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
要不是这次需要对社会关系,家庭背景做调查登记,他大概也就见不到他这闺女了。这都多少年了,孩子都三个了,就是不登家门。
这女婿田贵当年穷的呀,听说工党进城的时候,铁路上帮忙运兵,他是投工了!而今在铁路上也是个小头头,瞧着也是人五人六的。
连五丫都在铁路上卖吃的呢!就是推个车,站在站台上,有人买的话就卖,都是单位上的,没人买也不损失啥。
两口子从村里搬到铁路上给分的房子里了,平房还是平房,说是通电了。
金秋打仗没回来,金桃没了。
当年那么两个妮子出息了,这老婆子自打听说了,夜夜做噩梦。心里有鬼,愧对了人,她害怕了。
而今天天神神道道的,还不敢叫人知道,怕有人报告给工作组,说她搞封建迷信。
她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她重男轻女,卖孙女,磋磨儿媳妇的事现在在村里是典型。妇女主任整天上门,一开会就叫她站到前面,接受批评。这半年,这老太婆的头就没抬起来过。而今是见了谁都怕。
种地是互帮互助了,可像是自己和老婆子,属于要改造的对象,谁帮自己?真就是儿子儿媳当官,爹娘遭难。
几次想叫老四发话,但走到巷子口就退回来了。老四媳妇着实厉害了些,以前就厉害,现在更厉害了,哪里敢?
他叹了一声,这才张口:“好容易聚到一块,我说几句话。我跟你娘呢,也怕是活不长了……”
他的话没完,老二媳妇就往出走:“你们长寿着呢!只顾自己的人,都活的长!”说着就喊金二武:“回吧!不早了,哪有那闲工夫在这里耽搁。”
当官的又不让占便宜,公婆一开口就知道准没好事,留着干啥!
二房麻利的走人了!
紧跟着老两口子就起身:“别胡思乱想!”赵红云小声的怼了一句:“这话可不敢说了!以前活的挺好的,而今却好好的说活不长了,这是啥意思?”
桐桐低头浅笑,看!换了个环境,最老实的也知道反击了!谁再想拿捏赵红云试试,看她咬不咬人。
老太太瞪起了眼睛,赵红云直接站住脚:“想咋?压在妇女头上的三座大山得推翻,你自己就是该被推翻的大山,自己还不觉得!瞪眼想干啥?”
老太太:“……”
赵红云头一扭,趾高气昂的出去了,胸口这口气可算是畅快了。
金三全抱着孩子紧跟在后面,啥话都没给爹妈留。
五丫怎么来的还是怎么走的,不管老太太咋看她,她都不太抬眼,好像就是看老太太还能活几天的,顺道办个事,事一完,丈夫孩子一带,走人了。
出去还喊:“四嫂,我先回城了!我们明儿还要上班。”
“嗳!先走吧。”
人真的走了,四爷和桐桐这才起身,带着孩子往出走。
金叶问说:“草滩还有没有野鸭?我记得我娘打过野鸭!”
有吧!应该是有的。
两人带着孩子,慢慢朝草滩而去。
草滩比当时繁华多了,好些当时的难民棚子,这会子都盖成了房子,成了新村子。当年那些逃难来的难民,在长安周边彻底的扎根了。
他们中八成的人都留了下来,这里在最难的时候接纳了他们,他们便以这里为家,在这里生息繁衍。他们的子孙后代,能说一口流利的豫言,也能说一口地道的秦话。走出去,也已经分不出谁是秦人,谁是豫人了!
三个孩子站在水边,他们用弹弓打着河面上的水鸟。
四爷和桐桐却站在了河边的码头,码头有一间房舍,门锁着呢。两人都没有靠近,也没有再过去,只凝视着缓缓流淌的河水。
冬日的风冷硬,河边冻起了冰茬,河中心的水依旧流淌。
远远的,是农民喊哨子的声音,他们在修河坝,热火朝天。在这样的寒冬里,叫人看见了希望,看见了来年春天,沿河两岸的一片盎然!
金叶喊着:“爹,娘,回吧!没啥看的!都是枯草。”
傻孩子,你懂什么?枯草才有看头呢。
不经历一番严寒,哪里能见明春的风光?
正如历经寒冬梅愈香,霜打秋叶红胜花:人如此!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亦是如此!
第899章 豪门风云(1)一更
“滴滴滴——滴滴滴——”
已然成一条直线的心电图突然跳出了不规整的曲线,正在守着的特护摁响了呼叫器:“大夫—— 大夫—— ”
在走廊上站着的女人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医护急匆匆的冲进了侄女的病房,她眼里重新燃起了希 望,快步跟了进去。
她看见了心电图的曲线越来越有规律,便急切的看向大夫:“怎么样?啊?怎么样?”
“心跳恢复,人还昏迷,能不能醒来还得观察看看。”
好!观察吧!观察吧。
女人走过去,攥住侄女的手:“平康!平康!”
躺着的女孩安安静静,无一丝反应。
女人的手放在侄女的额头上,绷带一层层,血迹还在。
她怜惜的抚摸着,外面进来一精干的女人:“太太,林公馆的电话,催您回去商议葬礼。”
女人站直了身子,擦了脸上的泪,苍白的脸上无一丝血色,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搓 了一把脸:“走吧!”
是!
人出去了,病床上的人手指微微动了动。
桐桐头疼欲裂,想睁眼却始终睁不开。脑子里只有一副画面,父亲开着车,哥哥坐在副驾驶上,
女孩陪母亲坐在后座。
哥哥正说在M国留学的趣事,父亲一边听一边打趣,母亲一手揽着女孩,一手点着歪着头说话的 男孩的额头……前面是十字路口,绿灯亮着,车不用停,直走就是了。
车行驶到十字路口,有重型卡车闯了红灯,撞了过来。
一家四口所乘坐的汽车,接连被撞。
她的脑子里只剩下母亲将她抱在怀里,摁在身下的情景,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桐桐知道,她成了这个女孩!
她如果没来,那么这一家四口该是都殒命了。
这会子,她整个人都在挣扎:醒来!得醒来!
身边有人给她用棉签润嘴唇,冰凉的感觉—刺激,她瞬间便睁开了眼。只这一下,光线便刺的她 合上眼睑,得缓—缓。
她看清了照顾她的人,是个五六十岁的女人,个子很小,很瘦,头发梳洗的齐齐整整,盘了一个 发髻。身上是—件白上衣,对襟的样式。
她脑子里闪过这个人,这是家里的女佣,自梳住家的女佣,在林家已经有四十多年了,从十几岁 就在林家了。
家里人称呼她为:“陈妈姐。”
陈妈姐摁响了呼叫器,大夫进来十多个。
桐桐睁开眼,大夫还是掰开眼皮检查了一遍,问:“你叫什么?”
“林平康。”
“你今年几岁了?”
“十六!”桐桐看着大夫的眼睛:“我父亲叫林荣冶,我母亲叫孙美琳,我哥哥叫林平健……还 要问吗?”
大夫摘了口罩,微微的笑:“很好!林小姐,请安心休养。”
桐桐缓缓闭上眼睛,人已是疲惫,再无力支撑。
“她父母的葬礼,她哥哥的葬礼,她怎么能不参加?”林荣年坐在父亲面前,手放在膝盖 上,“她会醒的!再等几天……为什么这么着急办葬礼?”
林鼎年已是七十多的老者了,此时满脸的憔悴:“不办葬礼,外界猜测纷纷,对林氏不利!人死 不能复生,早日入土为安。”
林荣年才要接话,手边的手机发出‘滴滴滴’的铃声,她接了起来,‘喂’了一声,然后立马起 身:“爸爸,平康醒了,我要去看看,这件事随后再说。”
林鼎年跟着起身,一起来身子直打晃:“你等等……我跟你去!”然后吩咐人:“备车!”
车队浩浩荡荡,人还没到,保镖已在楼外了。
这是—栋独立的三层楼,有自己的手术室,检查设备,以及医护。
有人进出,桐桐戒备的睁开眼,看见一英挺的老者,边上一个三四十岁的美妇。“祖父,二姑。”桐桐叫了一声,便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嗓子干哑疼痛。
“不着急说话!”林鼎年眼里多了几分怜惜,“乖乖养伤,等伤养好了,祖父接你回家。” 桐桐看向林荣年:“……我爸?我妈?我哥……是不是……是不是……”
林荣年摇头:“都好!都挺好的!你先养伤,等伤好了就能见到他们了。”
三十吨左右的重型大卡侧面撞击之后,车子翻滚,二次碰撞,车上的人哪里还有生还的机会?这 女孩若不是被她妈妈保护,这才有一线生机,否则别无生还可能。
这么想着,桐桐就看向陈妈姐的手臂,白衣带着黑袖章。再看看林荣年:一身黑衣,里外上下都 是,这是在准备丧事吧。
她说:“丧事……我要参加。”
林荣年:“……”她小心的看侄女:“平康?”
桐桐合上眼睑,再重复了一遍:“丧事我要参加。”
林荣年看向父亲:孩子心里有数,她长大了。林鼎山拍了拍孙女的手:“你好好休息,养病,等养好了就接你回家。”
说完,见孩子像是睡着了,他才往出走,听院长跟他说孩子的情况。
林荣年在后面跟着,不时的回头看一眼,然后叮嘱陈妈姐:“照顾好她,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 话。”
桐桐在病床上躺了三天,跟谁都不说话。
三天之后,她能下床坐在轮椅上出门晒太阳了,陈妈姐这才将她推出病房:“桐桐呀,咱们去转 转,晒晒太阳,好不好?”
桐桐是小名,大少奶奶总是这么叫的。
桐桐配合的在护工的帮助下坐上了轮椅,由他们推着。
这不是国内,这是新国。
华人为主体,但也有其他人种。在外面说话交流,他们多用英语。
抬头看,走廊里挂着的电子表上显示的时间是:1996年6月6日08:49。
从电梯下了一楼,站在一楼的护士都停下来,微笑着朝这边看。
桐桐扫了对方一眼,视线落在护士台边的报刊架上的报纸,她问陈妈姐:“我的手机呢?”
“在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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