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桐桐跟着坐下,把鸡蛋饼给四个孩子分了,又给金秋和金叶捞了小碗的粉条:“她俩不能吃辣,你俩一人一小碗。不给多吃,粉条难消化,吃多了怕咳嗽。晚上给你们煮面条,这个少吃。”
“嗳!”
这大姐看向几个孩子,各个干净齐整。穿的粗布,只是没补丁。吃的也不算是精细,就是做的精致罢了。
桐桐不好意思给对方笑:“怀个孩子,最近饭量大,嘴馋。”
麻麻辣辣,确实好吃。
这大姐夸了一句,又看书案:“没扔下学问?”
桐桐跟着看了一眼:“左右无事,教孩子识字呢。”
“字写的漂亮,读了不少年书吧?”
“嗯!以前家里开过布庄子,父母就我一个独女,七岁就上学,一直上到十六。我爸从南边进丝绸回豫省,铁路被小鬼子炸了,火车脱轨,当时虽然活下来了,可……却脏腑受伤了了,回来就吐血,没一个月人就不行了。
我妈心脏不好,生我就差点没救过来,后来我爸就不让生了,我这才成了独女。我爸去世,我妈心脏病就犯了,跟着人就没了。”
桐桐端着碗,说的这都是原主真实的经历。
说起这个,她碗里的饭都不香了。
“我父母没了之后,我叔婶帮着料理丧事,结果我家的铺子就被我叔婶霸占了。当时我发了高烧,病的七荤八素的,发誓要给我爹娘报仇。要不是小鬼子,我爹死不了,我爹活着,我娘就没事。
可谁知道,亲人变豺狼。吞了财产不算,还想把我给卖了。当时我那境况跑又跑不了!幸好我妈有一房远亲,在乡下,早年日子难过,我妈接济过。她听说我妈没了,来奔丧,结果来晚了,人都安葬了。
也幸好她来了,知道我的情况,当即就大闹!要打官司,要告官!您也知道,那当官的多黑呀!谁惹上官司谁脱层皮。我叔怕真闹的告官,那些人趁机敲诈他,他落的个鸡飞蛋打,不划算。这才由着我那表姨把我带走。
人家念着我妈的恩惠,给我在他们镇上找了一户殷实人家。年龄相当,也上过新式学堂,长的也算是仪表堂堂,觉得匹配,刚好我也不想继续麻烦人家,就答应了婚事。”
这大姐心里又给桐桐贴了标签:与鬼子有仇,想着报仇,有几分血性。对国党政府的黑暗贪腐心存不满。
她就问:“所以,一直相夫教子?”
桐桐摇头:“再生这一个就真不生了!这乱世里,孩子多受罪呀!我也在想呀,我能干点甚?可如今这世道,能干什么?”
说着,就说金秋:“忘了拿泡菜!去夹一碟来。”
金秋去了,端来了泡好的萝卜条。
桐桐示意这大姐:“您尝尝,这是自家泡的。也没有好菜招待!”
泡好的萝卜条白嫩嫩水灵灵的,咬一口,酸味中头一丝清甜,口感很好。
这顿饭吃的极其舒服,就如同跟眼前这个人交往浅谈一样舒服。
吃完饭,她把做好的衣裳递过去叫她看:“瞧瞧,有啥地方要改的,我顺手就改了。”
桐桐接过来:“跟之前那一套一样好。”
金桃稀罕的摸了一下:“这个布舒服。”好软!
金秋就赶紧拉金桃:“咱穿的这个也舒服。”
金桃一下就知道说错话了:“婶儿,我不是说这个不好。”
“我知道!不是婶儿不给你们穿这个棉布的,现在这棉布买不到。每次只限定二尺,这二尺够干啥的?”
金秋马上道:“我知道!我在草滩听过,那边的码头查棉布呢!好像是不叫给秦北的红匪运!”
“胡说!”桐桐马上呵斥:“哪来的……”话到一半,她才一脸尴尬的看这大姐:“孩子不懂事,不知道轻重!咱就是小民,不懂政事!”
说着,安抚的拍了拍金秋:“这些话就是听见了,也不该说,知道没?容易惹麻烦。”
金秋似懂非懂的点头,果然不敢言语了。
这大姐无所谓的笑了笑,对方其实想说的是:哪来的匪?
所以,她对秦北至少是同情的!
情况也了解了,她起身告辞。
桐桐将钱塞过去,对方不肯要,桐桐直接给塞过去:“一碗粉条,您至于吗?您也看见了,我这一窝孩子,穿的戴的我做不过来。还得麻烦您呢!”
推搡来推搡去的!没法子,她收了。
桐桐把人往出送,这大姐又说:“也不用那么忙,大的穿完小的穿,眨眼就都大了。”
“这要都是我生的,可不就这样。可这有侄女,一样的事搁在我这家里呀,那就不行!孩子们大了会怨的!
小侄女得说,我婶儿疼姐姐,不疼我。我生的这俩只能捡姐姐的穿,也说我这个当娘的,疼别人家的孩子,不疼她们。”
桐桐摇头:“回头呀,等肚子里这个生了,我就出去找活干。补贴家用,几个孩子一样待,不偏颇。”
“才生了孩子,谁给照看?”
桐桐一脸愁容:“我也就是愁这个呢!”不过跟着就笑了,“我家原先有铺子,我自小就接触账本。这做生意哪有不做假账的。回头找些铺子,账目回来做,总能换些银钱吧。”
铺子?假账?
往北边运物资,最难做的就是账目。账目就是最直观的把柄,一旦被抓住,后果很严重。高明的做账师傅,每次都得秘密来一趟。
但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能做账。
要不,找机会试一试?
两人客气在门口分手,桐桐目送对方离开这才将门关上。
门一关上,她就不由的舒了一口气。物资的运送,必然是过很多商家的手,凭空做没一批货,叫账目上毫无破绽,这真的是硬功夫。
好会计未必会做账,能做账的一定是会计中的高手。而今这里所处的位置,就是秦北急缺物品的最后一道中站转。
力所能及的,她能做点什么呢?
一个孕妇,一个产妇,诸多不变之下,这就是自己能做的。保障这条运输线通畅,保障这条线的安全,就是自己能做到的。
此次,叫对方知道自己可用!但自己的能力若是不能彰显,在她眼里自己这样的倒是未必需要着急发展。毕竟,家事拖累这是事实。
怎么办呢?还得找个机会才成!
第835章 秋叶胜花(15)三更
年底,怀孕刚刚九个月,这孩子要出生了。
这天晚上,都要睡了。金秋往灶膛里塞了柴火,四爷给锅里续上水,晚上就靠这个的热气将炕带热,连带的空心墙是热的,屋里不至于那么冷。
桐桐的脚在脚盆里放着,到底是身体底子的问题,怀孕期间又遭罪,动了胎气,越是怀到大月份,就越是觉得艰难。
脚肿的,脚面一摁一个坑。
晚上只能用热水烫脚,缓解一下。要不然整个脚面都是紧绷绷的,特难受。
四爷还问说:“再有十天半月能生吧?”
能!我都准备好了,剪刀都是消过毒的。灶上热水不断,不要紧!
金秋端着一瓢热水进来:“婶儿,再加点热水,多烫一会儿。”
行!
三个人小声说着话,怕把金枝和金叶给吵醒。
桐桐正说:“这几天包些包子,包些饺子,回头冻外面。我这一做月子,你们吃饭怕是不方便……”
话没说完了,密集的枪声骤然而起,好像就在墙外一样。
孩子吓的哇的一声就哭了,外面的枪声持续,持续了都有十数分钟,枪声消失了,但紧跟着,巷子里乱了起来。
有极大的拍门声,前巷后巷,尽皆被敲响了。
四爷出去开门,桐桐叮嘱:“小心点。”
呼喊着开门的声音极大,四爷将门打开,是一群当兵的:“有没有人进来?”
“没有!”
没有?领头的一挥手:“搜!”
桐桐就眼看着人冲进来,吓的几个孩子缩在大人身边不敢动弹。
但家里的东西被翻的乱七八糟,柜子给打开,里面的东西全拉出来,有放在外面日常用的零钱,被这些人往兜里一揣,然后拿着枪对着你:敢嚷一句试试?
桐桐拦住金秋,金秋盯着拿着自家钱的人,眼神恶狠狠的。
这人歪戴着帽子,都转身了,猛的一枪托就朝着金秋砸了过来。桐桐抬手一挡,给挡回去了,“老总,外面喊呢?不走呀?再不走,小心枪走火。”
哟!这小娘们威胁老子呢?
这人还真就停下来,准备跟着娘们理论理论,就听见外面有人喊:“收队!快!”然后听见这人跟四爷说:“金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了。”
这人才利索的收了枪,而后将钱掏出来拍在炕沿上:“逗孩子呢!夫人勿怪。”
说完,人转身出去呢。
四爷去送人,关门。
桐桐就觉得刚才那一闪,又动了胎气:怕是要生了。
金秋吓白了脸:“怪我!婶儿,怪我……都怪我!”
“不怪你!”这事跟你有啥关系?她咬牙切齿:“这些人根子坏了,该死。”
金秋咬牙切齿,看着婶儿疼的脸都白了,她诅咒发誓:“婶儿,我杀了他!我杀了他去!”
孩子话!
桐桐打发她:“去,把妹妹们带你们那边,剩下的不用你管。”
金桃抱着金叶,拉着金枝走了:“婶儿,我看妹妹!我姐烧水……我姐去烧水。”说着,就放声大哭:“婶儿,生个弟弟吧!生个弟弟没人欺负咱们!生个弟弟吧!”
四爷关了门,正检查院子里是不是进人了,就听到金秋的喊声和金桃的哭声:要生了!
要生了,一个小时之后,生下个不足六斤的男孩。
孩子包在包被里,桐桐疲乏的躺着,问说:“刚才那是咋了?”
四爷给她用热帕子擦身上,“土匪进城了,把一个团长的相好的掳走了。”
啊?
“土匪带窑姐出堂子,又不是什么稀奇事。”
桐桐:“……”必是团长的相好特别有名,土匪慕名劫走了人。这团长追剿,他娘的就在城里开枪,挨家挨户搜查,顺便的劫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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