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桐桐慢慢的点头,艰难的答了一句:“好!”
正说着话,外面便传来刘女的声音:“太子——”
紧跟着,后殿的大门被推开了。嬴政一身血的走来,一进来就看见父亲手指那黑色的血珠,他顿时就愣住了,而后拔了长剑,转身就走。
“正儿!”嬴子楚看着儿子,招手叫他:“过来。”
一路厮杀,嬴政如一把开封的剑,锐气逼人。
他转过身来,“父亲……”
“来!”嬴子楚靠着柱子一直没倒,嘴唇苍白,还是朝儿子笑。
嬴政一步一步的过去,拄着剑跪倒在父亲身前。
嬴子楚看着儿子:“为父怕等不到你们归来,便给刘氏留下旨意。若为父不测,你们未归,便隐瞒死讯,取成蟜性命……尽量拖延!若实在不成,赢傒可为王!”
嬴政抬起头看,目露愕然。
“成蟜若为王,华阳必摄政,韩氏不通政事,夏太后更……”
嬴政一下子便明白了,父王在说:若是父王命不久矣,当谨防你母摄政。
他以额触地,而后颔首:“儿知!儿知!”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黑血被挤出来了,嬴子楚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上下的打量:“去更衣!为父在大殿等你们。”
“诺!”
刘女进来,扶了嬴子楚,两人慢慢的朝外走。
嬴政回头看阿姊:“父王他……”
桐桐沉默了,只催促:“更衣!”
嬴政一拳打在柱子上,心绪久久不能平。
正殿门外,刘女放开了嬴子楚。
嬴子楚抖了抖衣袖,一脸笑意的进了大殿,坐于上首,这才看还站着的华阳太后:“您安坐!太子稍后便到。”
华阳太后一甩衣袍,便坐着去了:“本太后自来不喜赵氏,她举止轻浮,何曾有一丝王后气度?不过是以子为贵,忝居后位罢了。此女在宫中多有诋毁先王之言……大王,先王尸骨未寒,尚在孝期,你便纵容王后如此?尔等对先王尚且如此,我又岂敢奢求大王的孝心。”
赵姬愤然而起,瞪着华阳太后:“何人举止轻浮?”
嬴子楚怒斥赵姬:“住口!太后训诫,听着便是。”
赵姬不可思议的看嬴子楚:“大王,是她诋毁臣妾,是她要毁了正儿。您却庇护于她!”
“王后!”嬴子楚看向赵姬,“那是太后……跟太后请罪!”
赵姬倔强,与嬴子楚对视:就不!
刘女轻轻的拉赵姬的袖袍,给她使眼色:这么多赢氏族人在呢,那是礼法上的母亲。若连母亲都不尊,能尊族老么?
这是做给族老看的!而今越是守礼,清算时才越理直气壮:您就低个头吧。
赵姬倔强的抿着嘴:“大王,我这王后哪一日不受委屈!在邯郸为质,居于寒舍,最初几年,您尚在家中,虽不得自由,然终究有人相伴;而后,您回秦国,剩我们母子山居……山居之苦,您可知晓?山中狼群环伺……不知何时便葬身狼腹!您道丑儿何以以女子之身,凶悍若此?大王,若不凶悍,我们早死了。”
说着,她指着酣睡的成蟜:“二公子可在祖母怀中安然睡去,可正儿如这般大小时,已能猎狼了!丑儿一夜杀五狼……那一年,她才九岁。邯郸之地,冬日苦寒……宅子被狼围住,丑儿带着正儿一夜一夜站立于屋顶,以竹箭射狼目以自救……彼时,大王在何处?这族人尽皆在何处?谁给予我们以照拂?无人呐。”
她一边说,一边哭,回头看向赢氏宗族:“护他们时,无一人站出来;伤他们时,就都在了。你们这些人里,无一人对我们心怀善念。”
赵姬的眼泪顺着面颊不住的掉,她转过来看着嬴子楚:“您——大王您,您是妾的夫!您是孩儿的父呐,若您不能护持于我们……那谁能护我们?为何人人敢欺我们,那是因着您从不真心护我们!”
嬴子楚一巴掌拍在案几上:“王后!”
“如何?”赵姬还就杠上了,她满眼都是委屈,瞪着眼睛:“您要如何?”
嬴子楚放低了声音:“王后,寡人是你的夫,是孩子们的父……但寡人更是秦国的王!寡人是秦国的王!”他招手叫赵姬过来,“你也一样!你先是王后!你得先是王后!”
赵姬不过去,她指着华阳太后:“她是太后!她所行便是太后当为之事?”
华阳太后便笑了:“诸位宗亲听听,这便是王后!王后于孝期,对先王毫无恭敬之意……调脂弄粉,一日裁一衣,名为习礼仪,其实唱赵歌以为乐……此绝非污蔑!宫中知晓此事的宫人尽有……”
“那又如……”赵姬才要反唇相讥,脱口而出的话该是:那又如何?
桐桐从外面进来,打断了她的话:“母后!”
赵姬看向桐桐,之前的委屈一下子便倾泻下来了:“蚕子!蚕子!你父王又舍弃我们——”
桐桐快步过去,抱着赵姬轻轻的拍打着。她像是哄孩童似得,轻声低语,“交给我和正儿,您信我。”
信!我自是信你。
桐桐就哄她:“您回寝宫,我叫阿母陪您。”说着就看刘女,“阿母,带母后回寝宫,服安神药——”
“女君,此不妥!”赢俞站起身来,“族老进宫,那是因着有证人指认,我等绝非信口雌黄,恶意诬陷储君。人证尚未审问,王后岂能离开?”
赵姬回头,恨不能咬死他。
桐桐拉回赵姬:“母后,莫动怒!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何须动怒。”
赵姬坐回王后之位,下巴扬的高高的:“证人?我倒要看看,何人为证?”
第715章 秦时风韵(42)二更
嬴政进来的时候朝族老们行了一礼,就先安坐了:“阿姊,坐吧!也歇歇。”
桐桐坐着去了,她看赢俞:“有何证人,请来吧。”
赢俞起身,站于大殿中央,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敢欺瞒大王,确实是阳泉君芈宸入臣府邸,告知臣此等密事。臣亦是不信,然他有证人。臣便带着证人拜会公子傒……”
赢傒跟着起身:“正是!事关赢氏血脉,族中有权过问。虽阳泉君有行刺之举,但不该因他乃罪臣,就否定其他。臣以为,当审,以证王后与太子清白,以解族人心中之惑。”
嬴子楚缓缓点头:“寡人不论说什么,皆难以服众。既如此,那便审,以正视听。”说着,就问说:“芈宸可押解回宫?”
桐桐点头:“是!人在殿外。”
“那便宣吧。”
桐桐抬手拍了三下,蒙恬亲自将人带了上来。
芈宸并不狼狈,只吓坏了,这会子还浑身发抖。进来一看见华阳太后,忙喊了一声:“阿姊——”
华阳太后心里恨,可还是使眼色:“还不见过大王。”
芈宸往下一跪:“大王——大王饶命——臣未敢行刺——误会——误会——”
嬴子楚摆手:“行刺之事,稍候再议。听闻你找了证人,找赢氏族中告发,言寡人之嫡长子非寡人亲生……何人为证?”
“吕媪!吕媪!”芈宸指着殿外:“臣不敢妄言,吕媪便是证人。”
赵姬瞪大了眼睛:“吕媪?她——”
“母后!”嬴政看了过去:“此事您不该多言,儿子亦不该干涉。甚至于刘夫人与阿姊,都是当事之人。莫要出言扰了殿审。”
赵姬看着儿子:“难道就由着……”
“母后!”桐桐看向赵姬:“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官府问案也需得证人说话。请您勿要出言,若有不实之处,稍后自可辩驳,您急什么?”
赵姬:“……”问此案本就荒诞!凭什么就得问?敢做此想的人,就该斩尽杀绝!
刘氏在后面轻轻的拉赵姬的袖子:别言语!太子和女君都由着证人说话,那必是做了万全的安排,若不然,怎会如此行事?
嬴子楚看了这俩孩子一眼,心里便有数了:有些事需得找机会摊开!若不然,迟早会有人生事。
他摁住了赵姬的手用力摁了摁,“传吕媪——”
吕媪一进来,刘女不由的就先坐端正了。这老媪与当年在赵国……看起来并无甚差别,不见苍老。
可若是不见老态,那必是日子尚可。
由此可见,吕家待她甚厚。
吕媪一进来,就看向赵姬:“夫人——夫人——老奴以为此生再无缘见您了。”说着,就指向芈宸:“夫人为老奴做主,此人胁迫老奴,要老奴污蔑夫人!”
芈宸:“……”
赢俞:“……”蠢货!一老媪都拿捏不住!他看向芈宸,一副怒极的样子:“你胆敢在此事上作假?”
芈宸:“……”他指着他自己,又指向吕媪,张口结舌,话不知道从何说起。
吕媪哭声哀哀:“老奴身子一康健,便一心想寻夫人。邯郸与咸阳相隔甚远,老奴一老妇,不敢上路。赵国因吕家事,羁押吕家人,也无吕氏商行可依靠。老奴便用钱财,谁能带老妇一程,就许以钱财。后遇楚人行商,老奴以为遇善心人,谁知到了咸阳,便被送入阳泉君府邸。阳泉君恐吓老奴,若是不听令,便杀了老奴……又恐老奴反悔,喂老奴以毒药……可老奴便是要死,也当将此事说清楚……以免夫人和公子遭难……”
赵姬愣住了,愣了良久,她才鼻子一酸哭了出来,起身拉吕媪:“……你受苦了!你受苦了。”她哭的情真意切,“当日该与你同行……不该舍弃于你……”
说着,她便看向阳泉君,抬起手一巴掌甩过去,狠厉非常:“处心积虑,谋害于我!所谓何来?不就是正儿的太子之位,挡了别人的路了吗?”
芈宸满脸怒色,对着赵氏咬牙切齿:“你——”
“我如何?”赵姬肆意而笑:“我乃王后,你却敢对我这般神情?可见,你不曾将我这个王后看在眼里,也不曾将大王看在眼里。华阳太后之弟,蔑视大王、王后?”
她说着,就去看赢傒:“傒公子,一个芈姓楚国人,一个外戚,敢这般对我这个王后,为何?为何!究竟是谁在残害赢氏骨血?谁在谋夺赢氏基业?胁迫人证,他自可上朝举证,为何要拉赢氏子弟?他这是要挑动赢氏子相互残杀。”
说着,就拉了赢傒的手指向太后:“太后,赢氏尊其为后……她未曾为赢氏生下一儿半女,赢氏于她有甚干系?”
华阳夫人眯眼看赵姬,赵姬站在嬴政身后:“此子,乃我为赢氏所生。”
说完,她转到桐桐身后,手放在桐桐肩膀:“此女,乃刘氏为赢氏所生,不输儿郎。”而后,她转到夏太后身边,指着成蟜:“此子,乃韩氏为赢氏所生。”
紧跟着,她抱住夏太后的肩膀,又指向嬴子楚:“大王乃夏太后为赢氏所生。”说完,她站起身来,站在华阳太后身前:“今儿这大殿里,除了您和芈宸,皆为赢氏!夏、赵、韩、刘,我们以身孕赢氏血脉,早与赢氏融为一体。我们皆有护赢氏之心……唯有您,您虽为太后,却非赢氏人,您的血脉不曾与赢氏相融,因而……您残害赢氏子不心疼,您损害秦国利无愧疚……”
华阳太后豁然起身,抬起手就要打赵姬:“你放肆!”
这一巴掌在打到赵姬脸上之前,被桐桐给拦住了。
桐桐抓着华阳太后的手腕:“太后,您要打的是王后。”
华阳太后看着钳着她手腕的女君:“女君这是要对本太后动武?”
“您看,这话怎好这么说呢?王后非我亲生母,她却处处维护于我。您虽为祖母,可句句都要治罪于我。因而,我觉得王后说的对,您于赢氏无丝毫慈爱之心!对赢氏尚且如此,对秦国呢?”
说完,她松开了华阳太后,扶了赵姬去坐了,这才看向吕媪:“你所言可否属实?太后终究是太后,阳泉君之爵……亦非你能污蔑!若有假,便是昔年有照拂之恩,也难保你性命。因而,再问你一次,你所言可否属实?”
“属实!属实!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便叫老奴生不如死。”
赢傒对着芈宸冷笑,而后朝外喊:“传侍医!”
侍医被传来,赢傒指着吕媪:“看此人是否中毒?”
侍医认真号脉,而后点头:“您看此媪,嘴唇黑青,确中毒 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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