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管家不敢再问,悉心备着。
张良安抚母亲,让母亲带着幼弟夜里在密室中安睡,此方能保命。
张夫人道:“儿啊,不论何人破城,尽皆降了便是。大王尚且不能阻拦……”
张良颔首:“您安歇!儿晓得。”
他想着,大王再这般下去,秦国怕是要兴兵了。出关之后一直打过来,许是三两个月便到了新郑。
却不知道,才半月余,派出去的门客力士回来复命,说是:“军中哗变,为太子安鸣不平。言必称昏君,暴君,弃国杀子……”
张良猛地站起身来:“军中哗变?怎会?”
“此乃我等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正在此时,远远的能听到呼喊之声,张良转身便往飞楼上跑,站在高处看去,围城者乃是韩军韩将。
此乃自相残杀!
张良看着力士:“你可敢冒险去求见都督,告知于他,此乃秦人诡计!莫要上当。而今不能相互厮杀,军中早已不干净,需得停干戈,自查!”
力士领命:“某这便去!”
却不想见到了都督,都督听完,只问说:“你家公子是哪位?”
“张相公子,张良!”
都督一边点着头,一边背身给侍从使眼色。不待这力士回过神来,便被一剑封喉。
张良等不到力士报信归来,心中忧虑。直到暮色十分,力士未归,而城内驻军则出城迎敌,两方韩军彼此厮杀了起来。
天晚了,他看不见更远了。只能听见那喊杀之声,能看见城内家家关门闭户,不敢有人外出。
这一厮杀,就是整整一晚上。
天亮时,有马蹄声传来,震动的张良不由的趴下来,耳朵贴着地面听。
马蹄声近了,他站于高处,看见城外扬起了’秦‘字旗!
再细看,有一’王‘字旗乃主将旗帜,“王?王龁亲自率兵前来?”
这般快速,若不是屯兵于两国交界,是万万没有这般快的。
张良颓然的坐下:“韩国灭矣!”
此刻,桐桐与韩王对坐,宫城之门大开,韩王未曾顽抗。
“大势已去!”韩王说着便笑了:“寡人竟是心中一松,了无牵挂。”
桐桐看他:“请随我入咸阳!我王会为韩王寻一安度晚年之所。”
韩王手抚着佩剑:“寡人心有疑惑,思来想去,总有许多不通之处。”
“请讲。”
“秦军直抵新郑,沿途未有人报,亦未有人抵抗,为何?”
桐桐看了甘罗一眼,甘罗笑道:“大王,甘罗这数月,送出金饼两车之多。韩军中所穿铠甲,所用兵器,秘密运出韩国,未有何难。”
韩王愕然的看过来,“铠甲、兵器?沿途竟是畅通无阻?”
甘罗点头,看向王翦 王翦道:“乔装之后,只以公子安之名义起事。韩军中有顺从者,有不从者。不从者诛杀其首,其余人等多从众,因而,沿途尽皆更换秦将。大军前来,沿路通畅无阻。”
韩王颔首:“朝中有几人未曾背叛寡人?”
“大王所用之臣,张平张相未曾背叛。亦有臣下收财货,却不帮着秦办事。只是本也才情平庸,未能为大王出谋划策。”
韩王问:“宫外如何?”
“战场已清理,新郑城今日与往日并无不同。”
韩王再三问询:“百姓如何?”
“日日需得奔忙以糊口,大王希望百姓如何?”
韩王沉默,不再问了。
四爷需得将韩王带回咸阳,他先走。后续之事还需得桐桐和王翦,只能由他和甘罗押着韩王,出宫,上马车,往咸阳而去。
韩王坐于马车之上,看着熙熙攘攘的新郑王城。
隐隐的有议论之声传来。
“……韩称臣于秦,有何可说?”
“民,治理不好,一味盘剥,连农事种子也不留;军,亦治理不好,哗变内斗不止;家,治理不好,父子相残。”
“不施仁政,该得!”
……
韩王坐于车架之内,惨然而笑:寡人如何不想施仁政?乃是强国逼迫,无可奈何。
而今,民安,不知是悲哀,亦或是庆幸。
车架即将出新郑,一纤弱孩童站立于城门处,挡住了去路。
桐桐撩开车帘,问王一:“去问问,何人何事?莫要吓唬于他。”
“诺!”
结果那孩童并不惧怕,而是直直的看了过来:“韩人,张良,特来为我王送行。”
四爷在马车里一愣:张良?
桐桐看过去,张良十岁上下的年纪,瘦弱矮小,面黄肌瘦,只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站在城门口,众人打量,他亦是泰然自若。
她从马车上下来,甘罗跟着看热闹,跑了下来。
桐桐走过去,看这小孩:“张相是……”
“家父!”
桐桐看他的面色:“你是否有数日未曾安枕?食不下咽,夜不安寝?”
张良看着这位长公主:“韩人丧国,自此,乃无国之人,又如何能吃的下,睡的着。”
“你年幼,若是长此以往,恐寿数有碍。你需得按时饮食,按时歇息,不可劳心费神。”
张良冷笑:“都言长公主善于笼络人心,莫不是以为韩人尽皆贪财之辈,尽皆愚蠢懦夫?”
“你若为将,于秦国寻仇,你需得强壮体魄,因而,你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你若为相,志远谋国,需得劳心费神,你亦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你若为一匹夫,那你先得活着,活着,便多一韩人记得今日之恨。只为此,你也该好好吃好,好好睡觉。”
张良:“……”秦长公主,絮叨若此!他懒的废话:“良,为我王送行,请长公主恩准。”
桐桐看着这小孩一本正经的,她突然抬手,揉了揉对方的脸:“准!”
张良脸都气红了,气鼓鼓的:“请长公主自重。”
“我家幼弟正如你这般年纪!”桐桐嘿嘿一笑,“出门日久,甚是想他!张相在咸阳,怕是你也想念的紧。莫若,你也别送韩王了,这就带上家人,随使臣一起,去咸阳见张相……”
张良怒目而视,真是岂有此理。
他才要说话,就听见有人远远的喊了:“长公主勿怪——小儿无礼——”
张良回过头去,眼泪顺着面颊流:“父亲——”
父亲,你可回来了!你这一去,果不其然,国破!
张平从马上跃下,形容狼狈。他未曾顾及儿子,而是朝韩王的马车去:“大王——大王——臣万死!臣万死!”
韩王未曾撩开帘子,只隔着帘子叹气:“丞相,寡人无颜与你一见。”
“大王——”
“当日,你心中有计策,然不忍舍弃寡人,亦是寡人不舍王位,才酿成此祸!此乃寡人之罪!丞相为韩国尽忠了,丞相为寡人尽心了……是寡人对丞相不起……”
张平嚎啕出声:“大王!大王!勿要自责。韩所处之地如此,历代韩王,未有不难者,此非战之罪也。强敌环伺,大王周旋于列强之间,此乃大王之能也。大王绝非昏聩之君,亡国……乃敌强,并非我弱。”
韩王在里面痛哭出声,只伸出手,与张平紧紧的握在一起。
张良听的眼泪汪汪,可一转头,新郑城门口,里里外外多少子民,他们与秦人一样,就那么站着,那么看着,他们未曾有丧国之悲,未曾有亡国之痛。
之于他们而言,好似今日与昨日并无不同。
在这般的注视之下,那一声声哭嚎,好似格外的讽刺。
他问说:“尔等非韩人么?”
甘罗撇嘴:“你锦衣玉食,绫罗绸缎,你祖你父为韩王信重,而今,无韩王,你家便无优待,你父子自然痛难自抑!可他们又无丞相为祖为父,他们未曾受优待礼遇,他们为何要哭嚎?”
张良:“……”太生气,他一拳打了出去,冲着甘罗的面门……
第773章 秦时风韵(100)一更
桐桐以袖遮面,秦使被揍,没眼看了。
王一要上前,她抬手阻止了:小儿打架,能将人打坏了?
况且甘罗年岁比张良大,虽说不太长个吧,但肯定比张良高。结果,这一打——嘿!
甘罗就一嘴炮,人家一拳打到鼻子上,鼻子出血了,他先用袖子遮面,嘴里叫嚷着:“岂有此理,尔敢殴打秦使。”
说着,也只是抬手推搡了对方一下。
张良瘦弱,这一推,摔了个屁股蹲。
摔了,人家就不起来。直接扯住了甘罗的衣袍!甘罗是官身,官袍广袖的,衣裳厚重,行动不利索。张良遇大悲大哀之事,紧袖素服。
这个一拉,一绊,甘罗朝下一摔,砸到了张良身上。
然后两个人你拉我,我扯你,在地上滚成两个泥蛋蛋。
王翦实在看不过去,一手拎了一个,将甘罗塞到车上了,把张良塞到张平的身边:辞别而已,从速!
张良仰着头看这个壮硕的秦将:王翦!并非之前以为的王龁。哼!某记住你了。
四爷递了帕子给甘罗:“如此好牙口,怎生不咬那小子一口?”
甘罗:“……”他怒目而视:“侯爷,你我皆是鼓动唇舌之臣,何以这般落井下石?”
“诶?怎生是落井下石?我是给你建议。遇危局,无处不利器!鼓动唇舌,呈口舌之利,也当有锋利牙齿,危机之时,咬他!”
甘罗:“……”文渊侯,心眼若针孔,睚眦必报。以犬类暗讽之事过去多久了,他逮住机会便要反唇相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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