小妃嫔, 各个都不曾慢待。
正如此刻, 六郎的生母就站在太上皇的病榻边,该是刚给太上皇哭完,而今还白着一张脸。她倨傲的坐在边上,便是一国之母的长孙氏,那又如何?我就挂着脸子叫你看,看着太上皇不说退休,你长孙氏就得一直站着侍奉。
长孙氏对这些脸色并不在意,在早前几年,李建成安排了许多人在父皇身边,那时候每次见公公才是艰难。需得陪着笑脸跟她们周旋,这才不至于叫人觉得父皇恶了秦王。
今儿,她又早早来了,亲自给熬药,亲自端了过去。太上皇就那么半靠着,摆摆手,也不说是不想喝,还是等一等再喝。
她才要说话,边上的小妃嫔便说:“皇后,莫要扰了太上皇养神。”
长孙皇后看了对方一眼,当时没言语,站着等就站着等,她并不急躁。等药凉了,转身去热药的时候,她却跟侍奉的太医说:“要用心,用药要急时!宫内我与陛下看的见的地方,你们当差还算勤勉。在我和陛下看不见的地方,亦要如此勤勉才是。尤其是各府的小主子,莫要怠慢了。”
“喏!”太医应着,心中跳的厉害。
这声音不小,小嫔妃听在耳中,心里却惧怕。她轻轻的推了太上皇一下:“您听听……”这分明就是恐吓!
孩子小,若是用药不及时,说没了就没了,谁也怨不着。
这哪里是警告妾身?这分明就是警告您呀。
李渊睁开眼,长孙皇后一如既往的贤淑模样,恭敬的端着汤药来了,站在一边,也不言语,绝不打搅他养神。
李渊一眼一眼的看,一眼一眼的打量,这儿媳妇的表情都丝毫未变,十分孝顺的模样。
药汤不冒热气了,他伸出手,长孙皇后把药奉上。李渊接了汤碗,长孙皇后便拿了蜂蜜腌渍过的果脯,端着小小的碟子等在边上。
药喝了,蜜饯含在嘴里了。
李渊说:“朕觉得好多了,你退下吧!不用侍疾了。”
“喏!”
长孙皇后这便出去了,一出去就说:“告诉陛下一声,父皇身子大安,言说勿用侍疾。”
安排走这个,又叫人去拿了炒好的茶叶,“此茶叶乃是按照昔年雍王的法子炒制过的,带了二十斤余,给雍王送去!告知雍王一声,太上皇大安,勿用担心。”
“喏!”
人走了,长孙皇后回到帐篷,才疲惫的坐下。近侍拿了热帕子,给皇后擦拭虚汗!
是的!皇后素有疾,这两年越发凸显了。出虚汗、倒冷汗,时有心悸之症。若遇大事,若是劳累,必发作。
“您歇歇,这就去传太医。”
“不急!”长孙皇后靠着,将脚放在高处,脱了鞋袜,双足肿着。
“奴婢这就去禀报陛下。”
“大惊小怪。”长孙皇后摆手,“陛下忙,莫扰他。”此次与北华的较量,并不比战场上刀兵相见更容易。
那背后看不见的手,谋算不来的过招,随时都可能引发两国战端。
大唐元气未曾恢复,便是支持吐蕃与北华开战,这可消耗的也是大量的财货粮!
她缓了缓,这才起身:“去瞧瞧太后。”
太上皇一闹,本就因为这几个庶子生了一场气的她,只怕是更气了。可太后这病,最怕气。
这会子她不想添乱,只怕又忍着。
她去了,才得知雍王带着林公和孩子,正在太后的大帐内。
桐桐把手搭在窦太后的手腕上,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叹气:不能生气!不能劳累!这话每次都叮嘱,一开始就告知了。
可其实呢?生气,劳心劳神,一点也没少。
便是自己这样的大夫,也治不了这样的病人。
想要控制越来越难了。
四爷只看桐桐把脉,就知道情况,窦太后怕是……情况不太好了。
但能活到现在,其实已经是争取来的。人力有时穷,尽力了。
桐桐撤了手,笑道:“您而今有甚可忧心的?”
窦太后:“……”想了想,好似也没有什么可忧心的。
“老圣人的心态就极好,天塌地陷又如何?人只有活着,才能拥有一切。”看没看过的风景,吃没吃过的美食,“您的孙子长大了是什么模样,您的孙女将来要许给什么样的人家?人得先惜身,才有以后呐。”
窦太后被说笑了,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便道:“昔年我便知,林公与我儿,必有一段良缘。”
而今看着,林公依旧威严,可只有在看向自家儿子的时候,才真的会有波光流传。可见,这些年别管外面怎么传,其实三郎过的是极好的。
北华官员何曾轻慢三郎了?
两个孩子跟在左右,有子有女,可谓是儿女绕膝。
她抬手摸了摸孙女的小脸,再看看靠在她身上并不见外的小孙子,不由的便添了几分笑意:“你们都好好的,我便放心了。”
桐桐看了窦太后一眼,就又说:“我是觉得,人嘛,活在当下便好!一则,不该为古人忧心;二则,不该为明日劳神。”
为古人忧心,那便是对过去的事有放不下的;为明日劳神,那就是预支情绪。
可能想着当年废太子的事?也可能忧心北华与李唐之间的关系,怕子孙后代自相残杀。
窦太后一愣,为古人担忧她倒是没有那么强烈,但是为明日劳神,这是真有。
李唐和北华之间,也确实是如此。
桐桐就知道猜对了,窦太后懂朝政,她看的很明白,所以,她才忧心。
但其实呢:“跟您说句实话,将来如何……便是我也不知道。您操心这个作甚?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为儿孙预支,何必?”
正说着呢,听说长孙皇后了,话题倒也就此打住了。
窦太后央求桐桐:“今日……我不拿林公当外人。”说着,就看向进来的长孙皇后,“林公的医术极好,可否帮皇后瞧瞧……”
长孙氏:“……”她倒是不好拒绝,她见礼之后便坐了过去:“那便劳烦林公了。”
四爷便直接回避了,带着俩孩子,“走!给祖母煎药去。”
桐桐这才给长孙氏号脉,这一号脉……本身就有心疾,加上生育频繁,劳累、压力大等各方面的问题,导致而今的身体是极度虚弱,她在透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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