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油爆香菇
杨都尉忍着内心火烧火燎的火气,语气粗重地道:“罢了罢了,是老夫技不如人!”
此事便这么揭了过去。
沈棠:“???”
居然——
就这么揭过去?
沈棠将心理活动写脸上,看得杨都尉越发火大,对着这可恨的年轻后生咬牙切齿:“事已至此,难道你会将赃款还回来?”
她回答道:“必不能的。”
到了她手里的东西自然是她的。
沈棠只是在意一件事情——
杨都尉怎么没问他的丹府武胆???
对于一个曾经攀到十一等右庶长的武胆武者而言,失去引以为傲的力量,那是比天崩地陷还痛苦的大事。杨都尉的反应,不对啊!沈棠站着没走,只是担心地看着杨都尉。
杨都尉初始不解。
他一看到这个可恨少年就心脏疼,但触及沈棠目光便明白过来,微红眼眶,忍着哭腔自嘲:“老夫家没了、老父母没了、妻儿没了……孤家寡人,那身实力有没有还重要吗?”
沈棠静默无声。
营帐内的空气也流淌着无声的悲恸。
她不知该说什么。
干巴巴道:“请节哀……”
不管此前有什么矛盾冲突、杨都尉为人如何、行事如何,此时的他也只是一个失去血脉至亲、孑然一身的可怜人。似乎也是置身这片天地、这个时代,无法逃脱的宿命。
沈棠恍惚出了营帐。
神情一如往常,但情绪上铺天盖地的低落和低沉,着实让拥有坑比“文士之道”的顾池吃了苦头。那种苦和无力甚至影响了他的味蕾,不管吃进嘴里什么东西,一律苦兮兮。
顾池:“……”
还不如忍受沈棠的话痨!
庆幸的是——
这种emo状态并未持续多久,很快就被正事驱散。看着再次齐聚的各大势力头头,沈棠暗暗腹诽一句,果然社畜是没有伤春悲秋资格的。这次开会也意味着首战将至。
新盟主吴贤依旧高居首位。
与上次不同的是,沈棠的位置从犄角旮旯挪出来,终于不用总盯着前方仁兄的背影。
联盟军是来讨伐彘王叛军的,不是出来自费旅游的,一天消耗的粮草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孝城那边的叛军始终没动静,但他们却拖延不起,等了几日还是决定主动出击!
这正是众人所求的。
新盟主吴贤一提出来,无人反对。
至于部署安排,先前已经商量好几轮,早已经定下来,众人一样没有异议。倒是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再沈棠身上扫过——
沈棠醉酒,险些破坏歃血仪式,还夸下海口。虽无人提及此事,但都背地里等看笑话。
新盟主吴贤一道道命令下达下去。
终于,轮到沈棠。
他再三跟沈棠确认。
“沈郎主真要打首战?”
沈棠笑容温和却坚定。
“是,但不知吴盟主考虑如何?”
虽然她不记得自己醉后干了啥事情,但这么大的八卦,自会有人事无巨细传到她耳朵。
“望君武运昌隆、旗开得胜,你我两家——”吴贤没正面回答,但指了指沈棠,又指了指自己,笑呵呵,“如袍泽亦如手足。”
“棠自当竭尽全力,不负吴兄重托。”
一时间,帐下诸人神色各异。
暗道沈棠此人惯会打蛇随棍上。
这就从“吴盟主”改为“吴兄”了?
有人不齿,有人哂笑,也有人事不关己。
沈棠将他们表情尽收眼底,一笑置之。
正戏,这才刚刚开始。
大军明日天不亮,开营拔寨。
这一晚需提高警惕,生怕叛军此时夜袭。
事实证明,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
孝城叛军只是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静水深流。老将军身边的属官对此最清楚,一道道措辞越发严厉的密信,令空气都变得窒息。
谁都不敢在这时候撞枪口。
老将军也就这些年开始韬光养晦,以前也是杀伐果决的主儿,谁犯到他手上,动辄要去半条命。便是人人自危的当下,唯独一人,画风与众不同。
不用多言,此人便是公西仇。
这阵子一直窝着养伤,闭门谢客。
连老将军派来探望的心腹也吃了两回闭门羹,底下士兵议论纷纷,人心浮动。
至于公西仇本人?
私下却是早起早睡,闲得不亦乐乎。
晨起操练,午时静修,晚上打弹珠……
哪还有战场威风凛凛以一敌多的雄姿?
属官有心相劝,但都被无视。
这一日傍晚。
公西仇从静修中醒来。
被告知,他义父派来的心腹久候多时。
义父心腹:“主公设宴请少将军过去。”
公西仇皱眉:“那种无趣场合,寻我过去做甚?”
他过去是能唱歌还是能跳舞???
第238章 我要不了啊【二合一】
心腹谨慎道:“听闻是有战事。”
公西仇听到“战事”二字,脸色便有些不愉。别看他这阵子一直想法躲着,但不意味着消息闭塞。听闻彘王使者下令将孝城上下屠了个七七八八,还是没得到所谓的“国玺”。
心态多少有些崩溃,火气旺盛。
但比彘王使者更加崩溃的是彘王。
别看人家的封号叫“彘王”,但脑子一点儿没问题。没人比彘王更清楚己方得不到国玺会面临的下场——一旦郑乔缓过气,压下跃跃欲试的造反人群,第一个就会来收拾他。
彘王和另一个造反的兄弟日渐焦躁。
具体体现在老将军收到一封比一封措辞严厉的密信,闭门谢客多日的公西仇都听说了。
公西仇冷笑道:“又有战事?”
上回做了无用功,为了所谓的“国玺”屠戮一城……这回又生战事,还想闹什么幺蛾子?
心腹垂首道:“听闻是讨伐联军。”
公西仇:“什么联军?那群乌合之众?”
心腹说道:“便是他们。”
公西仇抿唇,漠声道:“我知道了,你回去跟义父说声,我这里收拾收拾就过去。”
说是收拾,其实啥也没干。
纯粹不喜欢准时,故意让人久等罢了。哪怕其他人对此心知肚明,也不得不忍耐。
众将士饮宴正欢,厅内歌舞丝竹不绝。
公西仇一过去,老将军热情让他上前坐自己身边的位置,几名年轻漂亮、身姿婀娜、衣着清凉的舞姬迎了上来。其中一人相貌格外不俗,装扮比她们更加富贵。
此女腰如水蛇,几乎是滑入公西仇怀中,笑盈盈地替他斟酒。媚眼如丝,红唇轻启。
声音脆如黄鹂,悦耳非常。
“少将军,请。”
公西仇手指不慎碰到女子光裸大半的脊背,仿佛摸到了一条细腻柔软又冰凉的蛇,下意识僵了僵。正欲抬手将女子推开,却听老将军笑呵呵问他:“阿年,对此女可满意?”
公西仇:“……”
他微微低头,视线与那双沁着盈盈春水的眸子对了个正着,眉峰紧拧道:“不满意。”
女子一听,登时花容失色。
忙不迭从公西仇怀中爬下去。
她似乎知道自己的命运,瑟缩不停。
一般被公西仇拒绝的美姬,最后都会被老将军转手赏赐给其他得用手下,或是他自己笑纳。不过这次,老将军一反常态,用老父亲的口吻劝他:“哪有男人不喜颜色的?”
这个义子哪里都好。
听话、忠心、没野心,更不会想着觊觎不属于他的东西,比家里那些个不孝子好多了。
只可惜他不是自己的儿子。
老将军对他很满意,但偶尔也会生出不少忧虑——公西仇喜欢金银珠宝、宝驹美酒,却算不上贪财,对美色相当冷淡,实力强大、天赋惊人又年纪轻轻,仍有上升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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