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赢俞乃族中近宗,扭脸问赢傒:“此为何人?”看穿戴该是夫人,可样貌年岁……又面生。
赢傒回头看了一眼,这才道:“安平君生母。”
哦!她呀。
赢傒回头看刘夫人:“夫人求见大王?”
刘女赧然羞怯,老实巴交:“女君前儿送信来……欲泡了汤泉再回咸阳。可华阳太后寿辰在即,妾唯恐女君失礼。大王骄纵女君太过,此事由不得女君放肆。因而,妾求见大王,万万不可由着女君贪玩……”
说着,忙把履袜往身后一藏:“女君出门,多有不便。天已冷,衣衫单薄……半路所购置衣物,妾恐未必合身,此需得遣人送去!”
而后又将石榴果往前递:“寝宫所植石榴已然红了,采摘了给大王尝尝。诸位用些?”
说话极慢,说的事无巨细。无人问她,她却恨不能把什么都摊开叫人看见,掏的那叫一干净。
赢傒:“……”身为王夫人,她很不必如此!这般女人,是怎生生出丑儿那般女君的?
他才想说完就听见脚步声,大王好好的走出来了,人未至,先说刘夫人:“你又来絮叨!也未曾走远,看看民生就回……”
“太后寿辰在即……”刘氏一副壮着胆子的模样,“况且,她与太子同行!她自来在山野中……惯了的!太子却……年幼,着凉了该当如何?”
“正儿健硕……”
“您……您还健硕呢,为何风寒了?”刘女一边说着,一边大着胆子过去,十分别扭的扶住大王,能感觉到大王藏在袖中的手在抖。
两人视线一碰,刘女反倒是不能害怕了。
这么多人看着呢,嬴子楚轻轻的甩开刘女,刘女知道这是做戏,还非得凑过去拉住:“此事……大王不能纵着!”说着,就抬手摸大王的额头:“未曾起热,但亦不能站风口……回大殿!”
不由分说,扶着就走。
嬴子楚回头问赢傒:“兄长可有要事?”
赢傒还未答话,嬴子楚便道:“风寒传人,若无事……过两日兄长及族老再来。”
人走了,赢傒扭头看赢俞:究竟是谁传信说大王发急症,这不是挺好的吗?
赢俞:“……”
赢傒看了他一眼:胡闹!
众人面面相觑,赢傒率先走了,赢氏族老跟着,一同出了宫。
嬴子楚一回寝宫,就站不住了,腹痛难忍。
刘女将人安置在榻上,她不等嬴子楚说话,就端了碗,看向缩在角落里的成蟜,“公子……”
成蟜一缩,憋着嘴要哭。
刘女连连摆手,求助的看韩氏。
韩氏不解,低声问:“你要作甚?”
刘女红着脸:“尿!”
“什么?”
“童子尿……”其实不管是不是童子尿都行,秽物灌下去,能吐出来,“快!快!”
韩氏一把接了碗:“我来!”
孩子撒了半碗尿,刘女接过去:“大王,民间百姓误食毒草……便是这般治的!秽物……呕吐,能减轻……况且,小公子乃大王亲子,童子尿……”
嬴子楚没等她说完,端了碗过去灌进去,而后’呕‘的一下便吐出来了。
刘女端了清水让其漱口,见还有豆汤,她自己端了喝了半碗之后捧过去,“大王……”
嬴子楚又接过去,灌了下去。
灌完,腹中绞痛似有缓解,他看刘女,眸光复杂:“王后其性情如何,你知晓。寡人若有不测……你须想尽办法……隐瞒实情,等正儿和丑儿回来……”
刘女看向成蟜,觉得此事难办。
嬴子楚招手叫刘女近前,刘女靠过去,嬴子楚耳语:“……成蟜弑君,虽非本意……但若寡人身死……太子与女君未归,韩氏与华阳若想僭越……你设法杀成蟜……不得心慈手软!”
刘女:“……”她惊愕莫名。
嬴子楚将令牌偷偷塞给她,继续耳语:“……成蟜年幼,若为王,华阳必辅政。彼时,她必杀正儿与丑儿,你若不狠心,丑儿便不得活。”
刘女攥紧了手,艰难的’嗯‘了一声,却还是不解的看着他。
嬴子楚又道:“……你担心王位旁落?那便旁落!赢傒乃本王长兄,性直却不昏聩!我大秦可有赢傒为王,却不可将王位落入华阳那等妇人之手!赢傒为王,秦国不败!成蟜为王,秦国休矣。”
刘女慢慢的点头,懂了。
“赢傒为王,贬谪正儿于边军为卒,必不忍杀之!赢傒为王,亦可保丑儿无虞!姊弟一人扶持,未尝不能图谋以后。”嬴子楚语调艰难:“……寡人若死,为秦国,可舍成蟜;寡人若死,为那一双儿女,须舍成蟜。一与二,寡人无可选。”
刘女眼泪滂沱,耳语道:“妾卑贱,擅自保!可若大王待女君如公子一般,不曾舍弃!妾便宁死也从大王令,不敢违逆。”
嬴子楚笑了:所以说,此女聪慧呢!
无有豪言壮语,只是因为她有女,寡人能待她生的女儿好,她就能为寡人舍命。
质朴之言,却最可信。
嬴子楚朝后一躺,看向瑟缩在韩氏怀里的成蟜:若为父此次大难不死,为父必赦我儿之罪。
为秦国,为父对你不住。
为秦国之将来,为保你兄姊性命,为父对你不住!
第713章 秦时风韵(40)三更
咸阳城中,芈宸夜入赢俞府。
赢俞不肯再信芈宸,“大王安然无恙,阳泉君,宫中消息有误,可见你的话无甚可信之处。”
芈宸接连作揖:“有恙无恙,得问大王呐!大王不想叫您知道有恙,您又如何会知晓呢?”
赢俞一愣,坐在案几之后沉吟。
芈宸凑过去:“况且,有件事与大王身子是否有恙,无甚干系。”
赢俞看他:“甚事?”
芈宸跪坐于对面:“您可知,太子嬴政实乃吕政!他乃是吕不韦与赵姬所生。”
“胡言乱语!”赢俞勃然变色,站起身来,“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此事千真万确!”芈宸赌咒发誓:“赵姬乃邯郸舞姬,被吕不韦买回去做了侍妾。后被吕不韦赠予当日在赵国为质的大王……”
互赠美人本不是什么大事!
赢俞不肯信这个话:“大王在赵何时何日大婚,有记载;嬴政出生于何年何月,更有记载。大王于正月得赵女为妻,次年正月赵女生嬴政……难不成赵女怀十三个月生下异胎?”
是嬴子楚傻?还是秦国两位先王都傻?
芈宸:“……”他张嘴结舌:“那……那就不能是吕不韦的儿子了吗?”
什么?
芈宸凑过去,看着赢俞:“那就不能是吕不韦的儿子了吗?太子若是出身来历不正,便不能为太子。”
赢俞皱眉:“你们想推成蟜为太子?”
芈宸轻笑一声:“赢傒公子——亦可!”
赢俞’哦‘了一声,“赢傒公子,亦可?”
芈宸亲自给赢俞斟酒,双手敬上去:“当日,都是在下之过,受了吕不韦的蒙蔽,害了太后。而今不过是为了太后,将功赎罪而已。”
赢俞起身:“此非得有实证呐!”
“有!有啊!”芈宸低声道:“有一吕媪,在赵时侍奉赵姬整整七年。可惜,身子不好,被赵姬和吕家所弃。此人便是证人!她若指认赵姬与吕不韦在婚后亦不清不楚,嬴政之出身,怎会干净?”
“此人你从何处寻来?”
芈宸一副笃定语气,“自是从邯郸寻来!寻到时,人尚不能起身,恨赵姬与吕不韦抛弃于她……您放心,此人之言语,必能取信于人。”
赢俞咬牙:“若如此,你便叫吕媪准备着吧!赢傒必是要亲见,问询的!”
“诺!”
“赢傒携赢氏一族……”嬴子楚没想到,昏沉过去,还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可这一睁眼,就听闻赢傒带赢氏一族前来求见,他坐起身来,看向刘女。
刘女拿了衣袍来,嬴子楚站起身,将衣袍穿上。
韩氏拿了温热的帕子递过来,又重新给大王梳头。
刘女从荷包里掏出一丸药来,她记得女子月事若来,可服用此丸药止痛。女君交代过的,她也确实用过,是能止痛。
她拿过去,递给赢傒:“妾身宫里的,女君亲做的,不知是否能有用。”
“治什么?”
“止疼。”
嬴子楚沉吟了一瞬,接过来含在嘴里慢慢的咽下去了。
拾掇好之后,他得上大殿。
临走看了刘女一眼,刘女点头,他这才放心的离开了,跟往日好似并无不同。
大殿中,朝臣未曾大朝,只赢氏一族便挤满了。
嬴子楚一脸的笑意:“这是……作甚?族中有甚大事寡人不知?”
赢傒看着大王,拱手道:“臣祈请两宫太后,请王后,请二位夫人……”
嬴子楚眯眼:“何事需得惊动太后?”
“事关社稷,事关秦国,事关我赢氏基业……”赢傒看着嬴子楚:“大王,须请两宫太后,请王后,请二位夫人……”
嬴子楚认真的看赢傒:“也罢!”说着,看了近侍一眼:“去请!”
夏太后被请来了,她目露担忧:大王看起来异常疲惫。
华阳太后被请来了,她一进来嘴角就沁上了笑意:子楚啊子楚!你若早听母亲的话,你我母子又如何能走到这一步。
两人分坐于大王两侧。
刘女和韩氏一起进来,韩氏抱着成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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