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金二武站起身来:“您和俺爹手里有钱,能换七亩地。有这七亩地,您活不了呀?农忙了,俺们回来帮着种、帮着收。俺们一分不要,田也不要,钱也不要,您还怕活不了呐?”
刘九凤这才不哭了,马上道:“那啥……窝棚可不成!给搭两间土坯屋茅草房。”
四爷便去村里,找人家打听,还真有人卖地,抽大烟的卖的急,不光卖地,还带靠着洼地的一处老院子,那院子土坯的房子破败的不成样子,但墙体都是完整的,木料再烂,暂时能用,搭上新草抹上泥,就算是能遮风挡雨了。
水浇地两亩,旱地五亩,再带一分地的老院子带破房子。
金守财觉得可行,七十个大洋给买下来了。家里人多,一天的功夫把院子给拾掇出来,人家那田里还种着冬小麦,明年夏天,粮食就下来了。
逃难嘛,草皮树根都能吃,这边靠着水,捡着野菜根吃也不至于饿死人。
桐桐带着孩子,又大着肚子,也不去帮忙,只守着草滩。草滩是湿地,湿地上野物极多!鱼、泥鳅、蛇、黄鳝,都是有的!但最多的还是野鸭子,这玩意不好逮就是了。
她一边用芦苇编篓子,一边眼疾手快的盯着。逮住了就用石子打一只,然后放篓子里,用草盖上。这玩意是要去换钱的,谁也不可能叫看见。
而后,家就算是分了。各家拿各家的被褥,各领着自己的媳妇孩子,过日子去吧。
刘九凤舍不得三个孙子,拉着不叫走:“别叫我孙儿受可怜,等你们安顿好了再来接。”
那铺盖一路走来,脏兮兮的都没法看了。但四爷还不得不拎着,俩个孩子夜里总得取暖。暂时先这么着了!
村里有骡车去城里办事,买田的时候打过交道,这会子搭个顺风车,上城里去。
去城里好的酒楼馆子,把野鸭子一半换成钱,一半换成小米,再加上身上的铜子,钱也就大概一个银元的价值。
一袋子哐啷哐啷的响,可其实值个啥?
桐桐左右看看,见金枝也睡着了,就低声跟四爷商量:“先在客栈住一晚,我出来转转……”这个时期长安肯定有日谍!明面上咱什么也干不成,暗地里我还弄不了他?
四爷:“……”你就是把日谍的窝掏干净,那钱也不能明面上花。不还得我出去找个看起来像那么回事的差事,能掩盖你那不能拿到面上的钱财。
桐桐轻咳一声:“……”然后上下打量他:乌漆嘛黑的,脏兮兮的,我都没看清你现在的长相,就这副尊荣,找什么差事掩盖?
好歹洗涮干净,这要求不过分吧!
但就只是洗涮干净,换身干净的,一时半会咱就办不到!要么,咱也在城墙根下掏个洞钻进去,过度过度?
四爷把金叶也接怀里:“……”那还是听你的吧!先听你的。
第825章 秋叶胜花(5)二更
而今的长安城也不过这么大,四条大街溜达着走。走累了就坐下来歇歇,看见卖烤红薯的,忍着没买。如今这身装扮一看就是逃难来的,拿这个钱买红薯就会很奇怪。
这样的人在路上,看见的人躲的远远的。她也知道自己啥模样,并不以为意。
一般而言,铺面是极好的消息联络点。光顾店铺的人多了,来联络才会显得不起眼。
她要找寻的就是这样的店铺!
不可能自己要找,人家就正好在接头。但这样的铺子,从掌柜到伙计都比一般人警惕。桐桐在每家店门口探头探脑。
有急匆匆的赶来撵人的,嘴里骂骂咧咧;有那好心的,指着店门口,示意外面等着,然后拿点剩下的吃的递出来,以为她是要饭的;还有些喊着没吃的,指了个方向,去那边看看去。
这些都属于正常的反应。
但是有两家很奇怪:一家是个照相馆,明显先是一愣,而后认真的打量,这分明就是在判断,这是真难民还是伪装成难民的人。
另一家是书店,书店的伙计态度极好,从后厨里拿了玉米面饼子出来,告知她:“南城有人赈灾,大姐可以去看看。”
她离开之后,这两家都派人跟着她,她继续一家一家店铺的转,一家一家的看,跟之前并无不同。
而今长安是国党统治区,人家不用这种特工。便是有,人家有自己的办公地点和伪装身份,不会用这种方式接头。
所以,她找出来的是一家日谍,一家来自秦北。
跟踪的人都没发现特别,撤回去了。
然后这天晚上,桐桐进了这家照相馆。将伙计打晕,夺走了枪,再用枪柄敲晕掌柜的,然后在里面找到了许多照片。照片尽皆是机关人员,应该是隐在机关外的楼上拍的。
进出机关的人员,他们都拿到了照片。
而后在顶棚上发现了电报机,以及七根金条,三封银元,以及美钞一沓子。
将照相馆重新洗劫一遍,又找到法币两万多,铜子一匣子,里面散落着的银元大概有十七八个。
这些钱极其散漫,像是没被整理过。
她没拿完,取走一半的量。
而后便是伙计和掌柜身上的零钱,同样,取走大半,留下少半。而后什么都不动,消除一切痕迹之后,将人倒挂在玻璃墙里,这么晕着,明儿中午都醒不了。
她取了笔墨,在两人身上写上日谍,而后又在外面的墙上标明:惩处日谍,勿要惊慌。
趁着夜里,她将电报机,将七根金条、三封银元以及一万美钞,全都搬去八路军办事处门口,远远的扔了石块砸在门上,这才转身离开了。
电报机是秦北所缺的,钱也是!这笔钱留在自己手里,暂时也不敢用。留着干嘛?送到需要的人手里,总归是有用的。
她现在的身份不能叫这件事跟自己扯上关系,要不然自己说不清楚。
别人知不知道是自己给的,有什么关系?我尽心了。
四爷带孩子住的是客栈,她没去客栈,也不好这个时间从客栈的正门进去,只能走窗户。
凌晨两点,四爷将窗户打开,等着。
这种破客栈晚上是不给客人煤油灯的,只是有个地方容身而已。
两点十分,看见桐桐了。
这里穷的贼都不光顾,四周尽皆鼾声,压根无人察觉。
也因着这环境不隔音,两人跟上演哑剧似得。
桐桐指了指孩子,四爷点头:挺乖。
四爷指了指桐桐的肚子,桐桐也点头:无碍!
然后桐桐往出拿钱,四爷借着月光看:就这?不可能呀?
他比划了一个’八‘:你给这边送去了?
桐桐点头,将钱规整起来:不少了。
十四块银元,一千多个铜子,还有法币一万多。
而今一万法币相当于两百美元呢!要知道一美元相当于二点四个银元。两百美元,这相当于四百八十个银元,数额不小了。
那两人没打死,明早必有人报案,自然有相关人员去处理,一级一级的上报。这件事不会跟图财之人挂上勾,这种事里,对方的钱包里还有剩下的零钱,店里的钱匣子也都还有钱。丢的是大宗,这种散碎的钱不放在眼里,谁会把这个跟图财联系起来。
就算是有人要跟着俩日谍核对数目,但这个案子经手的人多,谁知道钱在哪个环节被什么人拿走了,这都是没法说清的事。
于是,桐桐拿了这个钱。有了这个钱了,先紧着法币用。
桐桐睡了四个小时,天不亮就起床,先偷摸着离开了。四爷也早早的带着孩子出门,跟桐桐汇合。
两人在城里面找房子,不敢买,只敢先租,租一个月。
看他们这个样子,一般人都不乐意租,嫌弃埋汰。更重要的是没个身份的人,弄到家里住着不安心。
桐桐:“……”该先梳洗,换身干净的衣裳的。
都打算找个旅馆再住三天算了,正跟四爷说着呢,前面风一吹,挂在外面的花圈倒地上了。桐桐给扶起来,纸花一沾湿地,损毁了。
她啧了一声,看见一个老太太从店里出来,手朝前摸索着。
桐桐摸出几个铜子:“大娘,一个花圈多少钱?不好意思,我没注意,给撞倒了,我赔给你。”
说着,又摸出几个,加起来有十个吧,她往老太太手心里一塞:“您看够吗?”
这老太太就笑:“我是瞎,不是聋,听见了,风吹倒的,跟你不相干。”
她一边说,一边就指了指眼睛:“不是全瞎,还看的见。”说着,就凑近打量两人,“都埋汰这样了,还见不得别人受可怜。”
叹完了,就指了指边上的小门:“我家,孤老婆子一个,命硬。”说着,把十个铜子收兜里了:“一个月,十个铜子的租金,住吧。”
谁也别嫌弃谁了。
桐桐:“……”那住吧!暂时也找不到比这更合适的了。
走进厚重的大门,一边是小厨房,一边是一间面房。
这会子通往门面房的侧门门帘撩起,桐桐可以看见。
里面很干净,一面炕,炕上老粗布的床单铺的平平整整的。被子叠起来,枕头压在被子上,纹丝不乱。边上放个小扫把,随时能扫一扫。
炕头一个小炉子,青砖砌起来的,炉子上有铜壶,壶里的水快开了,发出声响。住的地方跟门房中间有墙隔开,只留了一道门通到那边。那边柜台堵着,货摆在柜台上,柜台后面也是一铺炕,内外的炕连通的,烧一个就都暖和了。
炕上铺着席子,有很多做纸扎的工具。这老太太常年在这个炕上做活,靠纸扎手艺过日子。
院子里铺的青石板,靠墙有花坛子,里面这会子还种着白菜萝卜小葱之类的。院子中间有水井,围栏遮挡的极高,打水站在围栏外面就行,半人高,一般的孩子翻不进去。
想来也是知道眼神不好的人容易出事,给安排的很仔细。
正房当然不能住,倒是花坛对面的厦房,老太太指了指,“进去看看!住吧!”
推开厦房的门,一边一铺大炕,住五六个人都能挤下。
正对着门的有个老方桌,两个老凳子,另一边有柜子,是存粮食的那种柜子,打开看,里面空荡荡的。
炕边也有炉子,只要有柴火,随时能升火。
老太太说:“柴能用,回头给我补上,不急。”说完就去店里了,再不管了。
四爷生火,桐桐从老太太那里借了热水,给俩孩子泡了馒头,叫先吃着。这才出去,买生活必需品。
杂货铺里啥都有,就在隔壁。
杂货铺老板娘早听见瞎婶子弄难民住家里,这会子嫌弃的站在门口:“要啥?我给你拿,现钱,不赊账。”
桐桐:“……”行吧:“火柴拿一封,煤油要两斤,洗漱的香皂啥的,都拿上。油盐酱醋,针头线脑……有老粗布,细棉布,棉花啥的,都要些。”
“现钱?”
“嗯!现钱。”
“哟!那你们这家底厚呀?”
“啥家底?逮住些野鸭才卖了,勉强够活。”
老板娘穿着碎花的夹袄,老粗布的黑夹裤,这会子一边去取货,一边笑:“够活那可是大本事。”说着又朝外喊:“刘婶,你家的布扯些来,这边要的急……成衣董老板,有生意……”
反正乱七八糟的,所有的东西都不敢多买,买布的时候,“三尺二还是三尺?三尺怕紧……”
“那就三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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